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零三二章
刁文清的身子在這白光之中不停的遊走着,不斷的變換着自己的位置,同時還在努力尋找秦或的位置,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秦或至始至終都站在原來的位置上,沒有動過,因為他根本沒有打算像刁文清想的那樣,而是寒月劍一揮,又是兩招三花同源使出,逼向白光之中的刁文清。
三招三花同源的威力疊加在一起,產生了一種令人恐怖的寒意。無數劍花在白光之中轟然爆開,鋪天蓋地的幽冷讓大地都染上了一層冰藍色。
樹梢的雪,地上的泥,在這一刻,在這種極致的寒冷下都被凍的硬邦邦的,如同堅硬的石頭。而首當其衝的刁文清更是深受其害,他整條右手已經被凍的沒有知覺了,在他強行運起內氣想要化解對方的寒氣時,已經完全被冰凍上的右手轟的一聲爆開!
無數細碎的被凍成冰棱的血肉爆了一地!
刁文清甚至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
逃!
這是刁文清陡然之間浮上心頭的想法!
如果在以前,有人跟他說,他以後跟後天武者打鬥時會產生逃的想法,刁文清一定會哈哈大笑。但是現在,他正是在一個後天武者面前,被對方壓着打,打到毫無還手之力!
黃級劍刃雖好,但如果沒了命,也無福消受,刁文清只能忍痛割愛,舍了對對方兵器的貪慾,落荒而逃。
白光散去,刁文清的身影已經躥了出去。
眾位圍觀的武者不由紛紛大驚。
剛剛還將對方逼至角落的刁文清竟然轉眼之間便沒了一條胳膊,還十分沒有骨氣的選擇逃跑?
這……他們沒看錯吧?
跟他打架的可是一位後天武者。
“想逃!”秦或目光一冷,身子一晃,在空中掠過一道殘影,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刁文清擅長手上功夫,輕功本來便差,再加上受了傷,身體裏的真氣又要全力運轉去抵擋體內的寒氣,所以他只跑了幾瞬便被秦或追上。
秦或臉上帶着微笑,看起來平和之極,但是在刁文清的眼中,卻如同勾魂使者一樣,讓他身心俱顫。
“你逃不掉的,我只需要三劍,就能殺了你。”秦或輕聲開口,右手舉起寒月劍,以摧枯拉朽之勢向前狠狠劈出!
刁文清尖叫道:“只要你放過我,我願意成為你的奴隸!”
第一劍揮出,刁文清剩下的那隻手臂被秦或從胳膊砍下,失去了平衡的刁文清噗通一聲跌倒在地。
“你若是殺了我,我就要說出你的秘密!”
第二劍揮出,刁文清狼狽的在地上翻滾幾圈,後背一條深可見骨的口子,從肩膀直到腰部,險些將他劈成兩半,他只能躺在地上,垂死掙扎。
“他是秦或,他有寒……”
第三劍揮出,刁文清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顆睜着雙眼的頭顱在空中高高的飛起,五官都覆蓋著一層幽藍之色,卻詭異的沒有流出一滴鮮血。
至此,先天高手刁文清,死。
周圍死一般的沉寂,那些趕過來的武者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這這這……
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後天的廢物居然殺了先天的武者?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刁文清還是已經停留在初期好幾年的武者,體內的真氣渾厚無比,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一名他們誰也沒看上的後天武者給殺了?
兩人交手之前他們還在猜測這小子能堅持多久,最多的也不過是猜二十招罷了,可是現在呢,二十招都不到,死的反而是先天武者?
這實在是無法相信!
但是刁文清的屍體還在地上,他的頭顱也在不遠處怒睜着雙眼,眾人似乎還能看見他眼神中那抹驚恐之色。
而站在刁文清屍體旁邊的,正是那名後天廢物,他不僅殺了刁文清,而且絲毫沒有受傷,看起來能夠馬上再來一場挑戰。
這小子簡直就是妖孽!
趙七兩也在眾武者之間,他現在已經開始有點顫抖了。
剛剛兩人在善功堂起衝突的時候,自己不僅沒有跟他介紹刁文清的消息,還偷偷摸摸的溜走了,現在倒好,刁文清死了,自己也完了。
這人要是記仇的話,一定會找自己麻煩的,趙七兩欲哭無淚,你說你實力這麼強橫,玩什麼扮豬吃老虎那一套,裝什麼後天小嘍啰,這不是欺負人嘛!
