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1.第 1 章

東陽影視城有條著名的美食街,無論是來這兒的是大咖小咖,演員還是遊客,總歸繞不過一個“吃”字,所以到了晚上8點過後,這裏才是影視城的主場。

主街上寸土寸金,許多實力不濟的小吃店則被擠到偏巷裏,宣傳叫賣,各憑本事。

巷口一家小店,亮着燈的“小妹餛飩”招牌下,白茫茫的熱氣正從鍋里撲騰出來,店主小妹撈着浮起的餛飩,標緻的臉蛋也被染上抹誘人的粉嫩。

她抬頭瞅見個熟面孔,連忙笑着招呼:“夏念姐,今天挺早的啊,不用拍大夜場嗎?”

夏念穿着白色帽T,仔褲球鞋,一頭利落的短髮搭在耳邊,高挑身材再加上一雙勻稱的大長腿,在人群中顯得格外扎眼。

她嗅着鍋里飄來的香氣,滿足地眯眼笑道:“是啊,今天跑了幾個劇組,可累死我了。還是老樣子,給我來兩碗。”

小妹甜甜的“誒”了一聲,舀起鍋里浮上的餛飩乘進碗裏,熟練地一手端起一隻碗就往桌邊走,誰知腳下不知踩到什麼,陡然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後栽去…

眼看那滾燙的湯水就要潑到她手上,夏念腳下一動,伸手輕鬆就將她的胳膊穩穩托住,兩碗湯汁一點都沒灑出。

見小妹嚇得臉都白了,夏念順勢接過她手裏的碗放下,又笑着說:“小心點,這麼漂亮的手,燙着了多可惜。”

小妹臉上莫名一紅,她才剛過20歲,正是懷春愛俏的年紀,夏念第一次來時,也是這麼身打扮,不聲不響地低頭坐在店裏,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帥氣,讓她來來回回偷看了好多眼,然後才失望地發現原來是個女人。

可明知道身為同性,還是會不小心被她電到啊。

她低頭飛快瞥了眼自己的手,心裏多了絲小雀躍,再抬頭時卻發現店裏又走進兩個人,笑容迅速斂去,偏過頭小聲叫:“泰哥。”

那被叫做泰哥的小混混,穿着套窄身西服,尖頭皮鞋擦得鋥光瓦亮,正叼着根煙不懷好意地盯着她看。

他身後的同伴長得又高又壯,袖子高高擼起,露出滿胳膊的紋身,昂着頭在店裏溜了圈,就讓原本坐着吃餛飩的客人轉眼溜了個乾淨。

於是偌大的店裏就只剩夏念一個,那壯漢拉了把凳子大剌剌坐在她對面,用目光示意她快走。

夏念抬頭一笑:“我才吃了幾個呢,總得填飽肚子再走吧。”

那壯漢一愣,眼前這女人長得高高瘦瘦,好像也沒什麼威脅性,於是輕哼一聲,把腿往凳子上一擱,抱着胸等她吃完。

泰哥正往小妹跟前湊着,夾煙的手點着案板,“這個月的錢怎麼還沒交來?”

“我家人病了,錢周轉不來,下個月就補上。”

泰哥朝她臉上吐了口煙霧,言語輕佻,“妹妹你這樣,我不好向老大交代啊。”

夏念依舊吹着餛飩上的熱氣,一個個津津有味往肚子裏咽。旁邊的壯漢看了會兒居然看餓了,忍不住伸手去拿旁邊沒吃的那碗,誰知夏念眼疾手快,轉眼就給撈到自己面前。

那壯漢氣得磨了磨牙,“這麼多你吃得下嗎?”

夏念嘴裏塞着餛飩沖他笑,她下巴尖尖,額頭飽滿,眼角微向上吊起,五官算不得美艷,笑起來卻非常有味道,是一種模糊了性別的美。那壯漢看得心頭一盪,可他一向喜歡豐滿妖嬈型的,對這種乾癟的沒興趣,所以很快又偏過頭,不想被她吃東西的樣子誘惑到。

那邊泰哥還繼續糾纏,“這樣,你要是實在沒錢,就來求哥哥。你讓哥哥牽個小手,立馬給你少100,親個嘴少1000,要是……嘿嘿嘿……你自己選。”

小妹冷着臉把手裏的舀子往鍋里重重一扔,燒開的水差點濺到泰哥臉上,他嚇得後退一步,又把煙狠狠扔到地上喊道:“你少他媽敬酒不吃吃罰酒。”

夏念埋着頭飛快吃完餛飩,然後把兩隻碗摞好,抬眸問那壯漢:“你平時都用哪只手比較多?”

泰哥嘴上占不到便宜,正準備上手,突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慘叫,回頭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同伴正被比他矮一個頭的女人反鉗住手臂,疼得哇哇亂叫。

夏念朝他挑釁地揚了揚下巴,“你碰她一下,我就他卸一隻胳膊,敢抱她,就卸一隻腿,你自己選。”

泰哥陰着臉朝旁邊啐了一口,從口袋裏掏出把□□惡狠狠地衝過去,誰知夏念把那壯漢隨手甩到一邊,長腿一勾就踢掉了他手裏的刀,然後一個漂亮的飛踢直接把他抵上牆壁。

泰哥嚇得臉色發白,嘴裏還是罵罵咧咧:“你他媽敢動我,你知道我大哥是誰!”

