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蔣百川在去餐廳的路上接到了蔣慕錚的電話。
蔣慕錚一如既往的揶揄他：“沒想到你還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小川,跟叔叔說說,你是怎麼做到把自尊心踩到腳底下,張口問童童要錢的？”
蔣百川：“蔣慕錚,收到錢就好好乾活去。”
蔣慕錚笑,沒再跟他繼續閑扯，說起正經事：“尹林資產公司的老闆原來是顧恆的爸爸,還是龐越希的叔叔,你知道不？”
他也是剛剛聽說,以前都沒怎麼關注那個龐越希的家世。
蔣百川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顧恆進入娛樂圈后改成母親的姓氏,姓顧。
顧恆父親姓龐,龐林斌，在華爾街書寫了華人的神話。
他跟龐林斌打過幾次交道,私下不是太熟悉。
但蘇揚跟龐林斌熟悉，以前經常聽蘇揚念叨,說挺想念龐叔叔的。
好像她小時候那會兒，龐林斌經常抽空帶她和顧恆還有陸聿城出去玩。
至於龐越希，是龐林斌的侄女，從小就跟母親生活在國外,她一直都沒靠家裏，全靠着自己在華爾街的金融圈打拚,這就是他一直欣賞她的原因之一。
這次龐越希回到尹林，大概是因為顧恆不願意回去管理公司,龐林斌沒辦法,才執意讓龐越希回去。
否則以着龐越希的性格,是不會在家族企業里工作。
蔣慕錚說：“龐越希這是準備跟你死磕到底了？”
蔣百川：“大概是。”
蔣慕錚笑：“以後你可是沒什麼好日子過了，這個女人可不是像喬瑾那樣沒腦子。龐越希不會刻意去破壞你跟童童的感情，但她在生意上打壓你，夠你忙活的了。”
蔣百川看着窗外，沒吱聲。
蔣慕錚夾在着笑意的聲音又傳來：“哪天撐不住了，告訴叔叔一聲，我還是會義不容辭的幫你擠兌龐林斌，實在不行，再叫上四哥一起。”
蔣百川：“多謝了，放心，不會去求你的。”
蔣慕錚哈哈大笑，“我很期待你主動找我的那天。”
蔣百川毫不留情的打擊他：“蔣慕錚，能讓我主動去找的只有童童，你趁早對我死心吧，我沒有機會可給你。”
蔣慕錚：“...”
忍不住懟回去：“蔣百川，聽說你此番上海去約方榮的董事局主席，好像沒約到。”
蔣百川：“跟你有關係嗎？”
蔣慕錚幽幽道：“是跟我沒關係，但是跟童童有關係啊，你光顧着自己忙了，網上都在傳童童一個人落寞出現在機場，還傳出不被婆家人認可，至今沒有婚禮。”
蔣百川沒時間再跟蔣慕錚多費口舌，直接摁了電話。
他直接打開新聞，點進娛樂版。
這是蘇揚昨晚出現在首都機場，今早又出現在浦東機場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神情淡然，正低頭看手機。
因為表情寡淡，沒有笑意，就被解讀為受冷落，一個人孤單可憐。
更甚有網友說剛公開婚姻，聖誕節這天就獨自一人出行，看來婚姻不幸福，沒被婆家承認是真的。
蔣百川盯着屏幕怔神幾秒，沒有繼續翻看留言，直接退出來。
發了條信息給江凡：【能壓下去的，就別讓出現在網上，實在壓不下去的，盡量把一些輿論嚮導性的留言刪去。】
江凡：【明白。】
又問：【您不準備正面回應嗎？】
蔣百川：【回應了后，不是越熱鬧？也給一些居心不良的人煽風點火的機會。】
江凡：【但從蘇揚的立場，您回應了，就是對她的維護，就算網上鬧的再大，她也不會在意。再獨立的女人，也有心思細膩敏感的一面。】
蔣百川：【嗯，我考慮怎麼回應。】
思忖半晌后，他登錄自己的微博，搜索了蔣母的微博，點擊關注。
收起手機，蔣百川若有所思的看向車窗外。
