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但願長醉不復醒
周沉昇低頭睨着喬芷安，看着她委屈的模樣，心裏有片刻的動容，不過，只要想起來她那天晚上的行為，什麼動容憐惜，全部都拋到腦後了。
面對她的質問，他只是冷靜地看着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喬芷安受不了他的沉默，繼續道：“你到底哪裏不舒服直接告訴我不行嗎？我都說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你為什麼還要用這種態度對我？”
“我用什麼態度對你了？”周沉昇不以為然，挑眉問她。
“就是你現在這種態度。”喬芷安越說越生氣，情緒激動的結果就是口不擇言：“如果你打算一直這樣對我，我們還不如早些離婚。”
女人鬧彆扭的時候，總是免不了放狠話的。
哪怕是喬芷安這種懂事兒的人，也逃不開這個怪圈。
但是，大部分的男人都不能理解女人的狠話，尤其是離婚這種字眼兒，男人聽了都會當真的。
雖然周沉昇現在不是軍人了，但還是會有部隊上留下來的毛病，比如……上綱上線。
尤其是在聽到喬芷安說離婚的時候，他立馬就當真了。
周沉昇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目光陰沉地盯着她的臉，“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這對喬芷安來說完全就是激將法，她自然是不會承認自己沒本事的。
所以，她毫不畏懼地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我說，如果你再用這樣的態度跟我冷戰，我就和你離婚。”
“你覺得婚姻是什麼？”周沉昇表情嚴肅地看着她，質問道：“你以為我們是小孩子、在玩兒過家家么？”
“……我沒這麼想。”喬芷安弱弱地反駁，“是你先不理我的，我才會說離婚。”
“你覺得離婚這種事情是可以隨便掛在嘴邊的么？”周沉昇繼續質問她。
這下，喬芷安徹底被問得沒話說了。
仔細想想，她剛剛的話似乎確實過分了些，離婚這種事情，的確不應該總是掛在嘴邊。
喬芷安自知理虧，低着頭沒有說話。
周沉昇見她愧疚，心情總算是得到了一些緩解。
其實這段時間對她不冷不熱的，他心裏也沒好受到哪裏去。
畢竟是他最愛的女人，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每天晚上到家之後和她膩歪。最近晾着她，他自己也不舒服。
但是，這種事情，總歸是要給她一個教訓的，不然還會發生第二次。
“你現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么？”周沉昇語氣稍稍放緩了一些。
喬芷安聽出他語氣的變化之後，終於有勇氣抬頭了。
她先是抬起頭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臉色比剛剛好了一些，她才敢抬起頭和他對視。
“我意識到了。”喬芷安就跟被老師批評的小學生一樣，乖巧地點了點頭。
“錯在哪兒了？”周沉昇繼續追問她，“你自己來說說。”
“我不該不在意你的感受，在邊牧面前鬆開你的手。”
有了傅安承之前的提點，喬芷安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倒是多了幾分底氣。
說完之後，她又補充了一句。朝着周沉昇保證道：“以後我會把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別人都不重要的。”
喬芷安這話說得真誠無比，周沉昇聽了倒是有些動容。
尤其是在她說出那句“以後我會把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時候，周沉昇憋了這麼長時間的氣總算是煙消雲散了。
本身就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這次已經忍了這麼長時間，實屬不易。
周沉昇將喬芷安攬到懷裏，揉了揉她的頭髮，“這次把我哄好了，不代表下次我就不生你的氣了。”
“周沉昇，你有沒有發現你脾氣越來越差了？”喬芷安嘟了嘟嘴，有些嬌嗔地說：“你以前哪裏敢這麼跟我說話呀。”
