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大排檔里能有什麼吃的?一些滷菜,幾大鍋的燉菜,幾種平價酒水,成輝特地選的人最少的一家,味道自然是不怎麼樣,連口味比較隨意的賈心貝吃了幾口也覺得又油又咸,滿嘴的佐料味,成輝更是吃了一口就直接撂了筷子,至於酒,還沒來得及喝,邊上的警衛長直接過來攔住了。新網址:www.56shuku.net
警衛長是成輝身邊少有的一個說話不大拐彎的,也不管人大排檔老闆就在邊上,說:“本德交代了,這種劣質酒您不能喝,喝了頭疼。”
三百多一瓶的酒,竟然還劣質酒,多金貴的人啊!
等到警衛長走了,賈心貝嫌棄的看了成輝一眼后,仰頭把成輝放下的杯子裏的酒一干而盡。
其實成輝還是可以喝啤酒的,但這麼冷的天,在這種四面漏風的大排檔里喝啤酒真是透心涼,還是算了。
於是,賈心貝一個人默默喝着三百多一瓶劣質白酒,看着成輝給大排檔的老闆一家畫了一張全家福,帝國之光成輝顯然心情很不錯,不僅僅像過去一樣畫了幾個大頭,而是正經的畫了老闆一家的全身像,完了又給人像後面補上了大排檔的背景,最後遞給老闆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副可以裱了掛起來的畫了,老闆接過畫的時候手都在發抖,激動的快要哭了。
可不激動得要哭了嗎?別管成輝畫得怎麼樣,等到成輝死了,這畫可得值不少錢,首輔的親筆畫呢。
等到成輝畫完看見賈心貝竟然把整整一瓶白酒喝完了也是沒話說,差不多大半個小時的時間,成輝一共接待了包括大排檔老闆一家在內的八個粉絲,虛榮心也滿足的差不多了,把賈心貝從椅子上提起來就走。
大排檔里四處漏風,等出了大排檔外面更冷。
四九城是個不夜城,但零點過後的冬夜城郊街道上基本空無一人,賈心貝從大排檔里一出來就被凍得縮着脖子搓着手,忍不住往成輝的懷裏鑽。
然後,賈心貝眼看着成輝給她戴上羊皮手套,給她戴上羊毛圍巾,給她把羽絨服的帽子給戴上,接着,成輝自己戴上手套,圍巾,也把帽子給戴上,最後,成輝說:“我們散散步。”
“神經病!”賈心貝白了成輝一眼,說:“零下七八度,地上全是雪,快凌晨一點了,散個什麼步!”
“那我白天裏也沒法帶你溜大街。”將賈心貝摟緊了,成輝說:“認命吧,等你上任了,你也就這個點兒能在外面溜了。”
被成輝摟着的賈心貝雖然冷,也顧不上了,直接把成輝推一邊兒,說:“我去哪兒上任,瀾港圖書館嗎?”
“嘿!你還想着回去當你那圖書管理員呢!”成輝笑,說:“裝什麼糊塗?第一夫人辦公室可都空了倆月了。”
賈心貝卻不笑,遠遠抱胳膊看着成輝一臉的嫌棄,說:“誰稀罕去當你那第一夫人,出門遛個彎還得等凍死人的大半夜,圖什麼啊?你愛找誰找誰去吧。”
“我誰都不找就找你。”成輝也不管了,上前摟着賈心貝就往邊上的行人路拐,他手勁大,使上力氣了賈心貝也掙不開,何況這麼個偏得要死的地界,成輝不讓警衛開車,她就是跑了也沒法回去,最後還是沒辦法。
但是,賈心貝多少還是有點兒不服氣,走了沒兩步,就不邁腿了,鼓着臉看着天,說:“我喝多了,困,走不動了。”
“那你想怎樣?”成輝問。
“你背我。”賈心貝說。
於是,成輝倒也沒說什麼,直接就蹲下來,賈心貝哼哧哼哧的爬到他背上。
賈心貝本來就穿得不少,成輝的背上還是挺暖和的,賈心貝趴着顛了沒幾步就真困了,臉埋在成輝的肩膀上昏昏欲睡,然後迷迷糊糊聽見成輝說:“如果我今天晚上把你背到家了,明天我們就去領證。”
這個地方是偏,離成輝那個院子大概有十幾公里,但是成輝房產多,賈心貝隱約記得不到一刻鐘車程的一個小區里成輝有一棟小別墅,雖說也是好幾公里的距離,背個人過去也是挺要命的,但賈心貝毫不懷疑成輝真能咬牙把她給背過去。手機訪問m.56shuku.net
毫不猶豫的,賈心貝哼哧哼哧的果斷從成輝的背上溜下來,成輝笑着使勁抓着都沒攔住。
“別啊!你不是累嗎?我背你啊!”
