古案迷離(六)

古案迷離(六)

半月後。

天氣爽朗,群鴿盤旋飛舞天際。

廣留劍派的劍技場上此時已經是人聲鼎沸。看台上南西北三面一片白衫弟子,皆為廣留劍派弟子。而東面大約五十來人,身着紫衫短袍,則為鼎天劍派弟子。

主席台比劍技場高出一丈有餘,左丘仲允坐北朝南,看似有些佝僂的坐在楠木精雕座椅上,一雙銳眼俯視着場下的一切。

左丘仲允身旁左邊為主賓席,坐着一女三男。其中那女子身着淡紫色長衫,年齡約莫三十來歲,姿色頗佳,雖然端坐,卻也能看出其曲線玲瓏,極為不俗。此女子正是鼎天劍派掌門牟鼎天的遺孀,牟夫人。

其身旁的三位男子,則為鼎天劍派的三名得力弟子。

左丘仲允右邊坐着二徒弟殷鎮崖,五徒弟霍三越以及兩名後輩高徒。可憐這左丘仲允五大高徒中,已有三名英年早逝。

坐席中央一個精美的紅木桌,桌上用銀盤盛滿色澤艷麗的瓜果糕點,很是誘人食慾。

此時牟夫人看了看天,估摸着已經過了巳時,於是側身面向左丘仲允說道:“左丘掌門,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弟子們也都已入座,請開始吧。”

左丘仲允拱手說道:“好。”說完緩緩站起身子,卻不再像以前那樣的玉樹臨風,而是頂着一個大羅鍋,左丘仲允居然駝背了。

左丘仲允的駝背,也與那五年前的除妖大戰有關。

當年鱷龍妖最後一擊產生龐大的衝擊力,將匍匐在泥溝中的左丘仲允擊傷,背上一大片肉皮被嚴重割損。若不是有仙藥,或許早就到閻王爺那報道了。

可就算有仙藥,由於傷勢過重,已經傷了筋骨,傷好了以後,身形就成了駝背。

左丘仲允因為身形變得極為難看,所以自暴自棄,一度有輕生的念頭。

可後來卻發現慕名前來廣留劍派拜會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名流子弟和達官貴人。才知道自己因為除妖一戰,早已成為世人心中的英雄。

左丘仲允本是極為堅韌之人,武林地位的提升,加上同輩勸導,弟子懇求,左丘仲允的心境漸漸開闊。最後的確達到了那種身殘志堅的狀態。在短短五年間,以這羅鍋身體,將劍氣領域提升到了御劍領域第六層。五年時間,就在御劍領域提升了三層之多,不得不叫人敬佩。

此後,左丘仲允也不再自稱是什麼廣留子,在人前總是自嘲為駝子。江湖中人因為敬他,也就順水推舟的給了他一個外號,神駝。

話說回來,左丘仲允起身緩步走到台前,準備宣讀本次廣留與鼎天兩大劍派的比武切磋細則。沒想到耳聰目明的他居然聽到了主賓席上兩個鼎天弟子的交頭接耳聲:“這猥瑣的駝子居然是廣留劍派的掌門,我看這廣留劍派也跟這駝子一樣,難看又不中用。”另一人呵呵一笑,顯然對左丘仲允也是不屑一顧。

這說話之人是鼎天劍派後輩弟子中的佼佼者,人稱蛟龍劍的宋志俊,劍氣為陰,已達御劍領域第一層。使得一手三尺長劍,劍法為《翻江三蛟劍》,快而陰狠,常以三劍戳人眉心雙目,取人性命。

那呵笑之人,是牟鼎天身前收的第七個關門弟子,聶霄。其天賦異稟,修鍊劍氣極為神速。使得一雙一尺短劍,劍氣為陰,已達御劍領域第二層,劍法為《雙蛇劍》。此劍法雖然屬於問劍領域的劍法,但是被聶霄改良研修后,使起來也是神鬼莫測,煞是不凡。

左丘仲允雖然對這兩人不算知根知底,但是還是略知一二,知道他們的資質的確比現在廣留劍派中的任何弟子都好。但是這品性嘛,還需考究。

左丘仲允也不動聲色,走到台前,向台下眾弟子說道:“今日瑞陽高照,鼎天劍派牟夫人攜一眾優秀弟子到鄙派交流切磋劍技,在下無勝榮幸。我江湖中人,話不多說,以武會友才顯我輩性情。我在此宣佈,劍技切磋大會,現在開始。”

台下掌聲雷動,一片歡騰。

那宋志俊聽左丘仲允話畢,於是從桌上拿了一個大紅蘋果,正準備咬上一口。忽然感覺拿蘋果的手一抖,蘋果的汁液沾了一臉。正納悶間,發現手中的大紅蘋果已經斷成兩瓣。

“別吃了,看來你剛才所說的話被左丘掌門聽見了。”一旁的聶霄皺眉腹語道。

宋志俊才回過神來,原來手中蘋果是被左丘仲允的劍氣破為兩段。這蘋果在手,沒傷自己分毫卻斷開了蘋果,而且連他是如何出手都沒發現,這等劍氣,何等高深。宋志俊這才明白,左丘仲允是在給自己胡說八道一個教訓,神駝絕非浪得虛名。

