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寧錦大捷
《晚明悲歌》第一卷鏖戰遼東
最終章寧錦大捷
皇太極率八旗殘部匆匆從寧遠撤退，但是他們並沒有馬上回師。將領們一致認為，沒有攻陷錦州而直接繞道進攻寧遠的冒險計劃因為趙率教斷了後路才會失敗，為報此仇皇太極再次圍攻錦州。可是，這個決策卻讓他追悔莫及。
他不知道，在趙率教出城打敗留守部隊之後，楊龍發動全城百姓和士兵出城挖了數條壕溝。就因為這幾條壕溝，清軍攻城部隊強攻了一整天，被明軍打死不下三千，打傷不計其數，可他們連城牆都沒挨到，沖得最靠近城牆的勇士也不過是摔到了最靠近城牆的壕溝中而已。
八旗勇士們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限，一場看似必勝的戰爭卻節節失利，四面碰壁。這仗已經徹底失敗，六月五日，皇太極終於下達了撤回瀋陽的命令。滿清準備數年之久的南下作戰至此結束，在五月十一日至六月五日，長達二十餘天中，清軍與明軍在錦州、寧遠一線展開大戰。
是役，雙方皆損失慘重。明軍將領中滿桂身中數箭，僥倖保住了性命。曹變蛟身負重傷。關寧軍中一營三營的輕騎兵所剩無幾，鐵騎部隊因為紅衣炮的轟擊而損失慘重。三萬出戰寧遠城外的關寧軍只剩下不足兩萬。
而清軍傷亡則更為慘重，貝勒濟爾哈朗重傷，大貝勒代善的兩個兒子薩哈廉和瓦克達重傷，將領覺羅拜山、備御巴希戰死，范永也身負重傷，無數牛錄、甲喇額真等中下層軍官戰死，七萬最精銳的八旗大軍僅剩下一半撤回瀋陽。
這場明清之間大規模騎兵平原決戰的戰役，最終以清軍慘敗告終！史稱“寧錦大捷”。這場戰鬥的勝利導致了清軍戰力急速下降，大量勇於徵戰的精銳倒在了寧遠城下，對於女真這一人口不滿百萬的小族來說，數萬勇士的戰死無疑是個巨大災難。一個底子如此薄弱，輸不起任何戰爭的小國，卻遭受了一場他們幾乎無法承受的慘敗！
袁崇煥此時沒有歇氣，把大捷后該處理的事處理之後，他就立刻開始了關寧軍補充兵員，整頓軍備等工作，開始為攻擊滿清積極籌劃。五年平遼，經此一役而從不可能完成的神話變成了完全可能實現的計劃。整個滿清國內哀聲載道，人人都處在一片亡國滅種的恐慌之中。
“邊軍捷報！邊軍捷報！！薊遼督師袁崇煥大敗滿洲八旗於寧遠！”北京的紫禁城內一大早就傳來了一聲接着一聲高昂的傳話聲，一名身穿禁軍服飾的士兵高舉着一個木盒一邊奔跑，一邊興奮的大叫着。
那高昂的聲音傳入了正在進行早朝的太和殿中。朝臣們紛紛都驚訝不已，清軍大舉進犯，他們都等着那些韃子們掠奪夠了自然退去，卻沒想到會有什麼大捷。隨着一名接着一名的禁軍傳遞着這個捷報，那個盒子終於傳遞到了崇禎的面前。
崇禎微笑着，打開了盒子。寧錦大捷，昨夜他已經得到了王騫通過錦衣衛渠道傳來的大捷消息，他已經興奮了一晚上了。
“承恩，念！”崇禎看也沒看，就把盒子中的錦書遞給了身邊的王承恩。
“是。”王承恩恭敬的拿了過去，清了清嗓子就念了起來：“十年來，盡天下之兵未嘗敢與奴戰，合馬交鋒，今始一刀一槍拚命，不知有夷之兇狠剽悍……諸軍憤恨此賊，一戰挫之，誠數千年未有之武功也……”
崇禎微笑着閉眼聽着王承恩的聲音，楊鶴已經招撫了大部分造反的饑民，袁崇煥也不負眾望打敗了南下的清軍。內憂外患都完美的得到了解決！自己辛苦操勞，日夜不眠的為這個龐大的帝國策劃着中興大計，現在終於穩住了這個已經風雨飄搖的大明王朝！這樣下去，中興之夢必將實現！
王承恩讀完后開始讀起袁崇煥為有功將士所寫的邀功書：“滿桂身先士卒，身中數箭……”
滿桂、趙率教、祖大壽、曹變蛟、吳三桂、楊龍……一個又一個的戰將名字傳入崇禎耳中。崇禎微微笑了起來，沒想到我大明也有如此之多能征善戰的猛將，這樣人才輩出的王朝，怎麼會任由外族劫掠？
