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作為一個窮學生，賈心貝白出了一個晚上的房錢，當然捨不得再花錢，背着行李去火車站直接把之前買的高鐵票換成了當天晚上卧鋪，哐當哐當睡回了四九城。
到四九城的時候約莫快中午，賈心貝吃了中飯，坐地鐵回到學校已經三點多了，賈心貝的宿舍離大門有點遠，坐校園擺渡車都得十分鐘。擺渡車走到一半的時候，賈心貝忽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伸出頭一看，嚴光宗在邊上的一棟宿舍的某個窗戶里使勁揮手，確實賈心貝已經看到他了后，他大喊：“我老鄉給我帶了點特產，過會兒送過去給你。”
自從手機被普及以後，已經很少有人這樣大喊大叫了，賈心貝在同車人的目光里有點尷尬，沒發聲，衝著嚴光宗做了個“好”的口型。
嚴光宗是一個二十八歲的南方男人，也是博士在讀，和賈心貝同系，但並不是同一個導師，雖然都是工程設計方面的研究方向，但嚴光宗的課題和賈心貝的課題並不怎麼搭邊，不過兩人都是帝大的本科加直博，在同一棟實驗樓里混了近十年，相熟是自然而然的事。
這個人科研能力很強，賈心貝覺得至少甩她一個四九城和省會城市的GDP差距，但是他比賈心貝高一屆，至今還差一篇論文，沒法畢業，只能說命不好。
大概是從四年前開始，賈心貝發現嚴光宗喜歡她，有事沒事的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偶爾的賈心貝課題遇到什麼瓶頸，請教一下，他會幾個晚上不合眼的想辦法，最後找到賈心貝的時候眼睛烏青烏青的，還帶着紅血絲，以至於後來賈心貝都不敢向他請教了。
四年來，賈心貝想過很多次，假如嚴光宗向她表白，她就答應了，畢竟嚴光宗這個人看起來脾氣不錯，兩個人未來十之**是同行，也沒什麼代溝，然而，四年了，嚴光宗對她熱情不減，但從來沒有表白。
賈心貝覺得工科男博士這種生物真的好難懂。
大約二十分鐘后，回到宿舍放下行李的賈心貝收到嚴光宗的消息說在樓下等她。
賈心貝走下樓，遠遠的看見嚴光宗手裏提了一個非常大的膠袋，稍微走近一點，整個空氣里都是甜膩的味道。
嚴光宗把膠袋的兩個提手分開，給賈心貝看，幾乎滿滿一袋子的菠蘿蜜果子，然後就把膠袋往賈心貝的手裏遞，說：“我家自己種的，幾年最後一批了，我都分好了，你拿回去慢慢吃。”
賈心貝估摸着這一袋子得有十多斤，趕緊的後退了一步，連連擺手說：“我哪吃得了這麼多，你自己吃，分我幾個嘗一嘗就好了。”
“我不吃，我從小就吃這個，早就吃膩了，都給你吃。”嚴光宗說話的時候笑呵呵的。
【十多斤我怎麼吃，這麼甜會齁死人的，你是不是傻？】
嚴光宗一個帝大的博士，當然不傻，只不過待人有些太實誠，尤其是對賈心貝，所以賈心貝才會想着，假如他表白，就認了吧。
最後賈心貝拿了十幾個果子捧在手上，剩下的讓嚴光宗帶回去分給宿舍的人吃了。
臨走的時候，嚴光宗支支吾吾，想說什麼不好意思說，憋得臉都紅了，賈心貝有些如釋重負，想着他終於要表白了的時候，他說：“晚上一起吃飯？”
賈心貝有點心疼自己，推說有事，直接上樓回宿舍了。
要說答辯完了以後，基本就沒什麼事了，只等畢業證。接下來兩天賈心貝窩在宿舍里刷文，刷劇，刷手機，兩天後，頹廢得頭都有點疼的決定出門晃一下，看天氣預報下周要變天，賈心貝想着去買件外套，或者撿漏幾件打折的夏裝。
四九城近些年發展有點快，幾站路就是一個新的商圈，東西也是越來越貴，賈心貝這種窮學生經常逛的一家商場說起來也是某中高等商場的連鎖店，但這一家地理位置有點坑，正好在兩個大商圈的中間，周圍也沒什麼配套，孤零零的在那，以至於總是門可羅雀，所幸總公司夠硬，沒關門大吉。
賈心貝喜歡這裏，因為這裏的東西便宜，也因為這裏人少，不擠，她討厭那種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狀況。有時候她也會在心裏嫌棄自己，真是沒有公主命，還有公主病。
她就是在這裏再次遇到成輝的。
那個時候她正咬着奶茶的吸管，胳膊上掛着她剛買的兩折連衣裙，看着馬路對面一家烤魚店的牌子陷入【一條魚好幾斤一個人根本吃不完，這個世界對單身狗好殘忍】的桑心中。
