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2.002

自從吳成這個大嘴巴子知道周期有個兒子之後,他們整個連都知道了……

不知道吳成傳播了什麼謠言,以前的戰友時不時地用同情的目光掃過周期,等周期疑惑的看過去,這些傢伙就自顧自地看其他地方去了。

間或還有猥瑣的老處男在聊到某方面的話題時,拐彎抹角地讓周期來發表感言,畢竟人家戰鬥成果都已經三歲大了。

周期剛開始還不太好意思,只會啐一口,讓他們別鬧,結果萬年單身狗們鬧得更歡實了。後來周期算是看透他們了,直接搖頭晃腦地道:“鴛鴦綉被翻紅浪,等你們結婚就懂了。”也不知道他在哪本黃色小本子裏面看來的這句話,乾脆活學活用了。末了還嘲諷單身狗們,“反正你們是不能體會這種**滋味的。”

老處男們被他氣得要死,偷雞不成蝕把米,這種話題也就不帶他了。

部隊生活其實很快,最後一周大家就全在排練閱兵。閱兵一結束,大領導視察完畢之後,兩年的軍隊生涯就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吳成如周期所想,兩人一起退伍了。周期的老家在離京都不遠的懷城,山清水秀的小城市,適合生活養老。吳成在懷城隔壁的省,很近,一趟火車下來就幾十分鐘。

兩人一起打包行李回家,臨行之前的散夥飯必不可少。周期曾經經歷過離別,心裏卻仍是唏噓不已,時光荏苒,誰曾料到大家十年後的模樣。

火車的汽笛聲響起,把他們帶走了這個殘留無數青春和回憶的軍營,駛向久違的家鄉,周期心裏既期待又忐忑,平生第一次嘗到“近鄉情更怯”的煎熬滋味兒。

吳成一個糙漢子,只是一個勁兒地嚷嚷着要看水靈靈的小望望。

火車到站,周媽媽林惠早就在站台那裏等着了,周望睜着大眼睛牽着奶奶的手朝着人來人往的出站口眺望。

周期當時心都要化了,真心搞不懂自己以前為什麼忽略了這孩子,明明這麼懂事可愛。

吳成直叫喚:“哎呦阿姨,這就是望望吧,太可愛了。”

周媽拉拉小孩的手,“叫叔叔。”

望望乖乖叫了聲,奶聲奶氣的,亮晶晶的眼神一直盯着周期。

周期蹲下身來,平視望望奶狗一樣的大眼睛,喉頭滾動,嗓音低沉:“爸爸回來了。”

“爸爸。”望望軟軟地喚道,周期忍不住揉揉兒子軟趴趴的髮絲,輕聲嘆息。

吳成要趕明天的火車,周期索性就把他帶回家住了。周期家雖然在鄉下,但是離縣城也不遠,騎個二八大杠的自行車也就半個多小時。

周媽騎了家裏的電動三輪車來接他們,電動車在農村幾乎普及了,方便快捷,頗受中老年朋友的喜愛

吳成幫着周期把行李提到三輪車上,周期接過周媽的活兒,一個人在前面悶聲不哼地騎起來,半途吳成嚷着替他騎也沒讓。

懷城鄉下設施還沒健全,還殘留着一小段小石子路,磚紅色的小石子滿噹噹地鋪了一路,三輪車走在上面都有些顛簸。

過了這段小石子路就到了周期的家,很傳統的農村住房。圍牆圈了一塊大院子,青瓦紅磚砌成的房子以及和周圍的鄰居一模一樣。一進門就看見中堂,一溜兒整齊的長柜上擺着陶瓷做的菩薩小人,案前還供着香爐,爐里盛滿香灰,一看就是初一十五上香的傳統人家。

周期把三輪車停在院子裏,吳成敏捷地從車上跳下里搬運行李,其實也沒多少東西。

望望也學着他,拖着小袋子就往家裏走,逗笑了在場的三個大人。

周期看得出來,孩子今天因為他的回來心裏也是相當高興的,那閃亮的眼睛簡直亮到周期心坎里去了。

四個人在院子鬧出這麼大動靜,在廚房裏熱火朝天的做菜煮飯的周爸、周姐都冒出頭了,一臉喜慶地說:“你們再等等,菜馬上就好了。”

吳成個馬屁精,立馬回道:“叔,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對着周盼又親親熱熱地叫:“大妹子好啊!”

“成子,那是我姐!”周期反駁。

周盼擺擺手道:“不礙事,我趕緊去看着鍋里。”身形一轉就鑽進廚房裏了。

一家人圍在小圓桌四周吃飯,吳成嘴裏塞着菜,大着舌頭直呼好吃,活像沒吃過飯似的,害得周媽反覆問他們在軍營是不是受了什麼莫大的苦楚。

周期道:“我爸在鎮上就是開飯館的,做的能不好吃么。他的拿手絕活兒你還沒吃到呢,晚上煮麵給你吃。”

一邊說,一邊給望望夾了幾塊牛肉,小孩就一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看他,別提多萌了!

周期掃了下桌子上的人,問他姐:“姐夫呢?”

周盼停下筷子,笑笑說:“他去跑卡車拉貨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周期垂下眼睛,巴拉着碗裏的米飯,自己重生得真不是個時候。望望已經生下了,不過望望這麼乖,不提他糟心的另外一個爹,這麼一點倒霉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自己的姐姐卻已經嫁了一了臭名昭著的男人,雖然他姐夫現在看上去還不錯。可是不久以後……哎,周期默默的嘆口氣。

飯後,吳成帶着周望在家裏附近玩玩。周盼在院子挑豆種,留着來年下地種上。

周期拿個小凳子坐下,幫着挑豆子,狀似無意地問:“姐,你和姐夫最近還好么?”

