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人心即地獄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人心即地獄

看到這一幕,下面爆發了熱烈的掌聲,好幾個學員蜂擁上前,對着摔在地上已經半死的費長房拳打腳踢。

台上的賴老先生掙脫抓住他的人,老頭雖然看不着,可對於發生的事就跟明鏡似的,他從台上飛身跳下來,一掌一個把那些人打散,他蹲在費長房面前,用手去摸鼻息。

老先生收了手,怒聲道:“藍衣,費長房他死了!”

藍衣在台上微笑:“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來人啊,把這個老瞎子抓上來,下一個就是他!”

眾學員衝上來,抓着賴老先生。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吹響哨子,聲音尖銳刺耳。我和解鈴對視一眼,知道行動提前了。

緊接着不知從哪忽然飛出一樣重物,以極快的速度落到台上,藍衣驚疑不定,突然喊道:“煙符?!”

話音剛落,那東西冒出一團煙霧,緊接着煙塵四漫,烏煙瘴氣。有人趁亂大喊:“快跑啊,起火了!”

會場頓時亂了,幾千號人往外擠,場面一塌糊塗,我們迎着人群往前走。

台上的煙霧中,只見藍衣從懷裏掏出一柄精緻的諸葛弩。大概也就手掌大小,走到第一個人的身後。他把弩抵在那人的後腦,一摁綳簧,那人無聲無息倒在地上,血污了一大片。

藍衣又走到第二人身後,摁動綳簧。第二個人連怎麼回事都不明白,突然就死了。

我父母在第五個和第六個,照藍衣的速度,很快就要到他們。

我眼睛都紅了,現在這小子已經喪心病狂,保不齊什麼事都能幹出來。

我急的往前擠,周圍人太多,怎麼也過不去。藍衣已經走到我爸爸的身後,把弩抬起來放到他的後腦。

我爸爸看到了前面發生的事,他慢慢閉上眼睛。

藍衣正要摁綳簧,我還在幾米之外,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中也是急眼了,我調動了陰間蜃景。

這次陰間蜃景的規模超大,籠罩整個會場,所有的光都暗下來,一片陰森森的黑暗。藍衣停下手,狐疑地看着周圍,人群出現了短暫的寧靜,整個會場一瞬間籠罩在無法言說的氣氛里。

情急之中我也不知道自己調用出來的是什麼,這裏好像是山洞,會場上空怪石林立,大門也變了,變成兩扇緊緊關閉的大鐵門。四角是高高的燈台,燃着巨大火球。

鐵門的門口一左一右站着兩個鐵塔般的怪物,一個是牛頭,一個是馬面。

忽然台上“啪”一聲脆響,所有人循着聲音看,在舞台的深處,高高的地方出現一尊桌台。好像這個舞台出現了無限廣闊的空間,而這尊桌台就出現在似真似幻的空間深處,看上去既清晰又模糊,實在是無法形容。

桌台後面高高坐着一個人,蟒袍玉帶,面如冠玉,氣象不凡。正重重一拍驚堂木:“鬧什麼!”

會場鴉雀無聲。唯有藍衣大怒:“你是什麼人?!”

守在大門口的馬面,豎起三股叉,大踏步朝着舞台跑來。所有人見狀都自動分出一條路,別人如何害怕不說,我極為驚駭,調用來的蜃景其實是幻境,說穿了就跟放電影差不多,現實中的人是無法和裏面的幻景互動的,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情況有所不同。

馬面來到舞台前,平地飛起三米多高,徑直落在台上,震得地面轟轟作響,它把三股叉指向藍衣:“狂徒!見了閻王爺還不知道悔改嗎?真是不知道死為何物。你不是一直在宣傳陰間嗎,為何見了陰間大神還不下跪?”

煙霧漸漸散去,會場裏燈火通明,藍衣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惱羞成怒:“什麼閻王?誰知道你們是真是假的。”

“大膽!”馬面跳起來,把三股叉重重砸向藍衣,藍衣身形極快,腳一踩地整個人平着滑出去,一叉子正砸在地上,碎屑亂飛。

台上全亂了,犯人趁機都跑下台。學員們還想攔着,這時我已經擠到前面,一拳打翻了一個,把老爸老媽接過來。老兩口一看我就哭了:“小慈,你這幾年上哪了啊?”

我趕緊說:“你們別擔心,我沒事,只要你們兩個沒事就好。”

老爸臉色晦暗,嘆口氣:“如今這世道。哎,全變了。”

說著話的時候,台上打得極為熱鬧,馬面身大力不虧,大叉子輪起來就跟風車差不多,而藍衣身形極其鬼魅,每次都讓他堪堪躲過。

我看着藍衣,這絕不是我熟悉的那個人,這短短几年的時間,他順應風潮而起,如今居然一身邪門功夫,也不知從哪學來的。

藍衣一邊躲一邊狂笑:“閻王爺?馬面?你們真是來自陰間?功法也不過爾爾。”

閻王爺在上面道:“且住!”

