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風雨欲來
溫熱的藥液流進了夏偌薇的口中,她嚶嚀一聲,終於是睜開了眼睛。
“呃……”
她昏迷了好幾天,整個人的身體跟被掏空了一樣。
喝了那一口葯之後,才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
“醒了?還不錯,比我預計的早了半天。”沈言笑眯眯的看着夏偌薇,又繼續把手裏的散發著異樣香氣的葯喂進夏偌薇的嘴裏。
大概是因為嘴裏沒味道,夏偌薇就覺得這葯特別的好喝,有點酸,又有點甜。
這些日子以來的反胃感,已經不是那麼明顯了。
“謝謝夫人。”
在把一碗葯都喝了之後,夏偌薇才小聲的道謝。
“沒事,你能碰見我呢,就是緣分,你肚子裏的小寶寶碰見我了,也是緣分,所以,不用多心,好好養病。”
“寶寶?”夏偌薇一聽這話,手就摸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我,我懷孕了?”
這怎麼可能啊,靈犀給她把過脈,都說她的身體很難受孕的。
“是啊,你自己不知道啊,已經一個多月了。”
“我……”夏偌薇眼睛都紅了,怪不得最近一直噁心,疲累。原來竟是懷了身孕,但是這反應跟懷白哲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啊。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為什麼會暈倒在大山了里,你家又在哪?丈夫呢?”沈言看夏偌薇樣貌,還是身上的衣物,總覺得這姑娘一定不是來自普通人家。
“我。”夏偌薇微微一怔,魔宗那天晚上沒有找到她,就一定不會甘心,那麼肯定也會一直追查她的下落,如果現在跟這好心救她的夫人表明身份,會不會連累人家,這麼一想,夏偌薇對着沈言淡淡的笑了笑。
“夫人,我叫小薇,我家,我家在江南,我隨家人是去京城探親的,誰知道路上不太平,遇見了劫匪,那天晚上雨又特別大,在逃跑的途中,我和家人走散了。”
本來不想騙人,可是為了不牽連別人,夏偌薇也就只能說了謊。
沈言默默的看着低頭低語的姑娘,心裏卻是跟明鏡一樣。
撿到她的那條路,根本就十分的偏僻,別說是商人,強盜都不會選則那裏劫財的。
很明顯,她沒說實話,不過沈言也不生氣,她不說真話,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還有就是,她通過這姑娘的脈象得知,這個小薇在很多年前應該受過一次很重的傷,並且寒毒侵體。
當時應該也是碰見高人了,不然她一定活不到現在。
“沒事,你就安心在我這車裏養病,我和我夫君也要去京城,正好把你帶去。”
一聽沈言說要帶她去京城,夏偌薇就一臉為難的抬起了頭。
“我。夫人,多謝救命之恩,我,我還有急事,我得回家。”她知道,慕凌骨現在找她一定是找瘋了,她如果不回去,還不知道慕凌骨會做出什麼不顧後果的事情呢。
還有就是夜襲蘭谷的這件事情,太蹊蹺了,還需要從長計議的。
只是對於她要回家的這件事情,沈言卻是不同意。
“小薇姑娘,你知道你身體現在有多差么?你本身身體就弱,身上全是寒症,能懷孕就是個奇迹,孩子能在那天大雨里活下來更是個奇迹,別說是回家了,你現在走路都可能會小產。
我雖然把你從鬼門關里拉回來了,可是我還沒把你完全治好呢。
這樣,反正你京城不是也有親戚么?咱們慢點走,一路上我幫你調理身體,等你好的差不多了,也就到了京城了,你說行么?”
