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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購買比例不足50%,顯示防盜章。系統有一定延遲,請清緩存房子裏有人。厚厚的落地窗帘沒有拉嚴,一條小縫裏透出明亮的橙色燈光,昭示着什麼。

楊謙南把車停穩沒急着下,發了條短訊出去。然後他就安心坐在車裏等着,轉身過來捏了捏溫凜的臉:“這什麼表情,困了?”

溫凜搖搖頭說:“還好。”

看上去困的是他,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半躺着,囑咐:“待會兒隨意玩一會兒,累了也有地方睡。”

溫凜其實沒怎麼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很聽話地,點頭說嗯。

很快,大門開了。

一個穿着黑色緊身馬夾的男人迎出來,拉開正駕的門,彎腰和楊謙南打招呼:“呦,好久沒來啦。”然後瞄了一眼副駕上的溫凜,輕車熟路道,“您進去玩兒,車我待會兒喊人幫您停。”

由於門是開着的,溫凜聽到了裏面傳出來的,隱隱約約的,推籌碼的聲音。

那樣清脆。她聯想到了一句很不應景的詩詞,玲瓏骰子安紅豆。

溫凜只是發獃了一小會兒,那邊楊謙南已經下車了。她居然也跟着享受了一把客戶待遇,馬夾男幫她把這邊的車門也拉開,恭恭敬敬往下一請,“小心台階”。她微微有些窘迫,挺不好意思地捋了絲頭髮在耳後,一抬頭,楊謙南正好整以暇等着她。

一盞路燈,燈罩被做成中式的紅色方格。落在他身上,有種別樣的沉靜清幽。

她仰頭一笑,挽住了他的胳膊。

就這麼走進門,才知道那是個私人賭場。

這裏沒有任何招牌,也不對外開放。整個場子乾乾淨淨,總共七八個人在玩,也有人抽煙,但味道並不重,輕薄的煙霧在暖燈下騰起,好似碎金彌散。

坐在桌邊的幾個她都有點眼熟,應該是在跨年夜的局上見過。溫凜大致在心裏有了譜——這是他們小圈子裏的銷金窟。

溫凜環顧一周,倒是沒見着哪都能摻一腳的應朝禹。

想必今晚這一趟他也傷筋動骨,沒力氣到處浪了。

這地方跟先前幾個場子不同,性別非常單一,全場除了一個做飲料的,只有她一個女人。

一踏進來,好多雙眼睛同時落在她身上。

楊謙南帶她在桌邊坐下,點了兩杯低酒精飲料。

他一坐下,先有人隨口問起:“應朝禹的事兒擺平了?”

說話的人叫傅籌,是錢東霆那場子的另一個股東,和他也有幾分交情。傍晚出事的時候,錢東霆那屋裏坐着好幾個人,傅籌就在其中,眼看着他出的門。

這些人來來回回就這麼幾個地方,結果後半夜,又撞上了。

楊謙南嗯了聲,俯下身來幫溫凜擺籌碼,低聲對她說:“用不用教?”

溫凜說:“我會一點點。”

“會一點點。”他重複,“上回怎麼贏的應朝禹?”

楊謙南說話時的氣息輕輕的,拂在她面頰,很好聽。

溫凜莫名有點臉紅:“那個是……運氣好。”她又低低地說了一句“打麻將和這個哪能一樣”,但楊謙南好像已經沒在聽了,在和服務生吩咐些什麼。

倒是傅籌理了她一下,說:“那要不換個簡單點的?”

溫凜不好意思地擺擺手,輕聲輕氣說:“不用了。”

傅籌饒有興緻地笑了聲,覺得這姑娘,怎麼說,和楊謙南以前看上的那些,有點不大一樣。具體哪裏不同,他也說不上來。反正上了賭桌都是一樣的,玩兒起來沒有章法,看得出來她是在瞎碰運氣。

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已是後半夜了,這天賭場裏人不多,來的幾個性格也比較壓得住,氣氛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也就是看着楊謙南的面子,緊撐着沒散場。

溫凜看得出來,他們興緻不高。這夥人都不是真正的賭徒,玩這個不為贏錢,只為打發時間,消遣良夜。到後來,甚至有點陪她玩兒的意思,賭起了骰寶。

俗稱,押大押小。

楊謙南給她提供的本金,讓她隨便壓。

溫凜就真的隨便壓,也不在意輸贏,庄荷開出什麼來她都接受,淡淡掃一眼,就開下一把。但經不住她運氣真的好,贏多輸少。

後來她回想,那幾年裏只要她上賭桌,少有敗績,何其風光。

一輩子總有那麼一段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就是眼下。

到凌晨三四點,天蒙蒙亮的時候,她真有些困了。

楊謙南把她帶去二樓,她才發現這地方很正式,還辟出了幾間休息室。有沙發,也有床,和酒店的區別可能只是沒有浴室。

落地窗邊是一個圓形桌几,旁邊一個矮書櫃,裏面甚至有幾本投資學相關的書。

溫凜坐上去,好奇地翻了翻。

楊謙南把門關上,說:“又不困了?”

“習慣性翻來看看。”溫凜笑着讀了幾頁,說,“你們真的有人看這東西嗎?”

楊謙南把她手上那本抽過去,翻過來看了眼作者,嗤笑:“你還是別看了。”

“怎麼啦?”

