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爺,我已經安排好商姑娘到梅香閣休息了,也照您的囑咐,讓廚房煮些清淡好消化的膳食送過去。」
李凡稟報道,年輕的他確實是十分有才幹,除了管理厲王府里的人事庶務,同時也協助滕譽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是滕譽極為重用的心腹。
「嗯。」滕譽漫不經心的翻着書。
「王爺打算下一步怎麼做呢?」李凡這時該退下去的,卻忍不住多問一句,長年待在王爺身邊做事的他,仗着王爺對他的信任,膽子來得比其他下人大,有時還敢踰矩問一些事。
滕譽緩緩扯開唇弧,帶了幾分邪氣道:「老七派來的那個女人,看起來是沒有武功底子的,要不當時她肯定能一刀捅死那個盜匪頭子,但也算是有膽量,還真教人吃驚。」
其實在那幫盜匪包圍住商漣衣的馬車時,他人早已經到達,卻存心不阻止,隔着一段距離,有意觀望這個楚王派來的女人,等着看她如何應付這危機。
他看到她被盜匪從馬車裏拉了出來,意外的是,她不像一般女人驚慌尖叫,反倒臨危不亂的持着匕首刺傷盜匪,明明都被踹的站不起身,卻逞強的揮着刀朝盜匪斥喝;明明都已經安全的待在他的懷裏了,可以柔弱的依靠他,卻寧可從他懷裏退開,忍着腳痛的強撐站着,就連他要趕走她身邊所有陪嫁,她也敢和他討價還價,求他留下她兩名婢女,她的所作所為都帶給他驚喜……
滕譽的黑眸佞邪閃動着,躍上兩簇興奮的火苗,「李凡你說,為了幫老七偷到這護國玉璽,她嫁給本王後會做出什麼事呢,對本王使出美人計嗎?真讓人期待婚禮啊,本王就陪她好好玩玩吧!」
李凡聽他這麼說,真感到希罕,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不近女色的王爺對女人有興趣,而且那個女人還是楚王派來安插在王爺身邊的細作
王爺到底會想怎麼玩呢?他突然有點同情這未來的王妃。
許是長途跋涉累壞了,商漣衣一吃完晚膳便睡了,隔天醒來已經超過巳時,睡飽后,食慾也開了,不只早膳,連午膳也都吃光光,她得好好養足體力,才有力氣應付即將到來的大婚。
三天後,在即將到來的洞房花燭夜,她將和這個男人正面對上,她還要想盡辦法用藥迷暈他,好躲避洞房之事。
商漣衣雖然早已接受她必須嫁給滕譽的命運,但她並不甘心獻身給這個惡名昭彰的男人,她想保住最後一絲尊嚴,不讓他得到她。
幸虧楚王給了她一種叫做「勾魂丹」的丹藥,據說這是女細作慣用的葯,只要將勾魂丹灑入水酒里讓目標喝下,目標就會被眼前之人勾去魂魄,被迷得七葷八素,問什麼都會吐出真話,而中了藥效的人最遲會在一刻鐘后喪失藥性睡着,隔天醒來除了不會留下記憶,還會作起春夢,產生有過魚水之歡的幻覺,所以她不必獻身就能從滕譽口中問出玉璽的所在。
而她的任務就只有偷出玉璽這件事,其他會讓自身陷入危險的事,例如查探滕譽是否有造反的動作,或是暗中與誰接觸,她都不必做,這讓她稍微鬆了口氣。
商漣衣由衷希望,在洞房花燭夜的第一個晚上,她就能夠對滕譽成功的下勾魂丹,偷得護國玉璽,離開這個地方。
接着一連三天,商漣衣都沒有見到滕譽,只有李凡前來問候打點,她萬般慶幸不必見到他,可以不受干擾的養足精神。
大婚前一晚,商漣衣原想養精蓄銳早早入睡,卻被梅麗塞了一本冊子。
那是春宮圖,杏兒瞥到都臉紅了。
商漣衣盯着手上的冊子,秀容一凜。
每天到醫館幫忙,也翻過醫書,她自然知道何謂圓房之事,在出嫁前,楚王也曾派女官來指點她,所謂的指點,就是教她如何賣弄色相勾引男人,在床上征服男人,但她是決計不會做出那種事的。
「小姐,雖然你手上握有勾魂丹,可必要時,你還是得犧牲清白勾引厲王,你必須要有覺悟。」梅麗慎重的囑咐。
聞言,杏兒憤慨的道:「小姐已經犧牲那麼多了,你怎麼還能要小姐……」
「杏兒,別說了。」商漣衣喝阻道,然後對梅麗說:「只要能讓厲王中勾魂丹的藥效,問出玉璽的藏處就行了吧,我一定會做到的。」
