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歸學

29.歸學

洪寶自十二歲入了天瀾書院,讀了不過半年的光陰后就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晒網。

不過因為洪家的財勢,天瀾書院的人並沒有多加追究,畢竟沒有人想要得罪了洪家這根獨苗苗而後斷了書院的資金來源。

洪寶領着三六到了書院時,恰是入學的時辰,因此一路上洪寶倒是遇上了不少富家子弟,打招呼打到臉都快笑僵了。

“嘿,洪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嚇得洪寶腳下的步子都亂了,一個趔趄差點兒沒摔個狗啃泥,等她站穩了身子轉過身,一眼就看到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處的齊書恆。

洪寶嘴角一抽,乾笑着打招呼:“原來是齊表兄啊。”

這齊書恆正是洪寶二嬸齊氏的娘家侄兒。

齊書恆拊掌笑道:“方才我遠遠瞧着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沒想到還真是你啊,你可是天瀾書院的稀客吶。”說著走到洪寶的身旁,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壓低了聲音道,“說罷,是哪陣風把你洪大少爺給吹了回來,嗯?”

不露痕迹地拍掉齊書恆的爪子,洪寶往一旁挪了一步,無視齊書恆受傷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下巴微微一揚,道:“我是這兒的學生,來這兒難道還有錯了不成?”

“噫,你這話說出去能騙到誰啊,你小子肯定又是在打什麼壞主意了!”齊書恆搓了搓手掌,語氣里頃刻間便多了幾許興奮,“來,跟哥說說,興許哥還能幫你一把不是。”

洪寶抽了抽嘴角,一巴掌推開齊書恆湊過來的臉,抱着胳膊,繃著小臉,無比認真地道:“我又不是你,一肚子壞水都快溢出來了!”

洪寶和齊書恆也算是從小玩到大的,對他的心思摸得簡直不能更透了,這會兒就算是用鼻子想都知道這廝心裏肯定又憋着壞,就想拉她下水做墊背的。

回想從小到大被齊書恆坑害的慘痛經歷,洪寶無視他故作委屈的姿態,繞過他朝着書房而去。

齊書恆碰了一鼻子灰,輕輕地哼了兩聲,最後還是跺了跺腳追了上去。

從洪寶踏進書房始,一屋子的目光便都齊齊投了過來。

“各位兄台好啊~”

洪寶笑嘻嘻地與眾人打了招呼,之後便逕自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等三六動作利落地擦乾淨桌椅后,洪寶一掀衣袍落了座,無視了周遭或是詫異或是不屑的無數目光。

這會兒離夫子過來還有小半刻的功夫,正是學堂里學生三三兩兩抵達的時候。洪寶坐在那兒托着腮打量着一個一個進來的人,不經意見便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由兩個小廝攙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的朱毅楊一眼就瞄到了瞪大眼睛看過來的洪寶,而後肥碩的身子一抖,迅速地移了目光低聲催促小廝扶他去自己的座位,再不敢看向洪寶的方向。

“咦,這朱三今兒怎麼感覺不大對勁兒啊?”洪寶脖子一歪,有些納悶地嘀咕了一句。

按理說,照着她和朱三的結怨程度和朱三的脾性,那廝看到她都不該是這麼一副反應啊,怎麼瞅着有點兒像是因為害怕而故意躲着自己呢?

“夜路走多了難免遇到鬼,嚇破了膽,這樣也不可意外。”

涼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洪寶一回頭就看見齊書恆斜倚在矮矮的書案上,神色之間滿是鄙夷。

洪寶猜着這份鄙夷與自己無關,視線轉而移向朱毅楊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問齊書恆:“難道我一不小心還錯過了什麼新鮮事兒不成?”

這兩日她被初八那一晚的事情鬧得心煩意亂,倒是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齊書恆坐正了身體,理了理衣服,笑道:“你且湊過來些,我與你細細說道。”

“有話直說,哪來那麼多麻煩。”洪寶睨了齊書恆一眼,輕哼道。

齊書恆被噎得頓了頓,拗不過洪寶,他只能搖搖頭道:“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見自家表弟嘴角直抽,齊書恆見好就收,自己探了身子往前,微微壓低了聲音,繼續道,“你聽我跟你細細說,這朱三前些天不是在你家吃了虧么,前天好不容易好了些,才出了朱家大門沒幾步就叫人堵了逮巷子裏去扁了一頓,呶,還被警告說,再惹是生非就叫他以後不能人道呢。”

“噫,不知道是哪路俠客這麼打抱不平、為民除害啊。”洪寶有些幸災樂禍。

怪不得剛剛她看見朱毅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呢。

齊書恆坐了回去,攤了攤手,“沒人知道是誰,反正他得罪的人都能繞京都城兩圈半了,總之是叫人痛快了不是。”

洪寶難得頷首附和齊書恆一次,可是很快她就皺着眉頭,疑惑地問道:“不過他幹嘛那麼怕我呀,又不是我揍得他。”

她始終覺得朱毅楊今天的態度過於奇怪了。

齊書恆隨手抄起書案上的一本書閑翻着,見問,嘴角一勾:“京都城屬你洪大少爺和他結怨最深,就算前天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也會被記在你頭上,他這會兒傷疤沒好記着痛自然對你敬而遠之。”說著,翻書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抬起頭來看着洪寶,斂去臉上的笑意,認真叮囑道,“你以後給我遠着他,招惹小人是給自己招禍。”

一本正經的模樣叫見慣了齊書恆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洪寶愣了愣,倒是沒有再故意嗆聲。

胡亂地點了點頭,洪寶便將這朱毅楊的事情拋諸腦後,目光四下里逡巡,似在尋找着什麼。

齊書恆的視線還沒收回,見她如此,未免有些摸不着頭腦,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東張西望地幹什麼呢?”

然而此刻洪寶的目光已經鎖定了先生書案下方第一排的一個空座,那個空座是單獨隔出來的,離先生最近,是聽課最佳的座位,於這偌大的書房裏倒的確是個聆聽先生教誨的風水寶地。

憑着自己模糊的記憶,洪寶隱約記得那就是程夫子得意門生寧慎修的專屬座位?

“齊表哥啊,這寧慎修每日都來得這麼晚嗎?”

只這一問就叫齊書恆眯了眯眼,他“咦”了一聲才笑着問洪寶:“你總共來這學堂才幾次,居然就記住了寧大才子?”

“我天生記憶好,不行?”洪寶揚了揚下巴,聲音卻有些發飄。

齊書恆是明顯不相信的,“也不知道小時候你認錯了我多少次,就是今天我不跟你打招呼你也不一定能認出來我!”

他左邊的嘴角往上一扯,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擺明一副嫌棄的模樣。

他嫌棄,洪寶比他更嫌棄,她擺了擺手,不耐煩道:“問你一句就扯百句,廢話真多。”

“嗨,你……”

齊書恆的話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他看着門外款款而來的緋色身影,目光微微一頓,繼而伸手拍了一下洪寶,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呶,不用問了,人來了,真是中狀元見岳母,時間卡的剛剛好呢。”

沒有搭理齊書恆略帶諷意的話,洪寶提着一顆心慢慢地轉身看向門口,抬眼時目光觸及那緋色的人影,頓了頓,緩緩上移落在來人的臉上。

洪寶的身體頓時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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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本是女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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