經她這麼一提醒，周沉昇也發現了
確實，他脾氣好像是沒有以前好了。
大概就是從知道她會哄自己開始，他就忍不住想端着。
以前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了，他自然不能錯過。
不管怎麼樣，這次爭吵總算是過去了，和好以後，喬芷安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
二人世界總是過得很快，周沉昇總覺得自己還沒怎麼跟喬芷安膩歪，曄木就從夏令營回來了。
曄木回來的那天天氣特別熱，雖然已經八月中旬，但是氣溫依然在三十五度往上。
喬芷安提前十幾分鐘就來到集散地翹首以盼了。
這麼長時間沒見兒子，她內心自然是無比想念的。
倒是一旁的周沉昇顯得有些沉重
兒子回來了，二人世界泡湯了。
可能男人內心多少都有些幼稚吧，周沉昇總覺得兒子是老天爺派來和他爭寵的。
事實也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等了十幾分鐘。終於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大巴，喬芷安激動地不行，一個勁兒地朝着大巴揮手。
周沉昇看着她傻不拉幾的樣子，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笑。
她也真是的，都這麼大人了，竟然還跟個孩子似的。
大巴停在路邊，上面的孩子陸陸續續地下來。
喬芷安目不轉睛地看着，生怕錯過曄木。
曄木坐在大巴後排，過了幾分鐘才下來。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喬芷安親自給他挑的那一套。曄木下車的時候，喬芷安最先認出來的是他身上的那套衣服。
至於人……她完全不敢認。
曄木從小就白白凈凈的，長相也算得上清秀，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沒了之前奶油小生的那種感覺。
他整個人晒黑了起碼有五個度，若不是因為他身上穿了這套衣服，喬芷安大概都不敢認了。
雖然她總是時不時地跟曄木視頻，但是並不能明顯地看出他膚色的變化，現在看到了真人，給人視覺衝擊要比視頻里嚴重得多。
當媽的都心疼孩子，就算是兒子，也捨不得讓他受罪。
看到曄木這個樣子，喬芷安眼眶立馬就紅了。
她走到曄木面前，心疼地將他摟到懷裏，仔細地打量着他。
這段時間，他不僅黑了，還瘦了。
喬芷安越看越心疼，她抬起手摸着曄木的臉蛋兒，柔聲問他：“夏令營吃得不好嗎？怎麼瘦了這麼多？”
“沒有啊，我每天都吃得很多哎。”曄木笑着回答她，“媽，你放心，我自己照顧自己挺好的。”
周圍有不少家長等着自家孩子回來，看到孩子之後，幾乎每個母親問得都是一樣的問題。
全部都是“怎麼曬這麼黑”“怎麼又瘦了”之類的。
別的孩子多少會和父母抱怨幾句，但是喬芷安從曄木口中什麼情報都打探不出來。
曄木非但沒有叫苦，還對她說明年暑假也想過去。
喬芷安簡直對他無語了，她將目光轉向周沉昇，遞給他一個眼神：都怪你，把兒子帶上這條不歸路。
……
接到曄木之後，周沉昇並沒有直接開車回家，喬芷安上車之後就一直拉着曄木噓寒問暖，根本沒有在意周沉昇走的不是回家的路。
直到車子停在酒樓門口，喬芷安才回過神來。
“不是說回家做飯吃么？”喬芷安一臉不解地看着周沉昇。
出門之前他們已經說好了，今天中午要給曄木做他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原本還打算着一家人逛超市來着。
“柔柔過來了，今天中午約了一起吃飯。”
周沉昇之前一直都沒跟喬芷安提過這件事情，現在馬上就要進門了，他才主動說起來。
喬芷安還沒有正式跟季柔見過面，但是周沉昇經常提起她，喬芷安也知道他對這個表妹的感情有多深。
季柔和傅景嗣的事兒，周沉昇也跟她提過一些。
喬芷安其實還挺佩服她的，跟比自己大那麼多的男人結婚，也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
雖然季柔年齡比她小，但是說到底都是周沉昇的家人，見小姑子這種事情，喬芷安難免還是有些緊張的。
周沉昇當然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見她為難的樣子，周沉昇笑着寬慰她：“沒事兒，柔柔今天帶了零零過來，正好和曄木認識一下。”