宋志俊想到此間,連忙放下手中蘋果,起身向左丘仲允拱手低頭,滿臉通紅,以示道歉。左丘仲允也不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眾人均是甚感納悶。

看台下的一陣歡呼,將主席台上眾人的目光拉到了青石擂台上。

只見擂台上已經站了兩人,一白一紫,均是兩大劍派年輕一代弟子中的好手,劍氣同為起劍領域第三層。

隨着一聲鐘響,兩位年輕劍俠挺劍相向,劍花翻騰飛舞,斗得絢爛異常,台下傳來陣陣喝彩。

印小飛坐在看台上,看出本派弟子在揮劍騰挪中漏出些許破綻,只是那鼎天劍派的弟子未能識破,所以兩人你來我往,纏鬥不休。

坐在一旁的董仙賜將巨劍橫在雙腿上,臉上顯出興奮而緊張的表情。這是他第一次與本派外的劍俠交手,對於第一次交戰陌生人、交戰陌生劍法,他顯然還是不夠鎮定。

“沒事,你這麼大的塊頭,往台上一站就已經將對手鎮住了,沒什麼好緊張的。”印小飛在一旁說道。

董仙賜用力的點了點頭,閉上眼睛,不去看擂台上你來我往的纏鬥,自顧自的調節心態,聚氣凝神。

台上兩人依舊如穿花蝴蝶一般,在劍花中飛舞。忽然,鼎天劍派的弟子劍式一轉,先前還輕靈飄逸的劍法忽然使出一擊沉重的劈砍,這一記劈砍和先前的招式全然不同,甚至有點格格不入。但是這一劍卻有萬鈞之勢,廣留弟子不得不挺劍去擋。沒想到‘哐’的一聲,一把堅固的廣留鐵劍居然被硬生生的砍為兩段。幸得那鼎天弟子及時收手,才沒有傷到廣留弟子。

劍既然已斷,說明技不如人,那廣留弟子握着斷劍拱手認輸,退下台來。

此時全場變得鴉雀無聲,就那麼幾秒,鼎天劍派的弟子們歡聲雷動,而廣留弟子們卻是紛紛搖頭嘆氣。那主席位上的牟夫人雖然還是一臉正經,但是眉宇間也有了那麼一股得意的神色。

這最後一劍左丘仲允看得清楚,皺着眉心道這絕不是鼎天劍派九大劍法中的其中一式,難道鼎天劍派又獲得了一本新的劍法秘籍?

印小飛對於這一劍也看得真切,而且此劍一出,他心中一怔,隱隱約約看到那鼎天弟子臉上顯出一股黑氣,轉瞬即逝,卻不知是何原因?

又切磋對壘了兩局,鼎天劍派均以奇招獲勝告終。雖說這次比武,名義上是切磋武藝,增進兩派的劍法交流。可是習武之人,誰又願意輸呢?而且還是接二連三的輸。

左丘仲允用舌頭繞了一圈臉頰內側咬肌,瞟眼看了看牟夫人,只見她依舊坐得十分端正,只是眉宇間的驕傲之色更加顯現。當然他的兩個弟子也時不時的捂唇低語,喜形於色,好不快活。只是那牟夫人身邊的大齡弟子,還是一副嚴肅神色。

性子暴躁的二師兄殷鎮崖早就氣得齜牙咧嘴了,如果不是這次切磋是劍氣在起劍領域及以下的弟子間進行,他早就衝上擂台了。

正在殷鎮崖吹鬍子瞪眼間,第四場切磋對決即將開始。殷鎮崖的眼睛此時也放出來光彩,心中充滿了希望。

原來台上站的是董仙賜。當董仙賜躍上擂台時,全場雷動,似乎整個廣留劍派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鼎天劍派的弟子們沒見過像董仙賜這樣高大的劍客,也一時間詫異非凡。

“天啊,好高大,這是人嗎?”

“巨人,巨劍,牛逼啊!”

“我們都勝了三局,讓他們勝一局,無所謂啦。”

董仙賜的對手是一個身形也十分魁梧的男子,這男子大概十七、八歲,左手持着一把三尺闊劍,一雙虎狼般的眼睛很是攝人心魄,顯然不是泛泛之輩。

“老牛這下在平輩中可算遇到對手了。”

“老牛加油,加油。”

