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表哥是渣男】
一場車禍把她撞飛後,被一陣吵雜聲吵醒,她的頭好痛,睜開眼就想叫人閉嘴,但入目的景色令柳若荷傻眼了……
眼前的景象是怎麽回事?破敗的小木屋,身下躺的是硬邦邦的木頭床,陳舊的擺設,一點美感都沒有,一看就是個災難的那個古裝打扮的人是怎麽回事?
夢嗎?!肯定是作夢,她閉上眼,數到了十,再打開,沒變!用力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會痛——所以不是夢?
「荷丫醒了。」
終於有人發現她睜開了眼,立刻跑到她面前。
那是個看起來有些年紀的壯漢,穿着一身灰布衣,黑黑的一張臉,體格結實壯碩,一口牙在膚色的襯托下更是顯得潔白。
「醒了就好。」原本還在一旁跟人拉拉扯扯的青衣女子也顧不得攔人,連忙過來,「荷丫,醒了就好。」
她不認得眼前這女人,但在職場打滾多年,看出那雙眼睛裏的真誠喜悅騙不了人。
「我不說了,荷丫就是鬧着玩,說什麽投湖自盡……瞧瞧現在這人不是沒事了嗎?」原本被攔着的女人不客氣地將青衣女子擠到一旁,「荷丫,你這不是存心糟蹋人,讓你後娘存心找麻煩,我真委屈。」
說著話時還不忘拿着手上的帕子輕壓了下眼角,乍一看還以為她是難過落淚,但柳若荷看得清楚,這婦人眼中可沒半點傷心。裝模作樣——她在心中不屑一笑,這種雙面人,她在公司里可是看了不少。
「說什麽苦衷?荷丫這些年可為了李少慶付出了多少——」
「孫氏,你話可別胡說。」沈氏不客氣的打斷了孫氏的話,「荷丫跟我家慶兒是表兄妹,骨肉至親,彼此幫襯着怎麽說付出?難不成彼此相助,還想討個回報嗎?想我姊姊死了之後,我這個當妹妹的可也送了不少東西過來,在我姊夫娶了你之後,還收留了荷丫,你今日是想要跟我算清楚,行!今天咱們就好好算算,討個公道。」
孫氏聞言,氣得雙眼一瞪,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就憑過年過節做個樣子送來幾塊肉、幾把青菜就能拿出來說嘴,也不想想這些年來,他們姓李的一家是住在荷丫死去的爹留在京城的一間小宅子裏,說是收留——該說是荷丫收留他們姓李的一家才是。
但因為擔心荷丫,她每個月也沒少往李家送錢,就怕荷丫受了委屈,更不要提荷丫一顆心全撲在她表哥身上,三天兩頭回來跟她討要東西,幾乎把家底都奉送了,如今竟大言不慚的在她面前硬聲粗氣的要討公道。
柳若荷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麽,只覺得她們的聲音鬧得她頭越來越疼,冷不防,原本空白的腦袋瓜子裏閃過無數片段——原主母親早死,父親再娶,可續弦沒幾年因一場風寒也去了,她自認已是孤苦無依,一心撲在隔壁村的表哥身上。
還以為自己與表哥青梅竹馬,姨母又疼愛自己,兩人成親是早晚,便接了姨母一家一起住在京城裏,卻沒料到表哥最近與京城裏的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走得近,還說要談親事,她一氣之下竟然投河自盡——
投河自盡?!真是腦子抽了,她雖然只是個普通小老姓,但是她的命對她來說可比真金白銀還值錢,偏偏這丫頭……想起原主的一生,她心頭一惱,氣得肺都快要炸了,眼前突然一黑,暈了過去。
等她再醒過來,周遭安靜了,她小心翼翼的張開眼,放眼望去的一景一物沒有改變,她苦惱的呻吟了一聲。
穿越了,穿到了個她壓根沒聽過的朝代,自己一個近而立之年的女人搖身一變成了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平白無故的少了十幾歲,她卻一點也不開心——她低頭看着那雙骨瘦如柴的雙手,一點都沒有美感不說,看起來甚至還有點駭人。
她無言的翻了個白眼,好歹她也是混時尚圈的,雖然地位不高不低,但是美容保養打扮的知識不少,全身上下肌膚雖不敢說是吹彈可破,但也白皙滑嫩,一頭長發烏黑亮麗。
瞥見角落妝枱上有面銅鏡,她起身走到鏡前好奇的照照自己,原主模樣與她有幾分神似,然而縱使花樣年華,卻是頭髮枯黃,一張臉慘白瘦削,唯一看得過眼的就是有一雙和前世的她相似的漆黑如墨雙眸。
男人,還是個始亂終棄、要去攀高枝娶別人的渣男,有什麽好留戀的,為了這樣的渣男一哭二鬧三上吊,真是犯了傻了。
這個身體的正主兒姓孟,恰好也叫若荷——在她挑剔的眼中,就是個單純好騙、身子瘦小乾扁又有些任性的小姑娘,死去的爹是個肚子有些墨水的秀才,住處外的一大片山頭都屬於一戶姓厲的大家族所有。
