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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命運交錯

大姑很為難，去與不去，這是個問題。就是去給菩薩燒香還願，去不去呢？

她媽媽歐氏老夫人，曾經到很多廟裏燒香許願，說菩薩給她，給米家送來一個兒子，就要怎麼樣酬謝菩薩。因為一直沒有生育，也就沒有還願。生下了么么米石種就過世了，沒有還願。她爸爸米老爺是不相信神佛鬼怪的，但是，么兒出生的艱難，兒子出生后的病患，使他疑惑，臨終前，吩咐米甫臣。叫三女子，一定要帶着么么米石種，到廟裏去燒香還願。老爺沒有說，應該到那一個廟裏燒香還願，因為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座廟裏的菩薩顯靈啊。老太太在很多廟子裏燒過香許過願，有些是和老爺一起去，有些就是她自己才知道。許願肯定是要還願的。這也是老爺的臨終遺囑啊，就和米甫臣商量，商量再商量，沒有辦法決定到哪一座廟裏還願。一直跟着大姑的先生孔澤知道了，說：到平武報恩寺吧。

報恩寺，那可是太遠了，為什麼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呢？

孔先生說：天下廟宇萬千，菩薩則就是一個。老夫人是南平人，也許跟老爺第一次上廟裏許願，就是在報恩寺。再則，報恩寺也是很著名的廟宇，是仿照北平紫禁城修建的，有九百九十九條龍，很值得去看一看，就當讓大姑去散散心吧。第三就是，我不管願意不願意，都得跟着，報恩寺我熟，可以給大姑當嚮導。

這樣，就決定了，到平武報恩寺去燒香還願。又是一陣商量，帶多少人去，帶誰？大姑么么必須去，就決定了，孔先生要去，以備么么發病，好儘快施救。米甫臣去不去呢？預計來去得十天啊，決定：米甫臣不去。山環水繞，道路艱難，盜匪橫行，應該帶多少下人？少了不夠用，多了有太麻煩，浪費。最後商量決定：帶上警官周振文和他老婆青雲，米甫臣的跟班米石稻和大姑的大丫頭青草，小丫頭青鳳。外加四個米氏家族的男子，抬轎子。十二個人，從涪城出北門，沿清油壩，九嶺崗，青蓮場，過中壩，大康，一路向平武走來。孔先生是桂溪人，對這一帶地形道路，山川人物很熟，沿途就給大姑講，從這邊走，就可以到竇團山，那裏可是老天造化的一絕。唐代詩人李白在那裏留下了詩篇：樵夫與耕者，出入畫屏中。我們現在再往前走，就是猿王洞了，傳說那裏是華夏始祖大禹出生的地方。

大禹，就是為了治水，忙得三過家門不入的那個薄情男子嗎？

孔先生啞口無言。天下大事，兒女夫妻，孰輕孰重？薄情男子，不是無情男子啊。

無言。旅途寂寞，路越來越陡峻險惡，不上高山不知平地，不吃高粱不知粗細。這裏距離涪城也就是一百多里路，但是已經進入了山區，重岩疊嶂，山高水深。風俗民情也和山外大不一樣。比如，這裏的人，就沒有挑擔子的，都是背，路上的大多數人，都是背着一個口大底子小的背篼，柱着一根拐杖走路。山道彎彎，上坡下坎，背着很沉重的東西，累了就把手裏的拐杖支在背篼地下，叉開腳，歇氣。一女的，拿出一塊竹筍的筍殼，放在兩腿之間，嘩嘩的就流出水來。青草好奇，問：“她在幹什麼？”

孔先生說：“別看人家，她在撒尿。”

“撒尿？這些人真野蠻，當眾撒尿啊。”

孔先生哭笑不得道：“你以為她願意這樣啊，她沒有辦法嘛。她背着近兩百斤的背篼，又在這樣狹窄的山路上，放下，就再也背不起來。人有三急屎尿屁，就只有這樣解決啦。”