周沉昇和季柔感情好，也希望兩個孩子也能相親相愛。
說完之後，他將目光轉向了曄木，笑着問他：“兒子，你喜歡妹妹么？”
“喜歡啊，我特別想要一個妹妹！”聽到“妹妹”兩個字，曄木眼睛都放光了。
這次去夏令營。他認識了一個新的朋友，他就有一個小妹妹，每天晚上和家裏視頻的時候，他妹妹都會湊到鏡頭前喊他，還讓他快些回家。
曄木聽着都覺得自己要被萌化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很想要一個妹妹啊！
“走吧，進去給你看看這個妹妹。”周沉昇努了努嘴，示意他們下車。
曄木聽到要見妹妹，迫不及待地下了車，喬芷安無奈地地搖了搖頭，跟在他身後。
周沉昇看出來她有些緊張，於是走到她身邊的揉揉她的頭髮寬慰她：“放心。柔柔還小，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那你也應該早點兒說啊……”喬芷安弱弱地反駁他，“要見面，我起碼得穿得正式一些吧，現在這樣子，丟死人了好不好。”
今天出門的時候有些匆忙，喬芷安就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純棉T恤加一條牛仔褲，腳上踩了一雙白色的帆布鞋，一點兒都不正式。
用這種打扮去跟季柔見面，季柔肯定會覺得她這個當嫂子的不尊重她。
也不怪喬芷安亂想，自古以來，婆媳關係、姑嫂關係，就是令無數人頭疼的問題。
而且。周沉昇和季柔從小就感情特別好，萬一季柔因此對她有敵意
喬芷安越想越覺得肉疼。
……
儘管如此，她依然還是被周沉昇拉進了包廂。
包廂內，季柔和傅景嗣還有零零已經等候多時了。
零零看到周沉昇進來，立馬撲上來衝到他懷裏，甜甜地喊了一聲“舅舅”，然後吧唧一聲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零零這孩子鬼精得很，特別會哄人，來了舅舅的地板，肯定是要跟舅舅好好撒撒嬌的。
零零這麼突然地衝上來，喬芷安着實有些嚇到了。
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得很明顯。
“零零，趕緊下來。這麼大了別找舅舅抱了。”季柔朝着零零使了個眼色。
零零好長時間沒見過周沉昇了，自然是不肯輕易鬆手的，就算季柔說也沒用。
“不要嘛，我想舅舅了，舅舅自己都願意抱我啊~”說著，零零用力地圈住了周沉昇的脖子。
看着自己女兒這麼黏別的男人，傅景嗣實在是耐不住了，冷着臉對她下了最後通牒：“我數三下，再不下來就站牆角面壁思過。”
零零到底還是害怕爸爸，傅景嗣這話一出來，她就乖乖地從周沉昇懷裏跳下來了，然後還屁顛屁顛地跑回了傅景嗣身邊。
……
氣氛有些尷尬。喬芷安是個很典型的慢熱的人，雖然她之前經常聽周沉昇提起季柔。但是第一次見面，她還是沒辦法做到自來熟。
好在季柔比較主動，她起身，笑着走到她面前，親昵地拉住她的手，喊了一聲“嫂子”。
這一聲，直接就把喬芷安喊得臉紅了。季柔見狀，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她將視線轉向一旁的周沉昇，笑着調侃他：“哥，你賺了啊，嫂子真年輕。”
季柔對喬芷安的第一印象挺好的。
她原本以為喬芷安是那種比較成熟的類型，今天一見才知道，她竟然這樣隨和。
再加上今天她這一身打扮。看起來根本就不像三十多歲的人。
聽着季柔這麼誇獎自己，喬芷安更加不好意思了。
就在這個時候，季柔挽着傅景嗣給喬芷安介紹：“嫂子，這是我丈夫，傅景嗣，你喊他老傅就好了。”
說完，季柔又回頭看向傅景嗣，笑着提醒他：“傅景嗣，快喊嫂子呀”
傅景嗣的眼神當即就冷了，喬芷安坐在對面，看着他的眼神都情不自禁地打哆嗦。
她早就聽說過，季柔的丈夫比周沉昇還要大一歲，就算他真的願意喊她一聲嫂子。她也擔不起啊
見傅景嗣遲遲不說話，喬芷安趕忙揮揮手，笑着說：“不用了不用了，他比我大這麼多，喊嫂子也不合適。”
“是啊，他連哥都沒跟着你喊，何況是嫂子。”周沉昇瞥了傅景嗣一眼，不忘開口諷刺他。
周沉昇和傅景嗣兩個人向來不不對脾，雖然周沉昇已經同意季柔和傅景嗣在一起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對傅景嗣沒意見。
這兩個男人，哪次見面時不是針鋒相對？
