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心懷希望吧

此為防盜章因為那是魔王夏朝——手握數千萬亡靈的陰影之王,因為一個“無聊”的理由而成為我等階下之囚的瘋狂存在。

你們的目的與其說是在她的指揮下行使刀劍的職責,倒不如說是替我們監督她。

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請動手吧：無論是砍掉她的手足還是直接割下頭顱都可以，反正她都不會得到死的結束,只需要利用她的力量和頭腦就夠了。

請謹記吧,她的聲音是魔鬼的蠱惑，她的視線是女妖的凝視，她本身便是黑暗,是罪惡,是陰影；對她施以憐憫,就是和魔王的第一步交易。

穿着漆黑西裝的年輕男子說完上面的最後一句話后，對着這所本丸的初鍛刀葯研藤四郎和初始刀加州清光彎腰一禮,合上了自己的文書。

“我無法理解……你的話。”打刀的表情茫然了一瞬，隨即變得憤怒起來：“……你這是在讓我們隨時隨地準備殺死我們的主人？”

穿着西裝的男人彬彬有禮的回答：“您的理解沒有錯誤，先生。”

“既然把她當作犯人的話何必讓我們來行使本該是政府的職責？這一切都非常不合理吧？”葯研上前一步攔住了衝動的加州清光，那雙紫色的眼睛咄咄逼人的注視着面前姿態端正的文職人員，“若她真的這麼危險，為什麼還要讓她成為審神者甚至是由我們主宰她的生死？”他嘖了一聲：“讓一群新生的刀劍面對一個魔王？你們確定不是什麼特別的隔離手段？”

對方看起來非常的好脾氣,推推眼鏡，逐一回答葯研的問題。

“其一,我們並不是沒有考慮過由我們自己負責監督她——但是最終的結果是三所大監獄的犯人暴動……雖然我們進行的迅速的鎮壓,可如今還活着的犯人依舊是她的狂熱崇拜者。

其二,我之前說過了,她的才能不容置疑；那個女人既是瘋子,更是天才——她有她自己需要遵守的規則，雖然我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一次覺得‘無聊’離開這裏，但是在她守着自己規矩的時候，我們無法忽略她的能力。

其三，我們不能把她隨便扔去哪個暗黑本丸，魔王之所以成為魔王，就是因為她對黑暗的操控力和人心的蠱惑力；我們短期內並不想看到第四次而且還是來自刀劍自身的暴動。所以，這份職責交給你們——初生的刀劍，既是付喪神，但更是刀劍的化身，你們眼下最大的羈絆和牽挂無非是你們過去的主人，面對一個從未見面的被鐐銬鎖住的犯人，即使是你們日後的主人，生出的同情和憐憫也會是最低的範圍吧。”

不可理喻。

不能理解。

這是聽完對方的回答兩把刀劍心中僅剩的想法。

“你們這是把她當成了什麼啊……”葯研藤四郎不可思議的喃喃開口。

“當成了什麼啊……”對方沒有一點的表情變化，像是在說最尋常不過的事實。

“——在毀滅或者捨棄之前值得被好好利用一次的美麗怪物吧……”

“覺得很奇怪嗎？”他輕聲說道，自己也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這份‘哪怕對方是可怕的敵人也要為我所用’的奇怪命令，來自於一位和魔王見過數面的高官……誰知道是什麼原因才讓他寫下這份文件呢？畢竟單論容貌來講，那位魔王的驚世美貌甚至可以媲美古希臘傳說中引起特洛伊戰爭的海倫一樣是可以引起戰爭的程度；若是只為了她的容貌便心存本不該有的仁慈和自私的佔有欲，這也是說得通的。”

男人意味深長的看着兩把刀劍。

“她籠子和鐐銬的鑰匙我已經交給你們了，在下告辭。”

對方說完后便從門口離開。

加州清光握着鑰匙和葯研對視一眼，扭頭就往屋裏跑，打刀和短刀的機動讓他們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衝進那個房間——

關着他們如今審神者的房間。

審神者某種意義上非常好找。

——漆黑的巨大囚籠，做工精細的程度像是富貴人家用來關住心愛名貴鳥雀的籠子。用對囚犯而言過分精美的鐐銬鎖住女子黑袍之下纖細雪白的腳踝和手腕。

隨意坐在地上身着黑袍的黑髮女子聽見了聲音后緩緩轉過身來，手腕上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鎖鏈碰撞聲。