這鼎天弟子口中的老牛,正是台上與董仙賜對峙的男子。他名叫劉吞鴻,劍氣為陽,已達問劍領域第三層,一手追陽劍法配合那三尺闊劍,在平輩中也是鮮有敵手。

印小飛皺眉看着台上兩個大個子,心道這場對決看來是硬碰硬的較量,不知仙賜可有勝算。

台上兩人在抱拳互相施禮后,即刻交上了手。

巨劍沉猛,董仙賜一出手就佔了先機。那劉吞鴻手中闊劍多以防禦為主,但是內行都看得出來,董仙賜雙手巨劍揮砍,那劉吞鴻居然以左手執劍格擋,可見其臂力驚人,劍氣沉穩。

封妖淬血劍法屬於瘋魔式的劍法,劍法攻多防少,越戰越勇。

只見董仙賜手中巨劍揮舞得越來越快,越來越猛,他整個臉都變成了棗紅色,猶如武神降世一般。台下多少起劍領域的弟子也感覺自己無法防禦住這麼兇猛的攻勢。

那劉吞鴻也漸漸感覺吃力,追陽劍法本也是極為陽剛兇猛的劍法,沒想到今天卻被全盤壓制,心中又氣又恨。再看自己的闊劍,劍刃也開始捲曲,如此下去,必敗無疑。

這劉吞鴻在鼎天劍派平輩中那是無人能及,長此以往,就養成了一種孤傲不可一世的性格。而今天卻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心中氣悶。那虎狼之眼中,忽然黑氣閃現,面目也變得猙獰起來。

“不好!”印小飛看得真切,心道那奇怪的劍法又要使出來了。

果不其然,那劉吞鴻大吼一聲,劍氣爆發,好似一股黑影籠罩全身,那三尺闊劍上也透出隱隱黑氣。

闊劍帶着黑氣由下至上撩劍而起,與董仙賜劈砍下來的巨劍硬碰硬。

‘嗙’!

一把七尺巨劍被硬生生的從中撩斷,那斷掉的一大截劍向上飛去,劍尖將董仙賜的左臉頰劃出一條長長口子,鮮血直流。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臉上露出驚訝與不敢相信的神色。

董仙賜大叫一聲,捂着臉躍到擂台邊上,只聽哐哐哐的幾聲,斷掉的那一截巨劍落在青石擂台上,彈了幾下就此安靜。

“我輸了。”

董仙賜提着斷劍,捂着臉,有些沮喪的說道。

“哈哈哈哈,若我早先使出這狂狼劍法,怎會讓你有囂張的機會?”那劉吞鴻眼泛黑氣,一臉猙獰得意,走上前踩在斷劍上,用闊劍指着董仙賜的臉說道。

董仙賜低頭不去看他,喃喃念叨:“父親說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得饒人處且饒人,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劉吞鴻聽董仙賜嘀嘀咕咕不知所云,於是冷哼一聲道:“哼,徒有虛表,不知所謂。”他雖沒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能聽出來這不光是針對董仙賜,更是針對整個廣留劍派。

這一下頓時將*點燃,台下廣留弟子紛紛起身,呲牙咧嘴,若不是派規嚴謹,早就破口大罵了。

左丘仲允皺眉盯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鼎天弟子,一言不語。

“左丘掌門,四場比試已然完畢,不如就此結束,我也好帶着眾弟子拜別,以免叨擾掌門您享用午膳。”說話的是那牟夫人,雖然起身拱手,顯得謙卑尊敬,可是她隻字不提手下弟子出言不遜,而且提出要走,顯然有不屑和縱容之意。

左丘仲允心中惱火,可是面對一個婦道人家,又沒有好的說詞,心道這鼎天劍派到了這婦人手上,劍法的確大有長進,只是這處世之道和門派教規嘛,就是世風日下了。

正待左丘仲允不知如何作答,正欲結束這場比試切磋時,忽然台下傳來一個聲音:“牟夫人莫要如此着急離去,我們早就準備了豐盛的午餐,還請夫人和諸位師兄弟與我們一起享用。”

說話之人,正是早已站在青石擂台上的印小飛,他是何時上的擂台,大家也都面面相噓。

此話一出,主席台上的眾人均是一驚。心道這人莫是有順風耳?距離這麼遠也能聽見台上說話?

當然稍有見識的就知道,那青年必定是劍氣了得,才修得這千里辨音的本事。

不過這也是讓眾人更為驚詫的地方,一個綠階弟子,何以有如此強的劍氣?

當然人們不知道,這並不是因為印小飛劍氣有多強,而是他擁有玉光琉璃佩的仙力,所以才能夠聽見遠處說話而已。

左丘仲允也是老練,於是順水推舟,就挽留牟夫人留下用膳,說是距離午時還早,不如再讓弟子們切磋切磋,交流學習一番。當然左丘仲允是想贏他個一兩場,掙點面子回來,即使是輸了,反正也輸了那麼多場,也就無所謂了。

牟夫人也不好再做推辭,就端正坐下,心道這左丘仲允的臉和那背上駝子一樣厚,還嫌沒輸夠,那就再讓他多輸上幾場。

印小飛抬頭望了望主席台,於是走向擂台邊的董仙賜,問道:“傷勢如何了?”