對於這種明明實力很強,卻偏偏要裝出一副弱小姿態來反殺對方的人,趙七兩心中是非常鄙視的,但是鄙視歸鄙視,像他這種實力連刁文清厲害都沒有的武者,自然是惹不起秦或的。
想到這裏,趙七兩連忙小跑着上前,臉上陪着笑,心裏面滴着血,將之前秦或給他的碎靈玄丹又拿了出來。
“這位高手前輩。”趙七兩也不敢叫對方小兄弟了,他十分肉痛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碎靈玄丹,遞到秦或面前,“我剛剛想了想,這個葯我實在是用不上,還是物歸原主吧。再說了,那點消息不值幾個錢,權當我給高手前輩交個朋友了。”
交不上朋友也沒事,只要你別找我的麻煩就行,趙七兩暗想。
秦或瞥了他一眼,倒是想起這個人來,不過他也沒有別的想法,送出去的東西自然也沒有收回來的道理:“給你的,你就拿着。”
“額……”趙七兩有點猶豫不決。
秦或卻是沒再管趙七兩,他在刁文清的身上搜了搜,只搜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與兩瓶傷葯,剩下的便是一個錢袋,裏面裝了一些散碎銀兩,除此之外還有一粒紅色的晶核也在裏面。
不動聲色的將晶核收好,秦或將錢袋丟到趙七兩懷中:“給你的。”
“啊?”趙七兩愣了一下,捧着錢袋有些不知所措,兩隻小眼睛轉來轉去,一臉賊眉鼠眼相。
高手前輩這是要……收小弟了?
“以後紫霄宗的消息要及時打聽好,我會找你要信息的。”秦或冷睨了他一眼。
趙七兩頓時覺得自己想多了,原來高手前輩只是想要找自己要消息而已,這讓他忍不住有點泄氣,還以為自己能抱上一條大腿呢。但是轉眼他就看見高手前輩用手中的長劍將刁文清的頭顱挑起,左手隨意一捏,這頭顱便轟的一聲爆開,頓時嚇得渾身一抖。
我的媽呀,這人死了還不放過,搜刮屍體也就算了,連腦袋都要捏爆,這得多大的仇啊,這高手前輩不會是個變態殺人狂吧?
想到這裏,趙七兩的腳都軟了,他忍不住想要後退,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好在高手前輩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是收了手中的劍便轉身離開。
等等……
好像不是準備離開,高手前輩這走的方向,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善功堂?
難不成高手前輩想要接着去挑戰柴思君不成?
趙七兩咕咚吞了一大口口水,忍不住悄悄跟了上去。
到了善功堂,果然看見高手前輩從告示牌上取了柴思君的牌子然後去登記,而後片刻不停留,直接向柴思君的住所走去。
趙七兩實在是好奇極了,忍不住在後面跟了過去,等到他揍了一截,向後一看,發現後面也跟了一大群武者,大多數都是剛剛看過高手前輩那場打鬥的人。
這一幕自然也被秦或收入眼底,看來不管在什麼朝代,也不管是什麼境界的人,始終都有一顆八卦的心。
很快,秦或就到了柴思君的門前。
到了柴思君這個層次,住的地方自然是要比之前秦或找的那種屋舍要好上很多,一間頗為精緻的小屋,外面圍了一圈籬笆,上面還能看見一些枯萎的藤蔓,大約到了春季,這些藤蔓又會生長起來,纏繞着籬笆。
秦或也不進去,就站在籬笆外面,將手中的令牌用力一揮,牌子便釘在了門上。
“秦某前來挑戰,請閣下出門迎戰。”
此話一出,那掩上的木門便被人從裏面拉開,眾人凝神細看,見裏面走出來一位美人。
這美人手持一柄蛇頭紅纓槍,一身紅色勁裝將玲瓏有致的身材完全勾勒出來,三千青絲高高束起,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英姿颯爽。
只不過現在柴思君粉面微紅,雙目含怒,柳眉如刀,帶着森然的殺氣。
“聽說刁文清被你殺了?”柴思君聲音悅耳動聽,讓眾人聽完之後不由得一陣舒服。
距離秦或殺掉刁文清之後已經過了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足夠消息傳到柴思君耳中。
秦或頷首:“不錯。”
“很好。”柴思君彎起嘴角,溫柔嬌媚,卻又帶着一絲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的爽朗,“你有資格挑戰我。”
秦或不置可否。
柴思君面色一整,嚴肅了起來。她身子驟然騰空而起,在空中幾個翻身,便穩穩噹噹的站在了不遠處的空地上,手中蛇頭紅纓槍挽了一個槍花,直直抬起,槍頭對準秦或。
“你要是有什麼遺言,現在可以講出來了。”
秦或慢條斯理地走過去,聞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遺言沒有,就是有個問題。”秦或拔出背後的寒月劍,“刁文清在我手中堅持了十六招,不知道你可以堅持幾招?”
