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此為防盜章提及往事,遲幾許的眼混沌了一瞬,才想起TheVert的揀材的正事,笑着拂過這一頁,“我想看看他們的設計。”
“其實我覺得TheVert上市的時候已經夏季了,可以考慮一下梭織棉,夏天也代表着綠意與生機啊。”明思嘟囔了一句。
遲幾許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但是上層的決定,不是她一句戲言就能變更的。
正此時,遲幾許回眸和明思說了一句什麼玩笑話,聽到身後有人喊了“秦主編”三個字,遲幾許險些腿軟,撞上了迎面走來的秦覲。
他黑髮平順,透出星點的光,清雋而潺然的雙眸,微微含笑。
“吃早餐了嗎?”
遲幾許萬萬沒想到秦覲會在這個時候公開表示和自己認識,她愣了一會兒,秦覲環顧四周,彎唇道:“可以邀請你共進午餐嗎?”
遲幾許木訥地逡巡一周,就連明思也驚詫而又羨慕地看着自己,遲幾許頭皮發麻地擰過頭,生硬道:“還是不了,我和明思一塊兒用餐就好。”
明思努嘴:我可沒有答應你啊,我可是很贊同你和主編交流感情的啊。
“也好。”秦覲溫文爾雅地頷首,他永遠不會逼迫遲幾許做什麼事。
雖然這事並沒有激起多大的水花,但足以使辦公室的每個人都信服了,她遲幾許就是堂而皇之來的關係戶。靠着秦主編的青睞,順利進入國內一線時尚雜誌魅色。
遲幾許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遲幾許想吃東街徐記的餛飩,明思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上次是她跑腿,這次改換明思,東街離魅色不過一個站點的距離,步行去也不算遠。
她等到下午一點明思才姍姍歸來,餛飩用食盒封嚴實了,捧在手裏還是熱的。
遲幾許要付賬,不知道打包費,信口問:“多少錢?”
明思笑了笑,“八塊錢而已,師姐不用跟我計較啦。”
“八塊?”吃了幾年四塊錢餛飩的遲幾許茫然地看着明思,“你被人坑了嗎?”
可是不對,徐記的餛飩享譽T市,是幾十年老手藝了,照理說不可能有欺詐行為。
明思驚訝,“師姐你不是吃過嗎?”
是吃過,可是……
女主喜歡吃東街徐記的餛飩,男主在那辦了專屬她的會員卡,她每次吃的半價混沌自己卻不知道……
遲幾許想到了《半城祭》裏男女主暖心的一段。
應該……是巧合吧。
“真的是八塊?”
不知道為什麼遲幾許不死心,明思還是如實點頭,“對啊,一直都是八元。”明思甚至把膠袋裡的購物單給她看,明確是這個價位。
她吃的一直都是半價。
毋庸置疑。
遲幾許恍然大悟。
難怪她最初去,那幾個店員都要核實她的身份,確認她是遲幾許……
但驚奇是一回事,遲幾許最終還是將八元轉賬付給了明思。
她做人一向不欠別人的,但是這次竟然欠了這麼大一個人情……仔細想想,這些年她在徐記吃的餛飩也不知有多少碗了,完全補回去預計一個月的工資都沒了。
但她先要知道那人是誰啊。
遲幾許求助無門,最後居然想到了貓神。
木訥的栩栩:大神,你說這個世界上的事巧不巧,竟然真的有人給我在徐記辦了卡,我吃了幾年的半價餛飩,我自己都不知道。
一個笑哭表情。
可能對方在忙,下午遲幾許收拾素材的時候,手機微信突兀地震動了一下,她窘迫地關了靜音,原來是大神回復了。
愛眼瘸的貓:你說過,遇到這樣一個人,你會嫁了。
遲幾許做過的事,極少有不承認的,她思轉了一下,驚訝問:“你知道許許如生是我了?”
愛眼瘸的貓:地域,IP,查一下就能知道。
木訥的栩栩:好吧,我以為我偽裝得挺完美的啊,但是我留的第一條留言,你為什麼就打賞我啊。[符號表情]
愛眼瘸的貓:看着ID,喜歡。
好任性。
對方又發了一條:我能叫你許許嗎?