季柔作為那個夾在中間的人，可以說是左右為難了。
還好，今天來了一個喬芷安和她共同分擔。
**
從進來這個房間的那一刻起，曄木就一直在盯着零零看。
零零長得可愛，又正是好玩兒的年紀，白白嫩嫩的一團，頭上扎了兩個丸子，整個人圓乎乎的，曄木喜歡得很。
他盯着零零看了一會兒，然後轉過頭問周沉昇和喬芷安：“爸爸媽媽，這個就是妹妹嗎？”
“是的，這是小姑家的女兒，你的表妹。”
季柔笑着接過曄木的話，並且主動對他做起了自我介紹：“你好，曄木，我是你爸爸的妹妹，你要喊我小姑噢。”
“小姑好。”
曄木很有禮貌地朝季柔打了個招呼，隨後又看向傅景嗣，笑着喊了一聲“小姑夫”。
這一聲“小姑夫”，可算是把傅景嗣給喊樂了。
他笑着朝曄木點了點頭，然後將視線轉向周沉昇，淡淡地說：“說實話，你兒子比你順眼多了。”
周沉昇“呵呵”了一聲，沒有接他的話。
“我可以坐到妹妹身邊嗎？”曄木一臉期待地看着季柔。
“當然可以，你過來吧。”季柔將自己的位置讓給曄木。
曄木笑着說了一聲“謝謝小姑”，然後快速坐到了零零面前。
零零這孩子從小就喜歡長得好看的人，雖然季柔一直在教育她看人不光看外表，但是這孩子怎麼都不長記性。
對於長得好看的人，她可以很狗腿。
至於長得不好看的么……理都不帶理的。
而且，在零零的世界裏，晒黑了就等於長得不好看。
所以，當曄木坐過來的時候，她露出了無比嫌棄的表情。
“媽媽，我不要跟這個哥哥坐在一起！”
零零噘着嘴看着季柔，一臉不開心地說：“他太黑了，一點兒都不好看，我不要和他玩兒！”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能以貌取人！”季柔冷着臉教訓她，“你再鬧就去面壁思過。”
和季柔鬧沒用，零零立馬改變了策略，轉頭看向了傅景嗣：“爸爸，我不要個這個哥哥坐……”
“我覺得這個哥哥長得很帥，你再仔細看看。”
傅景嗣指了指曄木，“你看他的樣子看起來多強壯，你得跟他搞好關係，以後被人欺負了，他肯定會站出來救你的。”
“也對噢。”零零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拉住曄木的手，“哥哥，以後我被欺負了你會救我嗎？”
“當然會。”曄木拍了拍胸脯，一臉自信地說：“我在部隊裏學了格鬥術，放心，肯定可以保護你的。”
喬芷安在旁邊聽着兩個孩子的對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
看得出來，曄木是真的想要一個妹妹。
吃飯期間。他一直都在照顧旁邊的零零，零零想吃什麼，他就第一時間為她夾到盤子裏；
如果她不小心把吃的蹭到身上，他還會特別貼心地用紙巾幫她擦衣服；
儼然就是一副大哥哥的樣子。
季柔在旁邊看得都驚呆了，她不得不感嘆喬芷安的教育有方。
要知道，這年頭，獨生子女太多了，大部分的孩子都比較自私，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顧人。
和這些孩子比起來，曄木簡直就是人中龍鳳。
季柔也能看出來，他是真的很想有一個妹妹。
意識到這一點，季柔半開玩笑地看着喬芷安，對她說：“曄木這麼喜歡妹妹，嫂子你乾脆再生個二胎好了。兩個孩子年齡差得多一些，也不容易吵架。”
提起來二胎這種事情，喬芷安很自然地就聯想到了她之前失去的那個孩子，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周沉昇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輕咳了一聲，代替喬芷安回答季柔的問題：“這個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
雖然他心裏也很想要二胎，但是生孩子這種事情還是要兩個人配合的，他沒有權利擅自做決定，總歸是要徵求一下喬芷安的意見。
依他對喬芷安的了解來看，她應該也挺想要二胎的。
喬芷安是一個非常感性的人，當初失去那個孩子之後，她很長時間都沒能走出來。
過了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放下一些了，突然再聽到“二胎”這個詞兒，她依然會心口憋悶。
很難受……
傅景嗣這回是來北城出差的，他下午還有事兒，吃過飯之後就準備離開了。