“狂妄!”
柴思君俏臉一冷,眼神中已經充滿了殺氣,她手中的長.槍往前一送,槍頭在空中連點,好似小雞啄米,閃電般向秦或襲來。
圍觀的眾武者頓時興奮了起來,個個都打起精神全神貫注地看着這場後天武者與先天武者之間的戰鬥。
這場戰鬥一開始,柴思君就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剛剛她出手的那一招,正是柴思君的成名絕技之一,封喉三槍。
這三槍說起來與之前秦或的三花同源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空中快速點三下,同時封鎖住秦或的咽喉、胸腔與下丹田,一柄紅纓槍像是突然變成了三柄一般,從三個方向同時攻擊敵人。
無論是什麼武者,最為重要的便是這三處,咽喉與胸腔可以要了一名武者的性命,而下丹田則是可以直接廢了一名武者。
當一名武者沒有了練武的希望,那種情況與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這三招不可謂不狠!
秦或不慌不忙,動作不見絲毫慌亂,他抬起手中的寒月劍,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又是一招三花聚頂使了出來。
三朵銀色的劍花與對面三柄長.槍轟然撞到了一起,只聽見轟轟轟三聲,劍花轟然炸開,對面的三柄長.槍也在劍花之中驟然碎裂,化成點點光影。
於此同時,一柄紅纓槍突然從空中乍現,這隱藏在封喉三槍之下的第四槍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氣勢向秦或面門點來!
秦或面色一沉,身子一晃,向後急退!
銀光炸裂,眼前白茫茫一片,令人心驚的寒意瞬間便席捲了柴思君。她神色一凝,一擊不中,並不氣餒,而是高高躍起,同時手中長.槍一晃,在空中以雷霆之鈞向秦或刺去。
秦或的這一招,柴思君早有準備。
既然對方殺死刁文清的消息都能這麼快傳到柴思君的耳中,那場戰鬥的詳細她自然也是能夠得知的。這手驚艷眾人的三花同源柴思君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在防備了。
這銀光看起來十分厲害,實際上不過是劍光炸裂那一瞬間產生的巨大白光,讓沒有防備的對方雙眼受到刺激,不能視物,而且對手雙眼越是睜大想要看清,就越看不清,最終可能導致雙眼瞎掉。
但是一旦有了準備之後,這一招便沒有那麼恐怖了,只需要在對方劍光炸裂的那一瞬間閉上雙眼,便能無礙。但這個時機一定要把握好,早一瞬容易被對方抓住空子,反而容易受傷,晚一瞬便會被銀光刺傷雙眼。
雖然閉上雙眼之後也不能讓白光全部消失,但是多多少少也能夠看清一些東西,這對於武者來說已經夠了。
對於柴思君來說更是夠了。
她手中的蛇頭紅纓槍在這一瞬間好像活過來了一樣,蛇頭的雙眼冷冷地注視着秦或,目光森然,充滿了暴戾。
“錚!”
槍頭重重地刺在了寒月劍的劍身上,只聽見一陣刺耳難聽的聲音傳來,兩人悶哼一聲,身子同時後撤。
秦或手持寒月劍,目光凝重地看着柴思君。
這個女子比自己想像中的要聰明一些,或許她的實力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強,但是她足夠聰明,她的聰明是隱藏在艷麗外表之下的。
柴思君看起來帶了些魯莽,實際上心思非常的細膩,兩人之前根本沒有交過手,她就能只憑着一些隻言片語的消息就能夠分析出三花同源的缺點,並且能夠利用上,實在是非常厲害。
三花同源確實沒有那麼大的威力,他之前幾次用劍光炸裂時形成的白光,只不過是吃准了那些人沒有防備,但是這種招數只要遇上了有防備的人,確實不足為懼。但是三花同源若是只有一個劍光可以拿出來唬人,秦或也不會一直用它了,這一招另一種威力也十分可觀。
周圍的空氣已經冷了下來,柴思君手中方才與寒月劍相接處的槍頭已經染上了一層藍色的冰霜,並且這層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蔓延。
柴思君冷哼一手,長.槍一抖,真氣驟然爆發,便將寒霜融化。她雙目牢牢地頂住秦或:“你這招已經被我化解了,如果沒有其他的底牌,我勸你最好還是求饒吧。”
秦或嘴角噙着一絲笑意,眉目疏遠:“是嗎,那這招呢。”
說罷,秦或手中的寒月劍再次一抖,劍尖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空中震動,隨着寒月劍的抖動愈發劇烈,無數細小的劍花炸開,半空中,一輪皎潔的月亮升了起來,銀色的光輝瞬間蔓延,隨着月亮越來越明亮,空氣中的溫度也愈發的寒冷,這種冷是比剛剛三花同源時候還要寒冷,但眾人的身體卻感受不到。
這股寒冷似乎隨着銀色光輝的蔓延,從眾人的心中升了起來。
“這是什麼招式!”