一行人，都沒有出過遠門，十里不同天。也覺得很好奇，只是這也太不堪了，很多問題，不好意思問。青草，蠻丫頭，問：“男人呢？怎麼撒尿？”

孔先生指指遠處，一個男人，兩腿之間伸出一根竹筒。大姑怒斥：“青草，你也太不叫話了，瞎問什麼？”

青草嚇得伸伸舌頭，看看米石稻，意思是幫我啊。

米甫臣對大姑的這兩個丫頭——青荷青草，有同樣的憐惜。現在，青荷每天都在他眼面前表演苦難，他很是不安，心痛。這次就是有意讓米石稻和青草一起出門，增加接觸培養感情的。他們已經看好日子，要在今年九月迎娶結婚。

青草這個問題，問得也實在太不堪了。男人怎麼撒尿，那就不該是一個女孩兒問的。看看四周，指着一個路人問：“孔先生，那是幹什麼的？”

大家看，看見一個物體，轉過山路口。那真是物體，六七尺過心，（直徑）六七尺高的一堆東西，緩緩的朝他們迎面過來。大姑的轎子，和這一行人，不得不讓在路邊，等他過去。

孔先生笑笑，說：“這是山裡人背着玉米皮兒，到山外去賣。山裡種玉米，玉米皮是喂牛的好東西。就收集起來，用竹篾捆成這樣一大盤一大盤的，到秋冬季節，沒有青草了，就背出山來，賣給人家喂牛。”

米石稻看着和他們擦肩而過的山裏人，問：“這，這得有多重啊？”

孔先生笑笑說：“看着很恐怖，其實不重，匏松貨，也就是百十斤。也不值錢，這麼一堆，才賣二三十文錢。”

青草看着米石稻，曖昧的笑笑。

米石稻問：“你笑什麼？”

青草說：“沒有青草，你就只有吃這個。”

“我，我又不是牛。”米石稻說。

“你呀，就是其笨如牛！”

大姑叫停轎，停下。大姑焦急的問怎麼辦怎麼辦啊？

青草問大姑怎麼啦，要幹什麼你說呀。

大姑說有一件事情，必須要我親自去做，怎麼辦？

青草說大姑，你親自做過什麽呀，還不都是大爺我們幫你嗎？你說，我幫你做。

這個青草才是其笨如牛。大姑是內急了。還是剛剛買來的小丫頭青鳳乖巧，接過大姑手裏的少爺，非常奇怪，少爺居然要青鳳抱他。也算是奇緣吧。問題並沒有解決，這裏一邊是幾丈高的絕壁，一邊是幾丈深的懸崖。青雲周振文看出大姑要幹什麼，相視一笑。青雲說：“你去前邊我去後邊，堵住行人。走啊。看着看什麼，能看嗎？”

貴人，撒尿，也會弄出很大的響動的。在家千日好，出門步步難啊。大姑感慨，吃喝拉撒睡，就沒有一點方便。

繼續走路，寂寞無聊。兩天來就是這樣無聊的走走歇歇。大姑說：“孔先生，你給我講一個故事吧。”

“故事？我那會講什麼故事啊。”孔先生為難的說。

這不是一路都講着呢嗎。就是這山上的猿王洞，禹穴，就有無數的故事。就心裏默默背誦《史記，夏本紀》——名曰文命。禹之父曰鯀，鯀之父曰帝顓頊，顓頊之父曰昌意，昌意之父曰黃帝。禹者，黃帝之玄孫而帝顓頊之孫也。禹之曾大父昌意及父鯀皆不得在帝位，為人臣。

當帝堯之時，鴻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其憂。堯求能治水者，群臣四岳皆曰鯀可。堯曰：「鯀為人負命毀族，不可。」四岳曰：「等之未有賢於鯀者，願帝試之。」於是堯聽四岳，用鯀治水。九年而水不息，功用不成。於是帝堯乃求人，更得舜。舜登用，攝行天子之政，巡狩。行視鯀之治水無狀，乃殛鯀於羽山以死。天下皆以舜之誅為是。於是舜舉鯀子禹，而使續鯀之業。

