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知道?」他很懷疑,如果她知道,現在的情況不會變成如此。
「你也很面熟。」虹艷指着前方的男人,似在面對熟識朋友般地輕笑,想來真是怪,最近她好像老是遇上熟人,上次是黑耀司,這一次是這個男人。
「我?」男人神色一怔。
「如果我記得沒錯,你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兄弟,只是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哥哥還是弟弟。」五年前,雖然她在倉惶的情況下見過那些人一面,但大家卻不知道,她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帶笑的臉孔此刻斂起笑不出來了,在他身後的那些人,也全面面相覷,有些驚訝。
瞧他們震驚不已的神情,虹艷苦澀地垂下頭。
「堂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跟在身後的陸毅不明就裏地輕聲提問,怎麼他感覺虹艷好像知道了某些連他都不清楚的事。
「你也該出來了,巴斯特.藍,別再躲了,我知道你在這裏。」
胸口浮現複雜的疼痛感,莫名的冷意自虹艷心頭向上竄送。不是寒風的冷讓她感到寒冷,而是……
黑夜中,穩健的腳步聲刺耳響起,男人高大的身影緩緩自一旁的巷內出現。
巴斯特.藍面無表情地盯着垂着頭的虹艷,讚揚般地拍着手,對她識破他計劃的聰穎感到佩服。「你何時知道這一切的計劃全是我的傑作?」
抬起受傷的眼眸,虹艷褪去真實的神情,戴起冷酷的面具。
「從那些人不小心把我砍傷時眼中浮現的歉意神色,還有黑耀司曾經說過的話。」他說他不可能把巴斯特.藍的行蹤告訴她,幾天後,巴斯特.藍卻出現在她的房內。如果不是為了救黑耀司而現身獄冥堂,那這個男人的出現就是別有目的。
「就這些?只因為這些簡單的理由,你就能肯定是我的傑作?」巴斯特.藍冷笑。
「還有……」虹艷用力吸了一口氣,努力將心中的痛楚壓抑。
「你說過,自己屬於我。」也逼她承認屬於他。
這個理由,讓她明確地發現,從頭到尾這個男人的目的都是她,他是來帶她一塊離開的。
她和他的個性其實很像,都有着強烈的佔有欲,自己認定的東西,無論如何也要將它們留在自己的身旁。所以這些年來她一直在尋找他,而他在五年後的此刻,也確實地付諸行動。
只是,可悲的是,兩方都渴望對方留在自己的身旁,卻又無法拋舍一切配合對方。
她只能以消極的態度,讓兩人過一天算一天;但他卻十分積極,知道她無法割捨一切的主要原因在於赤色組,所以打算破壞她,將她的一切全數毀去,讓她轉身投入他的懷中。
然而,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五年前的虹艷,他的期望無法如願以償。
虹艷的眼中閃爍着絕望,為他和她兩人的未來。
巴斯特.藍挑着眉。「看來我的小女孩真的長大了,連我這點心思都能發現。」
「是你太大意了,出現在獄冥堂卻絕口不提釋放黑耀司一事,可見你一點也不覺得我有能耐控制得了那個男人。」
事實證明也沒錯,自從巴斯特.藍出現在堂內后,火爆的黑耀司突然安靜得像只小綿羊,不但不再掙扎吵着要砍了她,甚至變得安靜配合,成為牢籠里最沉默的人質,這不是很奇怪嗎?
「其實黑耀司從頭到尾都能自行離開那間牢籠對吧?你的一切計劃全是囑咐他去執行,包括把這些隸屬英皇集團的成員全叫來台灣,也是他做的不是嗎?」
「這就是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巴斯特.藍承認了,轉過頭看着朝自己走來的黑耀司。
「你這個該死的傢伙,竟然設計堂主,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想到地盤內出這麼多事全是巴斯特.藍的主意,陸毅憤怒地大吼。難道他不知道堂主對他有多麼在意嗎?
