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放開她!
溫初九喝醉了。
臉頰染上紅暈,眼神迷離,醉得很明顯。
所有人都被她的舉動唬住,沒想到個子嬌小的她會有這樣大的爆發力。
宣示完主權不出一刻,溫初九便撐不住了,身子一歪,軟軟的倒在鳳逆淵懷裏,幸虧鳳逆淵及時的伸手撈住她的腰才沒有摔倒。
感受到男人寬厚的懷抱,溫初九自發的摟住他的脖子,嘴裏小聲嘀咕:“是我的,誰都不許搶。”
軟儂的低語,挾裹着馥郁的酒香襲來。鳳逆淵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眸色加深。
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冷硬的表情有片刻的和緩,連眼神都變得柔軟。
“切!一碗就倒,還逞什麼能!”
有人不屑的說,女子也挑眉看向鳳逆淵:“她既然叫你一聲公子,說明你家境不俗,她這點酒量,若是做了主母,定會給你丟人現眼,她有哪點比得上我?”
鳳逆淵把溫初九抱着放在自己腿上,就着這樣的姿勢,一口氣連喝了三碗酒,酒碗放下,他氣定神閑,悠悠的迎視女子的目光:“我的人,不丟我的臉丟誰的臉?”
“……”
鳳逆淵說得理直氣壯,女子一噎。復又道:“剛剛讓她喝一碗酒她都推三阻四,可見她並不是真心喜歡你,你又何必非她不可?”
這話直戳要害,鳳逆淵的臉沉下去,也不再和她兜圈子,開門見山:“公主又何曾真心想嫁給我?”
“你……”女子臉上滿是驚訝,在鳳逆淵的逼視下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強裝鎮定:“你胡說八道!這裏哪裏來的什麼公主!”
“這些人裝山匪的確很像,但身材過於高大,附近的村民大多靠干農活為生,生活貧瘠,即便是村裏的青壯年也難得有這樣高大的人存在。”
“笑話!長得高還有錯了?”
女子笑着打斷鳳逆淵的話,鳳逆淵也不着急,端起一碗酒喝了一小口。
這一口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牛飲,而是含在嘴裏慢慢品味了一番才咽下。
“南疆聖酒綉紅鴛,十年出一壇,可延年益壽,南溪公主卻直接拿來宴客,真是暴殄天物。”
聽見鳳逆淵準確的說出酒的名字又點明自己的身份,南溪的臉色變了變,不過很快鎮定下來:“你倒是有點本事,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識破我的身份。”
溫初九睡得不太舒服,在鳳逆淵懷裏拱了拱,鳳逆淵抬手拍拍她的頭安撫她的情緒,繼續道:“公主身負和親的重責,卻在這裏佔山為王,是要棄南疆和偃月國的安寧不顧嗎?”
“就算我老老實實的去和親,又真的能保住南疆的一時安寧么?”
南溪歪着頭問,在被識破身份后,她收斂了渾身那股痞氣,眨巴着眼睛,頗為天真的看着鳳逆淵。
她的眼睛很清澈,看得也很通透。
她很清楚,從大皇兄南訣離世之後,南疆的國力就日漸衰退,尤其是民心十分渙散。
父皇雖然正值中年。但因為南訣離世受到巨大的打擊,身體已經一年不如一年了。
二皇兄和三皇兄之間暗地裏的爭鬥很多。
二皇兄南肇,生性陰狠殘暴,原本朝中有很多人反對他,支持三皇兄繼位,但因為二皇兄的鐵血手腕。不少朝臣已經暗中站在他那邊,加上三皇兄南銘太過仁慈,導致優柔寡斷,南肇繼位已經成了不可避免的結局。
這次和親,是南溪的三皇兄南銘一力促成的,但在南溪從南疆出發的時候。南銘的勢力已經遠遠落於下風。
使臣團快到偃月國國境的時候,南溪收到消息,南銘被軟禁了,之前擁立過南銘的大臣全部倒戈擁立南肇,南溪知道,只怕她前腳剛到偃月國。南肇後腳就要繼位稱帝了。
南肇好戰,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擴充南疆的兵力,恐怕他即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親自領兵征戰,那時戰火必然四起。
所以,南溪的這次和親,沒有任何意義。
為了一件沒有任何意義的事卻要把自己的後半生都搭進去。傻子才會這樣做吧?