堯崩，帝舜問四岳曰：「有能成美堯之事者使居官？」皆曰：「伯禹為司空，可成美堯之功。」舜曰：「嗟，然！」命禹：「女平水土，維是勉之。」禹拜稽首，讓於契、后稷、皋陶。舜曰：「女其往視爾事矣。」

禹為人敏給克勤；其德不違，其仁可親，其言可信；聲為律，身為度，稱以出；亹亹穆穆，為綱為紀。

禹乃遂與益、后稷奉帝命，命諸侯百姓興人徒以傅土，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禹傷先人父鯀功之不成受誅，乃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薄衣食，致孝於鬼神。卑宮室，致費於溝淢。陸行乘車，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檋。左準繩，右規矩，載四時，以開九州，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令益予眾庶稻，可種卑濕。命后稷予眾庶難得之食。食少，調有餘相給，以均諸侯。禹乃行相地宜所有以貢，及山川之便利。

禹行自冀州始。冀州：既載壺口，治梁及岐。既修太原，至於岳陽。覃懷致功，至於衡漳。其土白壤。賦上上錯，田中中，常、衛既從，大陸既為。鳥夷皮服。夾右碣石，入於海。

濟、河維沇州：九河既道，雷夏既澤，雍、沮會同，桑土既蠶，於是民得下丘居土。其土黑墳，草繇木條。田中下，賦貞，作十有三年乃同。其貢漆絲，其篚織文。浮於濟、漯，通於河。

海岱維青州：堣夷既略，濰、淄其道。其土白墳，海濱廣潟，厥田斥鹵。田上下，賦中上。厥貢鹽絺，海物維錯，岱畎絲、枲、鉛、松、怪石，萊夷為牧，其篚酓絲。浮於汶，通於濟。

海岱及淮維徐州：淮、沂其治，蒙、羽其藝。大野既都，東原底平。其土赤埴墳，草木漸包。其田上中，賦中中。貢維土五色，羽畎夏狄，嶧陽孤桐，泗濱浮磬，淮夷蠙珠臮魚，其篚玄纖縞。浮於淮、泗，通於河。

淮海維揚州：彭蠡既都，陽鳥所居。三江既入，震澤致定。竹箭既布。其草惟夭，其木惟喬，其土塗泥。田下下，賦下上上雜。貢金三品，瑤、琨、竹箭，齒、革、羽、旄，島夷卉服，其篚織貝，其包橘、柚錫貢。均江海，通淮、泗。

荊及衡陽維荊州：江、漢朝宗於海。九江甚中，沱、涔已道，雲土、夢為治。其土塗泥。田下中，賦上下。貢羽、旄、齒、革，金三品，杶、榦、栝、柏，礪、砥、砮、丹，維箘簬、楛，三國致貢其名，包匭菁茅，其篚玄纁璣組，九江入賜大龜。浮於江、沱、涔、（於）漢，逾於雒，至於南河。

荊河惟豫州：伊、雒、瀍、澗既入於河，滎播既都，道菏澤，被明都。其土壤，下土墳壚。田中上，賦雜上中。貢漆、絲、絺、紵，其篚纖絮，錫貢磬錯。浮於雒，達於河。

華陽黑水惟梁州：汶、嶓既藝，沱、涔既道，蔡、蒙旅平，和夷厎績。其土青驪。田下上，賦下中三錯。貢璆、鐵、銀、鏤、砮、磬，熊、羆、狐、貍、織皮。西傾因桓是來，浮於潛，逾於沔，入於渭，亂於河。

黑水西河惟雍州：弱水既西，涇屬渭汭。漆、沮既從，灃水所同。荊、岐已旅，終南、敦物至於鳥鼠。原隰厎績，至於都野。三危既度，三苗大序。其土黃壤。田上上，賦中下。貢璆、琳、琅玕。浮於積石，至於龍門西河，會於渭汭。織皮崑崙、析支、渠搜，西戎即序。

