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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一開,吳成差點以為自己進錯了房間,這出來的人不對啊!
“大清早的,你把門捶得快地震了!”直到周期的抱怨聲從裏面傳來,吳成才半信半疑地走進來。
周期巍然不動,倒是蘇遠湛像個主人一樣招待吳成:“那邊有沙發,坐吧!”
吳成受寵若驚地坐下,看着桌上還沒有打包好的包子:“你們這是才吃完早飯?”他轉頭看看黏在一起的好友和望望乾兒子,這什麼個情況,這三人啥時候這麼熟悉了,都熟悉到一個桌子上吃飯了。
周期聽到他說早飯,抽空抬眼回他幾句:“你個狗鼻子,還有一籠,你拿去嘗嘗!”
吳成當著蘇遠湛的面,控制不住地拘謹,根本沒有心情吃包子。
結果那頭蘇遠湛微微一笑,分外友好地說:“現在還熱乎着,趁熱吃!”
吳成不能黃了大客戶的面子,慢吞吞地把包子吃了,動作完全不復他在部隊裏的剽悍,刻意營造出一種斯文的感覺。不能放開手腳吃,再好的東西都嚼不出什麼味兒。
周期窩在旁邊發笑,打算什麼時候好好取笑一頓他這裝逼生硬的樣子。
吳成食不知味地吃完,才想起他來的目的,商量着說:“我們一會兒去懷寧山旁邊轉轉,周期你們收拾好了么?”
“沒問題,馬上就可以走人了。”周期從旁邊摸出一保溫杯的白開水,“看我熱水都帶好了。”
望望瞅着那保溫壺撇嘴,今天他一份兒的飲料又泡湯了。
*****
吳成在前面開車,硬拉着周期坐在副駕駛,拒絕面對氣場強大的蘇遠湛,留着蘇遠湛和望望兩個人坐在後排。
蘇遠湛和望望坐在後排相當融洽,兩人說著悄悄話,還擠眉弄眼的。周期頻頻轉頭去看,納悶地想:這兩人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竟然在什麼他不知道的角落裏迅速發展了跨年齡的友誼。
“咳咳,望望啊。”周期企圖引起望望的注意力,“我們今天去山上撿楓葉回來重做書籤好不好?”
望望有點為難:“爸爸,我自己來就好了。”上次他好不容易做出一個半成型的書籤,結果爸爸一上來幫忙全壞了。
“……”周期心疼自己的手癌,但是他也不是故意的,望望他親爹感覺超委屈。
蘇遠湛坐在後座呼嚕把他的腦袋,周期頭髮濃密漆黑,摸起來毛絨絨的,手感舒適,他心情愉悅地淺笑着說:“我可以幫你們,以前幫蘇立群做過一次。”
望望聽到新的名字,好奇地問:“蘇立群是誰啊?”
“我侄子,比你大三歲。”
“哦。”望望又問,“那他為什麼做書籤,也是看了萌萌果的節目么?”
萌萌果周期知道,是最近很紅的一檔少兒節目的主持人,長相俏皮可愛,深得周望的喜歡,每天都守着電視機看。節目也挺有意思,開發小朋友自己動手做實驗,既長知識又有趣味性,周期陪着望望看過幾次。
不過蘇遠湛就不知道萌萌果是誰了,說:“蘇立群是老師佈置的課外作業,萌萌果是哪個啊?”
周期搶在望望面前答:“一個漂亮的小姐姐,我和望望都挺喜歡的。”
蘇遠湛立馬警覺:“你們認識?”
望望搖頭道:“是一個電視節目,不認識。”
“哦哦。”蘇遠湛摸摸望望的頭,“以後可以去電視台看她的現場節目,望望看的是卡通台么?”這個台坐標帝都,經常出售門票。
望望點頭,無視掉周期的搭話,和蘇遠湛科普起萌萌果。
明明蘇遠湛對萌萌果一無所知,居然還能和望望聊得津津有味,周期翻着白眼把這歸為商人式健談,絲毫不想去承認蘇遠湛在望望心裏的地位已經拔高到他腰部了。
最後兩人竟然還拍板約上了,如果下次望望來帝都玩,蘇遠湛帶他去見活的萌萌果。
周期的表情從目瞪口呆.jpg轉變為冷漠.jpg。敵方太過強大,瞬間把自己的寶貝兒就拐跑了,周期內心的小人四十五度望天,強忍眼淚不哭泣。
吳成這傢伙還一邊開車,一邊感慨:“蘇先生真是喜歡小孩子啊,對我乾兒子真不錯。”
周期欺負不來蘇遠湛,把怨氣發泄在吳成身上:“好好開你的車,注意安全!”