然後，她看到馬路中間上高架的引橋上，靠右邊車道，一輛車副駕駛位車窗玻璃里，成輝正瞪着她！
四九城有多少車？多少人？多少人在這個城市裏生活一輩子也從未相遇，又有多少人相遇了卻彼此不知道，然後擦肩而過。而賈心貝站在大馬路邊上，成輝在距離她五六米外，水平高度一米多的引橋上，時速四十多，隔着車窗，居然看見她了！
賈心貝開始覺得大概也許可能她和成輝真的有什麼特別的緣分。
這一刻賈心貝有點慶幸，慶幸成輝上高架了，他不能下車。
賈心貝努力的裝作自己很認真看着馬路對面，絕對沒有看到成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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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葉瑋終於決定要跟他女朋友結婚了，請大家過去見一見，認個臉。原本呢，成輝是準備讓司機直接送他去的，但是章慶陽剛買了輛新車，一定要去接成輝，順便秀一下他的新車。
然後成輝看見了路邊的賈心貝。
賈心貝穿了一條發白的牛仔褲，套了一件駝色的風衣，雖然還是土，但比之前在鄉下的時候看起來好多了。至少站在四九城的街頭不顯得格格不入。
四九城哪兒的人都多，但這會兒是星期一的下午三點，地點是一個周末人也不算多，平時幾乎沒人的折扣商場門口。所以成輝看見賈心貝的時候，除了賈心貝，那個商場門口一個人也沒有。
所以，成輝能在飛馳的車上看見賈心貝不是意外，他只要往窗外看一眼，整個視野里除了車子，就只有賈心貝一個活人。這讓成輝想到他在那個荒地里看見賈心貝的時候，漫天漫地全是半人高的雜草，賈心貝就那麼晃晃悠悠的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這天有點風，賈心貝個子不高，而且偏瘦，風衣扣子沒扣，風將風衣的下擺微微吹起的時候，成輝覺得沒準下一秒她的人也會被吹走了。
成輝最煩那種很瘦的女人，咯手！
賈心貝當然不會被吹走，她只是站在那裏，一個人站在那裏，站在商場華麗外牆的背景里，眼神迷茫的看着遠處。
這個地方雖然是三環，但並非什麼特別熱鬧的地界，交通順暢，成輝看見賈心貝的時候車子已經上了引橋，車速五十，眨眼的工夫，車子就上了高架，賈心貝從成輝的視野里消失。
成輝扭頭對章慶陽說：“停車！！！”
“啥？”章慶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停車！”成輝的聲音有點大，他說：“我要下車。”
章慶陽這次聽清楚了，然後在聽清楚后的第一時間把車門都鎖上了。
成輝常說章慶陽傻，但章慶陽也不是太傻：“這是高架，怎麼停車？你在這裏下車被撞了我可賠不起！”
聽了章慶陽的話，成輝抿着嘴半天沒吱聲，直到章慶陽問：“這是怎麼了？你看見誰了？這麼激動。米國間諜？”
“一個女人。”成輝說：“下橋掉頭，去剛才那個太平百貨門口。”
“女人？哪個學校的？拉丁舞還是民族舞的？”章慶陽樂呵呵的調侃，但成輝沒接話，冷着一張臉，章慶陽也就沒繼續說什麼。
十分鐘后，章慶陽的車剛在商場門口停穩，成輝就打開車門沖了出去。
已經十分鐘了，賈心貝理所當然的不在原來站的地方了，成輝直接衝進商場裏找，從地下超市開始，一樓，二樓，三樓，到四樓，一寸一寸的找。
章慶陽跟着成輝後面跑，兩個人穿着皮鞋，跑起來的時候吧嗒吧嗒響。
一直到找完整個四樓，也沒找到人，成輝停下來，弱雞章慶陽站在成輝邊上扶着牆，張着嘴直喘氣，說：“你到底找誰？沒電話嗎？直接打電話不行嗎？一定要這麼找嗎？”
沒電話嗎？有電話的。成輝相信孔興安那裏一定還保留着賈心貝的電話，成輝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跟個神經病一樣滿商場的跑。
成輝沒應章慶陽的話，直接下樓，回到車上，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這情況章慶陽敢說什麼？果斷一句屁話沒有，假裝自己就是個司機，踩油門走起。約定的會所有點遠，開車過去要一個多小時。