這些新聞跟喬瑾和她的表弟脫不了干係。
之前他還想看在蘇揚的面子，不再跟喬瑾太過計較，可有些人，從來都是拿別人的客氣當福氣。
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一樣。
片刻后，他又撥打了江凡的電話。
“蔣總，還有什麼吩咐？”
蔣百川問道：“喬瑾小姨家的公司是不是跟中川集團一直都有業務往來？”
江凡：“嗯，是中川集團下屬醫療設備公司的配件供應商，因為是關係戶，一直都照顧着他們的公司。”
蔣百川思忖片刻：“從現在開始，暫停一切合作，換旁的供應商，公開招標。違約事宜就交給中川的律師團去解決。”
江凡微怔，隨即問道：“給出他們暫停合作的理由是所供配件沒達到我們公司規定的標準？”
他們供應的配件都是國標。
蔣百川：“沒有理由。”
江凡：“...那董事長那邊？”
蔣百川：“跟我四叔說，這件事他就別再摻和，我說了算，喬家找誰都沒用。”
江凡：“明白。”
到了餐廳門口，車停好，蔣百川沒急着下車，撥了蘇揚的電話。
“我在餐廳門口，你來找我？”
蘇揚：“啊？不是你來找我嗎？怎麼又讓我去餐廳找你？”
語氣聽上去略顯茫然。
不等蔣百川說話，蘇揚開始聲討他：“蔣百川，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你沒找到我，還讓我去找你。”
蔣百川：“蘇揚，你再裝！”
蘇揚：“裝什麼？我在咖啡館，昨天上午去的那家咖啡館。”怕他記不起來，又特意提醒：“就是龐越希也去的那家，沒忘吧？”
蔣百川聲音淡淡的：“嗯，沒忘。”
蘇揚不滿的哼哼兩聲：“蔣百川，你說你能找到我的，但你沒找到。”
又委屈道：“這麼多年，你從來都沒有沒找到過我。今天你是不是心裏想着別的事，就沒把找我放心上？”
聲音立馬變的悶悶的，“蔣百川，你變了。”
蔣百川的手指無節奏的敲打着車窗玻璃，他說：“知道你沒在咖啡館，快來找我，再磨嘰，我就一個人進餐廳了。我數三聲，就掛電話了。三、二...”
蘇揚笑着打斷他：“別那樣嘛。”
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餐廳這邊？”
而不是在咖啡館。
蔣百川：“知道就是知道，哪來的為什麼，快點，再不快點，烤鯧魚就被人吃完了。”
蘇揚聲音急促，“等等我，馬上馬上。”
蔣百川：“...”
不由失笑。
沒過兩分鐘，蘇揚從另一邊的停車場小跑過來，眼角眉梢都沾染着笑意。
蔣百川也下車。
蘇揚撲到他懷裏，還是纏着之前那個問題不放：“你怎麼這麼確定我在這裏？”
蔣百川：“看你的饞樣兒就知道在這裏。”
蘇揚：“...”
雙手使勁揉搓他的臉。
不滿的斜睨着他。
蔣百川拍拍她的後背：“別鬧，進去吧。”
蘇揚鬆開他，挽着他的手臂走進餐廳。
蔣百川問她：“新聞看了沒？”
蘇揚知道他所指什麼新聞。
“看了，丁茜打電話告訴我的，讓我別理會。”
她頓了下，問道：“會是喬瑾嗎？”
蔣百川：“除了她，還有誰會這麼無聊？這段時間就別上網了。”
蘇揚漫不經心的應了聲，一直在想着如果她明晚如約去了慈善晚宴，喬瑾會怎麼為難她？
蔣百川見她心不在焉的，問她：“怎麼了？”
蘇揚回神，“在想，我其實也蠻了不起的，會用兵法了。”
蔣百川一頭霧水：“嗯？”
蘇揚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用的很好。”
蔣百川：“...什麼意思？”
蘇揚說：“唯依邀我參加美娛集團的慈善晚宴，我跑了，不遠千里來這裏會我的情哥哥。”
情哥哥..