厲家富貴卻人丁單薄,只剩下了個大小姐,前些年嫁進了京城皇商朱家,厲家死去的老爺是個仁慈心善之人,在這京城近郊建了處錦繡山莊,特地從京城裏把她爹找來,到錦繡山莊當教書先生,教導莊子裏和附近向厲家租地耕作或打獵的農、獵戶孩子學問。
孟秀才帶着孟若荷在錦繡山莊的日子稱不上大富大貴,但也算過得不錯,孟秀才對這個唯一的掌上明珠疼愛有加,打小就讓她吃好、穿好,就算娶了續弦進門,繼母對小姑娘也從來都是噓寒問暖,捨不得打罵。
過沒幾年,小姑娘長大了,孟秀才卻因為一場風寒而撒手人寰,孟若荷年方十五,卻已被寵得無法無天,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擺起了大戶人家的樣子。
實際上,在孟秀才死了之後,孟家都快揭不開鍋,最後還是孫氏靠着以往的交情,在錦繡山莊裏找了個綉娘的活計,這才勉強養活兩母女。
柳若荷越想越覺得悲涼,拜前世的職業所賜,她也結交了幾個演藝圈的朋友,對他們演的那些穿越重生劇也不陌生,但人家穿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富貴人家,而她穿越成這副德行,也夠悲摧的了。
無精打採的看着眼前,這間小屋雖能遮風避雨,但也只有這個優點了,因為她連這間屋子都快要保不住——原主將屋子給賣了,然後把錢全都拿去給姨母翻修屋子。
她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腦子又開始突突的疼——原主幼年喪母,沒幾年父親再娶,一氣之下就去投靠姨母,對「上進的表哥」傾盡所有,覺得表哥就是個有出息的,苦讀聖賢書,已是中舉,總有一日能金榜題名,比她的秀才爹強上百萬倍,有朝一日她便能成為狀元夫人。
但那位表哥會試接連考了兩次,沒考上不說,還消沉了好些日子。原主也挺有耐性,不停的軟言相慰、不離不棄,可惜一片真心卻因為表哥打算攀上京城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而碎了滿地。
看着銅鏡里那張無血色的臉,她的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就算她沒在這個朝代讀過書,但也知道科舉不是這麽好考,姨母他們一家八成是把原主當成了搖錢樹,錢拿光了,自然就去攀另一高枝。
唯一慶幸的是,原主她爹娶的繼室孫氏是個好的,原主這麽敗家,她竟也無怨無悔,在原主傷痛欲絕跑回家時,還是願意照顧收留她。
想起自己醒來時,孫氏臉上的關心,肯定她比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姨母一家好得太多。
「荷丫,你昏了一天一夜,現在該是餓了。」孫氏小心翼翼的端了碗粥進來。「喝點粥,晚點娘再給你做點好吃的。」
看着孫氏誠惶誠恐的樣子,這哪裏像個長輩,反而像是個下人,柳若荷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原主就是個不懂事的,真正對她好的人看不見,偏偏上趕着去別人家當奴才。
她將粥接過了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孫氏見她喝了,笑眯了眼,原本還擔心這個小祖宗一氣之下把粥給撒了。憐惜的目光看着她瘦弱的小身子,原想勸個幾句,但又擔心惹怒了她,所以還是沉默了。
孫氏的爹娘早死,打小就跟着祖母相依為命,在厲家的莊子裏當綉娘,祖母年紀大,身子不好,為了照顧祖母,她也因此而誤了嫁娶。
在祖母死後,原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註定孤老一生,在莊裏拿着針線過一生,沒想到會遇上了帶個孩子到莊子上教書的夫子。
繡房管事的劉嫂子與她死去的祖母有交情,替兩人牽了線,他們成了親,只是幸福的日子沒過幾年,夫君便一病不起,沒多久就去了,別人面上是不多說,但私底下誰不說她八字硬,剋死了爹娘、祖母不說,連夫君都剋死。
夫君留下來的唯一一個閨女聽到閑言閑言,自然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縱使她真心想要親近,荷丫仍是一古腦地厭惡她,一氣之下去了她姨母那裏,還被煽動,將父女倆留在京城裏收點租子的屋子給收了回來,帶着姨母一家搬進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