柴思君眼中露出驚駭之色,來不及思考,手中的長.槍已經刺了過去。
這一招正是《寒月無形劍譜》裏面被秦或參悟的另一招,名曰皎月滅神。
此招一出,能夠直接將武者體內的血液凍結住,便是體內的真氣也能在這股寒氣的影響下運行凝滯。
體內的真氣瘋狂運轉,柴思君想要將這股寒氣驅逐出去,但卻徒勞無力。這股無形無色的寒氣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一直盤踞在柴思君的靈魂之中。彷彿連她的思維,她的血液,她的骨骼,連同她體內的真氣一同凍住。
蛇頭紅纓槍輕易的在月亮中間穿過,輕飄飄的感覺像是刺穿了空氣一樣,柴思君神色一冷,長.槍在空中連點幾下,便將這月亮絞碎。
此招一出,秦或體內的真氣頓時被消耗了差不多一半,他目光一凝,抬頭便看見柴思君高高躍起,雙手緊握□□,向下劈來。
柴思君這一劈,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氣勢驚人。
空氣中都傳來了尖銳的嘯聲,她這一槍,彷彿劈開了空氣,讓周圍的武者發出小聲的驚嘆。
秦或目光凝重,雙腿穩穩站在地上,寒月劍刺出,劍尖與對方的槍頭點在一起,柴思君的紅纓槍受不住秦或的力道,槍身彎了起來,在空中綳成一道彎弓。
柴思君嬌喝一聲,右腳重重一踢,將寒月劍踢開,身子不退反進,長.槍再一次一晃,緊貼着秦或刺了過來。
秦或提劍格擋,手中的寒月劍與對方的長.槍重重的交纏在一起。
周圍圍觀的武者只聽見一陣金鐵交鳴聲,劍槍碰撞在一起的聲音叮叮噹噹,不絕人耳。柴思君出手極快,手中的長.槍或挑或抹,或點或刺,將秦或緊緊地纏住,只能被動地反擊。
這短短一瞬間,兩人已經已經交手二十幾招,讓周圍的武者看的大呼過癮。
對於如何發現對手的短處,並且利用對方的缺點來攻擊對方,這種事情柴思君已經十分熟練了。兩人纏鬥這段時間來,已經足夠她摸清秦或的弱點,對方手中那柄長劍是很厲害,但是威力有餘,速度不足。柴思君一旦纏上對方近身格鬥,由於秦或只是後天武者,就算是念頭跟上了,手上的動作卻怎麼說也慢了一絲,只能由柴思君掌握這場戰鬥的節奏,無法反擊,只能被對方壓着打。
長.槍一挑,將秦或的寒月劍挑開,柴思君順勢一纏,蛇頭紅纓槍便像蛇一般,順着秦或的手纏了過去,將秦或的衣袖刺破。
秦或面色不變,雙手一震,真氣驟然爆開,順着柴思君的手臂攀沿而上,只聽見幾聲錦緞撕裂聲,柴思君雙臂上的衣袖驟然爆裂而開,露出對方纖細潔白的藕臂。
“你!”柴思君羞赧之極,俏臉發粉,恨恨地盯着秦或,“錙銖必較,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男人!”
說罷,手中長.槍一抖,又是一招鎖喉三槍向秦或點刺而去。
這一次,柴思君含恨出手,速度比上次更快,威力比上次更大。
寒月劍一出,秦或同樣以三花同源來應對。
柴思君喝道:“你這招已經無用了!”
只聽轟轟轟三聲,劍花與槍頭撞到一起,銀光炸裂。
柴思君下意識閉了一下眼睛,等到她再次睜開的時候,又看見秦或使出三花同源。
這個男人難不成只會這一招不成!
柴思君心中暗恨,但是這次卻來不及使出鎖喉三槍,因為長.槍是一種大開大合的兵器,用長.槍來出招是需要一定的距離的,但是眼下她跟秦或離的太近,這招根本施展不出來,所以她只能將手中長.槍壓低,槍頭點地,身子騰空而起,想要暫時避其鋒芒。
“想走?”
