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鐘樓奇案（八）
趁着雨還不是很大，我將車窗搖開一個縫隙，點了一支煙說道：“第二個疑點，就是這段視頻是誰拍攝的？拍攝的目的是什麼？對於這一點，我們有調查方向。首先確定視頻的最初拍攝時間，然後對這段時間內，王偉森的活動區域進行鎖定，再對這個活動區域內的酒店進行調查，可根據視頻內酒店的背景，調查出拍攝地點。只要拍攝地點被挖出，再找出這個拍攝者就容易多了。如果抓捕了拍攝者，就很有可能挖出拍攝目的。”
老呂說：“我會安排調查。第三個疑點應該是手機的主人是誰。”
我說：“沒錯！”我一邊說一邊又打開了手機，在翻動了一陣后，我說道：“這個答案我現在就能給出，這手機就是死者秦文遠的。”
唐振國說：“怎麼證明？”
我說：“方法太多。這部手機的手機卡雖然被取了下來，但是通話記錄，微信、QQ、淘寶等等的登錄記錄，特別是一些業務短訊，比如銀行的回執短訊，都能很好的證明這是秦文遠的手機。”
老呂說：“那其中的手機卡為什麼會被人取走？”
我說：“這一點現在無法解釋，但是可以去通訊公司查一查，看看在秦文遠遇害后，他的手機有沒有使用過？”
老呂嗯了一聲說道：“萬森集團到了，我們去會一會裏面的大老虎。”
坐落在經開區的萬森集團總部，是一棟高八層的綜合性辦公大樓，辦公樓設計成翼展的樣子，寓意着萬森集團的事業如雄鷹展翅，大展宏圖。
在老呂的帶領下，我們很容易就進入了辦公樓內部。因為保安及時向上級彙報了有警察到訪，所以剛進辦公樓大門，我們就受到了萬森集團秘書長的迎接。
當然，這位秘書長必然是萬森集團前任秘書長金士庚被羈押后，臨時提拔的。
不過在我看見這位秘書長后，就一下明白她為什麼能夠如此年輕就擔任如此重要的職務了，因為她正是不雅視頻中的女主角。
我能看出老呂和唐振國的臉上也閃現出一絲詫異，看來他們也看出來了。
她是一位樣貌出眾，身材高挑勻稱，皮膚白皙，舉止優雅的女士，年齡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只能用驚艷來形容我的心情。
“你們好，我是萬森秘書長孔欣然，王董還在來公司的路上，請各位隨我到貴賓室歇息等候。”我一看時間，還差十分鐘才九點，我們似乎來得有點早了。
老呂嗯了一聲，保持着不動聲色的態度，我和唐振國當然也心領神會。於是在這位漂亮秘書長的接引下，我們登上電梯，來到萬森大樓的第八層。
出了電梯，我只能用富麗堂皇來形容這層辦公樓。通過一扇古樸的拱門，我們進入了貴賓接待室，這裏更是氣派不凡，淡雅的檀香和悠揚的輕音樂，加上古香古色的陳設，特別是那一張一看就特別名貴的茶道桌，的確讓人感覺受到了貴賓一般的接待。
“各位請坐，今天路上很堵，王董應該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到公司，請稍等片刻。不知各位喝點什麼？”孔欣然面帶笑容的說道。
我們都以“隨便”二字應付。孔欣然笑了笑，說道：“那我為各位沏一壺西湖龍井吧！”
說完她就拿出茶具，用那雙纖細靈活的手擺弄起來，可以看出，她精通此道。
不多時，茶香慢慢替代了檀香的味道，聞上去讓人心曠神怡，加上面前這女人優雅的動作和淡雅的容貌，如果不是因為不雅視頻先入為主，我想我應該會為這樣的女人感到痴迷。
“茶好了，請各位享用。”說完，她將古樸圓潤的小茶杯一一遞給我們。
我們依舊保持着沉默，我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致謝，老呂接過茶杯，但是並沒有喝，唐振國索性是站起了身子，離開了座位，根本就沒有接過孔欣然遞來的茶杯。
孔欣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但是馬上被職業化的笑容取代，隨即說道：“各位請慢慢品茶，王董到公司后我會第一時間通知各位。我去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先告辭了。”
我放下茶杯，點了點頭，孔欣然微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貴賓室。
“歐陽，你怎麼看？”老呂也放下茶杯，轉過身子看着我說道。
“美女秘書與富豪總裁，這種老橋段我沒什麼可說的。”
“看那女的透露出的風騷勁，就知道骨子裏沒半點正經。這樣的女人，除了圖財還圖個什麼？不過我看啊，這小三也差不多可以上位了，都做到秘書長的位置了。”唐振國有些義憤填膺、憤世嫉俗的說道。
老呂呵呵一笑道：“保鏢同志，你還蠻有血性嘛，那女人遞給你的茶都不伸手接一下。”
“我為什麼要接？齷齪！”