“不!不!不!我還是自個兒走,別累着您了。”
“別客氣啊,我可喜歡背你了,累死我也活該。”
“別,您多金貴的人啊,可不能隨便死了。”
“我再金貴能有你金貴,還不是上趕着給你做牛做馬?!”
“可別這麼說,我沒錢,養不起您這麼金貴的馬。”
“我有錢啊,你嫁給我,不就有錢養我了。”
“扯淡吧,當我法盲嗎?就算我嫁給你,也只有你婚後得的薪水算共同財產,就你那開銷,你那薪水還不夠你養車的,其他全得你成家族產的收益去補,你成家的族產跟我屁關係沒有,你婚後共同財產永遠都是負的。我還不如現在一個人,至少我現在有一塊錢就算一塊錢,不是負資產。”
“嘿!婚姻法吃得挺透,看來你算計着嫁我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雪又開始下了,一點點的小雪飄飄洒洒,寒風吹着,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昏黃的路燈下,成輝就看着賈心貝兩片被凍得粉□□白的唇一張一合:“呸!嫁你還需要算計?!”
要說賈心貝還沒拿到畢業證,暫時還是個學生,也確實沒真正進過社會,所以一貫形象挺書卷氣的,有時候成輝也覺得賈心貝身上那股子書卷氣挺吸引他的,比如送他一張花箋,他稀罕得不得了,但偶爾的賈心貝被他擠兌得口不擇言,他又覺得特別好玩,控制不住的笑。
成輝摟着賈心貝邊走邊笑,賈心貝也想不明白他笑個什麼,但本來情緒就是可以傳染的,過了一會兒,賈心貝也忍不住笑,笑着說:“成輝你笑個什麼笑!”
“笑你傻啊!”
“我怎麼傻!”
“你當然傻了,你說的沒錯,族產按法律是不算共同財產,但如果我娶你,要下聘的,聘禮是族產里出的,你多找我要點兒聘禮,你不就有錢了。”
“我稀罕哦!?”
“稀罕啊,怎麼不稀罕?好多錢的你知道嗎?還有一招,到時候等你嫁給我了,你可以找我要,要首飾,要錢,要地,要房,族產是跟你沒關係,但是我取了變現給了你就是你的了嘛。”
“你真當我傻啊!等嫁給你了再要,要了還是算共同財產,也只有一半是我的,我幹嘛不現在要,要多少是多少。”
“嘿!不錯哦!是這個理!你現在趕緊想好了列個單子給我,我明天就轉給你,轉完我們就去領證。”
“滾!”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走着,大概是天太冷了,竟然越走越精神。
賈心貝向來睡得不晚,她是真覺得困得頭都有點暈了,但作為帝國之光,成輝是真興奮,導致賈心貝也難免跟着亢奮,有些不忍心掃興。賈心貝覺得她還是心軟,而成輝就是挺會利用她的心軟。
兩人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差不多準備要回去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賣烤紅薯的。
凌晨一點多,偏得沒人煙的地兒,還下着小雪,路邊居然有個賣紅薯的,而且竟然還有一對男女正在買紅薯,哪怕烤紅薯確實挺香的,賈心貝也忍不住吐糟說:“這是演聊齋嗎?紅薯不會是石頭變的吧。”
不過兩人還是毫不猶豫的往賣紅薯的走過去,剛才在大排檔兩人都沒吃什麼東西,餓了。