吳成瞄他一眼,乖乖開車,一刻鐘之後就到了懷寧山附近。
懷寧山風景優美,同時也是一處免費的景點,平時人就不少。吳成擠進停車位,四人下來步行上山。
遠遠地就能看見一大片紅色的楓林,滿山的楓樹聚在一起不可謂是不壯觀。微風一吹,耳邊全是“簌簌”的樹葉摩擦聲。
望望第一次來,雀躍地撒開蹄子跑在大人前面。
山間設有專門供行人攀爬的小路,青石板的羊腸小道蜿蜒向上,直至山頂。懷城本就地處平原,沒有多少山丘,有了個懷寧山,海拔也不高。
一路爬爬停停,望望沒費什麼勁兒就到達山頂了,更別提三個大人了,他們身體素質高,四肢發達,彷彿走路一樣,一點感覺也沒有。
山上建了幾處古色古香的閣樓,充當眺望台。懷寧山不遠處有處湖泊,名字簡陋,起名者顯然不上心,就叫懷寧湖。
四人晃上閣樓,憑欄遠眺,滿目皆是紅山碧水。湖佔地面積廣,對岸幾乎看不清了,隱約上覺得人煙稀少、土地遼闊——這也是蘇遠湛這次的目的,他打算拍下對面的土地,開發別墅區。
望望靠在欄杆上,周期強迫他比個剪刀手,好讓蠢爸爸拍照紀念,手上的相機還是前一天搶的吳成的家當。
望望憋憋嘴,覺得這姿勢略蠢,不過還是照做了,滿足了周期的心愿。
閃光燈一亮,一張人物照新鮮生成了。望望穿着黑色的小夾克,微風吹起他額前的呆毛,圓嘟嘟的小臉笑得臉頰的肉鼓起來了,一口閃亮的大白牙特別搶鏡,還有擱在腦袋上的剪刀手也童趣十足。
周期滿意地看着這張照片,打算多洗幾張出來。
吳成湊熱鬧地跑過去,和望望一起來了張合影。他拍完還招呼周期和蘇遠湛去拍照留作紀念。
蘇遠湛平時不愛拍照,十五歲以後很少留影了。吳成招呼得熱情,周期同樣笑着讓他來拍。
蘇遠湛淡笑着不過去,周期趁機抓拍了幾張。他今天真的是穿得相當年輕,簡約的衛衣牛仔褲硬是讓他生出了文藝青年的味道,額發微微散亂,七十度微轉頭,目光狀似無意地遠眺大湖,波光粼粼的湖面作為背景襯得這人更有味道了。如果他換上一身古裝,手執一摺紙扇,活像是話本里走出來的濁世佳公子。
吳成探頭探腦地順走相機,翻看周期抓拍的照片,毫不吝嗇地讚揚:“蘇先生真是有氣質啊!”
周期見不慣他這馬屁精的樣兒,反問:“你這狗嘴裏還能吐出什麼氣質,有本事你說說看。”
吳成個兵痞子自然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他能講出氣質兩個字就很了不起了。
周期志得意滿,指使老實人吳成給他們父子兩來個溫馨的親子照。
吳成咔嚓咔嚓地拍了十張左右,蘇遠湛強勢入境,無辜地坐在周期身旁的長椅上,好像他真的站累了坐在那兒歇會了。
望望見蘇叔叔坐着了,他也跑去坐在椅子上。蘇遠湛順勢拉住望望的手,自然把周期引過來了。周期心情好,不屑與他計較,讓吳成接着拍幾張。
望望嘿嘿一笑,左手抱着爸爸的胳膊,右手牽着蘇叔叔,在不知不覺下留下了一張全家福。
然而現在的周期毫無反應,只是覺得蘇遠湛略微礙眼而已,雖然顏值上線,但就是不爽。
吳成瞅着這張照片,很好很完美,兩個大人各有各有的帥氣,一個成熟穩重、溫文爾雅,一個青春活力、生機勃勃,他卻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這一張笨嘴怎麼也說不來。同時,他也覺得周期和蘇遠湛走得太近了,這幾天兩人幾乎沒有獨處,吳成尋思着找個機會問問。
遊山玩水告一段落,時間基本浪費在拍照上了。臨近午時,四人下山去寺廟裏吃素齋,順便去上香許願。
長假期間,旅行的人本就多,要吃寺廟裏不見肉味的素齋還得排隊。不過吳成怎麼可能讓自己竭力討好的貴客久等,早就預約了包廂。
甫一進去,就有小和尚引進了包廂,這寺廟也是商業化了,包廂里現代化的設施一應俱全,只是外面罩着一個古色古香的空殼子。
周期站好軍姿,身體被曬得發暈,心裏卻被大太陽熱得暖洋洋的。
他車禍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曾經的部隊宿舍里,曾經的戰友各個嬉皮笑臉的,曾經的長官也如記憶里得模樣,周期就意識到他重生了,重生在入伍的那兩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