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不死詛咒

音樂結束，但東方雪卻沒有和一夜分開，她真的好累，好累。

今夜，沒有星月。東方雪的眼睛卻像這黑夜裏的唯一的星星，閃耀在微微疲倦的臉上。一夜又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她被東方雪“撿”到的夜晚，東方雪就像一顆閃耀的星星一樣，閃耀在他面前，他就這麼跟她走了。即使後來發現，這是一個極其不正確的決定，可是，哪怕是在黑夜中，還是在陽光下，一夜的眼中，都只有這麼一顆星星，哪怕她拒絕發亮，哪怕她蒙上了灰塵。

對一夜來說，這個世界裏，就只有一個東方雪而已。一夜嘆嘆，不知道他是不是上輩子欠了東方雪的？

當屋子裏的音樂再度響起，優美的旋律旋繞在兩人耳邊，卻始終進不了兩人的心裏。

一旁忽然有一絲響動，很奇怪的響動，驅魔人的靈覺告訴東方雪，有問題！東方雪忽然退開，臉色已經平靜下來。兩人對望一眼，朝有異動的地方走過去。驅魔人的天性，讓東方雪，無法真正坐視有什麼事在自己身邊發生。儘管，嗯，那個，她常常坐視不管。不過，她，又有那次是真正放手過的？東方家的人，連放手的權利，都沒有。

森林古堡的人似乎很喜歡在大自然的懷抱中的那個調調，古堡的四周種滿了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和大樹。一夜和東方雪尋着那微微的響動，追到了一棵隱蔽的大樹后。

居然是里奇校長和一個陌生的人，雖然是陌生人，但是東方雪和一夜直覺地能猜出那是誰。

兩人想了想本來不準備現身的，但是里奇已經察覺到了兩人。

“誰，出來吧！”里奇威嚴的聲音響起來，大概是校長的緣故，聲音里有着不容人拒絕的意味。

當里奇看到的東方雪和一夜走出來的時候，微微有些驚訝，倒是沒有太多的其他表情了。里奇原本以為是來人是哈雷的同伴，畢竟，這是他們的地盤，但沒有想到居然是東方雪！無暇理他們，里奇逕自朝着哈雷說道，

“哈雷，我還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里奇語重心長。里奇的姿勢是一種隨時準備戰鬥的姿勢，東方雪記得以前哥哥在預備戰鬥的時候，常常是這樣的姿勢，看似輕鬆，實則已經進入戰鬥狀態。

果然如他們所猜，對面的人，是哈雷。

“哈哈哈～老頭，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你不是早就已經準備抓我了嗎？然後，親手殺死你的兒子？”哈雷的話句句都打在里奇的心上。

里奇沉默了下沉下聲。

“我的兒子，早就已經死了。”是的，早就已經死了，氣靈不過是他留下的一團氣而已，只是哈雷比較特殊，可能是因為是驅魔人的特殊體質的原因，他的身體裏，還剩了一魄。

“是啊！在你們的眼中，或許從我生下來就已經當我死了，又或許，是在覺得我沒有驅魔天才的時候就已經當我是死了？”哈雷的聲音了儘是譏諷。

“哈雷！”里奇校長猛地一吼，異常的沉痛。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是這樣的在誤會他，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想過。里奇的眼中，充滿着痛苦，也許，這是里奇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與悲傷。

冷風輕拂，從古堡里射出來的光，分明的照射出每個人。有的輕狂，有的悲痛，有的，嘆氣。

東方雪和一夜，或許不該出現在這裏。

“哈雷，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里奇試圖解釋，儘管，他已經決定要解親手決掉自己的兒子，但造成兒子的今天的，是他對哈雷的忽略啊！里奇的心裏，充滿愧疚。