我和老呂同時哈哈一笑。但是笑歸笑，唐振國的一席話卻啟發了我，於是說道：“如果說孔欣然是小三，那麼你們認為偷拍不雅視頻的人，誰最有可能？”
“王偉森的老婆！”兩人異口同聲。
“不錯，顯然這又多出了一個調查方向。如果我們的猜想成立，又能將王偉森的老婆和死者聯繫起來。”我一邊盪着茶杯里的茶水，一邊說道。
唐振國又坐了下來，並提出了疑問：“有沒有可能這視頻根本與死者無關，只是殺手在取得死者的手機后，故意複製進去的。”
老呂側頭看了看唐振國，然後再看了看我說：“誒，是啊，有沒有這個可能？”
我搖了搖頭說：“如果沒有發生盜竊案，就有這個可能。但是盜竊案證明，王偉森是知道秦文遠有這段視頻的。”
兩人同時點頭，打消了這個疑慮。
此時遠處傳來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腳步聲，是秘書長孔欣然過來了。她是來通知我們，王偉森到了。
看到王偉森的第一眼，就能感覺到他那種商業精英上的不凡氣質。他身高在185公分以上，雖然穿着西裝，但是也能看出魁梧健碩的身材，對於一個48歲的男人，他的容貌算保養得極致的了，看上去也就30出頭。特別是那一雙明亮透徹的眼睛，似乎擁有洞察先機的力量。
“各位警官，請坐。”王偉森用低沉而且極具感染力的聲音說道。
在我們坐下的同時，孔欣然很知趣的退出了董事長辦公室，並關上了門。
王偉森調了幾下空調，然後脫下了西裝，掛在衣架上，隨後打趣的說：“各位警官，我可是合法公民，偷稅漏稅這種事我可是從來沒幹過的。”隨後露出一排白牙，向我們投來微笑，一副成功企業家的自負與自信的樣子。
“我們是來調查秦文遠遇害一事的。”老呂單刀直入。
王偉森冷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又挽了挽那名貴的襯衣袖子，露出一隻閃閃發光的金錶，重新坐到自己的老闆椅上，不屑的說：“秦文遠的死，我很遺憾，不過你們從我這裏，不會調查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因為他的死，與我毫無關係。”
老呂冷哼了一聲，說道：“是嗎？”隨後他看了看我。
我從口袋裏拿出秦文遠的手機，找到那段不雅視頻並打開，放到了王偉森那張碩大的辦公桌上說道：“不要試圖刪除這段視頻，我們已經做了拷貝。”
“我不看，請你收回去。”王偉森用低沉的聲音說道。看來他很明白視頻的內容。
我能看出王偉森面部肌肉的抽搐，那是一種猛虎捕食前的兇猛。他的確不是一般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一般人的內心世界應該瀕臨崩潰，而他，我可以感覺到，那是一種要做垂死掙扎的徵兆。
“說吧！你們想知道什麼？”王偉森的語調還是很低沉。
於是我收回手機，坐到王偉森的對面，說道：“王董，我知道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是不會愚蠢到為了一段視頻去殺人的，因為這段視頻即使會影響你的名譽，但是並不會影響你已經累積的財富。即使你因為這段視頻放棄你的事業，你的下半輩子照樣衣食無憂，依然能過上令人無法企及的貴族生活。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不是殺害秦文遠的兇手。”
我目不轉睛的看着王偉森，他的眼球在飛快的高頻率抖動，這是大腦飛速運轉的表現，他必然在分析我說這段話的用意。
他忽然笑了，雙眼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臉上，說道：“謝謝你的信任。但是你可知道，我們這些企業家都是有野心的，我可不希望因為這段視頻毀了我的事業和名譽。你們警察的職責是找出兇手，我也知道，殺害秦文遠的兇手不是一般人，你們對於這個案子也是一籌莫展。你們想找出兇手，而我想保住名譽，你覺得你們應該怎麼做？”
老呂忽然站起身子，大聲喝道：“王偉森，你不要太囂張。”
王偉森並沒有理會老呂，而是帶着一種難以捉摸的笑看着我。
我向老呂說道：“老呂，我來處理。”
老呂重重的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然後沉沉的坐了下去。
此時的王偉森輕笑一聲，雙手一抄，交叉在胸前，身子顯得很輕鬆的靠到了他的老闆椅上。
我知道王偉森必定有一些關於秦文遠被殺的訊息，而他之所以這麼說，看來是想與警方做交易，而交易的內容，當然就是那段不雅視頻。如果是一般人，我根本不屑與他做這種交易，可是面對的是一代商業巨梟，從他那裏得到的消息，絕非一般人能想像的。
所以，我擅自決定與他做這筆交易，至於老呂，事後我自會給他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