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第八十九章
此為防盜章定國公沒有提前知會楚言,搞得她一頭霧水,韓婉宜的病才有了起色,她一點兒也不想出門,上次鄂王叫她遊船她都沒去。
定國公哪能告訴她,告訴她事就成不了,他莫名有些心虛,希望孫女不要給他大白眼。
於是,等在竹簾后看到了姚奎后,楚言暫且忍住了,什麼讓她陪着去山上轉轉,原來搞得這麼一出!
只聽定國公語含笑意的說:“咱們在這裏喝茶,讓孩子們去後院走走。”
“好好,三郎快去。”姚太僕催促道。
姚奎也是被祖父瞞着帶來的,事先並不知道老人家的安排。他尷尬的看着前方,目不斜視,哪能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會跟東都明珠明河郡主相看呢?再加上倆人自幼相識……他嗓子眼裏癢,想咳一下都不好意思。
楚言何嘗不是如此?除了知道他將來會跟武陽成親,還有就是,所有人都認為她喜歡着趙懷瑾,姚奎恐怕也是這麼想的,在這種情況下,兩人相看……
無處不在的尷尬籠罩着二人,終於,姚奎開了口:“是我祖父唐突了,郡主莫怪。”
“哪裏,”頓了頓,她又道:“三郎可以喚我楚娘,不必稱郡主。”
“啊……嗯。”雖然小時候不懂事,大家都叫她茜茜,他也一樣,但長大后,男女之別,便客客氣氣的。
“去前面的亭子裏休息一會兒吧!”楚言提議,想要遁走不太禮貌,還是坐一會兒,熬過去。
姚奎連連點頭:“好好,聽你的,聽你的。”
他也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早些結束,以免被人看到傳出去,說他橫插一腳,意圖破壞憲台青郎和東都明珠之間的感情,想想雙肩就要被壓垮了,祖父是怎麼想的?楚公是怎麼想的?
楚言感受到了身邊人的壓力,又好笑又無奈,這愣頭青,難怪前世被武陽吃的死死的。
山上涼風習習,眼看再走一段就到亭子裏了,轉個彎卻迎面碰到了趙懷瑾。
姚奎有種被抓包的感覺,沒有碰到別人,倒是直接被“撞破”了……他渾身不自在,僵着臉笑道:“二郎,你也在這裏呀!”
趙懷瑾走到他們面前,語氣客氣,不見異樣:“恰巧來此乘涼,不想遇見了二位。”
楚言垂眸,看着青石路上的綠色落葉,看着投在路上的斑斑光跡,就是沒看他。
姚奎見她沒有搭理趙懷瑾的意思,心裏疑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便沉默不語,當自己透明,隨之現對方穿着官署的常服,是從憲台匆匆趕來的嗎?
趙懷瑾掃了垂頭看地的人一眼,擅自做了決定:“既然遇見,那一同坐一會兒。”
這話說的,沒半點自覺,全然不知他對面的兩人是來相看似得。
楚言剛欲拒絕,姚奎就胡亂的點頭同意了,她只得忍耐。
亭子裏的石桌上早已備好了茶水點心,三人一人坐了一個方位,姚奎坐在中間,欲哭無淚,那倆人倒是很淡定。
趙懷瑾是一貫的能鎮得住尷尬場,永遠都能從容自若。
楚言則是在趙家通過趙周氏練就了微笑以對,不問她她就不啃聲,從頭到尾保持沉默。
姚奎沒這本事,只能喝茶,一杯又一杯,終於一壺茶見了底,他笑的滿意,道:“茶喝多了,我失陪一下,見諒。”
“請便。”回答的是趙懷瑾。
姚奎尿遁而去,腳步急得好似這裏有洪水猛獸。
楚言慢了一步,原本她也是想找這個借口的,不禁在心裏啐了姚奎一聲,只好道:“出來許久,明河先回去了,待姚三郎君回來,煩請青郎告知。”說罷,起身欲走。
“郡主為何避着在下?”趙懷瑾開了口。
楚言微笑:“青郎誤會了,我只是不想給你惹麻煩。”
“沒有麻煩,從來都沒有。”趙懷瑾盯着她,目光灼然。
楚言已經沒有詫異感了,這些日子來,與他接觸雖少,但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同。難道是因為她忽然放手不再追逐,他不習慣,面上過不去,心有不甘,所以想要挽回面子?
除此之外,她是想不到了,趙懷瑾再沉穩持重,那也是還未弱冠的好顏面的男子。她不願多留,直覺留下來會生什麼事,趙懷瑾不像是碰巧出現在這裏的。
“青郎不必寬慰我,明河有自知之明,告辭。”她快步走出亭子,想儘快離開這裏,然而剛到路上,就被抓住了手腕。
躲在樹后的姚奎看到這一幕,連連咂舌,本着非禮勿視悄悄的離開了,嘴裏碎碎念叨着什麼。
“注意腳下。”前面有人道。
姚奎嚇了一跳,看到腳前凸出來的一塊青石,若無提醒就絆到了,他抬頭一看,笑道:“是宮兄啊!”