董仙賜捂着臉,沮喪的說:“皮外傷,沒有大礙。”

印小飛眼珠一轉,說道:“我教你的劍法呢?怎麼使得那麼亂?居然輸給了這樣的貨色,不知所謂。”然後故作生氣。

董仙賜一時沒明白過來,“我我我”的張口結舌。

可是印小飛這一席話,擂台上的劉吞鴻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他眉頭一揚,一把闊劍就搭在了印小飛的肩頭,不屑的說道:“一個綠階弟子,大言不慚,有種跟我打一場。”

印小飛側頭看了看那闊劍散發出寒光的劍尖,大聲說道:“比武切磋,是掌門安排,又不是打架鬥毆,說打就打。”

劉吞鴻一聽,收劍抱拳,對着主席台大喊:“左丘掌門,晚輩劉吞鴻,願領教您這位高徒的劍藝,還望掌門首肯。”

左丘仲允也十分乾脆,大聲說道:“好,比武切磋,點到即止。”

“多謝左丘掌門。”劉吞鴻一臉得意,顯然勝券在握,要讓面前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子吃點苦頭。

台下弟子們一片喧嘩。

“這下有好戲看了。”兩派弟子中都有人說這話,也不知這好戲到底是誰看誰的。

“仙賜,你先下去,看哥哥幫你報仇。”印小飛笑着對董仙賜說。

“嗯,小飛哥可要小心,他那個什麼狂狼劍法的確了得。”董仙賜撿起地上斷劍,躍下擂台說道。

印小飛點了點頭,於是轉身對着劉吞鴻說道:“其實我是廣留劍派的廚子,本來今天只是來看熱鬧的,身上沒帶兵器呀。”

劉吞鴻哼了一聲,道:“這有何難?”於是扭頭望向鼎天劍派的弟子喊道:“拿把劍來。”

於是一個鼎天弟子就呈上了一柄三尺鐵劍。劉吞鴻接過鐵劍,扔給印小飛,說道:“這麼樣?可以開始了吧?”

印小飛一把握住劍柄,舞了一個劍花,說道:“好劍好劍。”

“好劍就來吧。”劉吞鴻說完一個白虎撲食,挺劍就沖了上去。

印小飛裝作措手不及的樣子將手中長劍一翻,嗙的一聲將那闊劍隔開,退後兩步急匆匆的說道:“唉,等等,等等。”這個看似十分狼狽的樣子引來台下一陣鬨笑。

“又怎麼了?”劉吞鴻收了劍式,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印小飛用手指搓了搓鼻尖,說道:“我是個廚子,使慣了鍋和勺,所以喜歡兩隻手都有東西使,這使劍也就延續了這個習慣。能不能再幫我找一把短劍?”

劉吞鴻一聽,大嚷一聲:“誰有短劍,借他一使。”

台下一片悉悉索索,居然沒一個有短劍的。

這時主席台上傳來聲音:“我有,接住。”說話之人是雙蛇劍聶霄,一把蛇柄短劍嗖的飛來。

“媽呀,這哪裏是送劍啊,這簡直是飛劍奪命嘛!”不少弟子見那蛇柄劍如毒蛇出洞般飛來,心裏都是咯噔一下。

“多謝!”印小飛也不抬頭,只是左手那麼輕輕一揚,一把寒光閃閃的蛇柄劍在他指尖旋轉了幾圈,就穩穩握在了印小飛的手上。

全場見他這漂亮利落的接下飛劍,頓時雷動歡呼。

“輸了。”聶霄見印小飛這一手接劍的手法,喃喃自語了一聲。

印小飛雙劍在手,眉宇間忽然顯出一股傲然之氣,雙劍隨手一翻,一道迷人劍花使出,鎮定說道:“來吧。”

台上頓時又劍光閃爍,如綉銀花。

雙手林家劍法簡單而有效,就是那麼鉤點刺撩,卻把劉吞鴻的追陽劍法逼得無法施展,擋得連虎口都隱隱作痛,比那剛才的巨劍襲擊,還要兇險。

這劉吞鴻本想以追陽劍輕鬆收拾掉這個小子,沒想到自己又被逼入險境。心中一急,眼中黑氣再現。

“哼,來了。”

印小飛穩住心神,將純陽劍氣匯聚與雙劍之上,避免被那奇怪劍法斬斷武器。

“啊!”劉吞鴻一聲暴喝,一招橫掃千軍帶着一股黑氣瘋狂揮出。

可是他忽的感覺虎口一麻,手中頓時空了。

原來印小飛雙劍短勾長撇,竟然將那一招橫掃千軍給鉗住,再順勢一抖,震開了劉吞鴻握劍的手。

隨後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音,原來是印小飛握着雙劍,像是在炒菜一般,將那三尺闊劍在半空中斬成數節,以劍氣控住那些斷劍,再以長劍為鍋,短劍為鏟,翻炒起了這奇怪的鐵劍菜。加上表情豐富,動作滑稽,引來全場一陣爆笑。

“你......”劉吞鴻看着眼前一切,氣得臉都紅了。可是心知剛才那一招狂狼劍法是使出了全力,不過還是被眼前之人輕描淡寫的化解。自知不是印小飛的對手,也就一甩手,嘆了口氣,跳下了擂台。