兩個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賣紅薯的爐子,然而,誰也沒想到,等快走到的時候,之前站在爐子前買紅薯的那對男女付了錢,抱着熱騰騰的紅薯一回頭,四個人都愣了一下。
雖然成輝理直氣壯的把賈心貝從被子裏扒出來拉到這麼個偏僻地界來,但他真沒想到會有人跟他一樣大半夜的跑這個地界兒來遛彎。
顯然站在成輝對面的曹千卉也沒想到,她兒子成輝會無聊到大半夜的跑這個地界兒上來遛彎。
要說,大半夜帶着女朋友吃宵夜散步偶遇自個兒的媽不算什麼事,但是還有一個不是自個兒爸的男人親親熱熱的摟着自個兒媽的肩膀,這就有點尷尬了。
曹千卉身邊的男人是她的司機,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叫李經盛,賈心貝之前去成輝家見家長的時候也見過一次。
幾乎在看到成輝的一瞬間,李經盛放在曹千卉肩膀上的手就收了回去。
倒是成輝愣了一下后,馬上就嬉皮笑臉起來,說:“哎喲,正說忘帶錢了。”然後就對着賣紅薯的喊:“您給我來倆大的,我媽給錢。”
“好嘞!”賣紅薯的大爺趕緊的在爐子裏挑紅薯,忍不住的往曹千卉的臉上看,說:“這真是您兒子?您看起來頂多四十齣頭,能有這麼大的兒子。”
曹千卉笑,說:“可不是親兒子嗎?不然能大半夜都在街上碰着。”
“嘿!大爺您這話說的,什麼叫這麼大的兒子,你以為我多大?”成輝說。
聽了成輝的話,賣紅薯的大爺又仔細的看了他一會兒,說:“您這……有二十五了吧。”
這話說的成輝不幹了,說:“您這眼神不好,我這剛二十,您平白給我老了五歲。”
也不知道是真信還是假信,賣紅薯的大爺連連道歉,說:“對不住,對不住,我就眼神不好,我老婆也總這麼說我,就是烤這麼多年紅薯,被爐子給熏壞了。”
賈心貝站邊上本來是不準備說話的,聽到這兒了也是忍不了,趕緊的說:“您別聽他瞎說,他都三十多了。”
一邊兒曹千卉也是笑着說:“我這兒子打小就渾,跟您說笑呢,您別怪他。”
賣紅薯的大爺一邊稱着挑好的紅薯一邊笑,說:“不怪,不怪。”
把稱好的紅薯遞給成輝和賈心貝,李經盛付了錢,四個人走到一邊兒后,賈心貝才有機會對曹千卉喊了一聲阿姨好。成輝又介紹李經盛,跟賈心貝說:“這位是李叔。”
沒等賈心貝開口,李經盛連連擺手說:“不敢,不敢,我就是太太的司機,賈小姐千萬別太抬舉我。”
李經盛既然這麼說了,賈心貝也就沒再說什麼。
四個人也沒什麼話好說,成輝和曹千卉母子倆隨便說了幾句話,也就說了再見,成輝和賈心貝直接上了等在一邊兒的車。
上了車,成輝難得的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該怎麼說。
過了一會兒,成輝說:“我爸媽差不多都這情況,我爸倒是長情一些,早些年找了一個,處了五六年,結果那個女的偷摸的想生孩子,被我爸給打發了,現在處的那個跟他快二十年了,我媽倒是前前後後換了不少個了,反正最長不超過兩年,不過她應該也是膩了,今天你見着這個已經跟她有快四年了。”
賈心貝之前也有聽聞燕說過,成輝家裏所有人差不多都這樣,但真見着了,聽成輝說了,還是有點驚訝。
一時賈心貝也不知道說什麼,又是沉默了一會兒,她聽見成輝說:“我也懶得管,沒什麼好管的,不殺人不放火的,誰不是就該怎麼高興怎麼活?”
說到這裏,賈心貝忍不住問:“我當年想讓我爸媽分開,是不是特別傻?”
