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早來傷寒

63.早來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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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爵,謝老闆,那我也先回去了,我們改日再約。”沐有韻提起衣袍起身,剩下三個人也跟着站了起來。

“那我讓沈靖送送姑姑。”

“我送韻兒吧,你陪着謝老闆。”魏裳楚走到沐有韻旁邊笑着說道。

沈清爵眯了眯眼,魏裳楚挑了挑眉,刀劍往來盡在不言中。

沈清爵別過臉,沒再看笑的魅惑的魏皇爺。

“魏皇爺親自送姑姑,我當然放心。有勞魏皇爺了。”

謝冰媛看着魏裳楚和沐有韻遠去的背影心裏暗自感嘆,魏皇爺若真是男子,倒是一對珠聯璧合的人啊。

她收回目光轉過身,就看見沈清爵一襲白袍站在旁邊半低着頭,清澈透亮的上斜眼裏倒映的全是自己的影子。

縱然她這幾年被人愛慕被人圍觀已經形成習慣,現在被沈清爵這樣看着依然生出了羞澀之感。

“謝老闆,我送你回去。”沈清爵眸光一變,眼中一川煙雨消失不見,恢復了往日的清貴無瑕。這倒讓謝冰媛不解,她不止一次看到將軍眼裏深切情意轉瞬即逝,也許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罷。

“多謝將軍。”她一向知道沈將軍的身份地位,根本無需費心思討好她,所以略一思索便答應下來。

“按輩分來算,我父親和姑姑以兄妹相稱,故而她只比我大五歲,我也要叫她一聲姑姑的。”

謝冰媛心裏立刻瞭然,沈清爵是前朝貴族,能讓她叫姑姑,還是這般年紀的,恐怕就是那前朝最後一位皇后了。

前朝被推翻以後仍有不少人以楚人自稱,沐有韻如此身份,不應該是翻雲覆雨正得意?為何渾身流淌的卻是凄涼落寞不容於紅塵的涼薄氣息?

儘管涼薄,卻也難怪剛剛見面的時候,有那樣的大氣與貴氣。

“姑姑淡泊名利,不同於舊楚權臣,你可以與她為友。”

馬車載着沐有韻和魏裳楚到了太京城最豪華的驛站門口,剛下車沐有韻就開始喘息起來,她失去了以往大氣端莊的風度,此刻腳步凌亂,快步向驛站里走去。

魏皇爺一把推開迎上來準備彙報情況的下屬,望着沐有韻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沐有韻快步走回房間,胸腔里鼓風機一樣的喘氣聲已經壓抑不住,她坐到書桌上從桌下摸出煙斗,拿火點了猛吸了幾口止住喘息聲,劇烈顫抖的指尖才慢慢平靜下來。

沐有韻看着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凄然一笑,順着書桌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她正準備再吸一口,手裏的煙斗卻被一把打飛,落在地上聽令哐啷一陣亂響。

沐有韻抬起頭,眼神狠狠刮著魏裳楚。

穿着黑色王服的短髮女子看起來十分生氣,猛地抱起沐有韻就把她摔到了一旁的大床上。接着附身而上湊到身下人的耳邊:

“我派了三千定**保護你,你卻自己抽那毀身子的阿芙蓉,嗯?!”說著唇間的輕觸已經變成了充滿掠奪的輕咬。

沐有韻感受到耳邊一陣酥麻之中的痛處,不自主“啊”了一聲。魏裳楚單手錮住身下人不安分的兩隻手,抬腿頂進身下人修長的兩腿之間,極其霸道不容抗拒地把對方壓迫在床上。

沐有韻別過臉,咬牙切齒硬是不看身上的魏皇爺。

魏裳楚無所謂地笑了笑,俯下身,用更加激烈纏綿的吻強硬地堵住沐有韻的唇,抵抗,掙扎,撕咬,沐有韻紅唇開了一道口子,甜甜的血腥氣在兩個糾纏的人之間蔓延。

“我皇帝哥哥滿足不了你,你應該感謝我,嫂嫂。”魏裳楚回味似的舔了舔唇,不給沐有韻絲毫喘息的機會,吞沒了她一直壓抑的喘息聲。

同時手掌上下遊走,指尖發力,華貴的絲綢呲的一聲裂開,露出了下面白皙細膩的皮膚。

“東……東珍”沐有韻強壓下身體中一浪接一浪的疼痛和快感,顫抖地從唇中吐出兩個字。

魏皇爺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你在北魏,過的不好吧。”沐有韻眼裏有破碎的水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上的疼痛。她伸出手攬上身上人的脖子,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揉了揉魏皇爺乾淨利落的頭髮。