沈言是絕對不會讓這姑娘離開的,還有就是和去江南比這裏離京城更近一些。
她在王府的藥房裏面留的一株火焰花,或許能將小薇身上的寒症完全治癒。
“不,我,我一定要,要……”
也不知道是因為喝了剛才的葯的原因,還是夏偌薇的身體真的太差了,只坐起來說了這麼幾句話,就脫了力一樣的。又倒在了床上。
“小薇,小薇……”
沈言輕輕的喚了兩聲,夏偌薇除了睫毛抖了兩下,就再也沒有別的反應。
“哎,都這樣了還惦記着回家,也不知道你那家裏是誰在等你。
這麼好的姑娘,是嫁給哪個混蛋了,懷着身孕呢,還能給弄丟了,真是個廢物。”
仔細的又幫夏偌薇把被子蓋好,沈言才從馬車裏出來,坐在了正在趕車的慕錦塵的身邊。
“我說王爺呀,咱有幾年沒看見兒子女兒了?”
“十五年整了。”慕錦塵那堅毅的眸光,一提到孩子,也變的柔和了不少。
“也不知道小骨頭現在成親了沒有,不過走了這一路,倒是沒聽說慕小王爺大婚,我那兒子,今年都二十八了,你說咱倆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子啊?”
沈言拍了拍慕錦塵的肩膀,嘆了一口氣。
“你呀,急什麼,我不是二十六七了才碰見你。”
“嗯,也是,我已經決定了,這次回來,不看見我兒子成親,我是不走了,走了這麼多年,也走累了,要是有機會,我還想去見見鳳炎烈。”
一提起鳳炎烈,沈言的表情就淡了下去,鳳驚鴻那孩子,是她真輩子最遺憾的事情。
如果當時能保護好他,不讓鳳炎烈將他帶走,或許,他現在已經被他治好了。
這一切,大概也只能說是天意了。
散發著藥材香氣的馬車,閑逸的走在林間小路上。
和這恬淡的畫面相比,滄瀾城,蘭谷的氣氛,已經是一片的肅殺之氣了。
當豆蔻看見新月的屍體被楠木抱回來的時候,豆蔻差點就哭暈過去。
其她的丫頭們,也都是泣不成聲,最讓大家擔心的還是夫人的下落。、
“王爺,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楠木表情也不好,他看着王爺一身的疲憊,還有那雙敖紅了的眼睛,心裏不是滋味。
“楠木,你說,我怎麼就不能好好的過日子呢?
兒子,下落不明,不知道在哪,侄子也不知所蹤,妻子……”
慕凌骨說不下去了。他頭一次感覺到了人生的不可控制,像是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看不清也爬不上來。
“會沒事的,夫人,少爺,還有青峰少爺,都不會有事的。”
這是楠木現在唯一能安慰慕凌骨的話。
“嗯,都會沒事的。”慕凌骨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從來都不想讓別人幫着自己處理問題,可是這次他一個人好像扛不住了。
“你去整理整理,挑兩匹快馬,咱們明早就回九嶷山。”
“是,我知道了王爺。”
待楠木走了之後,慕凌骨看着他和偌薇住的空蕩蕩的屋子。終於是閉上了眼睛。
可是,讓慕凌骨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他和楠木還沒到九嶷山下呢,就得知,九嶷山眾多弟子已經跟隨宗主和宗主夫人,去了草原。
說是邊境的一個附屬小國,不知道在哪找來了一堆江湖的邪門歪道,燒殺搶奪了好幾個部落,作為曾經出征過草原的慕雲煥和沈清池,接到軍隊的求援消息之後,連夜就啟程了。
而偌大的九嶷山劍宗內,就只留下了幾名守山的弟子,還有幾個年歲大的師伯。
這個消息,無疑又是雪上加霜。
慕凌骨知道雲煥哥哥。現在還沒走遠,如果他快馬加鞭的趕上去,是能截住他們的,可是,他卻不能這樣做。
草原是中州北方外圍的防線,一旦失守,中州便岌岌可危,他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給大哥,給朝廷,添亂呢?