十年之積弱，今日一旦挫其狂峰！遼東兵禍已經拖了十餘年之久，明軍逢戰必敗！可這次我們卻把他們打的大敗而歸！看來只要朕親政勤政，重視邊關戰事，像女真等外族蠻夷根本就不值一提！
“游擊張嘯，斬將奪旗，毀紅夷炮陣，勇冠三軍……”
張嘯？崇禎突然在心中一驚。這個陌生的名字，不僅出現在了袁崇煥的邀功書中，也在王騫的報告中佔了極大的篇幅。
張嘯到底是誰？竟然如此武勇，在袁崇煥和錦衣衛中的報告中都得到了一致的肯定。看來有機會得見見這個勇冠三軍的將領呢。崇禎在心中默默想到。
王承恩宣讀完后，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朝臣紛紛竊竊私語，交頭接耳。溫體仁站在一旁眉頭緊鎖，顯然沒想到袁崇煥會如此輕鬆的取得了勝利！名揚天下的八旗勁旅竟然兩次在同一個地方敗給了這個貌不驚人的傢伙！不，這樣下去袁崇煥的勢力會更加龐大，龐大到自己完全無法撼動的地步！既然他已經是薊遼督師，這次絕不能讓他因這個大捷而再掌握更大的實權了！
“我軍取得大捷，實乃不易！依臣所見，此次大捷皆因皇上聖明！傾全國之力，打造了一支裝備精良的關寧鐵騎所致！袁崇煥有了這等天下至銳強兵，如何不能勝呢？”溫體仁站出來恭敬的說道。
“皇上聖明！”周延儒瞬間就明白了溫體仁的意思，急忙拜了下去。
崇禎抬起頭，哈哈大笑起來。這是這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年即位后，第一次笑得如此開心。眼前的百官們看着那意氣風發的少年崇禎，都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整個太和殿傳出一片嗡嗡之聲。
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大江南北，整個東北百姓皆是歡天喜地，殺豬宰羊如同過年一般慶賀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他們成群結隊的挑着食物來到軍營慰勞這些源自自己家鄉的子弟兵。關寧軍的勝利，就是他們的勝利！
關內的百姓雖然也非常高興，但是這畢竟是一場離他們生活非常遙遠的戰爭，邊軍取得了大捷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在平淡如水的生活中增添了一點故事而已，但不管如何，這也是件聊勝於無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喜歡在那茶餘飯後拿來當做談資，大家聊着高興。
這不，在西安城內一個小茶樓內，一個講評書的先生又開始講述起了那段驚心動魄的故事：“話說那敵酋皇太極在寧遠城下擺開了陣勢，想要殺進寧遠。那袁崇煥令旗一下，一彪身穿黑色戰甲的騎兵打開城門就沖了出去！領頭的漢子手握一柄雁翅刀，正是關寧軍滿桂帳下先鋒官，雁翅刀張嘯！這張嘯可是一條好漢……”茶樓的評書先生們的消息也靈通得很，依據四處打聽到的一些零零散散的寧錦大戰的段子，竟然生拉活扯的湊成了一段故事。講的繪聲繪色，如同親身經歷一般。茶樓里也因此生意興隆，茶客爆滿，一時之間把關寧軍說得神乎其神。
在那些聽眾之中，有一名身材高大，背負着一柄紅凌斬馬刀的精壯漢子。此人正是八隊闖將李自成！按照闖王高迎祥和八大王張獻忠的商議，他們已經正式向三邊總督楊鶴投降，但卻提出要分成幾個批次依次投降，第一批接受招安的俱是傷員殘兵。自己率八隊主力護送着那些闖王各部傷員殘兵到西安接受招安。那邊正在辦些瑣碎的手續，自是不用李自成親自操辦，於是他索性把那些雜事交給手下，自己卻抽身來這茶樓打發時間。