一個小時后，就在車子快到會所的時候，成輝忽然問章慶陽：“你的車是不是沒有貼膜？”
“沒。”章慶陽說：“我這車剛拿手上，還沒來得及貼。”
成輝打了個電話給孔興安。
“我要過去一個半小時民|主路上那家太平百貨的監控錄像，店內店外的都要，你拿到了發給我。”
於是，當車子到了會所，成輝跟葉瑋打了聲招呼，就直接去了會所某個空置的辦公室，成輝一般是不用外面的電腦的，正巧章慶陽的辦公電腦有帶着，趕緊的打開遞給成輝。監控錄像已經發到了成輝的郵箱。
成輝直接點開店門口那個攝像頭的記錄，從他們兩個的車子離開后開始放，看監控視頻和無聊，成輝也不快進，就慢慢的看，還點了一支煙。
章慶陽耐心不好，問：“你再等啥？我們把那商場都找遍了，那女人還可能出現？”
或許是因為尼古丁的作用，成輝一直冷着的臉有些回暖，彈彈煙灰，他說：“可不可能看了才知道。”
成輝臉色變好的，章慶陽的膽子也大了，伸着脖子問：“什麼女人？很漂亮？”
這個問題讓成輝想了想，他一直覺得賈心貝挺土的，但單說臉的話，似乎還行，白白凈凈的一張小臉，挺可愛的。
“還行吧。”成輝說。
“比江依文漂亮嗎？”章慶陽問。
這話問得成輝覺得有失水準，他看着章慶陽有些嫌棄，說：“你覺得江依文漂亮？”
這讓章慶陽怎麼接話？章慶陽肯定的說：“哪兒啊！我一直不明白怎麼會有人說江依文漂亮，我就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她說起來也是我姐是吧？”
話說到這份上，章慶陽估摸着這位被成輝放心上的女人大約是帝國第一美人，畢竟才貌雙絕的江依文都只能給這位襯托一下。
然而，大約十分鐘后，章慶陽看見了一個無比路人的女人從這個被他們找遍了的商場裏慢慢的走出來，左右看了看，原地站了半分鐘，然後走掉了。
十分鐘裏，章慶陽見到過好幾個這樣的女人，所以他並沒有在意，甚至打了個呵欠，直到成輝原本靠在椅背里的上身坐直了，並將視頻倒退回去一分鐘，又看了一遍，最後暫停在這個女人原地站着的正面截圖上。
“就是她？”章慶陽瞪着眼問。
“嗯，就是她。”成輝說。
章慶陽有點不敢相信，他估摸着一定是視頻太模糊，所以他沒有發現美，於是湊近了電腦屏幕，想看清楚，然而他還沒能湊近就被成輝推到一邊了。
“你幹嘛？”成輝嫌棄的問。
“我就看看。”章慶陽有點無辜。
覺得自己有點無辜的章慶陽看着成輝將手放在電腦屏上，摩挲着。聽着成輝皺着眉說：“我在H市的時候找過她一次，她跑了。這是第二次，她明知道我要回頭去找她，她又故意跑了！你一說你的車沒貼膜我就知道她肯定是看到我就跑了。”
停頓了一下，成輝說：“可是你看她的樣子，你覺得她喜歡我嗎？”
章慶陽看着電腦屏幕上賈心貝那張還沒有小指頭指甲蓋大的臉，肯定的說：“喜歡，帝國哪個女人會不喜歡成輝哥。”
這個馬屁拍得有點爛，成輝忍不住給小弟上課，說：“你看，假如她不喜歡我，她出來會看一眼直接走掉，但她沒有，她站了一會兒，說明她喜歡我，懂嗎？”
【你是老大你說的都對】
“哦~~~~”章慶陽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在恍然大悟中聽見成輝說：“我就是稀罕‘她喜歡我，明知道我稀罕她，她還跑掉’的樣子，特別有意思。”
說完，成輝回頭問章慶陽：“你說我是不是有病？”
【我實話實說下一秒就會被踹成殘廢，我又不傻】
“哪有！誰說成輝哥你有病我弄死他，你自己說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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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賈心貝的友信收到一個好友申請，驗證信息是……
你還記得觀音廟的美男子嗎？
【這個逗比終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