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成老漢，姓成，名亦宏
聞言，葉星心裏一緊，怎麼又和那小子有關，難道那傢伙走狗屎運被這個小魔女看中準備領回家……意Ying得正爽，耳邊又傳來朵兒的聲音，只是語氣冷了許多：“怎麼不回答，難道葉星葉大人還不肯放人不成？”
“不敢不敢，您要誰都可以。請問他是跟您一起回去，還是另有安排？”
“關你屁事？”
聽到朵兒這聲不冷不熱，貌似淡無感情的話語，葉星立刻噤聲，程序上是要知道從暗夜出去的人的動向，只是此時還是不要回任何話的好，免得在這個不講理的小魔女面前越描越黑。
“好了，我也知道你們得按程序辦事，”朵兒眼珠子一轉，又換了一副親切的面容，溫柔地道：“我了解到成風原本是要隨耀星的那些學員們去這次的主戰場的，中間可能出了一些紕漏才會轉到暗夜軍團來，現在，把他調回主戰場去吧，我會親自護送的。現在就把他叫來吧，我今天帶他一起走。”
“是。”
葉星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便親自去通知了。
今天對他來說可真是個好日子，不但送走了瘟神，連霉星也一起送走了！雖然當初成風被安排進來，上邊也有人打過招呼要“好好對待”，但是，一直以來結果似乎自己憋得難受，暗夜軍團裏面幾個老傢伙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叫成風的小子另眼相待。不過此刻既然朵兒要帶走成風，葉星也難得開懷。
很快，成風便隨在葉星之後與朵兒會合。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朵兒會把他弄出去，但這與他原本的計劃也並沒有什麼衝突之處，只是把行程提前了。
坐在飛船中，回想在暗夜的這些日子，成風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不再是原來的成風，而暗夜軍團也不再是原來的暗夜軍團，一切早在艾森和他的計劃中慢慢進行着。
……
……
夜風漸起，月光在炎融星的熾烈城華西區一片廢舊的廣場上剪出兩條清冷的身影，一前一後。
屹立於前的是名年紀半百的老人，但是卻精神矍鑠，一頭被染黑的頭髮在風中拂動，他的眼裏點綴上了月光，在深灰的夜色中，有如兩點明滅的星火，永遠充滿活力和Ji情。
廣場周邊的路燈上，一些蟲兒彷彿在尋找什麼，圍繞着散發出亮光的路燈盤旋，在路燈的光芒下，那些蟲兒被刺得格外顯眼。
老者抬頭看着那些蟲兒飛舞、旋轉，半響雙眼才望向遠處，喃喃道：“我來了……走吧，我們去一個地方。”前半句話似乎是自言自語，後半句則是對着身後那個似乎不曾存在，但卻又不能讓人忽略的人說的。
後者一縷長發遮蓋了雙眼，沒有回答老者的話語，只是默默的跟在老者的步子後面，一步一驟的跟着，不緊不慢。倘若有細心之人觀察，在行走間，他與老者之間的間距永遠都只有三步之遙。
老者身後三步的距離，身材高過老者的他垂下身子跟在後面，就像一個沒有聲息的影子。
夜裏，兩人行走在華西區B方位這個貧民窟，走過一座座普通的建築，在一處簡陋而又破舊的圓形住處前，老者毫無預兆的停了下來，而他身後的那個人也恰恰在與老者身後三步的距離同時停下了腳步。
老者走到圓形住處的門前，伸手按響了門鈴。在門外可以聽見門鈴空洞的迴響聲，老者便在門外等待着。
門裏響起一陣腳步聲之後，門口屋檐下的燈便亮了，照亮了門上的門牌號：B－1997號。緊接着，門內傳來了成老漢的聲音：“請問哪位？”