秦或冷笑一聲,對方想要攻擊他的弱點,那他就索性讓柴思君看看,他的這個弱點到底弱不弱!
冷哼一聲,秦或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樹梢的積雪早就被寒月劍的寒氣凍的無比堅硬,柴思君一腳踩上去,如同踩在地面。聽見後面秦或追上來的聲音,她目光一寒,看也不看,長.槍反手往後一送。
“錚!”
槍頭與劍尖準確的撞到了一起。
柴思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但是緊接着,她便聽見一聲咔擦聲,她的蛇頭紅纓槍,在多次與寒月劍撞擊之後,終於承受不住對方的堅硬,在寒月劍勢如破竹的攻勢下寸寸開裂!
從蛇頭紅纓槍的槍頭,再到槍身,每一寸都在狂暴的寒氣與真氣之下爆裂開來,柴思君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她根本沒有意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也無法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做出其他的反應。
一股磅礴的力量從手中的長.槍上傳來,眨眼之間便侵入她的雙臂。
柴思君慘叫一聲,整個人如遭重擊,從半空中像折翼的蒼鷹般被這股力量轟到了地上。
“嘭!”
一聲巨響,柴思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萎靡不振地倒在地上,雙臂軟綿綿的垂下,顯然已經廢了。
秦或從樹梢上躍下,站在柴思君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柴思君苦笑一聲:“你贏了,按照規矩,你現在……”
沒等柴思君話說話,秦或手中的寒月劍一揮,便聽見一聲毛骨悚然的聲音,柴思君的人頭高高地飛了起來,又在半空中轟的一聲爆開!
血肉飛濺,灑滿了一地!
寂靜!
四周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有點懵了。
如果說之前秦或斬殺刁文清,大家只是覺得驚訝,覺得秦或是運氣,又或者說秦或是隱藏了實力的話,那麼這次秦或斬殺柴思君就是實打實的戰鬥了,甚至在整場戰鬥之中,秦或都只是後天大圓滿的實力,沒有像大家心中所想的那樣是隱藏了實力,那現在大家心裏就是無比震驚了。
一天之內,以後天大圓滿的境界連續斬殺兩名先天初期高手,這種成績,放眼江湖之中,無一人能達到!
不,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圍觀眾人的內心了,震驚兩個字又豈能說明他們內心的複雜。
在場這麼多的武者,大部分在面對柴思君這朵帶刺的花的時候都會有一些憐香惜玉之情,但是沒想到這小子不僅將對方的腦袋一劍砍下,甚至都捏爆了!
這是何等的冷心冷情!
人家已經輸了,就不能等人家將話說完嗎!
眾武者的心中已經升起了濃濃的寒意,他們看着秦或嘴角那絲微笑,背後一陣發涼。
秦或收回手中的寒月劍,回頭冷冷地掃了一眼眾人,眼神中還帶着剛剛凜然的殺氣,眾人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不敢觸其鋒芒。
趙七兩覺得自己額頭有點冷汗,他一時間愣在當場,想起自己當初找秦或搭話的時候,還好沒有對他出言不遜,不然現在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原本以為自己遇見一頭剛剛入世不久不通人情世故的肥羊,誰知道原來自己惹上了一尊煞神,還是尊實力強橫殺人不眨眼的煞神。趙七兩咽了咽口水,雙手牢牢扶住一旁的大樹,避免自己站不住滑下去在眾人面前出洋相。
他看着這尊煞神低頭將柴思君搜刮一空,然後轉頭,目光在人群中一眼就鎖定了自己。
趙七兩心中咯噔一下。
完、完了!
這眼神中的殺氣,這行動間的利落,這嘴角邊死神的微笑,趙七兩恍惚間已經看見對方將背後的長劍抽出來了。
趙七兩背後冷汗已經出來了,他心中劇烈的掙扎,自己如果現在轉身逃跑的話,能在這煞神的手中逃走嗎?