無助感再次從四面八方襲來。
慕凌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勒馬就又往回走了。
這幾年,他把身邊的護衛一個一個的減少,因為不經常回慕王府。王府內的府兵幾乎沒有。
他又不攝政事,軍隊的一兵一卒,他都沒資格去碰。
現在,他該怎麼辦?該到哪去準備一隻一舉討伐昆崙山魔宗的隊伍呢?
僅憑蘭谷的丫頭們,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為今之計,他只能去神劍山莊,找外祖父借人了。
打定了注意,就也沒再耽擱,一路快馬,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就到了江敏縣城的神劍山莊。
只是,當慕凌骨進了神劍山莊,還沒見到外公江西川呢,就看見了一個他這輩子都不想看見的人。
“王爺,你,你們會來這兒,真是,好久不見了。”
上官佳月,穿着一身的素衣,臉上連點脂粉都沒有,就這樣端着一壺茶,站在院子裏。
“你又為什麼在這?我外公呢。”
“呃,江爺爺在和我爺爺下棋呢,我這就帶你去。”上官佳月臉上都是小心和恭謹,路過楠木身邊的時候,也是慚愧的地低下了頭。
慕凌骨不想看見她,也沒理會她,就快步的走在了前面。
等他進了外公的書房。就看見,江西川正在和一個也是頭髮花白的老頭,下着棋。
“外公,凌骨來了。”
許久沒見,慕凌骨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聽見一聲外公,江西川這才從棋局裏回過神來,驚訝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凌骨。
“小骨?你個混小子,你還知道來看看我?”
江西川話是說的很嚴厲,可是心裏是卻是高興的不行,他站起來,一手就把慕凌骨從地上拽了起來,還用拳頭,使勁的錘了一下慕凌骨的肩膀。
“嗯,不錯,又結實了,不過小骨,你這一臉憔悴是怎麼回事啊?還有,你這眼睛,你是有多久沒睡覺了?”江西川是一代武學大師,一看慕凌骨的樣子,就知道,小骨一定是遇到什麼天大的難事了。
難道說,關於那個小骨殺了鳳炎烈的傳聞是真的?
“外公,我,我的確是遇到了點事情。”
慕凌骨不想在上官佳月,還有上官佳月爺爺上官衍的面前說那些事情。
他今天能站在江西川的面前,也是實在沒有能儘快解決這些事情的辦法了。
看出來慕凌骨臉上為難的表情,江西川就明白了。
“額這樣,佳月丫頭啊,你扶衍老頭回去休息休息,我得好好跟我外孫子聊聊。”
“好,江爺爺我知道了。”
全然沒有了凌絕峰大小姐原來的傲氣,現在的上官佳月,溫柔可人,滿臉的善解人意。
等書房裏別人都走了,慕凌骨才一臉深沉的看向了江西川。
“外公,我是來找你借人的。”沒有過多的寒暄,慕凌骨直接就挑明了來意。
“借人?什麼叫借人啊?我江西川現在身邊就你這麼一個孫子,等我死了以後,這神劍山莊就是你的。”江西川是把沈言當親姑娘看的,要不是當年沈言幾次救他的命,他現在早就不知道在墳里躺多少年了。
只是話雖然這麼說。江西川還是想問問小骨,鳳炎烈的死,跟他到底有沒有關係。
“小骨啊,外公最近聽到風聲,說你在滄瀾的地界殺了鳳炎烈,這是真的么?”
慕凌骨就知道,這件事情外公一定會問自己,他也不想去隱瞞什麼,垂着眼眸,神情低落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江西川聽完,眉頭進緊緊的鎖在了一起。
“這個魔宗,真是越來越過分了,怎麼就能如此草率的認定。鳳炎烈就是你殺的?”