“閉嘴。”

魏裳楚單手捏住她細瘦的手腕壓在床頭,閉上眼睛碰着她的鎖骨處的皮膚,另一隻手扯下了兩人之間最後一塊遮羞布。

當年穿着絳色郡主服拉着手在結了冰的湖上,比她大幾歲的姐姐說要照顧自己一生一世。

沐有韻情不自禁地彎腿勾住身上人的細腰,碰撞磨擦之間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像是沉淪在她們錯開的十年。

魏裳楚看着身下喘息不止的沐有韻,也閉上眼睛,手遊走到隱秘部位,魏皇爺額上的汗順着淌下來,到了她狹長魅惑的眼角滴答到了沐有韻袒露胸口,沐有韻似乎感受到兩滴淚的滾燙溫度,身子明顯地抖了一抖。

魏皇爺閉着眼睛,用力擁有了她一次又一次。

沐有韻身體非常虛弱,等魏裳楚動作一停,就失去意識沉沉睡了過去。

魏皇爺輕輕撫了撫睡去的沐有韻,拉過棉被輕輕給她蓋上,才衣冠楚楚翻身下床,蹲下身來慢慢把沐有韻剛才弄亂打翻的物件一件一件撿起來重新擺放好。

不是沐有韻叫,她都快忘記了薄東珍這個名字。

十幾年了,再沒人這樣叫過她。

重新來到這片土地,所有人都是恭恭敬敬叫她一聲魏皇爺。

兒時的皇城還是這般,到處種滿了梧桐,被四方軍隊勢力糟蹋之後的皇宮現在看起來也一點兒不落魄,只是讓她看過去,滿目宮殿石像雕欄玉砌都是道不盡的涼薄。

那會兒父王從不正眼看她,母親也去世的早。只有帶大她幾歲的姐姐一直帶着護着她,踩了冰車在湖面上跑,和年輕的宮人們躲貓貓,叫沈郡主聽皇奶奶看戲,晚間找小皇帝都斗蛐蛐兒。

因為一時的舊楚顏面,父王把她當作禮物送給了魏國的君主。

薄東珍年方十七,魏國舊皇摸黑進了她的房間,肥胖的身體抱住了她,她萬念俱灰之下割腕自殺,才總算換回了對方養了她六年的一點兒人性。

手腕上的傷口流幹了楚人的血,沒想到還被救了回來,自那以後養父的肥胖的身體和嘴臉就是她每個午夜夢回時候最大的咒。

從那以後她斬斷了所有女子的特徵,也恨自己是女子之身,所以世上有了心狠手辣的魏皇爺。

“我苟延殘喘的回來,你的心裏就只惦記他?”魏裳楚把先前一片狼藉整理之後,發現書桌上書下面壓着一副男人畫像,畫中男人跟她有幾分相似,又有着別樣的陰柔,正是舊楚的小皇帝。

魏皇爺慢慢站起身。

“那成全你。”

舊楚最後一張皇帝畫像在她手裏成了一片片的粉碎,她長袖一揮,把剛剛整理好的物件一把重新掃落到地上。

魏皇爺勾唇笑了笑。

東珍郡主,早就死了。

沈清爵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起杯子正準備喝,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引得她不悅地皺起了眉。

抬頭沈若光已經單膝跪在她面前,輕微地喘着氣。

一看是他,沈清爵放下茶盞率先發問:“你怎麼來了?”

“謝……謝老闆怕是被長針處帶走了。”

沈若光隱匿在暗處,看到了為首的人的穿着打扮,隱隱猜到這等陣仗怕是只有長針處才有,他知道這是大事,所以馬不停蹄地趕往將軍府,不見沈清爵又馬不停蹄趕到王府,縱然已他的腳力也有些招架不住。

“什麼?!”沈清爵站起身來,剛剛還捏在手心的精緻茶盞被她拍到桌案上,有茶水飛濺到了桌面上。

她走了幾步到衣架旁披起玉白蟒袍,單手抄起披風,打了個轉直接覆蓋在她肩膀上。沈清爵推開書房門穿過大廳,一邊走一邊系紐扣。

“備馬!”