秦或很快就走到了趙七兩的面前,站在趙七兩周圍的武者都情不自禁地退後,將他給空了出來。
“前前前前、前輩……”
秦或嗯了一聲,將柴思君的牌子扔到了趙七兩懷中:“替我去善功堂跑一趟,就說柴思君已經敗了。”
這話剛一說話,秦或就詫異地看見趙七兩的小眼睛裏面流出兩行淚,他哽咽道:“我、我知道了……”
秦或:……
將趙七兩打發走,秦或冷睨了一眼周圍的武者,那些武者見沒有好戲看了,又怕火燒到了自己身上,紛紛閃人,很快,這附近就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秦或隨意掃了一眼地上柴思君的屍體,知道等會有專門的人會過來清理,便不再理會,轉身推開簡易的籬笆門,進了那間原本屬於柴思君的小屋。
大約是因為柴思君是女子的原因,這小屋雖然小,但是裏面卻收拾的頗為乾淨整齊,鼻尖還縈繞着淡淡的香味,來源於床邊的一支不知名的白花。
將整個屋子翻找了一遍,秦或果然在床底的地方發現一個小包裹。
將包裹打開,裏面放着一本藍皮冊子,秦或拿起來隨意翻看了幾眼,發現正是之前柴思君與他交手的時候使出來的那套槍法。
這槍法雖然算不上特別,但勝在大開大合,氣勢驚人,若是由天生神力的男子修鍊,恐怕威能還要再上一層樓,秦或隨手放在一旁,又翻看起其他的東西。
包裹裏面還有兩瓶三轉少陽丹。
三轉少陽丹是一般只在先天高手之中流通,這種丹藥服下后,不僅可以讓先天高手在日常打坐時加快吸收天地元氣,還能讓武者吸收蘊藏在丹藥之中的藥力,從而讓武者的內力稍有增長。
故而這種丹藥在先天高手中間十分走俏,也不知道柴思君是怎麼弄到手的,還一弄就是兩瓶。也正是因為這兩瓶丹藥的來之不易,所以柴思君沒有捨得當即服下,準備在自己出現瓶頸的時候使用,卻沒想到命喪秦或之手,如今這丹藥倒是便宜他了。
將其中一支瓷瓶的布塞拔開,到處一粒圓溜溜的赤色丹藥,這丹藥芳香撲鼻,聞上一口就感覺體內的真氣蠢蠢欲動,在小周天裏流轉的速度似乎也提升了一絲。再將這粒三轉少陽丹服下,用真氣將丹藥快速化開,頓時一陣暖流從竅穴中滑過,三轉少陽丹裏面的藥力全部化成了真氣,秦或也感覺自己體內的真氣壯大了一絲。
“確實是個好東西。”秦或把玩着手中的白色瓷瓶,“只不過一絲實在是有些少了,比不上晶核,如果多弄一些一起服下的話,也勉強可以用用。”
這話若是被其他武者聽見了,准要破口大罵。
這世間武者體內的真氣無不是一點一滴修鍊而來,勤學不輟才是正途,他們哪有秦或這樣的特殊體質,可以直接服用晶核,他們但凡是得到一粒三轉少陽丹都要歡欣鼓舞許久,體內任何一絲真氣的增加都能讓他們喜上眉梢。柴思君着丹藥也是費勁了千辛萬苦才得到了,自己捨不得用,便宜秦或也就算了,還要被他這樣這般嫌棄。倘若是聽見了秦或的話,只怕那柴思君死了也要活過來罵一頓秦或才行。
包裹中除了這些東西之外,還有一塊玄色令牌,秦或伸手將這令牌拿起,入手感覺涼而不寒,堅而不硬,是一種十分特殊的材質,秦或從來未曾見過。這令牌之上有兩個古老陌生的字,微微凸起,上面雕刻着繁複的花紋,再將令牌反轉過來,正背面也是繁複的花紋,好似什麼標誌一般,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美感,右下方有兩個小字,同樣是以那種古老的字體寫成。
這並不是大晉的字,也不是上個朝代的字,秦或對這方面沒有什麼研究,自然也不認識這兩個字。
這三樣東西,一樣是丹藥,秦或自然是收入懷中的,而那本槍法,雖然秦或用不上,但是也可以用來跟別人交換一些用得上的東西,最後便是令牌,這東西定然不是尋常之物,不然柴思君也不可能將令牌與這些貴重的東西放在一起,所以秦或也一併收入懷中。
最後,秦或又拿出了在刁文清身上搜索到的那本小冊子。
等到拿出來之後,秦或才發現這並不是一本冊子,而是一張紙,只不過被刁文清疊的整整齊齊又貼身放在懷中,所以看起來像是一本冊子罷了。
這張紙有些破舊了,泛着黃色,材質很特殊,入手柔軟,不像是紙,反倒像某種獸皮。
上面用一種秦或不太熟悉的字體密密麻麻寫了近百字,這同樣不是大晉正在用的字,但是秦或卻有點印象,這是被大晉滅掉的燕朝,上一個朝代留下來的字體。
現在確實十分少的人知道這種字體,畢竟大晉王朝已經統治了近五百年,秦或之所以認識,還是他穿越過來之後經常去藏書閣的原因。