南溪不傻,所以她在知道南銘被軟禁之後,就在這裏佔山為王。
這是南疆到偃月國的必經之路,她早就讓人遞了信函給偃月國的國君說南疆的使臣要去,按理,偃月國的國君會安排人來接他們。
偃月國這些年最有名的便是治軍嚴謹的南橫軍。而統率南橫軍的,是偃月國最年輕的王爺南麟王。
南溪不指望南麟王會來親自接自己,但偃月國自稱是禮儀之邦,怎麼也得派稍微有些地位且有些能力的人來。
南溪想通過打劫的方式先摸清這個人的實力,她是支持三皇兄南銘繼位的,南肇能控制南疆的朝臣。但不能控制偃月國的人,她需要在偃月國找一個有實力的人,然後向他借勢回去擁立三皇兄繼位。
只有南銘繼位,南疆才有可能換取接下來幾十年的安寧。
目前而言,鳳逆淵的睿智在南溪這裏是過關的,但她不清楚他的身份。
聽出她語氣里的不屑,鳳逆淵微微皺眉,略加思索后認真道:“你都走到這裏來了,不去試試又怎麼知道沒有用呢?”
“若是我不想嫁入偃月國,你能護得住我嗎?”
南溪問,清亮的眸直勾勾的看着鳳逆淵,眼底並不是卑微的乞求,而是有選擇的考量,似乎是想根據鳳逆淵的回答,判斷要不要繼續和他談下去。
鳳逆淵抿唇,沒有立刻回答,空氣有些沉悶,溫初九突然從他懷裏揚起腦袋,伸手擋住鳳逆淵的臉:“不許看,我的!”
“……”
被這麼一打斷,原本很凝重的話題一下子被衝散不少,鳳逆淵終於點頭:“和親只是兩國外交的借口,並不是主要目的,公主不想,自然不會強你所難。”
得到保證,南溪眼睛亮了些,卻沒有完全放鬆下來。
“在偃月國,你說的話,管用嗎?”
“當然管用!”溫初九再次搶答,扭頭半眯着眼看着南溪,語氣崇拜的說:“這個男人,是偃月國的神,他說的話,比龍椅上坐的那位都要管用!”
話音落下,溫初九痛呼一聲,很是不滿的呼了鳳逆淵一巴掌:“你掐我做什麼?”
鳳逆淵眸色很深,抬手把溫初九按進自己懷裏,站起身來:“她醉了,哪裏可以睡覺?”
他坐着的時候眾人還沒覺得,現在站起來所有人才發現,他身上那股歷經生死淬鍊的強大氣場。
這種氣場若不是見慣了腥風血雨,一般人身上是絕對不會有的。
不需要任何貴重的信物佐證。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他不是一般人。
南溪的眼神在鳳逆淵身上打了幾個轉,最終恢復平靜。
“你們繼續吃着喝着,我帶他們去休息。”
說完,南溪走在前面給鳳逆淵帶路,劉翠紅本來想跟上,被攔住,只能留下來吃東西。
老實說,在牛車上吃了三天乾糧,好不容易能吃點正常點的食物,自然是極好的,如果不是在匪窩吃東西。劉翠紅和丑丫能吃得更開心一點。
走出大堂,繞過幾個彎,南溪最終帶着鳳逆淵來到一個山洞,洞裏的佈置明顯比大堂的要好上許多,還擺着鏡子和梳妝枱,很明顯是南溪的房間。
不過鳳逆淵並沒有因此見外,上前兩步就把溫初九放到南溪床上,還沒來得及拖鞋,溫初九就卷着鋪蓋打了個滾,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
南溪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出聲喝止,等鳳逆淵把溫初九放好,回頭,便看見南溪坐在梳妝枱上,手裏把玩着一把牛角梳。
“你到底是什麼人?”
南溪開門見山的問,其實她心裏已經隱隱有了某種大膽的猜測,但她不敢妄下定論,必須親耳聽見得到驗證。
“你覺得呢?”
鳳逆淵反問,面色沉沉,幽深的眸一片漆黑,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這樣打太極就沒什麼意思了,南溪癟癟嘴,只覺得這人沒誠意,用手裏的梳子梳了梳頭髮。抬手,牛角梳上的齒射出密密麻麻的銀針,直奔鳳逆淵。
鳳逆淵眉頭微皺,隨手扯下一旁的床帳拿在手裏,迅速轉了旋轉,銀針被床帳全部包裹在一起。
南溪挑眉,沒想到這人的警覺性和應變能力這麼強,放下牛角梳,足下一點,率先襲擊。
這個洞有些小,動作難免被約束,無法真正施展開拳腳。但這樣的約束更多的是針對鳳逆淵,對南溪來說反而成了一種方便。
南溪很容易近了鳳逆淵的身,但鳳逆淵的應變很及時,雖然南溪招數刁鑽,但他能很快的見招拆招,既不傷害南溪,也不會讓南溪討到什麼便宜。
打了一會兒,南溪也看出來鳳逆淵是在逗自己玩,眼神一轉,抬腿一個假動作逼得鳳逆淵後退幾步,南溪轉身躍到床上,就着被子把醉倒在那裏的溫初九提到面前,單手掐住她的脖子。
鳳逆淵的動作戛然而止,身上的戾氣卻在一瞬間爆發。
“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