又是乒呤乓啷一陣聲響,那些斷劍掉到了青石擂台上。

“多謝借劍。”印小飛一句話剛說完,兩手一翻,長劍如龍飛出,不偏不倚正好插入鼎天弟子人群中,放在石階上的劍鞘里。嚇得那些弟子轟然散開,卻是有驚無險。

而那短劍飛旋着,劃出一條弧線,直向那主席台飛去。聶霄拔出另一把蛇柄短劍,在那飛旋而來的劍身上一格,然後抓住了劍柄。雖然接下了來劍,但也心知輸了一籌。

廣留弟子全場雷動,無不歡呼。

印小飛站在擂台之上,銀絲飄灑,竟給人有了一派宗師的感覺。

只是那主席台上牟夫人身邊的那一位大齡弟子,眼裏霎那間出現一絲黑光,轉瞬即逝。

在全場的歡呼聲中,印小飛帶着一臉旗開得勝的笑意,正欲走下擂台。

忽然聽耳後風聲呼呼,然後有一個很輕很輕的腳步聲落到了擂台之上,若不是印小飛耳聰目明,那風聲和腳步聲他根本不可能聽見。

此時全場又一下變得鴉雀無聲。

“師傅,他這......”性子火爆的殷鎮崖起身也準備跳到擂台之上,被左丘仲允毋庸置疑的眼神給制止了,只是他身體仍舊站着,一對警惕且有些憤怒的雙眼死死的盯着擂台,確切的說是盯着擂台上那剛剛躍下去的人。

那人正是牟夫人身邊的大齡弟子,約莫四十歲上下,面上無須,身形十分勻稱,一襲紫衫上,袖口、領口和衫邊均是鑲嵌着有金色雷雲圖案的邊紋,盡顯華貴。

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在那人身上,見他只用右腳腳掌站在擂台的邊角上,右腳腳跟和整隻左腳都懸在擂台之外。可是他卻站得紋絲不動,可見腳下功夫之深厚。

牟夫人瞟了一眼左丘仲允,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也就什麼話也不說,只是臉上有一種得意又顯愛慕的神色。

印小飛緩緩轉過身子,見眼前這個略顯高貴的中年人就這樣直挺挺的站在擂台邊角上,用一雙充滿野性的雙目注視着自己,心中也略微的顫了顫。心道這人絕不簡單,其劍氣修為不在掌門之下。

“一套被世人詬病的林家劍法,居然輕鬆破了追陽劍和狂狼劍,小兄弟,我對你很是敬佩。”那中年人開口說話,嘴上說是敬佩,臉上卻是一臉傲慢,毫無敬佩之神色和舉動。

印小飛看了看眼前這人,有些戲虐的說道:“大叔,如此站在擂台邊角上,您不累嗎?”

中年人對着印小飛呵呵一笑道:“小兄弟,我既然站在了這擂台之上,當然就是來領教你的高招。”

印小飛一聽,又打量了這個中年人一番,說道:“晚輩們的小打小鬧,沒想到還驚動了前輩,我很是受寵若驚啊。不過您這樣貿貿然的來與我這個晚輩計較,好像不太合符情理吧,您就不怕大家說您以大欺小,持強凌弱嗎?”

此話一說,在場的廣留劍派弟子們都開始躁動起來,都有些憤憤不平的樣子。

左丘仲允瞟眼看了看牟夫人,只見牟夫人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熱切期盼的樣子,同時以一副熱情的眼睛看着那擂台邊角的男人。心道場上這中年人到底是何人物,能令這牟夫人如此傾心?

回望那中年男子,那男人仍是雙手負在身後,單腳站立邊角上紋絲不動,臉上依舊氣定神閑,口中朗聲說道:“小兄弟,你稱我一聲前輩,我實不敢當。我加入鼎天劍派的時間也不過四年,以入派年份來說,在場的大多數人應該算是我的師兄。只是我年齡稍大,而且之前練過一點劍法,這以大欺小的說法,我似乎難辭其咎。不過以武會友,向來是我平生夙願,見少年英雄,我就不禁技癢。為了公平起見,我就站在這擂台的邊角之上,不動雙手,更不挪動步伐,五十招以內,只要你能碰到我分毫,就算你勝。小兄弟意下如何?”

“好!”還在眾人尋思不動手,不挪步能怎麼打的時候,印小飛就已經呼嘯而起,躍到半空,然後徑直從天而降,直接以雙腳壓向那中年人。

印小飛這突如其來的出手,讓全場驚訝嘩然。

印小飛如此舉動,他當然心裏明白。能提出對自己如此不利的條件與人對決的,那必定是身負絕技之人,所謂藝高人膽大,就是指的此類人。不過印小飛對於這類人從不心慈手軟,在他眼裏,這樣的人就是驕傲自負之人,他最愛掌摑這樣的人。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出擊,也令眼前的中年人臉色微微一變。不過那只是霎那之事,轉瞬間他又恢復了氣定神閑。

就在印小飛從天而降之時,中年人整個身子以腳尖為支撐點,向左大幅度的一偏,印小飛同時感覺一股莫名氣旋由下而上沖向自己,牽引着自己的身體一下就失去了準頭,噗的一聲踩到了離那中年人腳尖一尺之外的距離。