“雁翅刀……張嘯？”李自成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后，在心中吃了一驚。顯然沒想到和自己本來同屬綠林的張嘯怎麼會突然變成了官軍。
算了，管他的呢？是官兵更好，反正過不了多久我也會成官軍中的一員了。想起自己和張嘯那次聯手作戰，李自成就不由得十分得意的摸了摸自己下巴。看來也不是韃子太過無能，只是太過倒霉，碰到了張嘯這等猛將，估計那些八旗兵就算打輸了也只能哀嘆自己運氣不好罷了。
李自成想到這裏，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正巧此時講評書的先生也講到了清軍潰敗之處，李自成這一豪氣衝天的大笑頓時引得周圍聽書百姓都大笑着拍起手來，高聲叫好。
王騫此時正在去張嘯軍營的路上。經過這段時間的牽腸掛肚，日思夜想，她終於明白自己已經對張嘯一往情深。可是自己和張嘯之間地位懸殊太大，這樣的戀情是註定沒有結果的。但是張嘯卻蠻爭氣的，立下無數大功。給他多報點給皇上，這樣也許他光靠軍功也能躋身成為朝廷大員。這樣的話，父王也無話可說了吧？王騫喜滋滋的想到。
但是她卻沒找到張嘯，張嘯據說一大早就離開了軍營不知去向。小鐵和鳳兒急得也領着士兵們四處尋找。
這個獃子，大清早的跑哪兒去了？王騫皺着眉頭，對着地上跺了兩腳，轉身便走。這個氣人的傢伙，自己為他做了這麼多，沒想到想來看他一眼都還得四處尋找。
王騫走出軍營，來到了街邊的一個賣早點的攤位旁邊。一邊買着早點，一邊小聲向那攤主問道“張嘯人呢？”
“客官，這是您的包子！”那老闆笑嘻嘻的遞過了包子，又不經意似的小聲答道“回公公，張嘯一早向城北去了。”
張嘯此時卻孤零零的站在寧遠城外的一個小小的山坡之上，這裏怪石嶙峋，一陣清風吹過，片片黃葉隨風飄灑。他緩緩蹲了下來，拍開了一壇好酒的泥封，倒上了一碗，高高舉起。
“死在寧遠城下的弟兄們！你們沒有白白犧牲！你們看到了寧遠城下的勝利了么？韃子被我們打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張嘯抬起頭，哈哈大笑了起來，可笑聲卻很快停止了。只見張嘯含着眼淚，將手中酒碗裏的酒往着南方一灑而下“如今清軍已經再無實力攻打關寧防線！你們就安心的去吧！就算你們走了，我們還會戰鬥下去！我張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韃子糟害你們的家園！”
“神火營的弟兄們！你們也看到了么？”說完張嘯又倒上了一碗酒，朝北灑去。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就這麼獨自站在山巔，任憑那狂風吹打着自己的身體。那衝天的仇恨，正在緩緩散去。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八年前的瀋陽城下，又看到了那些鮮活的面孔。
“你們都是我的兄弟！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我若能活，必報此仇！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張嘯對着那些已經被鑲藍旗士兵包圍，突圍無望的弟兄們大叫。
“哈哈哈哈！”被包圍的士兵們似乎得到解脫一般的大笑起來。不過，這次那些士兵的笑聲在張嘯耳中卻是代表着真正的解脫。
“張嘯！”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在山間回蕩。
張嘯心中一驚，急忙轉頭向後望去，等他看清了遠處山林中站着的人時，他卻咧嘴傻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