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反派發動滅天技能

67.第六十七章/反派發動滅天技能

孫悟空在無天界日子過得悠哉悠哉,卻說天界那邊,唐三藏得如來傳授,正在修習無上術法,而霓裳和朱悟能則是兩兩相對而立,氣氛凝滯。

“你怎麼知道我在人世有個名字叫剛烈?”

朱悟能半惑地挑起眉,緊緊盯着霓裳,心下疑慮千重。

當初,在被唐三藏收為徒弟之前,他行游於世用的正是俗名——朱剛烈。只是霓裳久居廣寒宮,不曾下過界,怎麼知道他這名字?

霓裳緘默不語,轉過身羽袂翩翩似是要走,卻被朱悟能一手拉住。

“霓裳,說清楚。”

霓裳抿着唇,眉頭微蹙似一抹點點遙峰浮動如雪思緒。

“天蓬,別再逼我了……”

“你是不是……當初下界找過我?”朱悟能執拗地抓着霓裳的手臂,神色繃緊如同緊抓着宛如廣寒清光的一絲縹緲希望。

仿若時間凝固在蓮池上花開的一落,輕風微起蕩然無音。

“是。”

霓裳閉上眼,聲音如沉湖水底,帶着微顫的涼意。

“我化作了人界一凡女,曾去尋過你。”

朱悟能瞳孔一縮,似是想到了什麼。

“二姐……吾妻卵二姐,可是你?”

當年他有個屬於自己的巢穴洞府,名為雲棧洞。洞外清江如帶,月明春深,階柳庭花無一不是清夷盛景。可不料有一日他出遊之時,于山間撿了個無父無母的孤女,那少女容貌恬淡,看着僅是清秀並無什麼出奇,卻不知為何總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故人之感。

起初也不過君子之交溫淡如水,可同住一個屋檐下,他漸生了意,那卵二姐也沒有抗拒,一來一往的便成了親,共成夫妻合樂。

朱悟能因着對自己相貌極為看重,哪怕投為豬胎也時刻秉持人形,兩人你撫琴我舞劍你酌酒我吟詩你織布我耕耘你炊飯我打獵,日子過得悠閑自在,如山間灼灼桃花春/色不休。偶爾被上山砍柴的樵夫望了去,都當作是神仙下凡,成就了一段風流佳話。

甚至最後……最後那人還懷了他的胎兒,終日安於榻上,眉眼溫和等待順產。

那是朱悟能唯一一次,對除了霓裳以外的女子動過心。他想,如果日子這樣繼續下去,或許放棄回到天庭的機會,他也是有那麼一絲願的。

可終究天意弄人,卵二姐身子越發敗壞了去,腹中胎兒也奄奄一息,最後一抔紅血難產而死,她的屍骨就被埋在雲棧洞外,被厚重的黃土覆蓋著,和黑暗腐爛於一處。

墓上青碑刻了三個字——“未亡人”。

可是未亡人是誰?他又去哪兒了?

沒有人知道。

只有這天地見證着,見證着世間少了個逍遙自在的朱剛烈,多了個皈依我佛的朱悟能。

霓裳靜靜看着他,秋瞳中劃過一絲流波,卻漸逝了下去。

“不錯,卵二姐的確是我。”

當初她抱着不知怎樣的心思偷偷下界去找天蓬,或是自責,或是怨惱,就彷彿鬼使神差的,不顧天庭章法迷失於衝動。

“你……”朱悟能聲音一滯,“你不是對我沒有情意?又為何……為了我下凡去?”

甚至,還與他成婚懷子,若無情意,這又是何苦?!

“那是我欠你的。天蓬。”

霓裳的神色帶着惘然哀涼,“你要的我給不起,只能下凡幻作人身,盡己所能回饋給你罷了。”

朱悟能眉頭一皺,沒來由地燃上了微微的焦躁。

“不會……你不是這樣的人。”

對眾人都一派清清的霓裳,就算心有愧疚,又怎會做到這種地步?

他猛地按緊了那人肩膀,猶如於昏暗中看到了沉睡的天光,“霓裳,你是不是……也是中意我的?嗯?”

空空蕩蕩的長廊上,一時風過無聲。

霓裳低下頭,斂了眉眼,睫毛顫動。

“不是。”

朱悟能沉默了剎,“你說謊。”

“我不可能會對你有意,天蓬。”

霓裳將手心握緊,指甲深陷皮肉,強壓下起伏神色。

“你或許已經忘了,但我永遠不會忘,姐姐……是怎麼因你而死的。”

“你……姐姐?”