不過，曄木特別捨不得零零，經過一番商議，傅景嗣和季柔只能景零零留下來暫住一天，讓曄木一次性跟她玩兒個夠。
通過剛才的接觸，零零對曄木的印象越來越好，也特別願意跟他玩兒，所以她毫不猶豫地跟着曄木一塊兒走了。
因為有了零零，喬芷安回去的時候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後面兩個孩子聊得火熱，喬芷安時不時地從後視鏡里看一下，當她看到曄木和零零的互動時，心裏隱隱地刺痛。
如果那個孩子留下來的話，曄木應該也會很開心吧？
可是……她現在再想懷孕，真的是非常艱難了。
上一次做完手術之後，醫生就跟她說過，刮-宮對女人身子傷害很大，是會影響到生育功能的。
子-宮壁變薄了，以後再想懷孕就會很難。
雖然已經有了曄木，但是喬芷安聽到醫生這麼說，多少還是有些失落。
女人就是這樣，一碰到和孩子有關的問題，就容易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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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結束，陸華夏和陳歆一起飛回了北城。
他們這次行程很匆忙，周六凌晨飛去江城，周一凌晨飛回北城。
飛機抵達北城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
老實說，對於陸華夏來說，這次旅程是不怎麼愉快的。
當然，問題不在陳歆身上，而在他。
這一天一夜，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來那一夜的荒唐，然後，他就會對自己不齒。
他不喜歡背叛感情的人，可是他偏偏做出了對不起陳歆的事情。
陸華夏知道。從他和安渝發生關係的那一刻起，他跟陳歆就基本沒可能繼續走下去了。
就算陳歆能接受，他自己也沒辦法接受。陳歆曾經說過，她嚮往的是純粹、從一而終的感情。
這兩點，他都沒有辦法給她。
他本身就不是因為愛情和她在一起的，談戀愛期間又和別的女人發生了關係，這種行為就是不折不扣的人渣。
陸華夏想了一路，最終還是決定對陳歆提出分手。
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既然他沒有辦法給陳歆她想要的，還不如早些放手，讓她去尋找更合適的人。
從機場出來之後，陸華夏看着陳歆，很認真地和她提了分手。
陳歆原本都已經困得打哈欠了，可當他說出“分手”的那一刻，她睡意全無。
“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陳歆故作鎮定地看着他，她的嘴角彎彎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們相處得這麼好，你怎麼會想着跟我分手呢？”這句話，倒是有些自我催眠的意味了。
“陳歆，你很好，是我的問題。”
陸華夏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我心裏有喜歡的人，很抱歉，我原本以為我可以放下她的。”
陸華夏從來就不是擅長說謊的人，他也不屑說謊，既然已經決定攤牌。他就不會想着隱瞞什麼。
聽完陸華夏的話，陳歆已經完全醒了。
她攥緊拳頭，手背上的血管已經凸起得很明顯。
她曾經想過陸華夏唐突和她確定關係的原因她。
以為他只是因為年齡到了，想應付家裏，而她條件有不賴，所以他才會選她。
這個原因，陳歆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現在，陸華夏告訴她，他心裏有別的女人。
這完全就是在踐踏她的自尊心。
沒錯，她是對他有好感，也對這段感情很認真，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大方到在這種事情上原諒他。
“陸華夏，我想你可能是思維不太清晰了。這件事情我們今晚下班之後再談吧。”
陳歆揉了揉太陽穴，“我叫的車來接我了，再見。”
她根本沒有給陸華夏回話的機會，丟下這句話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
夜裏的風有些冷，陸華夏看着絕塵而去的車子，頭痛欲裂。
