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鐘樓奇案（九）
“如果警方將這段視頻徹底銷毀，你能夠提供給我們什麼消息？”我平靜的向王偉森問道。
“歐陽，你說什麼？你這不是胡鬧嗎？”老呂有些氣憤的大聲質問我。
我對老呂說道：“我自有分寸。”
老呂狠狠的嗯了一聲，站起身子走出了辦公室，並且將辦公室的門用力的關上，發出嘭的一聲。
我心裏明白，以老呂的作風，他從不贊同我的一些偵破手法，但是他也明白，有時候，不走一些不尋常的路子，是很難破解一些懸案和奇案的。所以他索性離開這裏，眼不見心不煩，不過最後我還得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才行。
唐振國卻表現出莫大的興趣，他依舊很專註的觀察着我和王偉森的一言一行。
王偉森哈哈一笑，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領說道：“警官同志，你的這種辦事手法我很欣賞，不知道你每個月的薪酬是多少，我給你十倍，到我的公司來如何？”
果然是老奸巨猾，見縫插針，我的條件一出，他就向我投來糖衣炮彈，明顯是想通過這種利益上的暗示，提高自己的籌碼。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裏，這種方法擁有極高的成功率，可是不巧，他遇見了我。
我並沒有理會王偉森的話，同時我將秦文遠的手機拍了拍說道：“你是個商人，我想你肯定喜歡做交易。你覺得你有什麼籌碼能夠和我做這一筆交易？還有，我提醒你，在做交易的時候，一定要尊重交易雙方，否則交易失敗，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你是在威脅我？”
“你難道不是迫切的希望做成這筆交易嗎？”
“我不否認。”
“那你還在猶豫什麼？”
我這話一出，就看見王偉森的眉頭皺了一皺，而他的目光，死死的聚焦在秦文遠的手機上，他將兩頰吸得凹陷，我可以感覺到，他的內心在做一個很難的抉擇，什麼抉擇會讓他在自己的醜聞有機會能夠清除的情況下，還要考慮的呢？我無法想像。
此時王偉森乾咳了一下，撥通了辦公桌上的內網電話：“小孔，通知機房，將辦公樓斷電十分鐘。”說完，他掏出自己的手機，快速的在上面劃了起來，顯然是在寫着什麼。
果然停電了，因為陰雨天，光線不足，寬敞的辦公室里顯得十分陰暗，而那手機屏幕的光亮照耀在王偉森的臉上，顯得更加陰沉詭異。
他將手機推向我，一句話也沒說。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內容，感覺心跳頓時提升，甚至可以感覺自己的瞳孔都放大了，因為上面所寫的內容，讓我顛覆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電來了，我能看見王偉森的臉上陰雲密佈，再也沒有那種成功企業家的意氣風發。
我搖着頭，又點着頭，直至現在還沒從剛才我所看見的內容中緩過神來。
“你或許覺得很可笑，也很荒謬，但這是事實，你覺得這件事能不能達成我們的交易？”王偉森平靜的說。
我說：“我是一個無神論者，但是我不相信一個成功的企業家會拿如此荒謬的事與我做交易，所以我選擇相信，不過我要去證明。”
“你沒辦法證明。”
我笑了笑，走出了辦公室。
雨越下越大，汽車行駛在經開大道上，激起一片泥水。
自從走出王偉森的辦公室，老呂就一直沒和我說話。我當然也保持着沉默，因為我還沒想好如何向老呂交代，我從王偉森那裏得到的情報。
車內，很靜。
此時唐振國終於打破了這個寧靜，他向我問道：“歐陽，剛才王偉森給你看的什麼？神神秘秘的，還要把電給斷掉，難道還怕自己的監控拍下這個過程不成？”
我說道：“你們相信鬼神嗎？”
老呂此時終於爆發了，一邊開車一邊大嚷道：“歐陽，我去你媽拉個巴子的，老子叫你來辦案，你他媽的和嫌疑犯談起了交易，這我就不說了，你問了視頻里的酒店是哪嗎？問了他是如何雇兇殺人了嗎？你還相信他不是殺人犯！格老子的，現在又來扯什麼鬼神，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苦笑了一下，看來現在還不是將我從王偉森那裏得到的消息告訴老呂的時候，這時要是說了，估計老呂會將我從車裏踹出去。
老呂將我們送回了家，走之前要回了秦文遠的手機，然後氣鼓鼓的開車離開了。