朱悟能神色一怔,徹底愣在原地。

“是啊,”霓裳挑起嘴角嘲諷一笑,“恐怕你根本忘了她的存在吧。霓裳霓裳,霓裳羽衣,我和姐姐本就是花開並蒂的兩姐妹,世人只道廣寒仙子性子陰晴不定,卻不知這一仙子,實是兩人。我和姐姐相依為命,日子本也算得上安生,哪想到,你出現了……憑藉你的君子風度和花言巧語把姐姐迷得失了魂,徹底把一顆心繫在了你身上,卻從來不敢明說,也不希求回報。”

霓裳還在說著,可朱悟能被挾裹着捲入紛繁往事回憶中,口中痛聲一嘶,無來由地腦袋開始嗡嗡作疼。

“姐姐痴心自縛,想盡辦法討你歡心,為你親手綉荷包,溫了新醅茶酒,臨書作畫,可到頭來換得的還是你對她的漫不經心從不動心。是啊,你是天蓬元帥,是這天宮裏最耀目的存在,怎麼可能會只為一人停留……”

霓裳凝着淚,吸了口氣。“姐姐因你而魂不守舍,也因你而憂心忡忡。最後她下界辦事之時,不幸受濁氣入體作祟,回來后沒過多久相思成疾鬱鬱而終。到死,都不曾換得她心上人回頭一瞥,也不曾在那人心中,留下哪怕片刻的音容笑貌。天蓬……”

朱悟能於混亂之中,抬頭看見霓裳繃緊了臉,仿若每一字都是用盡全部力氣吐露出口。

“她們都道你是這世上最溫柔有情的情種,無論是對千百女子,還是對我。可你知道你在我眼裏是什麼嗎?”

霓裳頓了頓,話語鋒利如刃。“你其實是最冷漠無情的一塊冰石,哪怕別人用熱度去暖化你,你也只會用更深的寒意將那僅存的熱度也撲滅殆盡。越是喜歡你的,你越不要,越是不喜歡你的,你卻偏要去尋。”

簡直,就像個偏偏要與自己作對的笑話。

“不……不是這樣的……”

朱悟能捂着頭,臉皺至了一處。不是這樣的。他的記憶里不是這樣。

他記得,他的確記得曾有個笑靨如花的女子總是安靜地跟在他身邊,對待他如對待擱在心尖上的珍寶,小心翼翼如受拘束。他只道那人是霓裳,向來也只是溫柔受了好意,不回絕卻也從不回應心聲。

然後呢?然後一夕之間,那人變了。變得冷淡,變得如冰如霜,若即若離,就似那高空孤月,遙不可及。

他心下好奇,便一步步走近那人,未料就此走入情網,求而不得再難脫離。

可原來,那從來只是不同的兩個人?

而他的痴心……也不過是那人眼裏負了親姐的嫌惡存在?

腦內彷彿有一根弦震顫作疼,朱悟能咬緊唇,吞咽下所有呻/吟痛呼。

“天蓬,我對你是什麼心思早已不重要了。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霓裳含回眼中薄淚,聲音清涼,“你我之間,只能是殊途。”

她能對不起天下人,卻不能對不起當年那個至死仍然心有鬱結的姐姐。

和天蓬在一塊,便是負了那人。

她可用凡女之身去回饋故人之重愛,卻絕不可能,以廣寒仙子的身份,與他勾連在一塊。

沙悟凈找到怔怔立於長廊中的朱悟能時,拍了拍他的後腦,“二師兄,回神了,你在發什麼呆啊。”

朱悟能呼吸一變瞳孔一縮,半晌卻搖搖頭,抿緊了唇。

“沒什麼。”

“你剛才在和誰說話呢?”

“和……一個故人。”

“哦,師父叫我們過去呢。”

“有什麼事?”

朱悟能斂了心神,深吸一口氣,振了身形。

“小白龍敖烈他……”沙悟凈頓了頓,神色微微複雜,“他回來了。”

唐三藏那邊,看着一身狼狽滿臉是血的敖烈,心下微驚如有濤波。

“你先前去哪兒了?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唐三藏扶起身形踉蹌的敖烈,低低問出了口。

敖烈衣袖灰暗覆血,還有些許被烈火燒焦成了殘缺灰燼。他緊抓着唐三藏的袖子,咳了咳,聲音沙啞如含着一口血,“師,師父……先前是我錯了……你快去救大師兄,還、還有……我父王。”

唐三藏眸色一異,“你別急,先說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

敖烈忍着身上滾滾泛浪的痛楚,咬着牙,“徒兒先前受誓不空引誘,用奸計將大師兄拐去獻於他,只因他許諾讓我龍族化龍,且曾言不會傷大師兄分毫,咳咳!可哪料……他憑藉著安在大師兄體內的那枚鎖魂釘,要將他置爐煉化,以求合體精進功力。”

唐三藏聽此,已然緊緊地皺起了眉,就像個疙瘩。

敖烈不敢看他,垂着眼,“我……我趁機助大師兄逃脫,哪料被那妖王半路截下。他派了九頭金鳳與我生死糾纏,卻是帶着大師兄不知所蹤,咳、咳咳……”他又是咳出肺腑沉淤堵塞的一口血,“龍鳳本就是死敵,我法力不敵,被那金鳳傷了去。原本以為死期已近,卻不料父王因着龍息感應……竟會迢遞奔波着前來尋我。”

敖烈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握緊的拳頭帶着些微的顫抖。

當初龍族和誓不空密謀結盟,父王不欲他受牽連風波,便尋了個契機上書給玉帝,以燒了明珠的名義遷謫他去鷹愁澗。說是面壁思過,又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保護。

龍族本就子息綿薄,雖則父王一人便有十數龍子,可也個個都是他心頭的寶,都是他放在掌心疼着護着的,又哪會偏了心去?