只不過雖然眼熟,但秦或也只不過認識一些字眼罷了,他根據零散的幾個字眼,猜測出這大概是一卷功法秘籍,只不過等他將自己的視線挪到下方的時候,才發現這張獸皮被撕成了兩半,整張秘籍到了第四層的時候戛然而止。
這秘籍名為《九轉生死玄功》,是指需要武者通過散功來修鍊,每一次散功都堪比經歷了一次生死,但是散功之後武者體內的真氣便能暴漲一倍,等到了九轉之後,體內真氣已經到達了一種令人感到恐怖的威力,而此時,這《九轉生死玄功》也才算練至大成。
只不過這功法練來太過兇險,在散功之時心神稍有不定便會殞命,故而讓一些武者就算是得到了這本功法,是否修鍊也要再三斟酌才行。
秦或自然也要思考清楚才行,只不過現在《九轉生死玄功》並不完整,找到另外五轉的口訣才是秦或接下來的任務。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那邊秦或正在研究手中的《九轉生死玄功》,這邊趙七兩捧了手中的牌子終於回到了善功堂。
他這剛一到善功堂,面前忽然竄出來一位白衣少年,嚇了趙七兩一跳。
“那人打贏了嗎?”這白衣少年說著,就要往趙七兩面前湊,想要去看他手中的牌子。
趙七兩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定睛一看,這少年才後天中期的實力,也敢到善功堂來挑戰?這恐怕是紫霄宗里境界最為低微的吧!
也對,趙七兩心想,這人境界已經低微到大家都懶得理他的地步了,想到這裏,趙七兩沒好氣地開口:“滾開,別擋着大爺。”
他害怕境界比自己低的秦或是因為對方的實力強橫,能夠越級斬殺先天高手,但是這可不代表他就怕了所有的後天武者。
嘍啰還是嘍啰,不是因為一個人的改變,後天廢物就能騎在先天武者頭上拉屎的。
說完話的趙七兩正準備繞開白衣少年,誰知道對方又堵了過來,甚至直接伸手去拿趙七兩手中的牌子。
“誒我操,牛逼了你啊!”趙七兩差點被這少年逗樂了。
要知道紫霄宗是不禁止私下鬥毆的,自己沒找對方麻煩就算了,這小子居然還直接伸手搶了?真是豈有此理,真是狗膽包天,真是……
忽然一陣輕風襲來,趙七兩一愣,緊接着一雙眼珠子差點掉到地上。
剛剛發生了什麼,手中的令牌呢?怎麼就到了這小子的手中?
“咦,他果然贏了,真厲害啊。”白衣少年看着手中的牌子嘖嘖稱奇,“以後天的境界斬殺兩名先天高手,放眼江湖之中,年輕一代中可沒人達到這個成績。”
趙七兩趕緊將自己的眼珠子撿起來,他吃驚地看了一眼白衣少年:“你……”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對方剛剛露出來的這一手應該是……
沒等趙七兩接着往下想,那白衣少年就笑了笑:“不要說出去哦。”
趙七兩憑空打了一個寒噤,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告訴旁人也無事,就是不要告訴秦或。”白衣少年舉起手中的牌子晃了晃,“就是他,知道嗎?”
趙七像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我的親娘啊,最近紫霄宗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怎麼突然之間多了這麼多的妖孽。一個二個的,讓他們先天還有什麼臉面!
趙七兩真是覺得自己委屈死了,明明只是按照以往的樣子想要賣點情報給別人,怎麼最後變成了這樣。
仰起頭,趙七兩眨眨自己的小眼睛,勸自己堅強一點。
將牌子重新丟到趙七兩的懷中,白衣少年隨口問道:“秦或排名的前後還有什麼人是比較容易挑戰的嗎?”
趙七兩想了想:“應該是八千九百六十一的李西華了吧,他擅長用毒,只不過……”
“就他了。”沒等趙七兩將話說完,白衣少年就拍板了,好像他真的是隨口一問,對於挑戰的人是誰根本就不在乎一樣。
看着白衣少年漸漸消失在自己面前的身影,趙七兩張大了嘴巴:“你還沒給錢呢!”
但是趙七兩也不敢真的管白衣少年要錢,他只能在心裏面嘟囔幾句,然後捧着一顆流血的心和牌子來到了善功堂大廳的右邊,在那裏排隊等着,很快,隊伍就輪到了趙七兩這裏。
“挑戰者?”
“九千六百二十五號。”
“被挑戰者?”
“八千六百五十四。”
“結果?”