這一擊未成,就失去了閃電戰的意義。不過印小飛沒有氣餒,雙手捏了一對劍訣,呼呼呼的向中年人擊打而去。

不過那中年人不知練了何種妖法,身子好像一個不倒翁,在擂台邊左偏右偏,就是不讓印小飛擊中。

印小飛也不笨,多次向中年人的唯一支撐點,那隻腳尖擊打或者踩去,可總是被一股莫名氣旋推開,最近一次踩到了那腳尖一寸之外,可就是沒辦法再往裏挪動半寸。

轉眼間就已經交手了四十八招。台下眾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就連左丘仲允見那男子的奇異招數,也深感自愧不如,心道鼎天劍派果真卧虎藏龍,不愧為劈藤山第一劍派。

“啊!”隨着一聲怪叫,全場的人都站了起來。原來印小飛大叫一聲,已經跌到了擂台之下,顯得十分狼狽。

看來印小飛是輸掉了。

牟夫人一臉的得意與滿足。

不過那得意與滿足馬上就消失不見,而且全場也都變得鴉雀無聲,只因為那中年男子說了一句話:“果真少年出英雄,我輸了。”

中年男子說完,如隼鳥一般掠過擂台,向劍技場外飛去。

一向沉着冷靜的牟夫人見那男子走了,臉上頓時顯出一陣慌亂,起身就追了出去,沒有向左丘仲允告辭,連佩劍也忘記拿了。

聶霄拿起牟夫人的佩劍,有些歉意的向左丘仲允拱手拜別,宋志俊也匆匆拜了拜,跟着師兄追了出去。那一眾鼎天弟子或是莫名其妙,或是垂頭喪氣,也魚貫走下看台,隨着中年男子和牟夫人離去。

左丘仲允站起身子,目送鼎天劍派眾人離開劍技場,並吩咐兩大弟子前去送客,殷鎮崖和霍三越領命后也跟了上去。

這在場剩下的廣留劍派弟子都一個個面面相覷,全沒有獲勝的吶喊和歡呼,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明白被打下擂台的印小飛是如何獲勝的?

或許這全場,除了當事人印小飛和中年男子外,就只有神駝左丘仲允看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在印小飛只剩下兩招的時候,他使出了一個奇招,就是以劍氣護住身軀,全力向中年男子撲去。

這種笨拙的招式與市井之徒打鬥沒什麼區別,中年男子當然會不屑一顧,輕鬆躲過。在中年男子眼裏,他認為印小飛還是太年輕,使出此招,典型就是心浮氣躁,放棄認輸了。

不過印小飛此招卻是以拙打巧,在之前的四十八招里,他已經悉心觀察了中年男子身子偏移的規律,並在心中計算出當自己飛身撲去與男子相隔的距離。

一招惡狗撲食,果然被中年男子輕鬆躲開,而且自己已經撲向了擂台之下,凡人看來,中年男子穩操勝券了。那自負的中年男子,心中當然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就在一瞬間,他感覺臉頰被輕輕一拂,等反應過來,才明白自己已經輸掉了。

那拂面的,居然是印小飛的一縷銀髮。印小飛在跌到擂台外,與中年男子身軀幾乎平行時,忽的一甩頭,使出了這第五十招,銀髮拂面式,險險的擊敗了自負的中年人。

......

午飯時間,印小飛還是像往常一樣幫着老吳忙前忙后,對於上午的兩場切磋比試,好像並沒有太多的掛在心上。

不過廣留劍派的弟子們現在可是炸開了鍋,對上午印小飛連勝兩場比試,並且將鼎天劍派的一行人給活生生的逼走,總覺得心中就好像出了一口惡氣一般,十分的舒坦。

其實不光是低階的弟子有這種想法,就連二師兄殷鎮崖心裏也十分高興。其實這原因說來也很簡單,一山不能容二虎,這鼎天劍派多年來都是壓在廣留劍派的頭上。自從那牟夫人掌權后,那更是肆無忌憚,三天兩頭的向劈藤山的其他劍派以切磋的名義上門踢館,而且每次都是大獲全勝而歸,搞得劈藤山大大小小的劍派都是敢怒不敢言,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啞口認栽了。

“這印小飛肯定不是凡人,自從大師兄走了后,他就沒向掌門和其他師兄學過劍,就抱着大師兄給他的那本林家劍法,一練就是五年,你別說,還真讓他給練出了門道。”

“這林家劍法不是一門鍛體健身的劍法嗎?他怎麼練得這般厲害?”

“這就是印小飛的不凡之處啊,要是有名師指點他學習厲害的劍術,那他還不上天啊!”

“有這麼誇張嗎?”

“你們沒聽說嗎?五年前現身的劍仙,就長他那樣,一頭白髮。”

“越說越玄乎了,難不成他還是劍仙的後人?”

“難說。”

“都別胡扯了,吃飯吃飯。”

廣留弟子們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印小飛,顯然,他成為了廣留劍派關注的焦點了。

這些議論,印小飛憑藉敏銳的聽覺,也會有意無意間的聽上一些。其中對於議論他是劍仙的後人這一點,他有些在意,這一頭的銀髮,難道真的是劍仙的標誌嗎?