夏念的腳正虛虛踩着他□□,眼神故意往那處一繞,笑道:“我覺得你現在還是得先擔心你的小弟比較好。”

這女人只要再用點力,自己的命根子就會不保……泰哥緊緊貼着牆,頭上的汗珠不斷往下掉,顫聲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們道上混的,講規矩也不外乎人情,她既然答應下個月交,何必非要為難她呢。”

泰哥覺得十分窩囊,可還是從牙縫裏擠出個:“好!”

夏念這才收回腿,突然又朝他勾了勾手指,輕聲說:“你這麼追女孩是不可能追到的。”

剛才還囂張兇狠的泰哥,臉上突然紅了,偷偷瞥了眼正看得一臉仰慕的小妹,垂下頭悻悻往外走,經過她身邊時,突然悶聲道:“這個月的錢,我先幫你墊上了。”

小妹驚訝地瞪大了眼,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夏念笑着撈起自己的背包往外走,卻故意不點破:哪有上門催債還穿得這麼風騷的,皮鞋都是嶄新的,說沒別的心思誰信啊。

此刻,巷口正對着店門停着一輛保姆車,經紀人孟東彎腰敲着車窗問:“看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白煜把墨鏡勾上去,饒有興緻地吐出兩個字:“看戲。”

孟東一頭霧水,把手裏的紙包遞進去,“你要的麻油雞,趕緊吃完走吧,那邊可催來了。”

白煜眉頭一擰,“催,催個屁,老子是演戲的,又不是陪酒的。”

“我的白小鮮肉,說了多少次,你現在剛紅起來,要站穩腳跟,不多應酬爭取點資源能行嗎?再說今天去的可是‘西館’,星澤的大老闆江宴開的私人會所,據說連組裏的江視帝都拿不到他家的VIP卡,能進去就是身份,懂嗎?”

白煜不屑地輕哼一聲,嚼着麻油雞,懶懶把目光瞥向窗外,正好看見夏念從車邊走過,突然玩心大起,把車窗半搖下吹了聲口哨,“女俠,你褲子破了。”

夏念低頭才發現褲腳剛才被刀鋒帶得豁了個口,正準備朝他道謝,可那車窗很快又搖上去,迅速啟動開走。

她歪着頭想了想,大概也能猜出那人的身份。在劇組混了幾個月,練出了一眼能分辨出明星的能力:剛才那張臉雖然被墨鏡遮了大部分,卻能看出長得十分妖孽,關鍵是那股長期被眾星捧月養出的氣質,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

靠在車裏的白煜勾着唇角,轉頭又看了眼夏念離開的背影,突然扒着車窗凝住目光:他清楚地看見有個人正跟在那女人身後,如影子般不遠不近地時停時行……

他猛地坐直,正準備看清楚些,車卻已經轉了個彎,把那兩人甩在夜色里……

車一路開到“西館”,孟東在門口打了個電話,被打了招呼才放行。兩人一進大堂迎面就撞見一行人,其中一人穿着質地上乘的西裝,臉上雖是笑着,眉宇間卻藏鋒納刃,透着淡淡的冷峻。

孟東看清那人的臉,激動地一扯白煜的胳膊,正準備上去打招呼,不想被直接拉着拐進了電梯。

電梯裏,孟東還在不甘心地抱怨:“你幹嘛啊,那可是江宴!現在星澤集團全歸他一人掌權,不趁這機會去套個近乎,混個臉熟也好啊。”

白煜咬着煙嗤笑:“你沒看見他身邊都是些什麼人?這可不是你巴結的時候,萬一惹到了他,你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孟東還是覺得可惜,突然想起什麼,靠近他壓低聲音道:“我聽說江宴他……對女人根本硬不起來,你以後努把力,說不定還真有機會呢。”

白煜的臉瞬間冷了下來,低頭把嘴裏的煙拿下在手上磕了磕,“你站在人家的地方,還敢亂說話,也不怕電梯裏有監視器。”

孟東嚇了一跳,心虛地抬頭去找,這時電梯門打開,白煜插着兜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孟東急忙嚷嚷着往外追:“誒,你走那麼急幹嘛,等等我啊……”

可惜他始終慢了一步,沒看到白煜眼裏漸漸聚起的涼意……

會所二樓的私人包廂里,江宴剛送走了來考察一眾的官員,緊繃了一整晚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隨手鬆開袖扣,走到吧枱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助理周曄扶了扶眼鏡,走到他身邊笑着說:“今天還挺順利的,現在要回酒店嗎?”