道九山：汧及岐至於荊山，逾於河；壺口、雷首至於太岳；砥柱、析城至於王屋；太行、常山至於碣石，入於海；西傾、朱圉、鳥鼠至於太華；熊耳、外方、桐柏至於負尾；道嶓冢，至於荊山；內方至於大別；汶山之陽至衡山，過九江，至於敷淺原。

道九川：弱水至於合黎，餘波入於流沙。道黑水，至於三危，入於南海。道河積石，至於龍門，南至華陰，東至砥柱，又東至於盟津，東過雒汭，至於大邳，北過降水，至於大陸，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於海。嶓冢道瀁，東流為漢，又東為蒼浪之水，過三澨，入於大別，南入於江，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於海。汶山道江，東別為沱，又東至於醴，過九江，至於東陵，東迆北會於匯，東為中江，入於梅。道沇水，東為濟，入於河，泆為滎，東出陶丘北，又東至於荷，又東北會於汶，又東北入於海。道淮自桐柏，東會於泗、沂，東入於海。道渭自鳥鼠同穴，東會於灃，又東北至於涇，東過漆、沮，入於河。道雒自熊耳，東北會於澗、瀍，又東會於伊，東北入於河。

於是九州攸同，四奧既居，九山刊旅，九川滌原，九澤既陂，四海會同。六府甚修，眾土交正，致慎財賦，咸則三壤成賦。中國賜土姓：「祗台德先，不距朕行。」

令天子之國以外五百里甸服：百里賦納總，二百里納緫，三百里納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甸服外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任國，三百里諸侯。侯服外五百里綏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奮武衛。綏服外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要服外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蠻，二百里流。

東漸於海，西被於流沙，朔、南暨：聲教訖於四海。於是帝錫禹玄圭，以告成功於天下。天下於是太平治。

皋陶作士以理民。帝舜朝，禹、伯夷、皋陶相與語帝前。皋陶述其謀曰：「信其道德，謀\明輔和。」禹曰：「然，如何？」皋陶曰：「於！慎其身修，思長，敦序九族，眾明高翼，近可遠在已。」禹拜美言，曰：「然。」皋陶曰：「於！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皆若是，惟帝其難之。知人則智，能官人；能安民則惠，黎民懷之。能知能惠，何憂乎驩兜，何遷乎有苗，何畏乎巧言善色佞人？」皋陶曰：「然，於！亦行有九德，亦言其有德。」乃言曰：「始事事，寬而栗，柔而立，願而共，治而敬，擾而毅，直而溫，簡而廉，剛而實，彊而義，章其有常，吉哉。日宣三德，蚤夜翊明有家。日嚴振敬六德，亮采有國。翕受普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吏肅謹。毋教邪淫奇謀。非其人居其官，是謂亂天事。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吾言厎可行乎？」禹曰：「女言致可績行。」皋陶曰：「余未有知，思贊道哉。」

帝舜謂禹曰：「女亦昌言。」禹拜曰；「於，予何言！予思日孳孳。」皋陶難禹曰：「何謂孳孳？」禹曰：「鴻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皆服於水。予陸行乘車，水行乘舟，泥行乘橇，山行乘檋，行山刊木。與益予眾庶稻鮮食。以決九川致四海，浚畎澮致之川。與稷予眾庶難得之食。食少，調有餘補不足，徙居。眾民乃定，萬國為治。」皋陶曰：「然，此而美也。」

禹曰：「於，帝！慎乃在位，安爾止。輔德，天下大應。清意以昭待上帝命，天其重命用休。」帝曰：「吁，臣哉，臣哉！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女輔之。余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作文綉服色，女明之。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來始滑，以出入五言，女聽。予即辟，女匡拂予。女無面諛。退而謗予。敬四輔臣。諸眾讒嬖臣，君德誠施皆清矣。」禹曰：「然。帝即不時，布同善惡則毋功。」