不過印小飛還算比較理智,就算自己有着和劍仙一樣的頭髮,但是沒有劍仙的劍氣與劍法,那又怎麼能夠同日而語,相提並論呢?想到這裏,也只是付之一笑。

下午,喝了老吳泡的清風茶,印小飛獨自來到冥心殿修鍊劍氣。最近因為悟出了左右手同時使出林家劍法,所以感覺劍氣也因為劍法的提升而有所提升,感覺衝破第三層,達到第四層不遠了,於是有空就到福地冥心殿修鍊。

因為冥心殿是一座封閉的建築,在冥心殿內是很難吸收天地萬物靈氣的,所以修鍊的進度不是很快。但必定這裏是天下福地,對於體內內在的劍氣提升,那是比在一般地方又要強上很多倍。權衡了一下利弊,印小飛還是覺得在冥心殿修鍊劍氣來得划算。

冥心殿此時空無一人。廣留劍派弟子們每日修鍊劍氣是在卯時,據說卯時是夜晝交替,陰陽之氣最為調和濃郁之時辰,對於劍氣的修鍊是更為有利。加上自古以來都有聞雞起舞之說法,所以廣留劍派也跟隨大流,將早課定為劍氣修鍊。

這劍氣的修鍊一般一天也最多修鍊一個時辰,時間過短,收益微弱,時間過長,有傷身體。自古也多有激進者,以為自己有天賦異稟,能超越常人的修鍊時間。但最後多是落得經脈盡損,走火入魔,得不償失。

印小飛深知這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所以對於劍氣的修鍊,他實則每天也就半個時辰而已,反倒比別人少用半個時辰。

不過印小飛這半個時辰,那卻比常人所付出的心血和力氣要大得多,那純陽劍氣的形成,就如同大江撈金沙一般,都是點滴而成。如果不是印小飛擁有玉光琉璃佩,那修鍊的進度或許還要減半。

綠色仙芒和金色劍芒交織環繞,蔚為奇觀。

印小飛此時醉心於純陽劍氣的修鍊之中,心境達到太虛狀態,對周圍的一切失去了任何感知。這種情況本是十分危險的,多虧有玉光琉璃佩的保護,大大降低了外界帶來的無妄危機。

也就在印小飛修鍊劍氣之時,冥心殿外一個佝僂的身影卻緩緩走了進來。

左丘仲允不是無緣無故來到冥心殿的,他是特意前來找印小飛的。

當看到印小飛那種如幻似真的修鍊狀態時,他終於明白,這個擁有純陽劍氣,能降服狐妖,能力拔千鈞,能戰勝鼎天劍客的年輕人,有朝一日必定一飛衝天,名揚海內。

左丘仲允轉過頭,看了看來路,有些蕭索的院落映入他的眼帘。

他索性轉過身子,佝僂的身形略微有些蹣跚的走了出去。沒過多久,又折返回來,手裏卻多了一把鐵劍。

左丘仲允沒有再走進冥心殿,而是坐在殿外院子的石凳上。他將鐵劍輕輕放在石凳旁的石桌上,那石桌古樸而厚重,邊緣光溜得幾乎發亮,桌面上刻畫著縱橫交錯的棋盤,只是少了那黑白之子。

左丘仲允看了看那棋盤,將鐵劍緩緩移開,露出了整個盤面,開始以心棋自己與自己對弈。他這樣做不是因為別的,只是為了打發時間而已。因為他在等待印小飛修鍊結束。

對於印小飛而言,半個時辰轉瞬即逝。心境漸漸從太虛狀態恢復到現實,他感覺丹田內的劍氣更加的充盈,心道那問劍領域第四層應該不日就會達到。

抖擻精神,五感瞬間靈敏開闊。隨即感覺到冥心殿外有兩股飄渺靈動的劍氣,在你來我往的搏殺切磋。再仔細感知,才發現那兩股劍氣居然是同出一脈,全都來自同一個人的身軀。

“是掌門,他難道在院子裏修鍊劍氣?”印小飛有些納悶。

於是站起身子,輕聲走出冥心殿大門,才看見掌門正全神貫注的盯着那石桌,面色時而凝重,時而舒展,時而洋洋自得。

印小飛這才明白,掌門在以心對弈,居然激發了體內劍氣互相搏殺。這一弈一劍,在行家看來,也煞是不凡,無怪乎左丘仲允曾年僅二十,就已名揚天下了。

“過來吧!”正在印小飛對這弈劍表示驚嘆時,左丘仲允用有些蒼老的聲音說道。短短五年,左丘仲允不但形態上蒼老了許多,連聲音也蒼老了許多。很難想像,他五年前還是一位意氣風發,玉樹臨風的美男子。

不過外貌的蒼老,卻給他帶來了不一樣的心境。

“是,掌門。”印小飛拱了拱手,小跑到左丘仲允身邊。

“坐下吧。”

“是。”印小飛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左丘仲允的右手邊。

左丘仲允打量着印小飛充滿朝氣的臉龐,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小飛,這些年委屈你了,你有沒有怪我不傳授劍藝給你?”