江宴揉着眉心,又挑起袖口看了眼表,因為疲憊和酒精,嗓音略有些沙啞,“不急,把我上次讓你買的雪茄拿出來,我還要等一個人。”

周曄點了點頭,其他一概不再多問,拿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見江宴朝他揮了揮手,就走出門去等待。

江宴抿了口酒,把頭靠上椅背,長長吐出口氣……這時,聽見門被人從外推開的聲音,他立刻綳直身體,屈起的手指握緊了酒杯,目光倏地凝向進門那人。

那人大約50歲上下,身形卻十分健碩,鬢間不見一絲白髮,他走進后冷冷往江宴身上一瞥,然後抿唇坐下,板著臉不發一言。

江宴笑着擱下酒杯,打開桌上的盒子遞了根雪茄過去,“鍾叔,聽說您對雪茄很有研究,我特地找人替您帶回來的高級貨,您嘗嘗對不對味。”

鍾平乜着眼輕哼一聲,“我心臟不好,早就不能碰這些東西了。”

江宴仍是不在乎地笑着,抽出根雪茄剪了口,在指尖橫放點燃,長腿交疊靠上椅背:“鍾叔身體不好,又何必親自跑到這裏。”

鍾平這才瞪起眼提高聲音,“你別叫我叔,我擔不起!我早就說過不贊成東陽影視城的擴建計劃。那麼大的資金鏈,出了事誰負責?你倒好,非要一意孤行推進,你現在翅膀硬了,不把我們這些叔伯的意見放在眼裏了!”

江宴咬着雪茄懶懶道:“鍾叔,您年紀大了,那些數據啊市場啊看着也吃力,我就是尊敬您才不想拿那些事去煩你,怎麼能說不把您放在眼裏呢。”

鍾平被他氣得嘴唇發抖,一拍桌吼道,“我是星澤的副董事長,你憑什麼繞過我做這麼大的投資!”

江宴吐出口煙圈,目光慢慢變冷,“對了,既然您今天過來,我也正好提前和您打個招呼。回去后我會召開股東大會,你猜那些股東知道您這個副董事長為了還兒子的賭債,擅自售賣公司股份給競爭對手,還會不會讓您繼續留任?”

鍾平臉色一變,隨即反應過來,拍着桌質問:“那些人是你找來的?你故意給我設套!”

江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當然,您是我的長輩,我也可以給您留點面子,只要您自願辭去職務,那些事我都可以當沒發生過!”

鍾平的表情變得很難看,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江宴!你不要做得太過分,如果不是你把小傑逼到絕路,我怎麼會動自己手上的股份!”

“鍾叔可真是冤枉我了”江宴笑着搖頭,“令公子自己要去賭,偏偏技不如人欠下一屁股債,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借錢他周轉,怎麼就過分了?”

鍾平氣得渾身發抖,對面那人有着和他母親如出一轍的美貌,笑起來卻如同染毒的罌粟,邪惡地隨時能誘人沉淪。

他被刺得心臟一陣陣抽疼痛,怒極反笑:“很好,我早就告誡過老江,有那樣的媽媽,怎麼可能生出什麼好種。遲早有一天,他也會被自己養得狼崽反咬一口,我等着看。”

江宴夾住雪茄的手一抖,目光中閃過絲狠戾,很快又恢復笑容,擱下手裏的雪茄,慢慢走到鍾平身邊,扶着他的椅背彎腰道:“看在您提到我媽媽的份上,我就再送一份大禮給您。今年5月,您為了鍾傑操作的地產項目,給那位落馬的銀行高.官送過什麼你還記得吧?明天一早,這份證據就會被媒體曝光,您可以從現在起好好想想,到了檢察院該怎麼交代能少判幾年。”

鍾平的眼裏終於露出驚恐,顫抖着跌坐在椅子裏,再開口竟帶了乞求之意:“江宴,星澤是我和你爸爸一起打拚出來的,我平時對你也不薄,你真的要這麼趕盡殺絕?”

江宴低頭輕笑,“您也說了,我這種人,從小也沒受過什麼上流教育。我只知道,一條狗如果不把它打到不能翻身,遲早會被反咬一口。所以‘趕盡殺絕’這四個字,正好是我做人的原則。”

鍾平張嘴還想說什麼,五官卻突然扭曲起來,捂着胸口癱倒在椅背上,呼吸變得無比急促……

江宴好心地替他把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我都說了,您身體不好,就該好好在家養老,何必攙和這些閑事呢,病發了多不划算。”

他探過身體,從桌上抽出根雪茄插在鍾平的襯衣口袋裏,“既然是特地招待您的,就給我點面子,拿回去好好嘗嘗。”

鍾平心絞痛得厲害,根本說不出話,只能惡狠狠地瞪着他,江宴站直身體,臉上漸漸變冷,再也不看他一眼,推開門徑直往外走。

周曄一看他出來連忙迎了上來,從門縫裏瞥見癱倒在椅子上的鐘平,頓時大驚問道:“要叫救護車嗎?”

江宴低頭扣上袖扣,“十分鐘后叫救護車,省的死在這裏髒了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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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摘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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