“這有什麼傻的?誰不想有個像樣的家?誰樂意家裏有個煩心的人?”成輝說:“你如果傻,我這種捱到三十幾了還沒結婚,死皮賴臉跟你屁股後面的不是大傻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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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成輝和賈心貝兩人回去的時候都快三點了,賈心貝沾床就睡,一覺醒來就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大概是頭天晚上受了涼,感冒了,頭有點暈,咳嗽。賈心貝一向身體不錯,也沒想着去醫院,找了點感冒藥和咳嗽藥吃了,結果吃了好幾天也沒什麼效果,咳嗽卻越來越嚴重了,最終賈心貝還是決定去看看醫生。
成輝的私人醫生唐星晏隨叫隨到,問問情況,聽一聽,說是肺有點不好,建議拍個片,賈心貝也沒耽擱,直接就跟着唐星晏去醫院拍片,順便抽了個血。
檢查結果出來的很快,賈心貝玩了兩盤消消樂結果就出來了,然後她看見唐星晏指着胸片的某個地方跟她說:“你這裏長了一個腫瘤,縱膈腫瘤。”
賈心貝一愣,問:“縱膈腫瘤是什麼?良性的還是惡性的?。”
“這個還不好說,需要做更多的檢查。”唐星晏說:“你不用太擔心,我先通知成大人。”
【就是通知成大人才讓人擔心】
一個小時后,坐在休息室沙發里的賈心貝看着成輝快步的從走廊的另一端走過來,他的步子邁的很大,顯得有些急,但是臉色似乎還好,算是平靜,走到了跟前的時候,他也沒有看賈心貝,而是直接進了醫生的辦公室,裏面站着一個小時內陸陸續續趕來的四位專科醫生。
賈心貝從沙發里站起來,走到辦公室的門邊兒,伸頭往裏看。
唐星晏給成輝搬了一把椅子,成輝也沒坐,直接問:“又做了CT?結果出來了嗎?良性還是惡性的?”
【嗯,咱們這種沒怎麼長過腫瘤的就只會問這一句】
然而,腫瘤不是那麼容易被看穿的東西。
裏面一個醫生說:“暫時還不知道是良性還是惡性,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哎喲,我覺得這麼中肯的答案成大人有點受不了】
聽了這個答案,成輝差不多有三秒沒動也沒說話,然後他退了一步,結果撞到了唐星晏之前給他搬的椅子,於是,抬腿就是一腳椅子被飛到牆邊,撞到一排鐵質的柜子上,哐當一聲巨響。
屋子裏的醫生,包括唐星晏瞬間給嚇得臉都有些發白。
賈心貝趕緊的走進去,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然後,把成輝拖進一邊的休息室,順便關上休息室的門。
成輝被賈心貝塞進沙發里,也沒有說話,摸出一根煙。
醫院裏是不準抽煙的,不過賈心貝這會兒也不敢說,只能趕緊的把窗戶打開。回頭一看,成輝的煙還沒點着,直接拿了成輝的打火機,幫他點上。
然後,賈心貝就坐在成輝的對面,看着成輝抽煙,看着成輝抽完一支,又拿出一支,手晃來晃去的又沒點着,賈心貝又好心的伸手幫他點着了。
‘哎喲我可能得了什麼不得了的病沒準會死我覺得那個誰可能接受不了這個事’這種想法挺自以為是的,但是賈心貝從知道她生病了后的第一時間就想的是這個。
賈心貝覺得她真挺可憐的,得病的是她,但從知道的那一刻起,她覺得後面最麻煩的事應該是怎麼應付成輝。
然而,哪怕賈心貝有心理準備,看着成輝低着頭在對面一支一支的抽煙,她還是覺得成輝的反應有點超出預期。
“成輝。”
“嗯。”
“其實我知道你逼死我爸的時候我不是沒想過報復你。”
“嗯。”
“但是我一直沒找到報復你的辦法。”
“嗯。”
“你看我就是把你手上正用着的人弄下來兩個,你也就是一笑。”
“嗯。”
“我讓你給我當馬凳,讓你跑得腿都站不直了,你還是無所謂。”
“嗯。”
“你說我怎麼報復你,我心裏才舒坦呢?”
“嗯。”
“不過那是以前了,這會兒我發現了,如果我死了,你估計就笑不出來了,我就大仇得報了。”
賈心貝這話一出,成輝總算是抬起頭,給了賈心貝一個正臉,磨牙鑿齒,橫眉立目,恨不得把賈心貝給掐死了算了的樣子。
“賈心貝你特么有病吧?你特么是腦子裏長了瘤吧?你該去看精神科你知道嗎?”
賈心貝伸手摸摸成輝的眉毛,摸摸成輝的鼻子,摸摸成輝的臉,咯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