“呵呵～～是嗎？我才不信～”迅速的，哈雷往右邊竄去，想逃走。大家都還沉浸在里奇的情緒里，不及反應，離右邊最近的一夜和東方雪最快反應過來追了過去。

“雪玉鏡，去”東方雪拿出雪玉鏡。雪玉鏡飛快的攔在了哈雷的前面。一束光打去，哈雷被迫轉方向逃跑。而此時一夜也追了上來，再次堵住他的路。再轉身的哈雷，直面東方雪了。里奇校長，也隨後趕到了。

“哈雷，不要在執迷不悟了，難道你沒有看出，校長的悔恨嗎？”這個世界上不幸的事太多，可以解決掉的，就要儘力解決掉。東方雪對哈雷說。

“呵呵～～東方雪，不要一副同情又憐憫的口吻跟我說話，若比可憐，有人比我更甚。”哈雷的聲音中充滿着不屑。

“是的，這世界上可憐的人很多，你，絕對，是其中一個，因為你逼得深愛你父親，不得不親手殺了你！”向親人下手，是世間上，最痛苦的事，而最最痛苦的，是你不得不做！

“是嗎？東方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豈不是時間上最可憐的人，我是逼自己的父親不得不要解決掉我。但是～～”哈雷詭異的笑着，故意賣關子，

“你呢？東方雪，親手殺掉自己父親的你呢，難道不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嗎？”哈雷的話，像是一陣驚雷，轟然震在人們的耳朵里。

里奇驚異的看了眼哈雷，又看了眼瞬間凝固的東方雪。

一陣風，迎面刮來，東方雪的長發，在黑夜中散開。飛舞的髮絲，混淆了人們的視線，此時的東方雪，顯得那麼的不實。

夜裏的風，是那麼的冰涼，冰涼到，每一寸皮膚，都在戰鬥，沒一根毛髮，都結冰。

“哈雷，不要亂說。”里奇的目光，嚴厲的盯着哈雷。東方家，是驅魔界的象徵，絕對，不允許任何的對他進行懷疑和誹謗。

風似乎越吹越大，樹葉與樹枝在黑夜裏舞蹈。到處是如同哭泣般的鳴嗚，

“呵呵～東方雪，我有亂說嗎？”哈雷朝東方雪故意喊道，

東方雪的嘴唇邊，溢開微笑，眼神異常冰冷，

“沒有。”她回答到，很認真的回答。

她的回答，使得里奇的眼瞪得大大的，忘了反應。一夜的眼中，追尋着東方雪的的身影，注意着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

哈雷眼睛一閃，趁所有人都愣掉的時候，迅速的往東方雪身後逃去。

擦身過東方雪，

忽然，

“雪玉收，定！”東方雪的眼忽然閃亮起來，趁哈雷在經過自己的一瞬間，以很快的速度用雪玉鏡定住哈雷。在旁邊的一夜，也迅速的山前抓住哈雷。

東方雪迅速的施了一個咒，把附身在人身上的‘氣靈’哈雷從這幅軀體裏吸出來，並很快的鎖入雪玉鏡。這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和一夜配合得天衣無縫，動作十分快，快到，哈雷都來不起反抗就已經被關起來。哈雷怎麼都沒有料到，在他說出東方雪這麼大的隱傷的時候，她，竟然還能這麼冷靜的設計他，能這麼迅速的反應，和身邊這個男子配合，抓住他！

東方雪的冷靜，讓他驚訝，和身邊這個男子神鬼莫測的默契，也讓他驚訝！東方家的人，確實了不起。

即使是里奇，也被東方雪和一夜的行動給愣住了。但，畢竟是身經百戰的驅魔人，里奇很快便回過神來。

“校長，哈雷，就交給我處理吧！親手殺掉親人的感覺，絕不好受。”東方雪的話里聽不出多餘的味道，但里奇卻是一驚。

“東方小姐，對不起，哈雷對你的惡意中傷！我替他道歉。”里奇說到。

東方雪似乎笑了笑，臉被樹陰遮住。

“他沒有惡意中傷，他說的，都是事實。”