印小飛心中一怔,要說完全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他也是拜了入門大禮,可是這五年來,左丘仲允的確沒有傳授給他半點劍法,甚至連指導一二都沒有。但是廣留劍派收留了他,雖然之前有太多的不愉快,不過最終還是讓他有尊嚴的活着,這一點,他心中又很是感恩。

印小飛沒有回答,他不知如何作答。

“你怪我,我是知道的。可今天,你或許還會恨我,因為我要將你請出山門。”左丘仲允的語速很慢,但是卻十分堅決。

印小飛愣住了,一雙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這個讓他摸不着心思的駝子。

左丘仲允忽然站起身子,拍了拍印小飛的肩頭,走上前背對着印小飛說道:“小飛,這些年,我其實欠你一聲道歉。你才到劍派時,我心中其實是十分不願的,我與那世俗之人一樣,以為你是妖怪。你那日從大殿跌落,其實我是能夠救你的,可是我卻沒有出手,之後我又以掌力妄圖將你擊殺,你都以頑強的體格化險為夷。當你度化狐妖,顯露出純陽劍氣時,我又心生嫉妒,當時留你在劍派,也是怕你被其他劍派納入門下,強了他人勢力。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左丘仲允心胸狹隘所致。”

印小飛聽了掌門這一席話,心中不但沒有怨恨,反而多了一份敬畏。一派之掌,能在晚輩弟子前說出自己過錯,那是需要多麼寬廣的胸襟才能做到。

“掌門,那些都是陳年往事,您不必再介懷。”印小飛起身,拱手對着左丘仲允的駝背說道。

左丘仲允緩緩點頭,轉過身子,說道:“廉錯這一輩子錯過了太多,卻沒有錯過你,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這句話說完,兩人不禁黯然。

左丘仲允拿起石桌上的鐵劍,說道:“這把劍,是廉錯在我三十歲誕辰之時送我的禮物,名曰‘禹黃’。”說完錚的一聲抽劍出鞘,一把三尺長劍,通體微黃,金光四溢,煞是耀眼。

“好劍。”印小飛不禁讚歎。

“錚”!名劍入鞘。

左丘仲允將劍拿到印小飛面前,說道:“我見你慣使陰陽雙劍,這把劍你就拿去,正好與那把斷闕同使。”

印小飛有些詫異,掌門忽然贈劍,一雙手卻不知如何去拿。

“拿着,這是你師傅的劍,現在我轉贈給你,也在情理之中,你莫要忘了廉錯對你的一片期望。”左丘仲允堅定的說,一雙銳眼緊緊的看着印小飛的臉。

印小飛的雙唇抿成了一條白線,狠狠的點了點頭,接過了那沉甸甸的‘禹黃’劍。

左丘仲允臉上出現了一股舒展的笑容,負手說道:“在我重傷之後,心境或許發生了太多改變,那爭強好勝之心漸漸淡薄,反而自己的劍氣修為提升更加迅猛。我本想傳授你一些高深的劍法,可是得知你的那一手林家劍法已經練得出神入化,自知我廣留劍派沒有任何劍法能與之媲美。你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嗎?”

印小飛看着左丘仲允,不知如何作答。

左丘仲允呵呵一笑道:“劍聖所創的劍法,幾百年來居然被世人嘲弄,只怪凡胎俗眼不能領悟個中絕妙,我也亦然啊,哈哈哈哈。”

忽然左丘仲允臉色一沉,嚴肅的說道:“廣留劍派第三代弟子,印小飛聽令。”

印小飛一怔,連忙跪下,垂首聽令。

“印小飛,如今你劍技已成,我命你即刻出山歷練,二十年後,回派接任掌門之位。”左丘仲允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鏗鏘有力。

印小飛似乎還沒明白這話語中的意思,抱着那把‘禹黃劍’有些怔怔的看着左丘仲允。

“拿着。”左丘仲允從腰間取下一枚古銅令牌,上面篆刻着‘廣留’兩個大字,剛勁有力。

印小飛咽了一口口水,知道這是掌門信物‘廣留令’,見令牌如見掌門。難道左丘掌門真的要將掌門之位傳於我?

左丘仲允將‘廣留令’交到印小飛的手上,堅定的說道:“小飛,我師承廣留真人,三歲學劍,二十歲劍技小成,名揚海內。我深知使劍之人,關在狹小的劍派之內很難大有作為,必須歷經千山萬水,經歷千難萬阻,才能錘鍊出更為上乘的劍氣劍法。我希望你背負發揚廣留劍派榮耀這個使命,去努力磨練自己。以你的資質,必定大有作為,我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我和你師傅對你的期望。你去吧。”

印小飛拿着令牌和長劍,緩緩起身,眼前這個身形佝僂的男人,讓他難以捉摸。這個對他從來都是不管不問的人,原來對自己卻寄託了這無限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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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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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案迷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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