沈若光趕忙跑着出了門。

“清爵”

沈清爵馬上就要推門而出,一道聲音叫住了她,沈清爵停下步子,身上白蟒袍無風而動,似乎在顯示主人此刻的情緒。

浣蓉走了幾步,抬頭看着衣冠楚楚形色匆匆的尊貴女將軍。

“沐國唯一異姓王,帝國一級上將軍,身穿白蟒袍,威風凜凜,兩朝天潢貴胄的身份,這些榮耀加在你身上,就是為了讓你不分青紅皂白地為了一個戲子闖刑部的?”浣蓉一番話咄咄逼人,才勉強壓下白蟒袍下縱橫着的戾氣。

“母妃,她是我的人。”沈清爵看着浣蓉風韻尚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只是個伶人身份,現在時局動蕩,你把她拉進這趟渾水裏,就算極力護着她,也難保她沾濕了衣裳。”浣蓉嘆了口氣。

“多少個明槍暗箭對着你,你今天一去,傷不了你還傷不了她?”

沈清爵聽了這些話,別過臉不說話。

沐國的長針處,是唯一一個獨立於軍權之外的機構,先斬後奏,皇權特許,裏面的人都是喪心病狂的瘋子,審訊很有一套,烙鐵拷打是家常便飯。

她見過頭天還寧死不屈的魏國女細作進了長針處,隔天就一團爛泥一樣出現在長針處的後街上,已經無法分辨出人形。

便是女帝魏千羌,也□□不出一個這樣的組織來。

浣蓉見她臉色稍微緩和,上前把沈清爵披風解開,一邊用手捋順一邊說:“謝老闆去也只是走個過場,你不用太擔心,加上你的面子,長針處的人不敢動她的。”

沈清爵從浣蓉手裏接過披風重新繫上,輕聲道“我看誰敢”。

浣蓉說的道理她又怎會不知道,只是換了謝冰媛就亂了陣腳。

“清爵先回將軍府了”說罷轉身大踏步出了王府。

長針處自然有她的人,而如今為了謝冰媛,必須動用了,沈清爵沒有猶豫,就讓屬下飛鴿穿信給那人,提前走了這步暗棋。

臨近將軍府的時候沈清爵就聽到一陣爭吵,“放我進去!我有要事相商!”

“你說進就進,你當這裏是什麼地方!”

沈清爵坐在馬車裏聽到了吵鬧,單手掀開了馬車帘子。

被看門人架起來的看見沈清爵隱約的臉立馬眉毛倒豎,像見了星宿下凡一樣要撲將過來。

看門人立馬跪下行李:“將軍!”

“將軍!您可回來了!您可得救救謝老闆!”王福海越發激動,就要給沈清爵跪下來。

“放心,我都知道了。”沈清爵記得上次去無妄樓的時候見過這個人,現在他能為了謝冰媛找到自己這裏,看樣子也是忠心耿耿的對他的老闆。

汪福海送了一口氣,腳下脫力快要腿一軟坐在地上,趕忙扒住一旁站的筆直的衛兵。

謝冰媛被蒙上眼睛,坐着馬車一路顛簸,拐了很多個彎兒,終於摘下布條。

眼前是一處很不起眼的四合院,青瓦白磚,再平常不過。

但是她知道內里卻堪比修羅地獄,她還沒來得及多看,就被催促着進了門房裏頭。本來是清靜的地方,此刻卻沾染了濃烈的血腥氣,讓她直皺眉頭。

一個人走上來,濃眉大眼,隆準高顴,氣宇非凡,尚有離看着面前風華脫俗鎮定自若的女子不免產生幾許好感。

“請”尚有離做了個手勢。

謝冰媛頷首,跟着對方走進屋子。

這是一間尋常的屋子,陳設簡單,除了木椅木桌之外沒有別的東西,只是窗戶紙似乎用了特製的吸光紙張製作,整個屋子沒有光源,看起來格外的陰冷恐怖,特別是尚有離那雙彷彿會說話的大眼睛,於黑暗中看起來異常攝人。

“謝老闆的所作所為,我們都知道了。”尚有離動了動嘴,幽幽地說道。

謝冰媛心裏感嘆,尋常人來了這裏,怕是被這麼一座一問,心裏所想都全盤托出了。

“冰媛不懂,何做何為?”謝冰媛淡然如故。

“謝老闆玲瓏心思,怎會不知道下官再說什麼。”尚有離看着眼前鎮定自若的女子,心裏的佩服又多了幾分,能捱住他一輪審訊的人不少,能像眼前這位分毫情緒變化都沒有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無數名噪一時的細作號稱為國捐軀金剛不敗,到了他手下沒幾輪審訊就軟成了繞指柔,竟然還不如個女戲子!

