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瑣事
林志宏給林美如打的傢具在屋前一字擺開，看起來頗有氣勢。一張八仙桌配四張長凳、一個大衣櫃、一個五斗櫥、一張梳妝枱、一張寫字枱、二個樟木的大衣箱、二張小的靠背椅子、還有用在廚房的廚櫃、還有一個洗臉架。這麼多的東西，都是林志宏利用在家的休息時間一點一點做起來的。清漆一層層刷上去，漂亮的不得了。
林雙站在這些傢具邊上，看着單永明給他們上清漆，看得入迷。豆豆一蹦一跳的過來，準備找林雙一起去上學。豆豆拉了拉林雙：“妹妹，我們好去上學堂哉。上課在遲到了！”林雙這才依依不捨的跟着豆豆去上學了。
放學回來早，林雙幫着林家奶奶燒火：“奶奶，大姑姑要離開我們了嗎？”
林奶奶正忙着炒菜，“刺啦”一聲的，青菜下鍋了。奶奶一邊炒一邊講道：“是阿，十二月你大姑姑要出嫁了。女小人總要嫁人的。嫁了人家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唉，做女人苦阿，一輩子沒有自己的家……”奶奶的聲音並不響，混在炒菜聲里，有點聽不清。
“奶奶，那將來我也要嫁出去嗎？嫁了人要住在哪兒？還可以住在家裏嗎？”林雙覺得到別人家去住有點不自在。
奶奶呵呵一笑：“當然了，雙雙大了，也是要嫁人的。到時你也要住到你小官人家裏去的。”
“那我要嫁個離家近的。最好就在隔壁的，這樣我要回來就不費什麼事了。”
“好！好！雙雙就嫁在家邊上！到時有什麼事情，奶奶就來幫你撐腰！”
一頓飯，祖孫兩個一邊聊一邊燒，不費什麼事就準備好了。今天就林爺爺、林奶奶、林雙三個人吃飯。簡單的炒了個青菜，燉了個雞蛋，燒了一鍋子紅薯飯。這雞蛋是專給林雙燉的，小朋友長身體不可以沒有營養。
第二天上學的路上，林雙問豆豆：“豆豆，你會一直住在這裏嗎？”
豆豆挎着書包，嘴裏含了一塊糖：“我不會一直住在這裏的。這是我爺爺家，不是我的家。我爹爹講了，等明年就讓我轉學。爹爹講，城裏的學校更好！”
“喔，這樣阿！”林雙有點小小的不開心。村子裏的小朋友中間，林雙和豆豆在一起的時間最多，林雙覺得要是豆豆一直住在村子裏，到是可以考慮將來嫁給他。不過，他明年就要走的。那林雙就要另外再找個人了。
“妹妹，你捨不得我走嗎？”林雙的失望讓豆豆有了另一種的解釋。
“沒有，沒有啦！”林雙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快步往前走。豆豆反到更加認為這是妹妹在捨不得他。
小朋友有小朋友的煩惱。大人有大人的忙乎。這些日子林奶奶就在忙乎林美如的嫁妝了。傢具準備好了，那剩下來的，便是被子了。八條被子，從一斤半到八斤的都要準備。做被子用的棉花林奶奶一早就有準備了。
今年地里收棉花的時候，就早早的做好準備了，將地里收上來的最好的棉花都另外存放了起來。看着數量不夠多，還問其他人家也收了一些。這樣，足足準備了四十多斤棉花。做八條被子是足足有餘！除了這些棉花，林奶奶還將準備了各種顏色的緞子被面，大紅大綠，喜氣洋洋。
棉花變成棉被，就要請彈棉花的出場了。
那天林雙中午回家，就看到家裏多了兩個手藝人。兩人戴着口罩，背着一個大彈弓，正在用一個木棰敲擊着大彈弓。那聲音只嗡嗡直響，聽着有些不舒服。
“奶奶，我餓了，飯好了嗎？”林雙跑去灶間找奶奶。
林奶奶正巧在端菜，“好了，雙雙幫我去叫彈棉花的師傅吃飯了！”
“曉得了！”
這天的飯菜十分的豐富，紅燒魚、紅燒肉、骨頭湯，再加上兩隻自家地里產的素菜。彈棉花的師傅們拍過身上的棉花絮之後坐上桌來。“東家客一氣了！”桌上的菜讓師傅們很滿意。師傅們滿意了，下午彈棉花時，主家才能更滿意。
大彈弓將棉花打成一片片，打松之後，再一片一片鋪好。這個程序只是費點力氣。等一條鋪出一條被子的雛形。要是自家平時用的，直接在棉胎套個白色的紗就行了。但是結婚用的被子，彈棉花的師傅會用紅棉線在棉胎上勾勒出一個大大的喜字之後再套上白色的紗。
彈棉花花了兩天的時間，大大小小的棉胎擺滿了一張床。林奶奶看着這一床的棉胎十分的滿意。要曉得，這些棉胎做成了被子，足夠美如用上二十年了。棉胎準備好，那剩下的事就是請全福人來幫忙縫上被面，做成被子了。
之前各種顏色的緞子被面被一個個鋪開，鋪在棉胎上，手都捨不得上去摸。怕手上的老繭勾花了緞子被面。林奶奶請了全福人幫忙做被子。全福人就是家裏父母、公婆俱在、兒女雙全的女性。這樣的女性一個村子並沒有幾個。要是被人請去做全福人，那也是一種值得自豪的事情。林奶奶自然並不敢動手，只是在邊上打個下手。大家都是做慣生活的老手，所以這幾天被子並沒有多花多少時間。
“勤娣，八條被頭做好了，還剩下點棉胎，你準備怎麼弄阿？”來幫忙的全福人問了。
林家姆媽想了想，然後又去翻了一下自己的樟木柜子，又從柜子翻出幾條被面。“剩下的就麻煩大家再幫忙做成被子吧！被頭不嫌多。總能用得上！”
“好阿。多做幾條，美如的嫁妝就更多了。你家志宏幫美如打的傢具，看得我眼熱。等你家志宏回來了，我再上門請志宏幫忙打一套。我家女兒的嫁妝也要準備起來了。”大家一邊聊天一邊縫被子。屋子裏的氣氛是熱鬧的不得了。
晚上老兩口躺在一起商量事：“老頭子，美如十二月要結婚了。你講我要不要寫信叫成宏先回來呢？”
“叫回來吧，自家妹妹結婚了，做大哥的總要在場，再講志宏也出去一年了，也好回來休息休息。有什麼等過了年再出去也行的。”林爺爺覺得夫妻要是分開的時間長了，總是不大好的。
林奶奶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她做事體，總要徵得了林爺爺同意之後才會去做。“那明天我就叫小英去發電報，算了，還是寫封信叫他回來吧。發個電報要比寄封信貴得多了。”
“嗯，那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