帝曰：「毋若丹朱傲，維慢游是好，毋水行舟，朋淫於家，用絕其世。予不能順是。」禹曰：「予（辛壬）娶塗山，［辛壬］癸甲，生啟予不子，以故能成水土功。輔成五服，至於五千里，州十二師，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各道有功。苗頑不即功，帝其念哉。」帝曰：「道吾德，乃女功序之也。」

皋陶於是敬禹之德，令民皆則禹。不如言，刑從之。舜德大明。

於是夔行樂，祖考至，群后相讓，鳥獸翔舞，簫韶九成，鳳皇來儀，百獸率舞，百官信諧。帝用此作歌曰：「陟天之命，維時維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揚言曰：「念哉，率為興事，慎乃憲，敬哉！」乃更為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舜）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然，往欽哉！」於是天下皆宗禹之明度數聲樂，為山川神主。

帝舜薦禹於天，為嗣。十七年而帝舜崩。三年喪畢，禹辭辟舜之子商均於陽城。天下諸侯皆去商均而朝禹。禹於是遂即天子位，南面朝天下，國號曰夏后，姓姒氏。

帝禹立而舉皋陶薦之，且授政焉，而皋陶卒。封皋陶之後於英、六，或在許。而後舉益，任之政。

十年，帝禹東巡狩，至於會稽而崩。以天下授益。三年之喪畢，益讓帝禹之子啟，而辟居箕山之陽。禹子啟賢，天下屬意焉。及禹崩，雖授益，益之佐禹日淺，天下未洽。故諸侯皆去益而朝啟，曰：「吾君帝禹之子也」。於是啟遂即天子之位，是為夏后帝啟。

大姑不滿的說：“孔先生怎麼啦，你口齒伶俐，很會講故事嘛，怎麼江郎才盡了？”

孔先生騎着一匹驢，很小的俗話叫狗屎驢子的。說：“我專心趕驢呢，它這畜生，跟不上大姑的趟。”

山路狹窄，要和大姑的轎子並駕齊驅，也不能叫大姑走懸崖邊犯險吧，就自己走懸崖那邊。驢害怕，走着就止步不前。孔先生急了，乾脆抱着驢，快走幾步，趕上大姑。大姑大笑，說孔先生你幹什麼啊，有你這樣的嗎？

孔先生說：“這驢啊，就這驢脾氣，騎着不走，趕着倒退。我得跟上大姑你的趟啊。給你講故事啊。話說吧，從前有座山，山上吧，就有一個洞。洞裏有一個白鬍子老頭，在給下界的七仙女講故事。他講的什麼故事呢？”

大姑說：“是啊，他講的什麼故事呢？你快講啊。”

孔先生笑笑。

米石稻聽過這個，大笑說：“大姑，孔先生說笑呢。那白鬍子老頭講的是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個洞，洞裏有個白鬍子老頭講故事。講的什麼呢?講的是從前有座山。”

大姑也隱約聽過這個，笑笑，問：“孔先生，你是要給我講這個車軲轆故事嗎？”

孔先生紅臉，說：“是，孔澤搜索枯腸，沒有故事了。”

大姑說：“孔先生，我知道，這裏就是我們遠古祖先禹穴，大禹治水，以天下蒼生安樂幸福為己任，三過家門不入。作為人，我誠惶誠恐五體投地；作為女人，我略有微詞。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路過家門，回家看看，怎麼啦。你英雄豪傑，就應該讓妻子倚門懸望，相思難訴嗎？回家看看啊？司馬遷寫《史記》，肯定沒有給他老婆看過。”