面對這樣的主君，該如何介紹自己呢？

兩把刀劍陷入了短暫的尷尬沉默之中。

方才政府的文官千叮嚀萬囑咐的話，在她轉過頭來的那一剎那瞬間忘了個乾乾淨淨。

無法忽略她的眼睛。

無法忽略她的聲音。

無法忽略她的存在。

甚至只是想想那樣的事情，都覺得是自己的罪過。

魔王仔細打量了一會兩張陌生的面孔，驀地嘴角一勾，對他們微微一笑。

女子從鐵欄的縫隙之中伸出一隻白皙的手，輕輕招了招，“到我這來，兩個可愛的小傢伙。”

兩把新生的刀劍乖乖過去，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跪在她的面前，聽她開口講話。

“——吾名夏朝，亦可稱呼我為女巫、魔女、魔王……總而言之，隨你們喜歡就是。”

“從此之後，為你們的審神者，也是你們負責監管的犯人。”

“不同於其他的刀劍與審神者，你們此刻擁有掌管我自由和生死的權利。”

她細膩冰冷的手背若無其事地擦過低着頭的加州清光的臉頰，青年沒忍住哆嗦了一下。

“當然，若是不介意的話，我亦可以幫你們完成你們我能力範圍內所有的願望。”

“加州清光、葯研藤四郎……”

名為夏朝的魔女收回自己的手，轉而握住金屬的欄杆。

“我隨時歡迎你們對我訴說你們的願望。”

鬼庭眾和政府也沒辦法——人家是受害者，本來就有類似的心理陰影，鬼庭眾人數雖多但是遠遠跟不上黑暗本丸的滋生速度，何況按慣性思維考慮，率先處理的永遠是刀劍為受害者的本丸，就算有老牌成員千叮嚀萬囑咐所有暗黑本丸都要一視同仁，辛夷這種審神者收到心理性傷害，刀劍男士則沒有受到傷害的問題本丸，很容易被偏心偏愛刀劍男士的新手忽略。

所以作為理虧的一方，上面還真沒辦法拿她怎麼樣。

至於魔王本丸？那更不用多說了，本來就是政府高官一意孤行的奇怪命令，強行把魔王關在籠子裏，結果如今魔王不見了，代理審神者是上面管理不力的受害人，理論上來講她還算是做了好事，若是要挑錯處，非得先從上面那位高官開始討論不可，然後追究魔王夏朝，通過她獲得證據，最後才能處理辛夷的發言問題。

不得不感慨魔王這一步踩着人家的邊緣線，就差那麼一點就能過界，偏偏是她露給你的線索全都是無懈可擊讓人找不出破綻；就算真有厲害的傢伙扒出來那一次魔王促成的交易，她也能輕而易舉的置身事外，因為從頭到尾，她只是個在旁邊看戲的觀眾，而不是參與其中的“執行者”。

但是辛夷的問題又不能不處理，這才是上面最頭痛的地方。

她一日不消失，那些似是而非的發言就不會停止，雖然說刀劍自身回懷念舊主，這有問題嗎？沒問題，不動行光一口一個織田信長公，就連高喊主命的壓切長谷部其實也會有意無意的提起過去主人的存在感，這在大多數審神者看來好像沒什麼問題，甚至還可以說是不少人高呼着“可愛”“好萌”的“點”。

——問題就在於，凡事都有例外。

而人，特別是集體中的人，特別容易因為這個例外，而出現新的“例外”。

有人會覺得刀劍懷念舊主，是可愛的，那麼同樣就會有人覺得這很令人反感。

但是之前沒有人敢說，因為大部分人都是這麼想的。

那麼如果忽然出現一個新的例外呢？

有的人，原本強迫自己忽略掉的感情和想法，就會輕而易舉的在心中死而復生。

因為審神者人數的日益增多，相對的找到“同類”的可能性也就越來越大。

抱怨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也許不會做什麼，其他人詢問起來也會下意識的矢口否認，但是有些話，有些想法一旦形成，輕易就不會再一次消失，而是會像是根植在肉里的一根刺，就算不痛也不癢，但是每次摸到那個地方的時候，總會有種奇怪的在意感。

——辛夷，一個曾經經歷過類似本丸的年輕審神者，在常理來看，她應該是充滿憎恨，但是她又沒有這麼做，而是成為了代理審神者，繼續效力。

因為是“受害者”，所以她具備了一個很重要的條件。

——說服力。

她說的話也許會令人反感，但不會讓人不去相信；再退一步來說，也許有的人不會在意她的發言，但是下意識的就不會懷疑她說這話的目的，甚至不少人還會因此生出一星半點的憐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