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09
溫涼從小在美國長大,對國外的生活可以說是非常非常適應。
可四年前再一次回去時,她竟然破天荒的患了一身的毛病。
又是胃病,又是失眠,嚴重的時候,甚至連打小都不曾有過的抑鬱,也隨之而來。
那時候沈亦白擔心她,問她要不要和溫老說一聲,去找醫生看看。
可溫涼是個多倔強的人啊。
她一邊趴在床上哭,一邊扁着嘴跟沈亦白講。
有什麼好看醫生的,她不過就是不想在美國待下去了而已。
她去哪裏都覺得不如她的祖國好,她的祖國有山有水有風景,有吃有喝有煙花,撇開這些不說,祖國甚至......
甚至,還有顧時遇。
她的顧時遇。
沒了他,她就是哪哪都不舒服,沒了他,再好的醫生都治不好她。
只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眼睛看的時候,她的心立馬就能軟下來。
只要他能在她身邊,那些僅有的不求回報,她通通都能給他。
我愛的人對着我一笑,天氣預報就會告訴我全世界都是晴天。
溫涼獃獃的看他近在咫尺的漂亮臉蛋,不自覺的時候,手下意識就伸向他脖頸的位置,伸出右手食指摸了摸他漂亮的喉結。
顧時遇頓了一下,薄唇下意識抿的更緊。
“本來我是打算要離開你的。”溫涼聲音低低的說。
顧時遇置若罔聞,自顧自的捉了她的手,放到唇邊一點一點親吻,仔細又珍重。
溫涼靜靜的坐在他對面,不算明亮的小廳堂里深深淺淺的彷彿只有他好看的身形輪廓,她離他這麼近的距離,心安的彷彿遲暮之年。
她又說,“可你總是這麼不經意就出現在我面前,我很苦惱,也下不了決心。”
“那就不要下決心。”
顧時遇把她纖細仿若無骨的手置到自己身前,回手攬着她的背,深深的往自己懷裏帶,偏頭吻向她額角時,聲音低低沉沉帶着些誘.哄的意味。
他解釋,“你只要乖一點,安心的待在我身邊就好,其他的,都交給我來處理。”
他沒有具體說其他的是什麼,可他好聽又低沉的聲音入耳時,她就知道他口中所說的“其他的”,是指什麼。
她吸了吸鼻子,鼻尖抵在他身前味道淡淡的白襯衣前時,心情總是異樣的安靜。
顧時遇想把她深深的抱在自己懷裏,一秒鐘都不放開,可她柔柔軟軟的貼在他懷裏時,他又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來。
他對待她時總是小心翼翼又無比珍重,生怕有一丁點兒不注意時,就弄疼了她。
她那麼漂亮那麼好,他把她放在心頭的位置時時刻刻想着,分分秒秒都在乎。
顧時遇骨節分明的手覆在她髮絲細軟的頭頂,不輕不重的揉了揉,又低聲問,“聽到了嗎,嗯?”
嗯什麼嗯,溫涼扁扁嘴。
聲線這麼低沉又好聽,迷迷糊糊晃的人心神都不安穩了,還怎麼空出心緒思考他說了什麼,又說得對還是不對。
溫涼伸手環緊他的脖子,往自己這邊帶了帶,復又把下巴擱在他肩頭蹭着。
“聽到了。”她聲音聽着委屈巴巴的,卻還是這樣說了。
顧時遇唇角帶着不易察覺的笑,一隻手攬在她腰間輕輕拍了拍,便不吝嗇的誇她,“乖。”
然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皺起漂亮的眉頭,繼續安頓她,“不要再說,要離開我的話。”
溫涼從前比現在不知道任性多少倍,要知道不論是誰,只要開頭同她說話時以不要這樣命令的詞彙開頭,她鐵定不會有什麼好的語氣去回應。
可待顧時遇不同。
她多麼喜歡他啊,別說是命令的語氣了,就算是氣勢洶洶的責備,聽在她耳朵里時都彷彿細密柔軟的情.話。
她不是非要和他鬧彆扭,也不是非要鐵了心離開他。
她只是無法忍受,也接受不了,他竟然有未婚妻這樣一個正式又惹人嫉妒的存在。
是了,嫉妒。
她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面對。
溫涼心裏回憶漲潮,明明她那麼珍重那麼愛的人就在身前,可心卻空空蕩蕩的彷彿觸不到他,他的呼吸就在耳廓,他的聲音就飄在她神思周圍。
他的一切一切,就在她面前。
可她卻開始不合時宜的,胃裏泛起一陣一陣的疼。
她摟緊了顧時遇的脖子,鼻尖貼着他脖頸一下一下蹭時,卻沒有像那些年一般,聲勢浩大又開門見山的講出自己的不適。
強忍着仿若有千萬隻刀片一點一點剮蝕她神經的疼,聲線還算清晰的,她和顧時遇保證,“不會再說離開你的話。”
他不動聲色的把心放下來,攬着她腰際的動作,不免緊了幾分。
溫涼又用有些勉強的意識,掙扎着把聲線平穩,軟糯着嗓子和他說,“我好睏啊。”
顧時遇半分不妥都未察覺的,側頭用唇碰了碰她耳廓。
“為什麼一大早還困?”他聲線偏涼的,卻帶着柔和的暖意詢問。
溫涼有些難耐的把額頭抵在他肩膀側,一邊甜蜜的蹭着,一邊牙齒咬着下唇強忍着痛意和他解釋,“就是因為一大早我才困啊,你知道的,我比較認床,所以這幾天休息的都非常不好。”
說休息的不好就可以了。
她還偏加上了非常兩個字。
怎麼討顧時遇的關心又怎麼能讓顧時遇安心,這些事情她做起來的時候,總是遊刃有餘又信手拈來。
不得不說,原本在她心裏不算堅定的一個念頭。
突然間,就以摧枯拉朽的姿態層層建立。
她確定了自己想要的,那就一定要得到。
顧時遇偏低的聲音再次傳來時,胃裏翻江倒海的疼痛險些撞的她意識支離破碎。
她聽見顧時遇問她,“送你回嵐園......”