自打陸華夏說了分手之後，陳歆就完全醒了，一整夜都沒有睡着。
在床上翻來覆去六個多小時，始終沒有任何睡意。
她腦袋裏全部都是陸華夏的那句“我心裏有喜歡的人”。
她真的很好奇，能被陸華夏喜歡的女孩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在一起這麼長時間。陸華夏雖然對她很不錯，但是陳歆始終覺得缺了點兒什麼。
她大概猜得到，陸華夏對她沒有多麼喜歡，大概只是因為覺得她適合結婚才和她在一起的。
陳歆覺得先戀愛再互相了解其實也不錯。而且她對自己挺自信的，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
她一直覺得，陸華夏遲早會愛上她的。
可是他卻說，他早就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陳歆倒是很好奇，被他喜歡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
總不能強過她吧？陸華夏看起來並不像喜歡女強人的性格。
就這一個問題，困擾了陳歆一整夜的時間。
早晨六點半，床頭柜上的鬧鐘響起來，陳歆打了個哈欠，準備起床上班。
從床上起來的時候，陳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發燒了。
看來，今天註定是要請假了。
陳歆拿出手機。給科室的主任打了一通電話。
主任聽說她生病了，二話不說，直接讓她在家裏休息。
**
早晨八點鐘，陸華夏準時來到醫院上班。
剛剛走進科室，就碰上了主任。
陸華夏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你沒去看看陳歆啊？”
全科室的人都知道陸華夏和陳歆在談戀愛，看到陸華夏，主任很自然地就想起了陳歆發燒的事兒。
“嗯？她怎麼了？”陸華夏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
“剛剛給我打電話說發燒了，請假呢。”主任笑着說，“我估計她是不想讓你擔心，哎，這年頭，這麼懂事兒的女朋友已經不多了。”
“我打電話問問她吧。謝謝主任。”
陸華夏和主任道了一聲謝，然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撥通了陳歆的號碼。
電話嘟了兩聲就響了，電話那邊，陳歆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這麼早就給我打電話啊，怎麼，是催我上班嗎？”
雖然身子不舒服，陳歆依然保持着笑容。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今天發燒了，沒辦法去上班。所以……分手的事情也得緩一緩了。”
“對不起，陳歆。”關於分手，陸華夏能對陳歆說的，也只有對不起兩個字。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即使在這種時候，陳歆依然很懂事兒，“其實我有想過你跟我在一起的原因。有好幾次我都特別想問你，但是又覺得時機不成熟，所以沒有問。”
“如果我那個時候問你，你會如實回答我嗎？”陳歆問陸華夏。
陸華夏沒有說話。其實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問，陳歆那麼聰明，她肯定猜得到答案的。
問出來，反而有些多此一舉了。
陳歆從陸華夏的沉默中讀出了答案，她呵呵一笑，笑聲裏帶着幾分自嘲。
“怪我太天真了，我早該想到的。”
“陳歆，這件事情不怪你。從始至終都是我對不起你，我可以給你任何補償。”
是自己的責任，陸華夏從來就不會逃避。
“你現在身子不好，先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們再談。”
“那你現在還是我男朋友嗎？”陳歆有些執拗地問他。
“還是，在你病好之前，一直都是。”
分手也不能急於一時，現在陳歆還是病人，陸華夏還是有耐心等到她痊癒的。
“這是最後的仁慈么？”陳歆笑着問了一句。
不等他回答，她又接着喃喃：“真希望我的病永遠都不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