我和唐振國冒雨跑回家中，還沒進屋，唐振國就又開始追問：“剛才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我說：“我的問題你也沒有回答。”
“什麼問題？”
“你信不信鬼神？”
“廢話，那迷信的玩意兒誰信？”
“王偉森信。”
“什麼？他到底給你看了什麼？”
我找到一張干帕子，一邊擦着被雨水淋濕的頭髮，一邊說：“他在手機上用記事本寫到，他將靈魂出賣給了惡魔，只要他遇到困難，惡魔就會幫他解決，所以他相信，秦文遠是被惡魔殺害的。”
“我你妹啊，這你也信，這分明是逗你玩的。”唐振國用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睛看着我說道。
“我信啊，為什麼不信？你看他將這件事告訴我的時候，又是斷電切斷監控，又是不說話，通過手機書寫告訴我，而且他的表現，沒一點像是惡作劇。”
“那有可能是他在演戲！”
“不是演戲，他確實是相信了惡魔論，而且我估計他之前遇到過什麼事情，那惡魔也幫他解決過。為了證明這惡魔的存在，我們請他出來不就成了。”
“什麼？請惡魔？怎麼請？”唐振國驚詫的提高嗓門問道。
“王偉森告訴了我請惡魔的方法，就是在高筍塘的公共廣告欄右下角，寫上兩個和為666的數字就行。”
“兩個和為666的數字？什麼意思？說明那惡魔很6？”
“你有所不知，666在西方代表惡魔，是撒旦的代號。”
“就這樣寫幾個數字，不留下聯繫方式，這惡魔就能出現？這靠譜嗎？我還是覺得王偉森就是瞎掰。”
“試一試不就明白了。順便去尼克特斯酒店轉一轉，因為王偉森在手機留言的最後寫下了尼克特斯四個字，我估計他是告訴我們不雅視頻的拍攝地點。作為不雅視頻的受害者，他肯定也希望早日抓到兇手吧。”
“要不要通知老呂。”
“最好不要，因為......”
此時我的手機響了，是老呂打來的，我連忙將手機交給唐振國說：“你就說我洗澡去了！”
唐振國納悶的看了我一眼，接通了手機，手機里頓時傳出咆哮聲：“歐陽揭，你媽拉個巴子的，是不是你把手機里的不雅視頻刪了？你媽的膽子吃長了啊，還敢破壞證物，看我怎麼收拾......”
唐振國趕緊把電話掛了，說道：“的確不能通知老呂。”他又想了想，問道：“你幹嘛把那視頻刪了？”
“我做了交易嘛，當然要將那視頻從警方手中抹掉。”
“難道警方就沒有拷貝一份？”
“如果拷貝了，老呂還會打這一通電話嗎？”
唐振國用鼻子呼出一股重重的氣息，然後無言以為。
我若無其事的說道：“沒事，我們的目的是抓到殺人兇手，至於這些不雅視頻什麼的，流傳出去還會影響社會風氣，沒了就沒了。”
在家裏休息了一會兒，雨也漸漸小了，我們出門找了個麵館隨意吃了些午餐，就直奔高筍塘。
此時雨已經停了，我們來到高筍塘的公共廣告欄前，面前的一幕，讓我們大為吃驚。因為在廣告欄的右下角，已經有好幾個不同筆記留下的數字，而且從筆墨印記可以看出，書寫的時間也比較長了。更為奇特的是，這些數字都被一條黑線劃過，我仔細觀察了這條黑線，全是從右向左划的，而且從力度和拖尾可以看出，這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有意思！振國，寫兩個數字上去。”
唐振國拿出隨身攜帶的簽字筆，唰唰的寫了兩個數字。
我一看他寫的數字，笑道：“你也是夠簡單明了的。”因為他寫下了0和666。
剩下的事就是等待惡魔出現了，在這段時間，我也不能閑着，首先是給小夏打了一個電話，確定一下老呂的情緒，小夏說老呂去健身俱樂部調查了。此時我聽見小夏的手機中傳來醫院叫號的聲音，於是問道：“你生病了？”小夏含糊其辭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莫名其妙。
其次，就是要去尼克特斯酒店調查一番，希望能夠找到不雅視頻拍攝者的蛛絲馬跡。不過在國內作為一名諮詢偵探，要對一些地方做出調查，還是比較困難的，所以我還是需要依靠警方的身份。我是一個有誠信的人，絕不會假冒警察，當然這個節骨眼上老呂是不能考慮了，於是我又想到了小夏。
撥通了小夏的電話，小夏神秘兮兮的說讓我等他一個小時，我也不想問為什麼，與唐振國找了個咖啡廳，享受了一個小時的悠閑時光。
小夏很守信，一個小時后打來電話，說已經在尼克特斯酒店門口等着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