孔先生笑說：“那是，人啊，都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義所當為，捨生取義。只問該不該，不問能不能。遙想我們老爺，他就是啊。當年，我向他請教了很多藥方脈理，說他就可以當一個很好的先生，救沉痾疾病。老爺寫了一副對聯給我：丹心仁術，不治貪者錢癖狠者黑心；妙手岐黃，難斷痴人情傷貧人窮根。讀書人，不為良相即為良醫。老爺，沒有當醫生，是覺得天下有病，擔當了更大的責任啊。”

大姑心服。孔先生，老爺的知音啊，難怪老爺信任他。

他們前邊，有一個人，背着一口大黑鍋，也不知道讓讓路，就那樣一直在前邊當著。青草調皮，眼見走近那人，那人依然不覺，也沒有讓開。就用手裏柱路的樹杈，敲了那大黑鍋一記，“當”的一聲響亮。鍋沒有破，那人無聲無息，向前倒下了。怎麼回事就倒下了呢？也不是敲得很重啊。米石稻看着那人，大黑鍋蓋在背上，趴着，只露出了手腳腦袋。很像是一隻烏龜啊。大笑着繞路過去，轎子繞路抬過去了，孔先生抱着他的狗屎驢子也過去了。一路人走過去，急急趕路，走出很遠，孔先生扭頭看那人，居然還是沒有起來。說：“大姑，不對呀，你看那人，他怎麼啦？”

大姑看看，說：“是啊，他怎麼啦？青草你個惹禍精。你們回去看看啊。”

孔先生回頭來看，那人臉青面黑，嘴唇發紫，昏厥過去了。說趕快的，把他身上的黑鍋取下來，我好施救啊。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把那人放平了，孔先生拿出隨身攜帶的丹篸丸，撬開他嘴巴給他餵了一顆，再用銀針扎他人中。大姑過來，問怎麼回事。孔先生說是因為青草剛才敲他的鍋，他被嚇昏死了。

青草喊冤，說我這才是背了一個大黑鍋呢，哪有一個大男人這麼膽小的，敲一下鍋，就被嚇死了。

大姑也覺得太不可思議，這麼一個大男人，就這樣被嚇得靈魂出竅呢？

周振文警官說：“我們還是快走吧，別救醒了他，賴上我們就不好辦了。”

這——大家都覺得很有道理。看着大姑。大姑想想，這種被誣賴的事情在所多有。但是，山道彎彎，前後無人，他們就這樣走了，這個人肯定會死掉。問孔先生說：“孔先生，他真是被青草嚇死的嗎？”

孔先生說：“是。也不是。”

“怎麼說？”

孔先生說：“這裏經常地動。（就是地震，幾十年以後的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這裏就是重災區。）一動，山上就會掉石頭，經常砸死人。這個人本來就有病，和我們么么的病根差不多，被這樣突然一聲巨響，嚇得心動過速，就昏死過去了。怎麼辦？還救不救他？”

孔先生給那人拿了脈，脈象真和么么一樣，就是心臟有病。救醒他，賴上我們，真是不好說呢。

大姑為難，想想，說：“救，不管他怎麼樣，救活他再說。我們這是去給菩薩燒香的，一念之仁，也許就感天動地，讓我們么么的病就此好了也不一定呢。”

但是，這樣耽擱，就趕不到預計要歇店的桂溪鎮了啊。大家都是這個意思，催促大姑快走。大姑說孔先生救人要緊，別耽擱他。我們等就等一會兒。實在趕不到桂溪，就在路邊找人家歇息，也是可以的。

孔先生忙活一會兒，救醒了那人。那人醒來，問是不是垮山了。（山體滑坡，塌方）告訴大姑，他姓藍，是羌族人。他承認就是有這毛病，一遇到突然驚嚇，就要昏厥過去。請大姑他們到前邊不遠，他們家去。他家真的離這裏不遠，就在路邊。現在走，趕到桂溪，肯定天黑要走夜路。大姑決定，就住在他家了。

這真的是一念之仁，讓他們躲過了一劫。

因為，就在前邊不遠處，安禿娃帶着一幫十七個土匪，正等着米家三小姐來自投羅網呢。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