“休息”二字還未出口,溫涼就攥緊他領間的衣服搖搖頭。
“太遠了。”她說。
嵐園是顧時遇的私人別墅,可他滿打滿算去過的次數,幾乎都沒有溫涼多。
那些年溫涼喜靜,偏冷的性子總是不願意跟他去熱鬧的地方,她說她覺得嵐園最好,顧時遇就為了她把周遭所有的地塊都買了下來。
嗜睡又認床的溫涼,那時候覺得全天下最舒服的床,就是顧時遇在嵐園的那間別墅。
說到底,不過還是因為有他在罷了。
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她跑去嵐園睡覺,那她八成得胃疼死在半路上。
深吸了一口氣,溫涼牙齒咬了咬下唇,在確認自己唇瓣有些許血色的時候,就抬起腦袋和顧時遇對視。
她嬉笑着沖他眨眼睛,“我睡一小會兒就好,就睡二十六樓吧,這樣離你也近,等你開完新聞發佈會就來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好不好。
她聲音這麼甜糯又溫柔,顧時遇當然找不出理由說不好。
可他一句“但是”還沒出口,溫涼又捧着他臉頰親了親他眼睛,語氣討好又甜糯的說,“我家小白全靠你了。”
顧時遇眸色驟然變深,“你家小白?”
她就忙不迭搖頭,“不不不,是你家小白你家小白。”
“......”
顧時遇最終還是在溫涼的花言巧語下,安心返回了媒體發佈會現場。
他不放心她,便吩咐了顧臨送她上去。
只是顧臨沒料到的是,溫小姑娘前腳剛邁出二十樓的電梯,後腳就開始扶着門框往地上滑。
他怔了一怔,還沒弄清楚事情的發展原因。
就聽見溫涼氣息不穩的沖他喊,“快.....快給伊姐打電話。”
還有後半句安頓他的,“別告訴顧時遇。”
我有胃病這件事,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要不然,天都得被他翻個底兒掉。
顧臨也是掂量的出輕重的人,頓了沒半秒,他就撥了電話給蔣伊人。
哭天喊地的煎熬了十分鐘,直到蔣伊人來了,溫涼把葯喝下,才算是又活了過來。
她窩在床上卷着被子來回滾,看得出來,還是有些不適。
蔣伊人站在她床邊居高臨下的把人打量,語氣有些好笑的問,“你說你這是何苦,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我才不苦。”溫涼扁嘴,顧時遇對她不知道有多好呢。
蔣伊人也不和她多做爭執,思前想後頓了幾秒,“你上周和我說想要回美國......”
“伊姐。”溫涼忙不迭從床上裹着被子坐直身體,“我已經決定好了,再也不回美國了。”
“這又是怎麼說?”蔣伊人眼睛都瞪圓了。
溫涼長長的蓄了一口氣,她語氣嬌糯的跟她說,“我放不下顧時遇,我還是特別愛他,想來想去我都覺得不能就這麼讓他娶了別的女人做老婆。什麼沈氏千金什麼豪門世家的,說的誰還不是豪門小公舉是的,說不準比起身家來,她興許連我的小指頭都比不上呢,伊姐你說是吧。”
蔣伊人含笑點頭,“你說的沒錯。”
“那不就得了。”溫涼氣勢洶洶的站在床上叉着腰,一副小地主的模樣,“反正顧時遇最愛的人不論什麼時候都是我,只要他一天沒和別人結婚,他就是獨立的一個人,他就是我溫涼的人。”
說著,她還生出了一種奔向新生活的小期待。
“反正不管怎麼說。”溫涼揚着下巴,一字一頓,“我是鐵了心的,一定要嫁給顧時遇。”
然後,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