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針鋒相對
聽着他腳步漸漸遠去，宋瑤抱膝，獃獃的望着火堆出神。
等宋瑤出到山洞時，大雪依舊沒停，所有的腳印也都被積雪覆蓋了，望着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她惆悵不已，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憑着雲霓裳的記憶宋瑤輕鬆地出了林子，進到村子裏時正是傍晚時分，天色灰濛濛的，加上風雪，行人就只有一兩個，道路兩邊的茅舍也只有一兩戶人家已經點燈，宋瑤知道，古代不比現代，那燈油都是極其珍貴的，現在天色亦還沒完全暗下來，農家人怎麼捨得這麼早就點燈。
這時，對面走來一個背着柴禾的佝僂老漢，他一身蓑衣，頭戴草帽，渾身雪花拂了還滿，看見宋瑤，和藹道，“霓裳，去拜祭你爹了？”
宋瑤恍恍惚惚的看着那老漢，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與自己說話，點點頭，“嗯，牛叔好。”在雲霓裳的記憶里，她一直喚這個老漢為牛叔，是雲霓裳家的鄰居，牛叔是個地地道道的忠厚莊稼漢，但牛叔的老婆牛嬸卻了不得，是村裏有名的悍婦，幾乎和村裡所有人都拌過嘴。牛叔和牛嬸還有一個與雲霓裳同歲的兒子，因為七歲時得了腦膜炎，后就變得痴傻了。
走了不到一刻鐘，宋瑤就到了自家門口，家裏一共有三間正房，一間小廚房一個柴房，還有一個用籬笆圍起來的小院落，院門就是兩塊木板。
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農院，宋瑤的心情不可名狀。
“咦？霓裳，咋回來了不推門進去啊？”耳邊傳來的婦人聲音尖銳呱噪，第一感覺就能想到是典型的長舌婦類型。
宋瑤偏頭看向那說話的婦人，那婦人也眨着一雙小小的老鼠眼看着她，宋瑤輕輕叫了句，“牛嬸。”這婦人不就是隔壁牛叔的老婆。
牛嬸立刻笑若五月荷花，提着嗓子尖銳道，“楊大娘哎，你家霓裳回來咯！”
隨着木門吱呀一聲，一個粗布麻衣的美婦從院子裏走了出來。宋瑤和那美婦對視幾秒，美婦輕描淡寫的掃過她一眼，“去拜過你爹了？快跟我來廚房吧…”不等宋瑤回答，美婦就直接扭着腰肢進了院子。
望着那裊娜的身姿宋瑤暗暗咬牙握拳，她真的很懷疑雲霓裳是這個女人的親生骨肉嗎？
宋瑤忽然叫住準備離開的牛嬸，附在耳畔一陣呢喃細語，牛嬸聽得連連點頭，最後眉開眼笑的看着她，“霓裳，這事你儘管放心，包在你牛嬸身上！天黑了，我先回家做飯去了…”
在宋瑤看來牛嬸之所以能對自己這麼熱情，無非就是想着日後能把雲霓裳攏到她家，給她的痴傻兒子做媳婦，不然人家憑啥欣欣的巴結自己？
宋瑤瓊鼻輕哼一聲，蓮步進到院子，轉身將木扉輕輕掩好，就朝小廚房走去，走着走着，後腦勺忽然被一個硬物砸中，疼得她長吸口涼氣，回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雲俅兒肥膩的小手裏攥着幾粒石子，下巴高高揚起，小嘴也翹得老高，滿是橫肉的臉更是不屑的看着宋瑤。
宋瑤冷笑，她怎麼看都不覺得雲俅兒有半點孩子的可愛氣，反而覺得雲俅兒長得就是一張萬年欠扁臉！
宋瑤沒好氣地直接丟給他一記白眼，扭頭就走，雲俅兒卻氣得小臉煞白，使勁一跺腳，將手裏的石子全部向宋瑤砸去，這樣還覺不解氣，丟完石子兒又彎腰抓了兩團雪球，繼續砸了過去。
被砸中的宋瑤一下停住腳步，冷笑一聲，霍然轉過身來直接走向雲俅兒，雲俅兒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像換了一個人，不禁有些后怕，退了兩步，但想到有爹娘為自己撐腰他也不怕了，兩隻小手叉在腰間，一副你敢動我試試的表情望着走過來的宋瑤。
