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野味
碗碟洗好后宋瑤擦擦手正準備回左屋裏躺會，這時，牛嬸站在籬笆外叫道，“霓裳！”
宋瑤微笑着走過去，“牛嬸，怎麼了？”她目光不由望一眼牛嬸身後的阿午和一頭健壯的大黃牛。
牛嬸嘿嘿笑了笑，“這會子雪不是停了嗎？你牛叔也出去捕魚了，所以我就帶阿午去田裏放老牛走走。”
宋瑤愣了一下，而後微笑道，“那牛嬸你先等我一會，我去加件衣裳！”
牛嬸那點小九九宋瑤算是一聽就懂了，回屋披了件青素色的斗篷才款款走出院子，“牛嬸，我們走吧。”
牛嬸清脆的誒了一聲，一手牽着阿午，一手牽着大黃牛就與宋瑤並肩走着。
雲夢澤地廣人稀，四分之三都是平原和湖泊，雖然大地一片刺眼雪白，但那種一望無際的感覺還是令人心曠神怡。
宋瑤覺得這兩日來的鬱悶頓時清空了，她長長的吐了口氣，只見遠處輕煙裊裊，火星點點，她不由回頭問牛嬸，“他們圍在那裏在做什麼？”
“奧~那些人呀，他們也是放牛的咧，這不天冷嗎？所以就會聚在一塊，再點一堆篝火，烤烤暖，再煨煨紅薯土豆什麼的吃吃~”
煨紅薯土豆？哈喇子不自覺的就流了出來，宋瑤立刻擦去，眼睛發光的看着牛嬸，“那我們可以過去嗎？”
牛嬸厚實溫暖的手一把抓緊她的小手，“當然可以了！來，嬸子帶你過去！”
宋瑤又回頭望一眼在雪地里尋草吃的大黃牛，“牛嬸，這牛我們不管它了嗎？”
牛嬸揮了揮手，“嘿~我們家的這頭老牛你只管放它出來，吃飽了它會自己回家的！”
宋瑤的表情像發現新大陸般，這樣也行？她好想說，這其實不是普通的黃牛，而是牛魔王吧！
就這樣，牛嬸帶着阿午和宋瑤走了過來，幾個年輕人縮着脖子，咧嘴笑迎道，“是嬸子和霓裳啊~”
因着都是雲夢澤人，所以就算不熟悉也都認識，幾個年輕人倒是直接將阿午過濾了，想着就算叫了，阿午也不會知道他們是在叫他。
宋瑤微笑頷首便算作是回應了，牛嬸則不客氣的拉着宋瑤和阿午來到篝火前取暖，笑着對幾個年輕人說，“這天怪冷的奧，你們幾個小子穿得這樣少不怕凍啊？”
一個黝黑細瘦的少年打哈哈道，“嬸子，你是不知道，昨兒我們幾個還在冰湖裏游水了呢！”
牛嬸倒吸口氣，瞪着小小的老鼠眼，緊皺眉頭嚷道，“哎喲我的娘親誒，這麼冷的天你們也敢下去，不要命咧！”
想像刺骨的湖水四面八方襲來，牛嬸忍不住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宋瑤只默默地聽着也不說話，嘴角帶着淡淡微笑，心裏卻感覺溫暖不已。
七嘴八舌間突聽“嘣”的一聲，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了一跳，宋瑤蒼白的臉色還沒恢復，一個瘦不拉幾的小男孩跳起來道，“哥！肯定是紅薯爆了！”
那個最大的年輕人指着火堆，“快！快把它們刨出來！”
只見幾個年輕人各拿着一根木棍撥弄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個接一個的黑球滾碌碌的從火堆里刨出來。
待把所有的紅薯和土豆都刨出來后，最大的年輕人輕咳一聲，“不許搶！等我來分！”
其他人立刻附聲道，“好咧，不搶，不搶！可別少了嬸子和霓裳，還有阿午的一份！”
望着那一張張質樸的臉龐，宋瑤心底陡然一酸，淚水直衝眼眶，立刻低頭垂眸，生生的把迷霧壓了下去。
再拿家裏的那一堆極品一對比，宋瑤不由泛起一抹苦笑，這讓她情何以堪吶！
“霓裳姐姐，喏，這是給你的！”那個瘦不拉幾的小男孩雙手捧着一個地瓜和土豆遞到她身前。
宋瑤愕然，抬眸望向牛嬸，只見牛嬸一邊吃着熱熱的土豆一邊笑着朝她點頭。
木然的接過地瓜和土豆，宋瑤剛要說“謝謝”小男孩已經跑走，然後一股腦兒撲進那個最大的年輕人懷裏。
掃視一圈，發現大家並沒有在意她的局促，而是都津津有味的在吃着土豆和紅薯，宋瑤低頭嫣然一笑，捧着溫熱的紅薯，將皮撕去，也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烤熟的紅薯有股特別的香甜味，咬下一口，整個口腔乃至鼻間都充溢着紅薯的香氣和熱氣。
烤土豆的香味宋瑤不知道怎麼描述，只能說吃在嘴裏很沙軟，有種入口即化的感覺。
吃完紅薯和土豆后，幾個年輕人感覺還不夠過癮，和牛嬸說了幾句話后，又結幫拉伙的要去捕野雞。
望着他們走遠的身影，宋瑤擰眉道，“這麼冷的天能有野雞？”而且看他們還什麼工具都沒帶。
那個小男孩並沒有跟着去，他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稚氣未脫道，“雲夢澤田野多，所以野雞自然少不了，特別是冬天出來覓食的野雞就更好捉了！”
宋瑤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她望着小男孩，“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男孩剛提上口氣要說，就被牛嬸先開口道，“他呀，雲傑！”
小男孩嘟着一張嘴看一眼牛嬸，有些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後來，宋瑤又聽雲傑說了一大堆怎麼捉野雞的趣事，偶爾牛嬸也會湊幾句，倒也聊得十分愉快。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群年輕人終於又回來了，他們果然不失所望的帶回了兩隻野雞。
烤出來的野雞雖然沒有鹹味，但絲毫不影響口感，特別是表面那層被烤得金黃的雞皮，更是人間美味，個個吃得一嘴的油。
牛嬸還不禁打趣道，“難怪你們這些小子願意天天出來放牛的，這在外面過得比家裏還有滋有味，不想出來才怪咧！”
幾個年輕人哈哈的笑聲在空曠的雪地里清脆爽朗，好像珍珠落在玉盤裏。
吃完野雞已近暮色，一群人把篝火徹底撲滅后就一起回家。
路上，宋瑤實在忍不住好奇，便問，“誒？你們不是出來放牛嗎？你們的牛呢？”她看他們是出來放人才對！
牛嬸笑而不語，雲傑接話道，“牛吃飽了早就自己回去了！”
額…宋瑤咋舌，話說這古代的牛頭頭都是修鍊成精了嗎？還讓不讓人好好放牛的了？
不過，今天最大的收穫就是肚子的滿足，想到這裏，宋瑤開心的笑了，晚上終於不用吃難以下咽的糙米飯了，此刻心裏除了開心還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