蔣百川輕咳兩聲，“別瞎說！”
蘇揚笑，揶揄道：“那叫情郎？”
蔣百川：“...”
電梯到了九樓。
他們下去時，電梯口正好有等電梯的幾個年輕人。
看到他們，那幾個年輕人明顯一怔。
他們走向餐廳，年輕人竊竊私語，有個女孩激動的跺着腳，忙不迭的拿出手機拍了幾張。她的閨蜜也拿出手機開始拍視頻。
因為拍照，錯過了下去的電梯。
女孩又激動提議：“誒，要不我們再回去接着吃？順便拍幾張他們的正面照？”
‘蔣百川是我男神’這幾個字，她還沒說出口，她的男朋友黑着臉：“...你拍人家做什麼？想拍的話就拍我好了，免費給你拍。”
女孩嫌棄的：“...”
收起手機，“走啦走啦，去唱歌。”
她的男友：“...”
順了順氣，“包你自己拎着！”
女孩也沒愛搭理他，閑着無聊，她又拿出手機看剛才拍的幾張照片，怎麼看怎麼覺得蔣百川比她身邊這個嘰嘰歪歪的小氣吧啦的男人強百倍。
她把這幾張好看的照片私信給了蔣百川，並留言：【男神，我看到你跟女神在一起了【激動】【激動】】
男友威脅道：“信不信我把包給扔了？”
女孩抬眸，笑：“扔吧，我正好想換個新款，馬上元旦，你送我一個呀？”
男友：“...這包我看着就特好看。”
然後閉嘴，一直乖乖拎着包。
女孩嘚瑟的哼着小曲。
餐廳里，收銀台處，蘇揚拿出手機，出示團票的信息。
她轉頭跟蔣百川說：“你先過去找個位置，要不還是昨天那個位置，你看看有沒有人坐。”
蔣百川點點頭，轉身朝着他們昨天中午坐的位置走去。
那個位置比較偏，不靠窗，光線比較暗，適合他們。
蘇揚又跟兩個保鏢說：“你們先進去，我馬上就好。”
保鏢點點頭，其中一個去找蔣百川，但另一個還是站在蘇揚不遠處看着她。
收銀台服務人員，不時盯着蘇揚看一眼，最後沒忍住：“請問您是蘇攝影師嗎？”
蘇揚笑着說是。
服務人員也笑笑，核對完信息，“好了，祝您用餐愉快。”
蘇揚微微頜首，收起手機，去找蔣百川。
還是昨天那個位置，蔣百川正在跟保鏢說話，她沒過去，轉身去了燒烤區。
幾個年輕的廚師都認識她了，不是因為她最近很‘紅’，是她昨天吃的烤魚實在不少...
其中有個廚師笑着問：“晚上好，請問有什麼需要？還是跟昨天中午的一樣？”
蘇揚：“...”
耳根不由泛紅。
吃魚的人那麼多，為啥偏偏記住了她。
這些廚師可是沒興趣看八卦新聞的，也不會知道她是誰。
所以她是一吃出名嗎？
她點點頭，跟廚師說：“小鯧魚，微辣。”
後面還有排隊來烤肉的，蘇揚讓位，盤子放在等餐區，跟廚師說：“我一會兒過來拿。”
就去了咖啡屋打磨咖啡。
蘇揚正在打磨濃咖啡。
“又喝濃咖啡？”蔣百川也走進來。
蘇揚回頭，矢口否認：“不是濃咖啡啊，我打磨了普通咖啡。”
蔣百川拆穿她：“我剛才看你是摁了濃咖啡的按鍵，你連‘普通’和‘濃’都不會區分了？”
蘇揚：“...”
