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她不聽話

61.她不聽話

此為防盜章沈清爵說完這句話,心中突然湧起劇烈的不安感覺。

“嘿嘿,我想買嘛,外面的東西總感覺和宮裏的不一樣。”

雖然知道跟着公主的暗衛一定在暗處保護着,但是為三軍主帥,她的直覺一向很靈敏,她腦子裏有一剎那靈光乍現,沈若光此刻不在謝冰媛身邊!

“王叔,快馬!”沈清爵掀起帘子喊了一聲,捏了捏手指,深吸了兩口氣按下了心中突如其來的不安。

無妄樓和別家的酒樓一樣,其實說到底還是個風月場所,所以周遭沒有過多的商販,而且比較獨立地佔了一片地,白天除了有當紅伶人演奏之外其實並不熱鬧,最熱鬧是晚上的時候。

有些小娘子賣藝不賣身,有些小娘子打着奏樂跳舞的名頭最後和客人演奏到床上,汪福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紅塵中命比紙薄的小娘子多了去了,他不能奪了人求生的法子,只是這些姑娘們雖然出身不好,心眼兒卻格外單純地很。

進了這條長街,遠遠就看見了無妄樓衝天的黑煙和漫天的火光交織在一起,像極了流動着的火燒雲。

姑娘們的哭泣聲和小廝們驚恐聲混成一片,平日裏打扮的清秀可人們的小廝們此刻形象全無,拎着水桶一桶一桶往火上澆,只是一桶水澆上去,有小半桶立刻化成滋滋白氣,根本無濟於事。

火光衝天而起,吞噬了半個無妄樓,熱浪逼人,讓無妄樓看起來似乎搖搖欲墜。

分明是入了冬的天氣,今天卻彷彿格外乾燥,大火燒的一點兒都不含糊。

起了個大早趕來拜訪謝冰媛的林錯站在一旁大聲質問汪福海:“媛媛呢?!”

汪福海肥胖憔悴的臉上被煙熏了幾個黑道子:“我也不知道!按理說晨練也該回來了呀!”

平日裏溫文儒雅的林錯不免爆了粗口:“操!”

汪福海臉色一片灰白。

火起的快而猛,等發現火勢的時候裏面已經不能再待人了,他跑到謝冰媛門口大聲敲門,裏面無人應聲,眼看着火越來越大,姑娘們把她拉扯着逃了出來,縱然如此,仍然有行動不及的人現在還困在樓里。

“將軍您看!”

沈清爵掀開只掃了一眼,渾身氣質徒然一變,她起身跳上馬車旁一直跟着的衛兵的馬,衛兵被推地落了地踉蹌幾步。

馬鞭狠狠一抽,馬受了疼又受了驚嚇,撒開蹄子朝火光里跑去。

駿馬差點撞飛幾個來不及躲閃的提桶小廝,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來人斗篷呼嘯,滿天火光里翻身下馬,一步抓住了汪福海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她呢?!”

這次沈清爵比聽到有人挖她奶奶的墳還急。她平時冷冽內斂的樣子已經很給人壓力,此刻鐵血睥睨氣勢顯露無虞,一將功成萬骨枯哪裏是瞎話?汪福海被她看的汗如雨下,只想求饒命。

“不在外面……”汪福海氣若遊絲。

“一幫廢物!”沈清爵把汪福海一甩,後者往後踉蹌了幾步,林錯趕忙接住了大氣不敢出的汪福海。周遭的人們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呆愣愣地低着頭站在原地。

沈清爵拎起一桶水當頭澆下,藍袍斗篷全都濕透,髮絲貼在臉上滴着水。

“清爵姐姐!”

意識到她要幹什麼的蕭離央從馬車上跳下來就要衝過來,沈清爵卻回頭看了她一眼,蕭離央立刻杵在原地,沒敢再朝前邁一步。

沈清爵轉身衝進了已經燒到一半的無妄樓中。

眾人痴獃地看着這一幕,彷彿泰山崩於前,都嚇傻了。汪福海全身骨頭斷了一樣癱倒在地喃喃道:“完了!完了!”

沈將軍有個什麼閃失,他們等着株連九族吧。

謝冰媛被一股燥熱弄地睜開了眼睛,汗水已經沾濕了睡袍,她剛坐起身子,就一動也不動。

四周都是遍佈的火苗,從窗戶到木製地板傢具,青紅色的火苗肆意地舞動着,屋頂燒地發黑的房梁像一隻張牙舞爪還噴着火的龍,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危險。

一覺醒來……天地都變了?