「我要她。」
「什麼?」陸毅不懂。
「我不可能放棄一切和你走。」虹艷哀傷地低喃。
「走?離開這裏?離開台灣……脫離赤色組?」陸毅驚愕地瞪大眼,下一秒,他擋在虹艷的前方,保護主子的決心在他臉上顯得堅定不已。
任何成員想脫離赤色組該有哪些懲處,陸毅不是不清楚,他更不可能答應。
「我會讓你放棄一切隨我走。」巴斯特.藍眼中劃過一絲陰狠。
她的拒絕在他心中烙下重重的一擊,暴戾的氣息回蕩於他的四周,不擇手段得到她,不擇手段帶她離開,這已是他誓在必得……
「藍,我說過,赤色組是我存在的世界,如果當初你沒有放我走,也許我們之間的情況不會如此,但事實已定,就算你把獄冥堂全毀了,我也不可能跟你走。」虹艷哀傷地嘆息,她不想割捨他,但卻無法如此。
「是嗎?」巴斯特.藍輕輕搖頭,伸出手,長指一揮,聚於身後的成員便速度極快地直朝虹艷方向奔來。
虹艷神色一凜,抽出腰間上赤紅的長刀,毫不留情地朝前方人群攻去。
如場惡鬥,人群纏繞,叫罵聲不斷,虹艷的長刀在黑夜中不斷發出詭異幽光,即便眼前的敵人是自己心愛的男人,但相敵的兩方,如何能和平共處?
「你想殺我?」看着擋在前方的虹艷,巴斯特.藍掠起一絲冷笑。
「不,我不想。」她也不能,只因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因為他有勇氣,為了她甘願做出任何行為,讓她無法真正地恨他。
如果她夠勇敢,如果她有他如此強烈的決心,也許……
「我只希望你能放棄。」
「你該知道,對你,我永遠不可能放手。」要他與世界為敵,不,他可以和世界為敵,也絕對要帶她走。
顫着唇,虹艷紅了眼,對他送上一記絕美的笑靨。「那麼……我們只能如此。」她是個膽小的女人,就算為了愛情,她仍無法背叛她的家人。
【第九章】
從小到大融入於她生活中的家人全都在赤色組,虹艷無法忘恩,更不能自私自利。
想想過去到現在,不知有多少堂主為了自已的愛情甘願受罰也要離開,雖然事後大家安然無恙,但那是因為他們的另一半不是敵對的組織,而他們的愛人更不是集團頭目。
巴斯特.藍曾經說過,英皇集團就是他的家人,他無法捨去,而她亦如此。
任何一方的委曲求全,兩人都不可能永遠幸福,當有一天利益相剋時,是否又會變成刀槍相向?
「如果這一切的起因是為了我,那就由我來結束一切。」虹艷咬着唇,毫不猶豫地舉起長刀對着巴斯特.藍。
結束一切?巴斯特.藍眯起藍眸,神色慍起風暴。她的意思……是要與他決裂?
憤怒自心頭擴散,被背叛的痛苦讓他無法再對她露出微笑,微微偏身閃過她揮來的長刀,他失望了。
在兩個天秤上,她選擇的竟然還是那些毫無血緣的家人?枉費他如此愛着她,枉費他為了她做出不顧一切的行為。
她明知道他有多麼在意她,為何到最後她仍放棄了他?
揮去她使來的攻擊,心中的痛讓人幾乎要窒息,巴斯特.藍眼中浮現憤怒的火光,這次他不再讓步,他不再只是防禦,她該知道自己帶給他的心碎有多麼地痛苦!
巴斯特.藍朝着虹艷的肩上狠狠一劈,伸出手一把箝制她拿長刀的手腕。
虹艷抬起冷眸,伸出長腿毫不留情地朝巴斯特.藍的膝蓋踹去。
輕鬆一閃,巴斯特.藍反制住她抬起的長腿,勾住她不穩的步伐。
虹艷狼狽地摔在地面,腿上磨出血痕。她咬着牙,緊握長刀,手一揮,刀柄轉向落於身後,鋒銳的光芒隱藏在她的手臂下。
站起身,她的眼中不再有任何的溫度,流露出某種決心,毫不留情地將長刀擺落於身前,朝巴斯特.藍的方向逼近。
單單一把長刀,四周毫無任何的掩飾,身後的部屬全在打鬥中無暇注意她的安全。
但虹艷毫不在乎,身於黑道世界,生命早不在她的計算顧慮之中,如果無法自己保護自己,那她有何資格成為一介堂主?
曾經,有一個男人教過她,如果面對自己最親密的人無法狠下心,那麼輸家一定是自己,而現在……她就必須狠下心。
她眼中帶着決裂,她的手段毫不留情,長刀划傷了巴斯特.藍的臉頰,嫣紅血痕自臉上溢出刺目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