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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V章購買比例不足50%,此為隨機顯示防盜章。請支持正版閱毫無徵兆,楊謙南把頭靠在了她肩上。

沉甸甸的一下。身體裏彷彿有一隻手,把她的心也拽下去一截。

溫凜的下巴蹭到他熟睡時的額頭。體溫交換的感覺是奇異的,古人言交頸而卧,她是從這一刻才領略,那是種怎樣的纏綿。

電影進入懸疑,背景音樂激昂澎湃。溫凜目光抖顫,姿勢彆扭,很怕楊謙南在此刻醒來。

幸好他沒有。

他似乎很疲倦,近了瞧眼眶是深陷的,眼周陰影很深,雙眼皮被倦意扯寬,像個癮君子。

溫凜花了很久,漸漸抽回神識,適應肩上的那顆腦袋,沉浸入電影裏。

擂鼓般的心跳漸漸平復,但那片子後半段講了什麼,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終場燈光亮起的時候,她還在發獃。兩根手指突然碰到她懷裏的書,把她嚇了一跳。

溫凜抱緊書頁,扭頭驚愕地看着他。楊謙南已經醒了,卻仍把下巴擱在她肩上。落入他眼帘的第一件東西是那本書,於是他就隨手撥了撥。他斜挑着眼,看着書頁里若隱若現的便簽:“學德語么?”他嘴角似笑非笑,還想繼續翻幾頁。

“……嗯。”她很警惕地後退了一些。

就在這幾秒,影廳的頂燈一層層打開,他的眼睛在她面前,越來越清晰。

楊謙南說:“我是不是見過你?”

這不是一句搭訕的套話。他們確實剛剛見過。

溫凜表情茫然,有意等他自己想起來。

“R大的學生?”他終於問。因為懶散,還省略了主語。

她好似很警惕地點了下頭。

“R大還有德語系。”他自言自語,一邊稍稍起身,單指挑一下她微燙的耳垂,“小姑娘也不叫醒我?”他天生一張癮君子的面相,被看的人會覺得自己也跟着輕飄飄。

他那語氣曖昧得,再多一分就是戳穿了。

溫凜忽然臉熱,霍地站起來就逃。

楊謙南措手不及地看着她的側影,擰了兩下酸痛的脖頸,鼻間逸出絲笑。

那本德文書被她緊緊按在懷裏,封底早已脫落,一眼望去,好似書的最後一頁是她的襯衣。年輕女孩子相貌文秀,鼻翼一點咖啡色的小痣,低着頭倉皇離場。

對於長遠的記憶,人總是會記得一些莫名其妙的瞬間。譬如某個久遠的清晨,教室里的一堵牆,譬如溫凜後來總會回想,他小指上的一枚戒指。

而楊謙南腦子裏的瞬間,是書的最後一頁。

*

回去的時候,顧璃不在。

那碗排骨湯她就動了幾口,擱在桌上,骨頭已經干成灰白色。溫凜猜測她是去找程誠了。

她們倆的宿舍是罕見的兩人間。有一個好處是當一個人不在,整間屋子就屬於另一個人。

那個晚上屬於楊謙南。

溫凜夢見了他。

夢境第二天醒來就忘了。她只記得夢裏他眼窩陷得很深,挑起來看她,似在嘲弄。

竟然這麼清晰,清晰得讓她心虛。

是鬼迷心竅了吧,竟然跟蹤他進影院。

她一直沒有忘記這個人。

平平淡淡過去一個月,京城下起了雨。

那幾天很反常,雨時下時歇,卻一直不停,讓人摸不準陰晴。溫凜去會計室報銷個發.票,出門的時候尚且乾燥,走到半路,雨越落越大。

周末的教學區沒什麼人,道路上空空的深灰色。

溫凜怕弄濕發.票,把文件袋抱在胸口,在雨里佝僂着背疾行。

她用手掌擋在額前,也就沒發現,主幹道上開來的那輛車。

那是一輛很低調的黑色奧迪,車速緩慢行進在校園裏,楊謙南坐在後座發短訊,一抬頭就在後視鏡里瞥見那個女孩子。透過鏡面上斑駁雨水,隱約能瞧見她鼻翼一點咖啡色的小痣。

也是湊巧,司機師傅慢悠悠開到了她身邊。

楊謙南忽然說:“在這停。”

陳師傅回頭,重複:“在這停?”

“就這兒。”他笑。

陳師傅開車很溫和,慢慢滑到溫凜腳邊,恰好剎住。

一個后坐力,吸引了溫凜的注意。

她先是側退一步,怕濺着水。楊謙南把車門一開,篤定地坐回去,說:“要去哪兒。送送你?”

溫凜抬頭,愣住。

“不記得我了?”