“亦宏，故人來訪。”老者不知不覺嘴角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聽到對方說出“亦宏”這兩個字的時候，成老漢明顯一怔，隨着打開的門，昏黃的燈光從裏面漏泄了出來，當他看到按門鈴的老者之後，臉上的皺紋因為欣喜的笑容而堆到了一塊，說道：“班吉明？有多久沒見到你了？有沒有二十年？你還是老樣子！”彷彿遇到久違的親人似的，兩人彼此擁抱。
班吉明也笑了，在成老漢的懷抱里用手拍着他的後背，笑道：“你也沒變。”
成老漢鬆開手，才發現自己這位老友身後還有一個人，方才勾着腰，熱情地招呼兩人進門，“進來再說。”
他們進到房間，成老漢將門慢慢合上。班吉明邊走邊打量，環顧四周簡陋破舊的景象，由衷感慨道：“亦宏，你這些年來一直住在這裏？”
大廳的頂端依舊吊著那盞小燈，燈光灑在人身上，勾勒出黃色的光暈，空氣在這臨近夏日的季節里顯得有些悶熱，房間裏傳來陣陣煙草味。
成老漢倒了兩杯水放在大廳的桌面上，也不在意站立在班吉明身後的男人會不會喝，坐在班吉明旁邊，摸起擱在桌面的煙槍在鞋子上敲了敲，點燃吸了一口之後才回道：“能遮風擋雨便夠了。”
班吉明聽到成老漢的回答，眼睛笑成了一條縫，笑呵呵地說：“我看了那張存儲卡上的資料，對於植物的記載很詳細，更難得是註釋上有着你自己獨特的見解。那年之後，你周遊了多少地方？”
“嗯，數不清了。”成老漢滿是皺紋的手抖了抖煙槍，接着問道：“風兒找過你了？”
“嗯。”班吉明還是盯着成老漢，頭也不動，眼未移，“準確來說是別人把他作為病人送到我面前的。在此之前，並沒有他找到我。因為我已經不在耀星了。”
成老漢並未馬上吭聲，但是聽到“病人”那兩個字，他那握着煙槍的手明顯一顫，神情黯然用一根小棍子挑着煙斗里的煙絲，然後猛地吸了一口，抬頭喃喃道：“他病情真的有那麼嚴重？”
聽到成老漢的話，班吉明一臉吃驚的表情，老眼從一條縫瞪成了一個圓，“你知道他腦波的病情？”
“以前不知道，去年過年的時候才知道的。”成老漢見對方神情有些驚訝，方才說道：“我可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當這個從帝都傳來的消息在華西區傳遍之後，我才從這變化極快的人情世故中才知道的。”
“據我所知，你的兒子和兒媳在在索米亞叢林中探索考研植物時不幸遇難，那麼成風……”接下來的話，班吉明並未再說。
“他不是我親孫子，是我十八年前，哦……”說道這裏，成老漢頓了下，“現在說來應該算是快十九年了，他是我在滄海邊撿到的一個棄嬰。但是對我這個孤寡老人來說，這些年來，他就是我親生的孫子一樣。”成老漢說完這句話，房間似乎靜了下去。班吉明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而成老漢也半天沒有再開口，至於永遠像個影子一般站立在班吉明身後的男人一直一聲不吭，默默半彎着身子站着。
良久，班吉明終於打破了短暫的沉默，“不要怪我打探你的**，因為這對於他腦波病情的治療，我是需要知道他血緣方面是否屬於遺傳，畢竟他這種病例是第一例。所以當我看到他的親屬關係列表上寫了你的名字，我才……”
露出一絲苦笑，成老漢才緩緩說道：“沒什麼，對於你是出於治療救助這個孩子，畢竟沒有哪個大人物會去刻意去理會我們這些小人物，所以我才對外宣稱他是我兒子和兒媳在索米亞叢林遇難前生的孩子，以前寄養在朋友那。”
說著，他抬起頭呼出一口氣，接著說道：“只是我想這個孩子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在有家庭的環境下成長，所以，我一直沒有把這個事告訴他。雖然這些年來我沒能給予他什麼，相反他卻極為懂事，給了我太多。”似乎把壓在心底多年的事吐了出來，成老漢似乎輕鬆了少許。
班吉明望向成老漢，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微微一笑咧開被濃密鬍鬚覆蓋的嘴，道：“因為你對他的太在乎，所以你也不必太在意給予和得到是你還是他。或許對他來說，這也正是他的幸福來源所在。”