若要振興宗族,必先顧好小家。

只是敖烈怎麼想也沒想到,就是今時他又一次的任性,害他父王,害整個龍族,再次陷入臨淵的危難境地。

龍族本為求保身,與誓不空一道入了無天界,就此安身,平日也是隨着妖魔大軍在人間四處攻伐征戰。那西海龍王敖閏說來正巧,那日剛好有軍情要回去向誓不空稟報,卻於樓宇之外察覺到一道熟悉的氣息在求救,便火速趕了過去,不料竟見他的第三子正在與一隻金鳳奮力鏖戰,苦苦支撐,隱有敗勢。

那會兒敖閏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可以猶豫,當即加入戰局,護於敖烈身前抵擋住金鳳的熾熱攻擊,斥聲大喊,“快走!”

“父、父王,這九頭金鳳由誓不空本尊力量幻化,妖異得很,極難降服!”

敖閏不知他這兒子到底惹上了什麼麻煩,竟會驚動誓不空招出了這隻遠古鳳凰,當下咬牙氣極,卻只能一邊扛住金鳳的烈烈火焰,一邊大吼趕他,“我叫你快走啊!你聽沒聽見?”

敖烈其實知道的。知道他敵不過九頭金鳳,他的父王也敵不過那妖物。

因為他們都未化真龍。

不是真龍的龍族,都不過是浮遊芥子般可以被所有人碾在腳下的毫無力量的存在。

敖閏苦苦強撐,哪料到敖烈怔愣在原地,這會兒怒氣攻心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剩下的事由為父來處理,你快走……有什麼事去找你大哥!”

九頭金鳳身形一甩,便吐出了八昧真火的烈焰火球,敖閏幻出水波做成屏障極力抵抗,卻終究敵不過那強大力量下的威勢。

這樣下去,他早晚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敖閏最後回頭看了敖烈一眼,眸中辛澀,含着浮生百味心緒。

千言萬語也只化為一句,緊咬着牙的艱難一語——

“孩子,走。”

鋪天蓋地的火熱紅意撲了過來,那溫度高昂得似是要燒毀皮膚。就在那危急的一剎,瞳孔睜大上前一步打算擋在父王身前的敖烈便一股沉厚的力量托起,法陣現形藍光乍現間,他便逃過身後襲涌而來的紅蓮熱浪,被那最後一絲強撐的力量送出了這座封閉了一切也埋葬了生命的樓宇。

只是敖閏呢?他父王呢?敖烈低着頭,他不知道。

他曾經其實怨恨過,怨恨父親的偏心。也怨恨父親,為何讓他和大哥偏生成了親兄弟。更恨那人,強壓在他們每個龍族子弟身上的重擔命運。

可他無法想像,這個曾經以一己之力擔負起全族,巍峨如高山沉重如大地的支柱般的存在,會在他們最需要振興雄起的時候,坍倒下去,如雕像碎了一地。

“師父,我找不到大哥,只能求你。”敖烈支撐着形體,強跪了下去,磕了三聲響頭,眸中含淚,聲線帶濁,“但求師父能原宥我當日無知犯下的過錯,救大師兄和我父王於情急危難之中,敖烈我在此對天發誓……願至死效忠師父,忠心無二,再無違抗!”

那三聲響頭,伴着他顫微的聲音,是灰燼,也是火星。噼里啪啦將燃未燃將熄未熄着,是末路之下再無他法的哀求。

唐三藏知道事態緊急,心下本就牽挂極緊。他扶起敖烈,聲音沉着,“你我本就是師徒,沒有求不求一說。當日之事日後再算,眼下你先帶為師……”他抬頭,看了眼正往這邊趕的朱悟能沙悟凈二人,“還有悟能悟凈他們前往無天界再說”

敖烈握緊拳含回眼中薄淚,點了點頭,“好!”

那時空中隱有層雲暗滾,翻騰不休,似動亂風雲。

萬里之遙的誓不空負手而立站在高樓之尖,任狂風呼號而身形不變。

“五五、五六、五七……”

他眯着眼,低數着,身後列着百萬臨於空中蓄勢待發的密密麻麻大軍。

“五八,五九……六十。”

誓不空打了個響指,掏出隨心鐵杆兵,懶洋洋地鬆了松筋骨。

“時候到,滅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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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我和師父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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