宮闌夕微笑:“三郎怎麼一個人?”
“啊……我隨便走走。”他說著眼睛不自然的往身後瞟了一眼。
宮闌夕道:“三郎走路莫想東想西,某先行一步。”
姚奎擔心他往亭子的方向走,趕緊拉住他:“陪我去找找茅房。”
宮闌夕掙開了他的手:“茅房你自己去找,我還有事,急着回宮。”
“哎呀!”姚奎撓撓頭,道:“明河郡主在前頭乘涼,得避嫌,咱們從別處走。”
宮闌夕眼中閃過微光,道:“多謝告知。”
林中傳來鳥叫聲和蟬鳴聲,楚言有些急躁,她掙不開趙懷瑾握着她的手,在這裏又怕被人撞見。
“男女授受不親,青郎逾越了。”她讓自己冷下聲,更讓自己冷下心。
趙懷瑾卻笑了,幽深的眸子緊鎖着她,問:“先前家父登門為我求婚,郡主拒絕了,是為何?”
“以前明河少不懂事,給青郎尋了不少麻煩,如今明河明了理,只希望不再給二郎帶去困擾,”楚言說著笑了,“以前鬧的諸多笑話,自該煙消雲散,不作數。君與妾再無瓜葛。”
她一次性把話說絕,惹得趙懷瑾的呼吸重起來,他的眼中閃過不可置信,他以為可以把一切勞握手中,哪知這個女子卻想要離開他。
他的眼神變得深暗,語氣盡量平淡:“明河郡主為何像變了個人?以前的郡主嬌若靈兔,何以今時卻靜若青蓮?”
楚言急於擺脫他,冷道:“歷經生死劫,我當然改變了,不然青郎試試從瑤光殿上摔下來?”
趙懷瑾無言,眼中浮現愧疚:“是我不對,沒有保護好你。但懷瑾乃真心實意,若得郡主為妻,當是懷瑾一生所幸。”
他這一番話說完,楚言心裏升起一股可笑感,臉上也是真的笑了出來。
趙懷瑾不自禁的鬆了手,她像是聽到了什麼搞笑的事情,笑的失了儀態,那種感覺像是在嘲笑他,又像是覺得自己是一場笑話。
這要是前世的她聽到,要開心的瘋了吧!楚言捂住額頭,漸漸止住笑意,聲音還有點喘,道:“青郎折煞明河了,明河受不起,告辭。”說完,不顧形象的往身後跑去。
趙懷瑾站在原地沒動,怔怔的看着她消失在路盡頭。
樹影斑駁,蟬鳴聲忽然大盛,驚醒了站在幽徑中的人,剛剛楚言說的是“歷經生死劫?”再聯合她忽然鮮明的態度性子……
他看着空無一人的道路,瞬間凌厲的眼神令人心驚。
離開趙家后,在上清宮裏,凌虛真人曾對楚言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她仍有些渾噩,但清楚地記得在山上死去時的不甘和辛酸,因為自己的任性而丟了楚家一切的悲戚絕望。
去留無意,順其自然。竟是重生了?她回到了五年前,隆朔三十二年,她還沒有跟趙懷瑾成親的時候,祖父安康健在。想到這裏,她又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淺笑。
青婷被她嘴角的淺笑弄得摸不着頭腦,繼而又疑惑:郡主怎麼會露出這種笑呢?這種頗為閨秀淑女的笑容,難道五日前從台階上掉下來到現在還難受?
想到這裏,她急忙問:“郡主還不舒服嗎?要不把醫官傳來看看吧!”
楚言微愣,是了,上輩子的這個時候,五天前她在宮裏從台階上失足摔了下來,雖說沒有受傷,但身體有些地方酸痛。
“我沒事。”她說著站起來,也才從鏡中現自己穿的是粉藍色的齊胸褶裙,淺白色的交頸窄袖襦衣,外罩粉色的大袖長衫,頭上的兩支鏤空牡丹珠玉金步搖精緻輕盈,端的是活潑靚麗。
在趙家,她身上新婚的嫁衣還沒脫下就聽到了祖父突然暴斃的消息,匆匆忙忙褪下嫁衣,一身素服麻衣回到了楚家。隨後與趙懷瑾之間的冷淡相處,使得她都沒有心思去穿那些色彩繽紛的衣裳。
那四年,她已經穿慣了素色、冷色的衣裳,乍一看這種鮮麗的色彩在自己身上,一時倒頗為不適應,有些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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