大神這條發的不嚴謹啊,居然漏了一個問號,他的每條消息一貫連錯別字都沒有的。
遲幾許有點訝異他選擇的是“許許”,而不是她的筆名“栩栩”。
木訥的栩栩:好。
愛眼瘸的貓:許許。
隔着屏幕,不知道為什麼,蘇了起來。
如果他是一個超高顏值的男人,用低沉優雅的語調,溫柔地道一聲“許許”,是個叫許許的女人都會融化了。
可是網絡是網絡,現實是現實,遲幾許暫時不怎麼期待見到貓神本人的照片。
留一份純凈的神秘和美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天清雲淡,狂風吹過,還給藍天一片如洗的明朗。一縷縷薄暮的夕暉,被匆匆的行人車流踩在腳底,傾軋出舊時光的昏黃。
遲幾許曾經在清大的北門等過一個人。
等了他一天一夜。
如果他回來,她就半推半就地告訴他:“你喜歡我啊,我也有點喜歡你的意思。”
她跟他在一起久了,那些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恥心,都被她碾成了張揚下的粉碎。
他沒有回來。
她只知道,表白風波過去一個月之後,在她頂着記過處分在人前抬不起頭一個月之後,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他來申請了退學。
就連他退學的事,她也是在宿舍里用功讀書時,聽元琴她們私聊的時候誰脫口而出的。
慕則止如今多橫啊,多霸氣啊,出來自主創業,白手起家,能混到這個程度,多了不起啊。
但她只覺得心冷。
她只是遲了那麼一點,成了一個徹底被放棄的人。
可他又有什麼好呢,在遇到秦覲以後,慕則止在她眼底還有什麼好呢……
“有什麼呢?”遲幾許的手撫上橙輝淡雅的紅磚牆,牆頭墜下一縷凌霄花的綠影,她不經意喃喃自語。
同行的明思詫然地走上來,“師姐,這株凌霄好看嗎?”
遲幾許回神,收斂好情緒,微笑着鬆開手,“好看。”
明思抬頭看了眼高遠的天,日色漸淡。方才她們商議了之後,選擇來母校參觀一下,順便看看能否找到什麼設計靈感,因為閔經理又扔給他們一個設計腰帶的任務。
TheVert的底稿已經初具模型,但唯獨腰帶這個部分,怎麼改閔經理都不滿意,最後秦主編親自批文,將這個工作交給遲幾許,遲幾許借故推阻了一下,於是變成了兩個人。
清大有許多藤蔓植物,明思提議到清大汲取靈感,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念頭。
可惜天有點暗了,她們卻連門都還沒進去。
“師姐,我知道清大有不少佳話。”她們倆從北門入門,明思拂過一縷纖長柔軟的綠梢,笑盈盈道,“外邊的人都說,清大的男生追女孩子的招數層出不窮,一旦被盯上了,幾乎都會被拿下。”
她穿着一身薄荷色長裙,腰上繫着一根豆綠的雪紡絲帶,立在軟紅光和婆娑的綠影里,方才遲幾許瞟了她一眼,恍惚了一下,彷彿有焰火在頭頂炸開,但很快就散了。剎那間的靈感宛如霧散煙消,杳無痕迹。
沒有捕捉到。
遲幾許有些悵然,借口道:“聽起來你被人追過?”
明思溫柔地大笑,“哪裏有啊。”說著又飛快地低下頭,“我大學時光都浪費在學校里了,是個死讀書的書獃子,沒有一點情趣,長得也泯然眾人,沒什麼異性喜歡。”
遲幾許聽得出有幾句純屬自謙。但她知道,死讀書的確不招人喜歡。
從慕則止走了之後,她連路人緣都沒有了。
被學校記過了,可她還要順利畢業,還要在那一家子面前硬氣一回,要能夠自食其力地工作,她決不能中途離場,讓看戲的人笑話。
所以她只能發奮苦讀。
俯身,邁入校園,時隔近四年之後,遲幾許重回故園。
“師姐,我帶你去看野丁香吧。”明思抱着繪畫本,梨渦在暮色里清純而幽美,“在藝院和體院的折角,好像是我們以前的一個師兄偷撒的種,後來長大了才被人發覺,可是園丁師傅覺得紫丁香好看,跟校方申請讓它一直留在那兒了。”
明思補充,“這也是一段佳話哦,那位師兄好像就是為了追心儀的女生。”
“也不知道他追到了沒有。”
沒有。
他沒追到。
他隻字未留,自己跑了。
遲幾許在心底諷刺地微笑。
遲幾許搖頭,“不會。不過,你要是缺一個女人給你當安眠藥,還是可以找一個的,大把的讓你挑選。”
窗邊的人沒有說話,他彷彿定格在那裏了,鑲入一幅冰冷的畫冊里。
慕則止的神秘對她來說就像一本書,她沒有翻閱過,因為她畏懼於他的厚重,不敢。
他逆着光轉身,修拔如竹的身影,看不清臉,“都離婚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遲小姐還是不要干涉別人的私人生活。”
“好。”遲幾許背上書包,臨走之際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我家裏的事,你不用顧慮我,覺得看那一家子不順眼,順手把東西收回來也可以,或者讓他們還上房款……總之那是你的事了,我就提醒一句。”
慕則止斂了斂唇,沒有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