“還挺好,你姐夫人也上進,這幾個月都忙着賺錢哩。”周盼成婚不久,臉上帶着初為人婦的羞澀。

周期吶吶無言,關於上輩子他姐夫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姐夫最後欠下巨債,拋家棄子地跑了,當時他還在部隊裏,這些事情還是周媽告訴他的。

既然現在姐夫沒有露出端倪,周期也不好無端地給人家蓋帽子,只得咽下腹中那些話,改口:“那姐你好好看着姐夫,男人一有錢就容易變壞。”

周盼拿放豆子的小籃子砸她弟弟:“你個小孩兒,亂講什麼呢。”

“我兒子都有了,還什麼小孩子!”他好似想起臉什麼,“姐你打算要孩子么?”

周盼臉騰地就紅了,聲音小小的:“順其自然吧。”

“姐你先養好身體再生,不着急啊。生下來的小孩才聰明可愛,就和我家望望一樣。”周期記得上輩子他姐的婆家催着生小孩,偏生他姐身體不好,懷上后又流產了,這輩子得提醒她。

周盼知道弟弟的好意,點頭道:“嗯,我也想要望望那樣的小乖。”

晚上,周爸果然做了拿手的刀削麵,麵條都是自家手工做的,面葉中厚邊薄,入口外滑內筋,嚼起來勁道十足,十二月份的冷天裏再喝上一口熱乎乎的麵湯,可真是暖到心坎里了。

周期連吃了兩碗,吳成更是吃了不少,就連小望望也把肚子吃得溜圓。

隔天一大早,周期把吳成送去火車站,吳成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讓周期常聯繫。吳成雖然沒提自己家裏做什麼的,但周期知道他家裏挺有錢的,只是吳成不樂意回去,有些難言之隱。上輩子周期也只有在吳成斷腿退伍之後去過他家,還是他一個住的小家。

這才兩千多年,智能手機還沒有普及,大家的手機上全是按鍵,周期想換個省內的手機號碼,便把固定電話號碼抄給吳成了,讓他有事打這個電話。

吳成算是打算回去接手家業了,周期在部隊裏就想過回家之後幹嘛了。他放棄了民政局分配的工作,打算去重新參加高考。

周期高中時候成績名列前茅,之後也是考上了京都的重點大學,只是懷上望望不得不退學回來。現在退伍回來,周期打算好好複習,再來一次高考,體驗下完整的大學生活。

*****

正值冬天,天氣轉寒,周媽媽和周期裹上大棉襖,帶上些禮品,跑了趟以前高中班主任的家。

班主任是個溫和的中年婦女,有着所有老師的通病,偏愛成績好的學生。周期當年一直是他們理科強化班的前五,關鍵是這小孩體育也好,年年參加運動會拿兩千米長跑的冠軍,班主任自然對他印象深刻。

兩人把來意一說,周媽訴苦當年周期退學的無可奈何,簡直聲聲淚下。

班主任也是個多愁善感的善良女人,當下就同意了,讓她老公學校的副院長給辦了學籍。周期這麼一個好苗子說不定還能考出個驚人的分數,給她班上增光,再說周期退伍回來,國家明文規定,義務兵高考可酌情增加二十分。

周期的入學就這麼定下來,現在是十二月份,高三馬上也要放假,周期打算下學期再去上學,這幾個月自己在家裏好好複習。

他在書店買了《三年高考五年模擬》,還有各種王后雄,以前看到這些書可是頭痛萬分的,現在看到只有打小怪獸的感覺。周期摸着封皮,這就是他這個寒假的攻略任務了。

冬日的陽光難得溫暖,周期坐在窗檯下曬着太陽,數學課本攤開在一側,他做了一套的卷子歇下來了。望望站在他身側的椅子上,肉嘟嘟的小手裏攥着畫筆,認認真真地塗鴉。柔和的陽光越過玻璃窗戶,暈在小孩子的臉上,望望低垂的長睫毛上閃着昏黃的光澤,黑水銀般的大眼睛掩映在下面。

周期忍不住摸摸望望柔軟的髮絲,小孩察覺到抬頭朝他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洋溢着他前世從來沒見過的活波可愛。

周期心裏被這笑容熨帖得溫熱,輕聲問:“望望啊,畫的是什麼?”

望望用肥肥的小手指戳着畫,“這是爸爸,這是望望。”

周期看着紙上那三個塊狀的東西,勉強看出來頭髮像鋼針一樣全豎在頭上的是自己,自己手裏牽着的那個歪七八扭的小豆丁就是望望,望望手裏還牽着一個不知名的全黑人物。他心裏嘆了口氣,兒子十有**畫的媽媽。

“望望啊,這個黑煤球是誰啊?”周期柔聲問道。

周望撲閃着大眼睛回答:“媽媽啊,可是望望不知道她長什麼樣,所以就這樣畫了。”

周期擰眉,沒有什麼時候像這一刻一樣討厭那個不知道相貌的男人,他從來沒有出現過,卻在小孩的心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望望雖然才是一個三歲大的小豆丁,但也看出爸爸不開心,奶聲奶氣地問:“望望照着書上畫的,黑漆漆的媽媽我才不想要。”說完嘟起嘴巴,故意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周期捏了把望望的小肥臉,被自家兒子逗笑了,心裏感慨:才這麼小,心思就這麼細膩,都知道大人心裏的想法,真的得好好關心兒子的成長了。

父子兩個,一個刷題,一個塗塗畫畫,倒也十分融洽。

周媽看着一起學習的兩個乖乖仔,高高興興地洗手作羹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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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憂,唯有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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