馬面也不爭辯,退後一步飛到台邊。這時候眾人才看到,整個舞台已經打得稀巴爛,地上一個洞挨着一個洞,而藍衣站在一根顫巍巍的木板上,僅有一頭相連,周圍一圈都被砸空,如臨深淵。

我真是有點害怕了,舞台被砸塌,只能說明一件事,陰間的影響已經波及到了陽世,兩個世界開始交叉,已經不是幻境那麼簡單了。

我雖然恨藍衣,希望借陰間大神之手滅了他,可我更害怕陰間波及到陽世,所謂蝴蝶效應,一旦發生了這種情況,會導致什麼後果,真是無法預料。

我趕緊去收蜃景。發現收不回去了,壞了。

舞台上出現了聲音,是一種梵音,類似於佛教曲子,聲音很動聽縹緲,卻聽不出是什麼樂器發出來的。

在閻王爺的桌台後面出現很多黑色的小鬼。它們光着身子,佝僂着腰,個個骨瘦如柴,看不清面目,卻偏偏每個鬼都提着白色燈籠,從天空而降。伴隨着它們飛降。落下朵朵白花,像是人死了出殯之後撒的紙錢。

全場那麼多人都看傻了。

這些小鬼落到舞台上,把藍衣圍在中間。藍衣狂笑:“這些小本事就想對付我?陰間不過如此,我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把我逼急了,我入陰間砸爛你的寶座。”

“尊者,”閻王爺平靜地說:“你前世本為陰間尊者,緣何還不覺醒。”

藍衣看他:“聽說你們手頭有每個人的生死薄,是嗎?”

閻王爺搖搖頭:“生死薄不在我們手裏,而就在你們身上。人有三屍蟲,你自己做過什麼,所有的行為都被記錄在自身之內,無人能解,只有你自己領悟才能遁出苦海。”

藍衣太狂了:“我做事沒有於心無愧的地方,我做事從來不悔!”

“人心即地獄,難得有你這樣的孽障至死不悔。”閻王爺點點頭:“那你就自省吧。”

這句話剛落,全場的陰森景象化成無數煙塵和粉蝶,一大團亂糟糟的東西,向著藍衣飛去。

藍衣大慌,拚命擺着手,上躥下跳的,他腳下的那塊板子,嘎吱嘎吱作響,突然之間“啪”一下斷了。他帶着一大團的東西,像是燒了巨煙的怪物,掉到了舞台裏面。

燈光亮了,一切都恢復到了原來的狀態,還是一個偌大的會場。全場幾千號人沒有說話的,一瞬間是難以描述的死寂。

我快步走上破爛的舞台,來到吳玉環近前,她都嚇傻了,看着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拿起桌子上的麥克,大聲說:“大家都回家吧,沒事了。”

眾人面面相覷,開始有秩序的往外走,突然舞台下面傳來一個聲音:“誰也不許走!”

下一秒鐘,有一個怪東西陡然飛出來,落在舞台上。我離着距離很近,他正是藍衣,不過整個人全變了,他的衣服都沒有了。赤裸出來的皮膚上佈滿了人臉,我清清楚楚看到,在他的胸口位置,出現了一張臉,正是費長房的。

我倒吸口冷氣,估計是這些年他陷害的人,全都化成冤魂報應在他的身上。

藍衣變得極為醜陋可怕,身上的人臉擠擠挨挨,似乎還有表情呢,擠眉弄眼的,極為詭異。

藍衣一步步走向我,嘴裏喃喃:“人心即地獄,你知道地獄在哪嗎?”

台上還有幾個人,都嚇得兩股戰戰,我站在那裏沒動,讓他這個樣子也是嚇到了。

藍衣眯着眼看我:“最大的地獄就在人間……”

話音未落,整個人突然爆炸,幸好我反應快。背着身子蹲下,身邊下起了血雨,等了好半天,我才站起來,滿舞台都是污血,而吳玉環獃獃站在那裏,成了血葫蘆,全身上下都是血。

我心下晦暗,這一出齣戲鬧的,就跟做了一場噩夢差不多。正要走,吳玉環像是惡鬼一樣看我:“王慈,你怎麼還沒死?!”

她那模樣就像要吃人一樣,我渾身冒涼氣,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台上有學員看我一眼,驚喜地喊道:“慈悲真人!”

學員衝著台下喊:“大家別慌,是慈悲真人來了,是白蓮會所的慈悲真人!總部派來了慈悲真人為我們撥亂反正!”

我站在血污一片的舞台上,下面數千民眾看着我,突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我看着他們,心頭卻是無法形容的深深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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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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