宋瑤眼睛微眯的看着面前只有自己一半身高的雲俅兒，扯起嘴角對他冷冷一笑，雲俅兒正得意她不敢拿自己怎樣時，“啪”的一聲脆響，左邊小臉就傳來火辣辣的痛！雲俅兒一下懵了，緊跟着，右邊小臉又被宋瑤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雲俅兒不服氣，使勁一蹬腿要踢宋瑤，宋瑤卻一把罩住他的小腦門，用力一推，雲俅兒踉蹌地退了好幾步，一下癱坐在雪地上，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宋瑤根本懶得看他一眼，想到自己也算是為死去的雲霓裳小小報復了雲俅兒，她的心裏就是說不出來的爽快，。
聽見哭聲的楊氏立刻從小廚房竄了出來，連走帶跑的衝到雲俅兒身前，又是為他抹淚又是連聲哄道，“俅兒乖，不哭奧，是誰欺負我們的俅兒了？”望著兒子兩邊臉頰的紅印楊氏心疼得五官都擠一塊兒了。
宋瑤鄙夷的掃過他們母子兩人，心底卻升起陣陣惡寒。
雲俅兒立刻伸出小手，指着站在一旁的宋瑤，惡狠狠道，“娘，就是她雲霓裳欺負俅兒！”
楊氏一把將受了委屈的兒子緊緊抱入懷裏，然後側目瞪向宋瑤，怒斥道，“你為什麼打你弟弟？他就算有一萬個不是你也不該動手打人吶，他還只是個孩子，你怎麼下得了這麼狠的手？”
宋瑤目光冷冷的看着楊氏，一臉嫌棄道，“呸！他算我哪門子弟弟？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說完，宋瑤就轉身進了小廚房。
她剛才最後那句話無疑就像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楊氏臉上，楊氏只覺得自己裡外不是人，一把抱起雲俅兒進了內屋。
聽見重重地關門聲，小廚房裏的宋瑤不由連聲嘖嘖，搖頭喃喃自語道，“真是慈母多敗兒！好好的孩子養成這副熊樣，看着就令人倒胃口！”
把菜摘好洗凈后宋瑤正準備上鍋炒，這時，院子裏傳來一道清甜的女聲，“娘，俅兒，我們回來了！”
宋瑤就算用腳趾想也猜到回來的人正是繼父和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妹妹雲靈兒。
“爹~”雲俅兒一聽見是自己爹回來了，立刻拉門奔出屋子，一頭撲進黑壯的雲蝦仔懷裏，雲蝦仔放下肩上的農具，蹲下身一把抱起兒子，一邊往屋裏走一邊看着他，“喲！我們的俅兒咋哭了？”
雲俅兒立刻扯開嗓門驚天動地的哭了起來，正在炒菜的宋瑤聽見了依舊只能付之冷冷一笑。
“喂，雲霓裳，你今天死哪兒去了？你那沒用的老爹都死了那麼多年了，你還去拜！”不知何時，雲靈兒已倚在了小廚房門口。因為今天不見雲霓裳的人，雲靈兒便被雲蝦仔抓去一起割草餵魚，為了這事，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氣，所以話怎麼難聽她偏要怎麼說！
宋瑤一臉從容，也不看她，悠悠道，“等你爹死了，你可以不拜！等你死了，你女兒也用不着拜你！”
簡單的兩句話卻噎得雲靈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她竟不知這個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姐姐何時變得如此巧舌如簧了？不僅把她爹詛咒了，還連帶把她也一起詛咒了！
【雲霓裳=宋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