她用力拿拳頭搗了他一下：“蔣百川你怎麼這討厭呢！”
蔣百川笑，抓着她的手：“別鬧！”
又跟她說：“以後不許喝咖啡！”
蘇揚翻了個白眼，反駁道：“我又不是經常喝，偶爾才喝這一次，沒事的。”
咖啡打磨好，蔣百川端了過去。
振振有詞道：“以後偶爾也不許喝，對身體不好，特別是...”
他忽的靠近她，以着很小的聲音說道：“孕婦不能喝咖啡。”
蘇揚：“...”
她無語的看着他，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還孕婦？
她哭笑不得看着他：“我什麼...什麼時候懷孕了呀？”
蔣百川：“肯定能懷上。”
他拿着咖啡走了出去。
蘇揚一個人站在咖啡屋凌亂。
有人進來打磨咖啡，她才離開。
蘇揚端上烤好的小鯧魚坐到座位上，蔣百川又給她弄了些蔬菜沙拉。
問她：“意大利麵要不要？”
蘇揚搖頭：“我只吃烤魚。”
拿起筷子開吃起來。
邊吃着邊贊口不絕。
蔣百川看着那一盤子小鯧魚，伸筷子過去，想夾一條過來，哪知筷子還沒碰觸到盤子，蘇揚就跟護食的小獅子般，迅速雙手捂在盤子上方。
她抬眸，眼睛微眯，意味深長的看着他。
蔣百川：“...”
他看得懂她這個眼神。
以前她還小那會兒，每次出來吃飯，她都會玩這一招，但最近這幾年，可能長大了些，就不玩這些幼稚的舉動。
今天又來了。
他不吃小鯧魚行了吧。
蔣百川開始拿起刀叉，準備切牛排。
蘇揚見自己的小計倆落空，得寸進尺的伸長手臂，拿起他那邊的筷子，擋在牛排上，不讓他切。
挑釁的眼神看着他。
蔣百川看着她，眼神無奈至極。
憋了半晌，還是說了。
“童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沒有之一。”
這句話，這些年，他被她逼着說了千遍不止。
蘇揚無聲笑了出來，滿意后，把筷子放在邊上，示意他趕緊切牛排。
因為心情不錯，她又把自己盤子裏的小鯧魚夾了兩條放在他盤子裏。
“夠不夠？”
蔣百川：“嗯。”
又示意她：“趕緊吃，冷掉會有腥味，不好吃。”
蘇揚眨了眨眼，乾脆把自己那個盛放鯧魚的盤子直接放到他手邊。
大方跟他說：“都給你。”
蔣百川疑惑了下：“你不吃？”
蘇揚站起來：“吃啊，我再去排隊讓廚師給我烤一些。”
說罷，她邁着輕盈的步子朝燒烤區走去。
蔣百川看着她愉悅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
每次只要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稍微長一些，她從沉悶高壓的工作里暫時解放出來，她就跟十七歲時差不多。
簡單的。
樂觀的。
孩子氣的。
用過餐后，蘇揚和蔣百川一前一後走出餐廳。
電梯裏不少人，他們就靠在最裏邊。
蔣百川扳過她的身體面對着他站，小聲問她：“還想去哪玩？”
蘇揚想都沒想：“回酒店。”
蔣百川肯定還有不少郵件要處理，她要出去玩，就會耽誤時間，他回去又要加班加點。
到了餐廳樓下，邊上沒人，蔣百川轉身，小聲問身後的保鏢：“都辦妥了嗎？”
保鏢又左右看了看，低聲回：“已經曝光出去。”
蘇揚回頭：“曝什麼光？”
蔣百川沒跟她說實話，敷衍了句：“工作上的事。”
蘇揚“哦”了聲，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