“外公,鳳炎烈死在誰手裏,我現在不在乎,可是青峰和我妻子兩個人,極有可能是被魔宗的人抓走了,我妻子身體不好,我很擔心。”
這麼多年來,江西川從沒見過小骨的臉上有無助的神情,但是現在,這孩子好像連主心骨都沒了,一臉的頹然。
“你別著急啊,我這就讓人把消息傳下去,咱們神劍山莊在江湖上還是有一定的人脈的,一定會找到的,至於青峰,就真可能是被帶去昆崙山了,只是,中原腹地咱們有辦法,但是昆崙山地處西疆,外公的手不長,有點夠不到啊。”
說著江西川伸手就捋了捋鬍子,思考了半天,才又接著說道:“小骨,不如這樣吧,佳月丫頭正好和衍老頭來我這小住,我出面,讓凌絕峰幫着在昆崙山刺探一下,青峰是不是被魔宗控制了。”
“凌絕峰?”
當聽見江西川說這三個字時。慕凌骨的頭總算是抬了起來。
“不,外公,我跟凌絕峰積怨已久,跟上官佳月,更是一生的宿敵,你看見我那護衛楠木的手了么?那就是上官佳月當年勾結魔宗的人,給廢到的。
她在去年過年的時候,還想殺我妻兒。
我能饒她一命,已經是給足了上官遠山的面子了,我是絕對不可能求找她幫忙的。”
這是慕凌骨的底線,他和上官佳月之間永遠沒有和解的一天。
“你說什麼?佳月丫頭竟然做出了那些事情?這……”
江西川不說話了,他曾經還想着,撮合自己的外孫子和佳月兩個人呢,結果。剛剛得知,小骨不但成親了,孩子都那麼大了,而他和佳月之間的矛盾,卻是一點耳風都沒有。
“好,我知道了,小骨,你最近一定是累壞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再急也沒用,你先好好的休息休息,剩下的事情,你外公來做。”
重重的拍了拍慕凌骨的肩膀,江西川語氣十分篤定的說道。
“嗯。”
連續這麼多天的奔波。慕凌骨真的很累。
自從十三歲那年,父親和母親離開中州之後,他就開始自己一個人的處理和面對所有事情,他在跟隨師父學武期間,也基本沒有依賴過師父。
這一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絕對不可能來找外公的。
外公年級大了,還要跟他來操這份心。
只是說都說了,慕凌骨最後又是對着江西川磕了一個頭,才離開這間書房。
看着小骨落寞傷神的背影,江西川眯起了眼睛。
神劍山莊的劍法,是他一手所創,在江湖之中也流行甚廣,很多人能用的很好。一點也不稀奇。
但是劍宗的劍法和神劍山莊的劍法,是完全的兩個套路,能把這兩種劍法都學會,就十分的不容易,能融會貫通就更加的難。
除了像小骨這樣的武學奇才,如果是武學大家,潛心修鍊一段時間,想做到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麼,中州江湖之中這樣的大家,有誰呢?
年輕一些的,除了小骨,就是上官銀雪,再有就是慕雲煥,年長的則是慕錦塵,或許,上官遠山也做的到。
想到這,江西川的眼眸變的更加的深沉了。
要想幫小骨解決這件事情,最關鍵的,還是要查出來究竟是誰殺的鳳炎烈。
夜晚,不緊不慢的降臨在了神劍山莊。
慕凌骨洗一個澡又換了一身衣服之後,整個人看起來才精神了一些。
只是,他還沒睡覺呢,上官佳月就來了。
“王爺,我能跟你聊聊么?”