梅麗見商漣衣態度這麼堅決,便不再多言。
隔天天還沒亮,商漣衣便被王府里的嬤嬤奴僕們叫起來妝扮了。
皇室大婚有着一連串繁瑣的禮儀,得照着規矩來不能省略,這得花費不少時間,商漣衣蓋着紅蓋頭,並沒有看到主婚的官員一臉惶恐的望向滕譽,就怕這繁複冗長的儀式會讓滕譽失了耐性。
滕譽被皇上視為眼中釘圈禁在惠州,因此前來參加婚禮的官員並不多,任誰都不想和他扯上關係,多半會找理由推辭,但又怕惹惱滕譽,因此仍會做足表面工夫的送禮。只是在惠州當官的官員,從九品小官到縣太爺誰也不敢不來,滕譽在惠州仍是暗懷實力的。
婚禮忙了一整天,商漣衣當然沒怎麼吃,直到傍晚過後她被送入洞房,杏兒才有機會從廚房要來糕點,用帕子包着塞入紅蓋頭給她,「小姐,先吃點墊墊胃吧。」
「好。」商漣衣承認她確實餓得有點頭昏眼花,但她再餓,良好的教養還是讓她細嚼慢咽的,吃相極斯文。
一旁的喜娘和王府里的丫鬟見了,知道新娘挨餓了一整天,並沒有表示什麼,梅麗怕滕譽會闖進來,時時注意着門邊。
就在商漣衣剛吃完糕點不久,滕譽進了新房,被紅蓋頭覆蓋住的她看不到他,只能聽着喜娘說著一連串吉祥話,感受到空氣中有着一股緊張氣息,那男人是如此存在感強烈的站在她前方,令她不由自主的掐緊手心。
接着,商漣衣的紅蓋頭被掀了起來,她看到眼前的男人一身大紅蟒袍,將他寬闊的肩膀和精瘦的身形完美的顯現,那冷狷的氣勢在大紅蟒袍的襯托下更顯逼人。
商漣衣在心底隱隱一顫,幾乎是強迫自己的,朝他綻出最美麗的笑容。
滕譽一進新房看到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就見她頂着厚重的鳳冠,都覺得她快被壓垮了,當他掀起她的紅蓋頭,對上她那含着羞怯的笑容時,他驚艷一怔,之前就看得出她是個美人胚子,只是臉色太蒼白,帶着病氣,但經過這三天的調養,再加上妝扮,變得貌美無雙,加上這一笑,簡直是清靈逼人,宛如盛開的芙蓉。
他突然可以理解老七選中她的原因,美人是很多,比她嬌艷動人的女人大有人在,但很少有像她美得端莊秀雅又清靈脫俗,足以勾動男人的心。
他垂眸看着她一會兒,朝喜娘揮了手,「都出去吧。」
「是。」喜娘領着丫鬟們出去,杏兒不太放心,但還是被梅麗拖了出去。
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商漣衣還想着下一步她要做什麼,就見滕譽猝不及防的靠近她,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警戒的縮起肩膀,頭上卻一輕,原來滕譽是想將她頭上的鳳冠摘下。
「王妃這般嬌弱,本王看了都怕你那纖細的脖子會被壓斷。」滕譽把鳳冠放在一旁,語帶嘲諷的道。
商漣衣不知該說什麼,只好保持臉上的笑容道:「王爺真貼心。」
滕譽沒多說什麼,直接坐上椅子,「忙了一天也餓了,用膳吧。」
商漣衣見狀,馬上坐在他身側,拿起酒瓶倒酒,她盯着酒瓶專註地想,等會兒她一定要找機會在酒里摻入勾魂丹……
「看來你身子好多了,三天前還病殃殃的。」滕譽掃了她一眼道。
「謝王爺關心,這三天來我……」商漣衣想到她現在已是他的王妃,可得改口,她用着更溫婉的嗓音道:「這三天妾身有好好吃,好好歇息,身子已經好了,都是多虧王爺的照料。」說完,她將斟好的酒杯遞給他。
滕譽接過酒杯,「本王還以為遣走了你那些陪嫁,你會悶悶不樂。」
「妾身怎會這麼想?」商漣衣臉上堆起虛偽的甜笑,「王爺,這雞肉看起來很好吃呢,您嚐嚐。」她不知他愛吃什麼,便挾了離他最近的菜到他碗裏。
教商漣衣意外的是,滕譽竟也挾起同樣的肉到她碗裏,不知道是體貼還是順手,她只知道她餓了,不客氣的挾起來吃,點頭稱讚道:「真好吃,這雞肉簡直是入口即化。」
滕譽並沒有馬上挾起碗裏的雞肉吃,他雙眸一銳,盯着她秀氣的吃相問道:「聽說你是老七舉薦給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