“挑戰成功。”
聽到這裏,正在翻找藍色厚冊子的紫衣男子終於忍不住將頭抬了起來,吃驚地看了一眼趙七兩。
“你說,越過了一千名,結果挑戰成功?”
此話一出,站在周圍的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紛紛移了過來,目光中充滿了吃驚。
“誰啊,這麼牛逼?”
“這老兄叼啊,一千名也能挑戰成功!”
“服了,牛人啊。”
“是那個人嗎?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挑戰完了居然一點都沒有受傷,我等只能望其項背。”
趙七兩這輩子頭一次被這麼多人的目光注視着,雖然心裏面也有點小得意,但是更多的卻是害怕。
挑戰成功的可不是自己,自己也沒那個實力,這要是萬一被人認錯了,半路上被人看不順眼,給自己來一刀,那他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這裏,趙七兩連忙大聲開口:“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給人跑腿的。”
“切。”
周圍傳來一陣噓聲。
趙七兩卻鬆了一口氣,抬手將額頭的汗水擦去。
站在紫衣男子旁邊的黑衣幫眾對趙七兩道:“跟我來。”
趙七兩知道,這是因為秦或一下子越過了一千排名並且挑戰成功了,紫霄宗按照規矩是應該給他一定的獎賞。
跟着黑衣幫眾到了偏殿,兩人進了一間略小的房間裏,黑衣幫眾從側邊一排架子上取出一瓶一氣正源丹,兩瓶碎靈玄丹,一塊紫色的紫霄宗普通弟子令牌,還有一柄子母劍,交到趙七兩手中,隨後一言不發地離開。
趙七兩站在原地捧着這些東西,激動的渾身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還從來沒有擁有過這麼多的寶物!一氣正源丹可是只比三轉少陽丹稍遜一籌的丹藥啊,更別說這用來療傷的碎靈玄丹了,之前秦或給他一粒他都覺得賺了,這次居然一下子就得到了兩瓶!
但是最貴重的卻是這裏面的子母劍。
子母劍從外表看來只是一柄尋常的長劍罷了,但是這劍奇就奇在是中空的,在這中空的長劍中間,隱藏着另外一柄只有巴掌長短的短劍。
這短劍藏在長劍的中間,在打鬥之中常常令對手防不勝防,每次以為將長劍抵擋過後,中間卻又飛出一柄短劍,一些大意的武者經常死在這上面。
雖然子母劍並不是稀罕的劍刃,但是對於趙七兩來說簡直無異於一件稀世珍寶了。
因為他直到現在還沒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所有的還是當年後天的時候在鐵鋪買的一柄匕首,如今那匕首上面遍佈裂痕,趙七兩卻捨不得換,實在是兵器難以獲得。
尋常一些凡鐵打造的兵器在先天武者的交手間幾下就會碎裂,跟沒有兵器差不多。
將東西收起來之後,趙七兩一邊緊握着子母劍,一邊往秦或那邊走去。
他的心裏正在劇烈地掙扎着,如果自己現在將這批寶物佔為己有的話,找個地方躲起來,他就不信秦或能找得到他!
但是趙七兩的腦海中又忍不住響起之前秦或殺人的時候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那股戰無不勝的氣勢,他臉上淡然的表情彷彿在表示世間沒有任何的事情能夠難住他。
到底該怎麼做?
趙七兩停住了腳步。
是賭秦或找不到他,然後帶着這批寶物逍遙一世;還是乖乖的將寶物送過去,在秦或面前賣個乖,抱緊這尊煞神的大腿?
秦或正在屋內推敲這手中這半份《九轉生死玄功》,忽然之間神色一動,將獸皮收進懷中,快步走了出去,將門打開。
“前輩,前輩!”
門外遠遠傳來趙七兩的聲音,秦或凝神看去,只見趙七兩頭髮散亂着,衣袍破爛,滿身灰塵,着實狼狽,因為跑得太急,右腳一滑,滾到了地上。
秦或輕輕躍到他面前,伸手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發生何事?”
趙七兩哎喲叫了一聲,秦或這才發現他胸口中了一刀,有血水透過衣衫滲了出來,將衣襟染得鮮紅一片。
“善功堂發給前輩的獎勵,被人搶了!”趙七兩痛的直吸氣。
他是真的覺得渾身都痛,被那人砍了一刀不算,東西還被搶了,那些東西丟了他的心都快痛死了!
那麼多的東西啊!他自己都沒敢搶,居然被別人搶了,趙七兩氣的都快爆炸了!
秦或神色一冷,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很好,他沒有去搶別人的東西,別人倒是把主意打到他的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