聽完這句話，成老漢釋然。
在關懷與被關懷，其實兩者都是幸福的。
“他的病情到底如何？”成老漢回歸到了自己所關心的正題上，兩眼盯着班吉明問道。
見到自己老朋友開口問自己，班吉明神情變得凝重，嘆了一口氣，顯得有些失落，“已現在的醫學手段，完全沒有辦法。你也知道，人的大腦是最複雜最神秘的。對不起。”
成老漢又追問道：“腦波的不正常那會對他造成什麼危害嗎？”
“不會。”班吉明搖了搖頭，解釋道：“只是一些高腦波運轉的事他不能接觸和操作而已，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
在得到班吉明的答覆之後，成老漢放下心來，眼睛亮了亮，“對於我來說，他能健康成長，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班吉明與之相視一笑，遂起身告辭，“夜深了，不打擾了。”看了一眼成老漢手裏的煙槍，他又說道：“都一把老骨頭了，少抽點，以後可沒有機會說再過二十年才聯繫了。”
“多聯繫，風兒這孩子，你方便就幫我多照顧。”一邊說著，成老漢也起身，班吉明點了點頭。當把班吉明送到門口，成老漢目送着兩人的背影在夜裏消失才關閉上門。
班吉明兩人依着原路頭也不回走到廣場，他才回頭看了一眼方才走過的方向，開口道：“他跟我那麼多年交情，我清楚他性格，寧可躲着過貧苦日子，也從未開口求過人，拜託過人。那孩子……”頓了頓，便沒有了下文，只是對着身後的人吩咐道：“回去吧，明天還有項目要研究。”
後者從上衣口袋掏出空間鈕按下，一艘小型飛船在兩人面前顯了出來。在兩人登陸之後，飛船閃爍一道亮光，在引擎發動噴射出幾股氣讓廣場的地面飛揚起一片灰塵中升空，沒入了繁星點綴的夜空中。
當晚，在班吉明回到帝都住所入睡之後，位於帝都星威亞道的死胡同里，一條黑影躍過死胡同盡頭的那道牆，悄聲無息地落在地上。
那個一直跟隨在班吉明身後三步距離內的男人離開了那個位置，此刻正站在衚衕里。身子也不再彎曲，而是如同樹榦一樣挺直的站立着。
片刻之後，百米長的衚衕口停下一輛懸浮轎車，遮擋住了給予這條死胡同光線的口。司機下車后將後車門打開，一個中年人從車裏微笑着探出頭來，而後邁下車來，他渾身散發著一股純正的貴族氣質，遠遠的對着站在衚衕里的男人頷首問道：“他今天晚上去哪了？”
這個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親和力，一身貴族外出的禮儀裝束。
跟在班吉明身後的男人這時對着來人行了一個標準的帝**禮后，將晚上發生的事詳詳細細，一字不漏的轉述給對方聽。
在他述說完之後，在黑夜裏的月亮這時突然又冒了出來，一線月光透過夜空掠入那個從車上下來的中年男人瞳孔，在這漆黑的衚衕里反射出針一樣的光芒，“十九年前……滄海，炎融的滄海……”說到這裏，中年男人輕輕一笑，溫文爾雅的表情中透出冷峻的味道，“哼，棄嬰？真是遺憾啊……孩子，當年，不是你的父母不要你，這是這個其實如同散沙一般的帝國一場醜陋的陰謀導致罷了……”
話到這裏戛然而止，中年人瞥了一眼那個恭敬卻不同於站在班吉明身後垂着身子的男人，那筆直的身子讓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不輕易被人捕捉心意，“好，你繼續負責保護班吉明的安全，有特殊情況再彙報給我。”
等對方沿着來路翻牆而去之後，中年男人坐回車上，緩緩閉上眼睛，眉頭舒展，愜意的輕聲自語道：“接下來，就要去接觸這個被帝國遺失十九年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