上官佳月就站在門口,在慕凌骨沒讓她進來之前,她連門檻都沒邁過去。
“你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
慕凌骨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想過來關門。
“王爺,佳月真的只是想心平氣和的跟你說幾句話,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我這一次和爺爺回到凌絕之後,就會繼承家主的位置,到時候,所有江湖上凌絕峰遍佈的所有勢力,都能聽我的差遣,王爺,只要您一句話,不管讓我做什麼,佳月都會義不容辭。”
上官佳月說的很誠懇,在她的臉上,也找不到半點虛偽。
“呵,不需要。”嗤笑了一聲,慕凌骨砰地一聲,關了門。
他現在是心煩意亂,沒心情也沒力氣去跟這個女人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楠木推門走了進來。
“王爺,上官佳月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王爺如果她真的能幫忙,也不是不可以的,若是你因為我的緣故,而……”
楠木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慕凌骨給打斷了。
“楠木,你跟隨我多久了?我的脾氣,你應該是知道的,我從不受人要挾,也絕不妥協,我跟上官佳月之間,永遠都是仇人。
就算,我沒有辦法把青峰救回來,沒能找到偌薇,這也都是我應該承擔的責任。
你,去休息吧,這段時間,你也累壞了。”
把話說完,慕凌骨就躺在了床上。
他疲倦的隨時都能睡着,但是眼前總出現偌薇的影子,她的一顰一笑。
楠木看着王爺的樣子,也只能是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只不過,在這一夜,神劍山莊的老莊主卻是精神碩碩。一點困意都沒有。
他跟幾個黑衣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就一個人站在了院子裏。
他今年已經都快要九十歲了,見過江湖中太多的大風大浪,他總有一種感覺,中州的江湖,要變天了。
小骨的事情,就像是一條引線,後面還不知道會牽扯出怎樣的一場暴風雨呢。
……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來神劍山莊的第二天,平時身體壯的跟牛一樣的慕凌骨病了。
高燒不退,一直咳嗽。
他的醫術也是不錯的,撐着自己的身體,給自己開了一副方子之後,就又昏昏沉沉的躺在了床上。
江西川知道。小骨的病,一部分是因為過度的勞累,另一部分則是心病。
這內外交加在一起,再強壯的身體,也是熬不住的。
不過,有一條來自江湖眼線的消息,倒是讓江西川又把注意力從慕凌骨的身上轉移開了。
這條消息就是,鳳炎烈已經下葬,並且,在鳳婉婉帶鳳炎烈的棺槨回昆崙山的一路,都沒有見過像慕青峰。
還有就是,魔宗隱匿在江湖上的高手,最近一段時間,全都回了昆崙山弔唁。根本就沒有在江湖上做出過太大的舉動。
那些夜襲蘭谷的人,恐怕也不是來自魔宗。
通過這些情報,江西川的心裏就已經有數了,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核實這一切。
就在慕凌骨生病的第三天夜裏,江西川和山莊內的幾個高手劍客,穿上夜行衣,趁着夜色了山莊的大門。
沒人能想到,這個已經是年歲就要過百的一代宗師,在這件事情上,會親自出山。
然而,當第二天清晨,他回到神劍山莊之時,卻是被抬着回來的。
“江爺爺,江爺爺。”上官佳月看見江西川臉色鐵青的躺在擔架上,哭的一臉傷心欲絕。
上官衍見到自己的摯友這副模樣,臉色也沉的像是要下雪。
山莊內的弟子,聽見莊主嘴裏一直都在念叨着小骨,就連忙去跑去慕凌骨住的院子。
正在喝葯的慕凌骨聽說外公受了重傷,手中的葯碗都掉在了地上。
他連鞋都來不及穿,就一路被楠木扶着,到了外公的房間。
“外公,外公……”
看着江西川臉上已經有了彌留之際的神情,慕凌骨的身子,幾乎倒在地上。
他啞着嗓子,跪在了江西川的面前。
“你們,都出去,全都出去。我要交代後事。”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江西川看見了慕凌骨才緩緩的開了口。
旁邊的人,都不敢說什麼,紛紛都退出了房間。
片刻之後,屋內就只有祖孫兩個人。
“凌骨,你過來,外公有事,要告訴你……”
慕凌骨握着江西川的手,紅着眼睛,俯身把耳朵貼在了外公的唇邊。
“外公,你說,小骨聽着呢。”
“嗯,所有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