他那眼神非常確信,她還記得他。

溫凜反應了一秒。那一秒像是在做夢,反應完畢之後不是回到現實,而是一腳踏進夢裏。得天獨厚的人,連老天都會幫忙,雨在這一刻突然又下大了幾分。溫凜站在老樓的房檐邊,被幾顆飽滿的雨點砸中,紅着臉,一鼓作氣坐進了車裏。

她教養很好,坐進去之後先撫了撫背後的裙子,說“謝謝”。

小姑娘滿身狼狽,坐最少的身位,連椅背都不靠,怕弄濕他的車。楊謙南問她去哪裏,她報了個科研中心的位置,給司機師傅低聲指路,文文弱弱的,也不敢多看他。

楊謙南忽然覺得好笑,從身旁抽了個靠枕出來,往她身後一擱。

溫凜腰后突然墊了個軟綿綿的物什,下意識回頭去摸。

楊謙南手還扶着那墊子:“累不累?”

溫凜受寵若驚地搖搖頭,說不累。

姑娘是真挺難伺候。這是楊謙南對她的最初印象。一路上他不挑起話題,她也就安安靜靜的,也不亂看,就望着後視鏡。偏偏他也不是太愛聊天的人,翹着腿按手機。

學校里原則上不允許進社會車輛。為了不扎眼,陳師傅開得很謹慎,一段雨路開了很久。到校門口附近,溫凜突然出聲,細若蚊吶:“到這就好了。”

陳師傅應言停下。楊謙南卻不讓她走,看了看路:“不是還剩一段?”

溫凜笑笑說:“再過去就跟你不順路了。”

小姑娘不聲不響的,還挺會察言觀色,知道他這一趟是要出校門。

楊謙南說沒事,吩咐陳師傅繼續開。

他待她太周到了,溫凜不知為何坐立難安,說還是下去吧,“雨還要下一陣呢,你也不能一直送我。”

楊謙南頓住,笑容一絲一絲抽開,說:“你怎麼知道不能呢?”

溫凜到底資歷淺,沒遇見過這種陣仗,一下就沒了言語。

男人在他這個年紀是奇怪的,失卻了少年氣韻,卻還殘存幾分少年心性,走之前偏還對她說:“你儘管進去,辦完事要去哪,我再送你。”

這話其實帶幾分玩笑,溫凜沒當真,但心情依然很好,笑呵呵地替他關車門,說:“謝謝你啦,我走了,再見。”那語氣回想起來有點羞恥,甜滋滋的,不像她了。

結果半小時后,真再見了。

她一張張發.票敲完章出來,剛想把空文件袋頂上頭,就看見了他的車。還停在原地,雨刮器很有節奏,左一下右一下。

楊謙南說完那句話沒急着走,就想等等看,看她什麼時候出來。其實也沒刻意在等,心裏想着下大雨也沒地方可去,索性在車裏玩玩手機。

一玩半小時,真把她給等着了。

溫凜笑着敲他車窗的時候,他怔了一下。半個鐘過去,他其實早忘記自己之前說過什麼話了。但她還記着,驚喜地沖他笑,說“你還真等呀!”方才還文靜拘謹的小姑娘,如今笑得眼角彎彎。她眼睛生得秀氣,一笑就彎成一條輕柔的線,雨絲打濕的鬢髮貼在額角,蜷成兩個卷,像大話西遊里的白晶晶。

那幾天陰雨連綿,她不知道,她眼底是有光的。

楊謙南沒來由地笑起來,眼神像撈着個寶貝,打開保險說:“你上來吧。”

那天他們一起去吃了頓飯,吃完他親自把她送回來。

雨早就停了,京城氣候干,才停一陣,地面已經露出了原本的顏色。她站在宿舍樓前,指着半乾的水泥地,說:“雨可算停了,今天多謝你啊。”

那夜一定有風吧。楊謙南雙手插口袋,嘴角淺淺弧度:“雨停了,你就不想見我了?”

溫凜臉燒紅一片,喉嚨里像鋪了一層薄荷糖,涼涼膩膩地癢。

這夜她說了什麼,情態多麼窘迫,她都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夜空中沒有月亮,校園裏到處是明晃晃的燈光,她站在狹窄的樓門口,清涼感受一直向下透,充滿她的整個體腔。

那是一種命運穿堂而過的涼。

破涕為笑。這笑聲聽着不像諷刺,反而像是他終於把她給哄好了。

溫凜吸吸鼻子,心想,就這樣吧。兩個人之間鬧騰不就這麼回事兒,他把台階砌這麼足,她再昂着脖子不下去,倒是她不識抬舉了。

其實那天他對她的照顧,已經遠遠超出她的預期。

“看你這哭的。”楊謙南略帶嫌棄地擦擦她的臉,她一擋,他就笑。然後瞄了眼商場的導覽牌,果真找到個隱蔽的地方。

“晚上散散心,去看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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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長夜,也是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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