樹木上似乎有鳥兒被驚得尖叫起來，樹葉，從樹木上慢慢飄落，落在地上。每一個人都可以清晰的聽清楚每一片樹葉落地的聲音。

一片，兩片，三片～～

“巫婆，我們回家吧！”一夜幽幽的開口，

巫婆，我們回家吧，巫婆，我們回家吧。樹林裏，似乎響起輕微的回聲，那回聲，聲聲，都落到人的心底。

“一夜，我們回家吧！”回家吧！

東方雪只是什麼也沒有解釋，里奇望着兩人的背影。燈光下，兩人的影子，拉長，重疊在一起。那黑影里，似乎隱藏里無盡的秘密，和無盡的痛苦。

重重的嘆了口氣，

“沒有人會願意殺掉自己的親人的，謝謝你，幫我。”里奇對着東方雪的背影說道，

東方雪的腳步，怔了怔，苦澀的笑容，沒有轉身。她知道里奇謝她什麼，無論什麼時候，對自己的親人下手，都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里奇感謝她，讓他沒有機會去體驗那種痛苦。

“是的，沒有人會願意殺死自己的親人，無論什麼時候。”身旁的人，握住了她的手。

當兩人的步伐遠去后，從里奇的身後，竟然走出兩個人，趙無憶和蕭天宇。

蕭天宇觀察無憶，無憶的臉上，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彷彿只是看了一場陌生人所表演的戲劇而已。而蕭天宇的臉上，卻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在某些情況下，有些人，不得不殺掉自己的親人。這是痛苦的，也是無奈的！蕭天宇，也很無奈。

“宇？！”里奇有點驚奇蕭天宇的出現，

“老師，你知道嗎？東方家人的身上，留着一種奇異血。”

“東方家的祖宗與不知名的外族人聯姻，導致東方家的血統發生了變化。”

“這使得東方家的人法力大增，同時，東方家人的血液也發生了奇怪的變化。東方家人的每一滴血，都可以衍生出靈力，只要東方家人的還有一滴血液在，東方家人就不會死。靈力不枯竭，他們就不會死，而且，永遠不會死！”

里奇在今天經歷的驚奇實在是太多了。

蕭天宇依舊在說著這個故事，但似乎，不是說給里奇聽的，而是，專門說給趙無憶聽的。

“但是，東方家人的不死，卻不是單純的永生。他們會變老，很老很老，但是即使是老到牙齒掉光，肌體都無法運作了，他們也不會死。血液的變化，使東方家的人變成了怪物，一種不折不扣的怪物。”

“東方家的靈力，是隨着年齡增長而增長的，49歲，是一個大限，突破49歲，靈力會提升到一個很高的層次，突破這個層次以後，死，就變成人生最奢侈的事。”

“所以，東方家的人，都會在49歲之前，想辦法使自己死掉。而東方家的靈力，是伴隨每一滴血，無限供應的，因此，能殺死東方家人的，只能是東方家人！”

“就像一個詛咒一樣，每一代的東方家人都會親手殺死最自己的父親，或者是母親！”

“這是人世間最惡毒的詛咒，是嗎，老師？”蕭天宇的聲音中，隱藏着深深的哀痛，他的這段話，是說給無憶聽得。被詛咒的人，已經夠苦了，為什麼，還要強加給她多餘的痛苦呢？

雷，你真的完全忘了你的愛了嗎？或許，當初應該讓我死掉，第八魄如果還在你的體內，你，是完整的，你的愛，也是完整的。有你的愛，雪，就不會那麼孤獨了吧？！

無憶只是靜靜的聽完蕭天宇的話，

“確實是一個很惡毒的詛咒。”依舊像個局外人，無憶只是淡淡的說了句。

蕭天宇盯着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不同，但是他失敗了。指甲深深的陷進掌心，蕭天宇的眼裏，第一次露出無盡的恨意，可是，對面的是雷，他又能怎樣？忽然想起了那雙紅色的眸，幸好，她的身邊，還有個一夜。而且還有，他！

雷，就讓第八魄，代替你，去守護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