謝冰媛馬上起身檢查情況,剛下地就看到已經有火苗順着帷幔燒到了床上,門窗都被封死還兀自燃燒着,屋內濃煙越來越劇烈,除了她急促的呼吸聲,安靜地只有木材有燃燒的聲音。

謝冰媛短暫思考之後,回報她的便是空前的絕望。別說從這裏下樓跑逃生,怕是都出不了這個門,她就得活生生褪層皮,火燒的太放肆了。

直接破窗而出?她只是快死了,卻還沒瘋。

想了一會兒,發現怎樣都是一個死,只是死前恐怕得受點兒醉。

謝冰媛從床下拖出了黑色漆皮箱子,打開,裏面是一套華貴的戲服,鈿頭步搖閃閃發亮,一身明黃貴妃袍上帶刺繡,看一眼就知道質感非常的好。

這是第一次登台,師傅送的,也是那一次,自己肩披華服,一步成角兒。

不久之後師傅就在梨園裏頭病逝,自己也搬了出來開了這間無妄樓。

如今怕是這一切都要付之一炬了。

而死前回首,二十多年來,除了師父竟然沒幾個人讓她留戀,這麼多年都孑然一身,就這樣離去似乎也挺好的?

新收的公主殿下徒弟如何是好,自己這樣的師父,終究太不負責任……

而和夢中人十分相似的沈將軍……謝冰媛心中突兀地一痛,有煙鑽進了她發紅的眼眶,再進到她喉嚨里,讓她直咳嗽。

謝冰媛把華服披在身上,款款站起身子,走到梳妝枱旁拿起眉筆勾了勾眉,回望自己這一生,似乎不怎麼坎坷,順風順雨,如果有不足之處,大概就是不甘心吧。

她的人生中沒有不體面,所以就算迎接自己的結束,也要盛裝出席。

“啪!”安靜中一聲巨響讓謝冰媛身子一顫,手中眉筆一頓掉到了地上,謝冰媛猛地轉過身子。

被火燒的蘇碎的木門被來人一腳踏碎,沈清爵皺着眉頭,氣喘吁吁地看着銅鏡前火光裏衣冠楚楚的謝冰媛。

段英冒大不韙探皇陵之後,沈清爵吩咐過,要好好照顧照顧她這個好手下,加上沐有韻也十分生氣,魏裳楚當天就把他提溜回來關在這裏,上了刑再給救回來,折磨了數天了。

“皇爺?”守在房子裏的手下趕忙行禮“有事您吩咐,怎麼能屈尊您來這種地方?”

“人呢,死了沒”魏裳楚側邊臉映着燭火,語氣平淡無波,卻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殘暴與兇狠。

“回皇爺話,聽您的吩咐,留了一口氣,在那兒癱着呢。”

段英早已沒了人形,身上有烙鐵印記,有鞭痕,原先的衣服已經成了布條,淌着血癱在牆邊一動不動,怕是這幾天沒出過一口好氣。

因為魏裳楚可沒有婦人的憐憫心。

“養好了,活的送回千雪城。”魏裳楚皺着眉,低下頭捏了捏山根。

“這……小的這就去醫治。皇爺放心。”

魏皇爺很不放心。

據皇姐的貼身宮女描述,魏千羌聽到段英帶人去了東皇陵時候根本無動於衷,等官員繼續稟報,直到聽到沈清爵出現,按着段英的頭搗蒜一樣磕了很多下的時候,魏千羌突然嗤笑一聲。

然後女帝就派人快馬加鞭從千雪城趕過來,要保住段英的命,這才讓她不放心,親自來這種污穢的地方一看。

魏裳楚搞不明白她英明神武的皇姐在玩兒什麼。她可以感覺出皇姐對沈清爵有些別樣的情愫,先不談兒女情長,那十分強烈的獨佔欲已經很恐怖了。按理說不該討人歡心,反而救了要炸了人家奶奶陵的人,這不是擺明了對着幹嗎?

皇姐大筆一揮,賜了皇爺這兩個字給她,替她掩蓋住了那段難堪的過往,如此貼心替她着想,怎麼換到沈清爵身上就一點兒都不貼心懂事了呢?

魏皇爺夜觀星象,又想起了沐有韻,搖了搖頭,只得自個兒感嘆一聲:“女人心海底針啊”

呵,八成得是定海神針,一言不合變成金箍棒掄圓了當頭給你一棒的那種。

南沐疆域遼闊,縱橫南北共九州,北四州挨着魏國,南方五州並排分佈,把太京城拱在中央,皇宮背靠山依着河,風水全為皇帝一人服務,皇帝只有獨女,又把公主殿下捧在手心裏。

除了沈清爵,蕭離央大概是沐國最尊貴的女人。

守夜的宮女在殿外侯着,冬夜已經很冷了,她們仍舊想趁着沒風的時候打個盹兒,蕭離央躺在全皇宮最軟的一張床上靜靜地睡着,偶爾哼哼兩聲。

夢裏是春天,草長鶯飛二月紅,煙柳滿皇都的時候,一樣是下了朝,她在石階下等清爵姐姐,她的清爵姐姐穿着一襲藍袍,身後跟着文武百官下了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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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再見夢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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