楊謙南忍俊不禁:“一叔叔。人不着調,退休之後用筆名寫自傳。這地方老闆跟他有點交情,估計買了一車吧。”

溫凜說:“真的啊?你都喊人家叔叔,這個書可以看看,應該比市面上大部分作者有水平了。”

楊謙南躺上沙發,沖她眯了下眼睛:“改天讓他來給你講講課。”

溫凜趴過去,面朝他的臉,認真地說:“怎麼了,嫌我賭技太差了?”

楊謙南轉過臉,笑着沒說話,好像是為了不拆穿她。

溫凜居然不領情,說:“其實我真的是懂一點的。比如剛剛玩那個骰子,我上經雙課的時候老師給我們講過,Martingale套利策略。”

“什麼?”

“就是往同一邊押。每次不管輸贏,籌碼加一倍。這樣只要本金無上限,幾乎可以保證穩賺不賠。”很低淺的賭場入門策略。

楊謙南說:“那剛剛怎麼不用上?”

“那樣就沒意思了。”溫凜蹙着眉,有點小懊惱地說,“其實我剛剛想故意輸一點的。都是你的朋友,我野心勃勃上去張牙舞爪地盯着贏錢,多難看啊。結果輸錢這種事不講求方法,比贏錢還難。”

楊謙南笑着把她抱自己身上,在腰上掐了一把:“你凈想着給我輸錢呢?”

溫凜被掐到了癢肉,笑得彎下來:“這不是沒輸成呢嗎……”

天已經快亮了,夜色無盡稀薄,路燈的光線都被襯托得,依稀暗了幾分。好似在向人宣示,夜就這麼長,人生就這麼長,來抓緊我。

他們倆鬧了好一會兒,溫凜笑得快要伏在他肩上。

楊謙南的手在她腰上撫着撫着,撫到了一塊細膩的皮膚。

她的羊絨裙子是半分體的,腰中央有一塊菱形細長的鏤空,平時穿在身上看不出來,仔細摸才發現,能摸進去。

很難推測他是無心還是故意,五指從腰側伸進去,摸到了她沒有一絲贅肉的腰。

室內暖氣其實很足,他的手是溫的,碰上去並不刺激。可是溫凜渾身像過了電似的,又像炸開一泓滾燙的泉,全臉全身都燙成只熟透了的螃蟹。楊謙南呵笑了聲,看着她的表情,這回是故意,一寸一寸,向上挪:“凜凜。”

她窘迫地應:“嗯?”

“不舒服可以告訴我。”

溫凜更窘迫了,都已經放棄了掩飾自己的緊張,乾脆把頭埋他肩上。

她的背是僵硬的。少女纖穠合度的背,中間有一條細細的,弧度分明的脊溝。

也許是很久沒感受過這種僵硬,他有點不那麼,想對她下手。

就像幾個小時前她像個革命烈士似的,繫上安全帶,對他說:“楊謙南,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他居然把她帶來了賭場。人都是有點趨利避害的,知道有些東西拿起來容易,放起來難。倒不是他好心,而是他,怎麼形容,有點怕了她。

結果快撐到天亮,居然莫名其妙,又到了這一步。

楊謙南把她稍稍放下來,藉著落地燈的暖光和窗外微明的天色,看清楚眼前的這個人。

她長得很靈巧,鼻子小,骨架小,纖弱似蒲草般的模樣。但人卻是另一種靈巧,執拗,堅定,心思通透。即便一晚上在各種場所里走了一遭,風月與泥沙俱下,她身上依然保有她純凈的氣味,沒有香水,沒有任何人工的、世俗的香。

這麼抱在一塊兒,溫凜身體有點發軟,四目相對,膽怯地挪開視線。

他笑了笑,低頭吻她。

溫凜是臘月初八回的家。

在家裏窩了大半個月,年節一天天挨近。

她很少聯繫楊謙南。想知道他的動向很容易,只要關注應朝禹的Facebook就行。她特地買了個VPN,每天定時刷新。越過應朝禹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再越過幾個姑娘蜘蛛絲一樣的睫毛,無論光線多暗霓虹多閃,她准能在角落裏一眼發現楊謙南。

然後掐準時間,在他獨自歸家的路上,裝作不經意般給他發:“我把茉莉茶孝敬我媽了。她說味道很好。”

楊謙南要隔很久才回她,問在家裏待得好嗎。

溫凜說:“挺好的,就是有點想你。”

隔着屏幕都能看見,他一定笑了一下,說:“那年後早點回來。”

好啊。

溫凜平平淡淡地答應,跟他道晚安。

10年初,大年初一恰好是二月十四。

情人節。

除夕那天下午,母親郁秀載着全家,去鄉下外婆家過年。

溫凜生在蘇州,外婆早年唱過評彈,算是個小文藝世家,但到她們這一輩,已經看不見當年光景。母親一進屋就和幾個姨娘湊了一桌麻將,父親進灶房處理硬菜。幾個親戚坐在條凳上剝豆角,煙霧裊裊,分不清是炊煙還是尼古丁。

一大家子人。

溫凜想挑個地方坐,一眼相中了她家小侄女。那是她表姐家女兒,在上海讀初中,拿着個掌機在玩口袋妖怪。溫凜禮貌地湊過去,指着一隻綠色樹精問:“這隻叫什麼呀?”

“這是木木梟的進化體,叫狙射樹梟。”

“厲害嗎?”

“還可以吧。”

打麻將的大表姐聞聲看過來:“琅琅你別成天打遊戲,多跟你小姑姑學學。數學寫完了伐?趁今天在奶奶家,讓你小姑姑教教你,人家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數學天天考滿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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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長夜,也是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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