謝冰媛沒有說話,她能感受到這個男子給她的若有若無的善意,這幾句對話更像走個流程。

尚有離果然沒有繼續追問。

兩個聰明人在黑暗中相視一笑。

黑暗中似乎模糊了時間,謝冰媛靠坐在椅子上,看起來放鬆急了,她和尚有離相安無事地坐着,卻有沙漏在她心中計時,現在外面約摸已經過了一個時辰,無妄樓的人怕是已經急壞了吧。

謝冰媛心裏訝異為何對方如此疏於審訊,畢竟她這一路被帶來,可沒絲毫“被放水”的感覺,這個人與先前的嚴肅氣氛不對,倒像是突然轉折出現為她擋去麻煩的。

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長針處門口,長針處的守衛見了白蟒袍一角,很識趣地沒有人上來驅趕。

畢竟是沈將軍,馬車愛停哪兒就停哪兒。

沈清爵等了約半個時辰,親眼看着尚有離護送着重新蒙上眼睛的謝冰媛出來上了馬車,沈清爵又等了一會兒才坐車離去,她心裏決定繼續栽培尚有離。

謝冰媛從後門進了無妄樓頂層,剛進屋還沒來得及換衣服,汪福海就馬不停蹄跑過來,上上下下好一陣打量。

“沒事吧東家?”

“無事”

“真沒事吧?”

“……”謝冰媛轉頭給自己倒茶,不再理會這個好似魔怔了的僕人。

“誒呀可把我給嚇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汪福海以手撫胸,似乎心有餘悸,“怪不得人家是上將軍呢,那身量氣度,一句話就把您保出來了。”

謝冰媛手上一頓,壺裏茶水將泄未泄,“你去找她了?”

“可不是嘛,我思來想去,也只有沈將軍能救得了您。”

汪福海起身告退,嘴裏念念叨叨着他英明神武的沈將軍去了。

怪不得今日之行如此順利,這可是與刺殺新皇案子沾了邊兒啊。

“只是我一個伶人,她究竟圖我什麼?只怕是和她心頭肉有三分相似罷了吧。”

謝冰媛心裏有些高興,又莫名有些懊惱。

如今自己麻煩了她,自己不可能不當作不知道,該要送件禮物以表心意,而名家字畫,珍寶玩物,恐怕她早就見得膩了,那麼將軍到底缺什麼呢?

沈清爵面前是一盤殘局,黑白子交錯分佈,似乎包羅萬象,她在一步一步復盤那日與謝冰媛對弈的棋句,其實謝老闆不棄子投降,還是有峰迴路轉的機會的。

一手一手下到謝老闆最後一步,沈清爵想繼續下下去,卻發現沒有謝冰媛,她一步都走不下去,眼前縱橫的棋盤好像是謝冰媛的一顰一笑。

沈清爵兩指拈着棋子,長發沒有束起而是隨意披散在身後,她這樣子看起來只像是個年紀輕輕的尊貴郡主。

想到伊人,將軍也會含春笑,如玉的棋子被她捏着一下一下敲打在棋盤之上,一聲一聲的輕咚像是輕輕扣在她的心上。

索性此番景象沒有讓文武百官看到,否則他們心中的“戰神”形象多半會崩塌。

沈清爵摸出三枚銅錢想算算命數,她把銅錢握在掌心裏,心中靜思幾瞬息,搖卦幾下之後,再把銅錢散在桌面上。

往後以此類推直到六爻完成是為一卦,沈清爵認真推演了很多次,她從小便會算卦,周易之書也看了不少,而這幾次,都是她看不懂的卦象。

沈清爵對着三枚銅板靜默不許,這大概是她參不透的命數,末了她彎了彎眼角,有些俏皮地一笑:“怕是命中缺你。”

自從沈將軍教訓了以顧明貞為首那幾個紈絝之後,來無妄樓的客人都安分了不少,紈絝依舊在,只是誰都不敢隨便撒野。謝冰媛坐在窗前,端着茶杯緩緩打量手中極漂亮的匕首若有所思。

王福海敲門進來:“東家,沈將軍來了。”

謝冰媛心頭一跳,長眉一挑:“嗯?”

王福海立在前方,殫精竭慮:“東家,沈將軍又包園又送東西的,還為您出頭,對您可不一般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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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再見夢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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