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嬰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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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扶蓁,“這是一個病弱的嬌少年啊。”
扶蓁挑眉,問我,“那我呢?”
我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一個妖媚的騷狐狸。”
扶蓁:“……”
那邊,蘇晚喚了一個婢女過來,低低地道,“你去把我的那件大氅給二小姐送去,讓她披着。”
婢女恭順地點點頭,這個時候,蘇晚卻又叫住了她,“算了,還是去她房中,取出那一件紅色綉白梅的大氅給她披着吧。”
看來這蘇晚對庄媗很是上心啊,連莊媗的大氅模樣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當婢女把大氅加到庄媗的身上時,我聽見庄媗問婢女道:“哥哥可說何時讓我起來。”
“不曾。”這婢女在蘇晚的面前是很恭敬的,但是在庄媗的面前,則有些倨傲,更確切地說,有些不屑。
也是奇怪,蘇晚姓蘇,庄媗姓庄,兩個人為何會是兄妹呢?既然有二小姐,那大小姐又是何許人也?
庄媗大概跪了有兩個時辰,腿已經有些麻木了,小臉凍得紅紅的,可是脊背卻挺得直直的。
房間裏面,蘇晚也不曾休息。在庄媗打出第一個噴嚏的時候,他有些疲倦地道,“可知錯了?”
庄媗低聲道,“知錯。”
蘇晚手中的書翻過一頁,頭也不抬,“哪裏錯了?”
庄媗脆生生地回答道,“媗兒不該這麼早回府。”
蘇晚的眉頭一擰,“為何有如此一說?”
“哥哥每次讓媗兒跪,都會在子時讓媗兒起來。若媗兒再晚歸一些,便不需要跪這麼久了。”庄媗回答得一板一眼。
蘇晚終於抬起了頭,冷冷地道,“你給我繼續跪着!”
為什麼我卻覺得庄媗很可愛呀?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蘇晚合上了書卷,“外面冷不冷?”
庄媗立刻回答道,“很冷。”
“究竟哪裏錯了?”蘇晚飲了一口茶,不疾不徐緩緩地道。
庄媗這次倒是想了一想,才回答道,“媗兒不該如此歡喜哥哥。”她跪在那裏,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
周圍時而有婢女等人經過,看見她的時候,眼中竟然帶了鄙夷。
蘇晚這回倒是愣了一愣,一時間有些錯愕莫名,許久才道,“你回去吧。”
庄媗卻沒有立刻起來,望着那扇關着的門,輕輕地問道,“哥哥這次是打算不理媗兒幾天?”
蘇晚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良久,忽然咳嗽了起來。他咳得太急,原本蒼白的容顏變得有些紅潤,“你最近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庄媗聽見了蘇晚的咳嗽聲,緊張地抬起了頭,似乎想要進去,但是最終只是站起了身。她跪得太久了,一時間站起了身,腿有些僵硬,竟然直直地摔在了地上。幸虧她眼疾手快,把手撐着地,這才勉勉強強沒摔得太慘。
一個路過的婢女冷眼旁觀,看着她一步步、蹣跚地走回自己的房中。
“媗兒也覺得眼不見為凈,遂謹記哥哥的教誨,不會出現在媗兒的面前。”
她留下了這一句話給蘇晚。
“好古怪的兄妹啊。”我忍不住道。
扶蓁看着庄媗離開的背影,低聲喃喃道,“我們去看看這蘇府的廚房吧。”
“啊?”我驚訝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說出這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扶蓁嘆了一口氣,有些委屈地道,“餓了。”
我:“……”
天知道他剛剛吃過灌湯包才來的!
我決定不理會他,跟在庄媗的身後,和她一起走進了她的院子。
她的房間很乾凈整潔,但我沒有看見一個婢女。她才走到房間,便飛快地合上了門扉,無力地靠着門滑了下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哥哥……要娶親了!”這小姑娘哭得很傷心,一邊哭一邊擦着鼻涕,“娶親也沒什麼事,可是新嫁娘竟然是個女的!”
我:“……”
“是個女的就是個女的!”小丫頭賭氣地道,“但是竟然不是我!”
我:“……”
“哥哥竟然要娶除了我以外的女人!”庄媗越想越傷心,鼻涕眼淚流了滿臉,可是我卻不厚道地笑了。
這小姑娘好好玩兒啊。
扶蓁一邊觀察着四周的環境,一邊無可奈何地對我道:“為什麼你一用法術就這副模樣?小弱妖。”
被人質疑我的能力,我實在很生氣,跳起來怒視着他,“我弱你還找我做什麼?”
“好啦好啦。”扶蓁拍着我的背,“不是你弱,是我太強。”
這廝就是想強調他與我之前的差距。
呵呵。
說正事,這次我們到的地方是一處繁華的街市。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身邊是一家青樓。濃妝艷抹的姑娘們正站在二樓的迴廊上,手裏拿着一塊絲絹,往下一拋,媚眼一挑。
一個身着鵝黃衣衫的女子看着一名肥胖的男子,笑意盈盈地道,“公子,快上來玩呀。”
我看見扶蓁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唉,”我有些悲傷地感慨,“這地方可不是個好地方啊!”
“哦?”扶蓁挑眉,一臉驚訝地看着我,對我道,“你不喜歡逛青樓?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姑娘會很喜歡的。”
“呵呵。”我十分嚴肅地道,“我對小倌館比較有興趣。”
扶蓁:“……”
我們是來尋找這一世的唐畫,然而現在我們還並不知道唐畫究竟在哪兒。
“要不吃個飯?”我提出了一個想法。指了指不遠處的青樓,“進去看看吧,好久沒有去青樓找小姐姐玩了。”
“你若想去,我陪你便是。”扶蓁理了理額前碎發。此時,不知為何,天上忽然飄下了細細的雨,落在他的發上。他變戲法般地變出了一把白色秀紅梅的骨傘,朝我招招手,把我拉到傘下,低聲道,“小心被雨淋着。”
我看着他一身紅衣,素手執着白底紅梅的傘,真真是清美動人,有一種別樣的風情。難怪被稱為幽都大美人。
到了青樓,我和扶蓁四處遊盪。從一樓走到二樓,看到了各種各樣的女子。絲竹之聲傳來,其中更有鼓瑟相鳴之音,而不和諧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想起。
“公子僅憑一幅畫,便想買我這一夜。”聲音清清冷冷,語調平平靜靜,“公子好大的口氣。”
我循着聲音一看,只見二樓一處開着的房間之內,正站着一位素色長衫,布衣加身的男子。而他的對面,端坐着一個手抱琵琶的姑娘。她抬眼望着男子,手一挑弦,泠泠的琵琶之音便響了起來。
而我清清楚楚地認出,她是這一世的唐畫。
原來,她是青樓中人。
那男子坐在我的對面,背對着我,我並不能看清他的容顏,但是“畫”讓我瞬間想到了阿繪。
難道阿繪來尋她了嗎?
男子只是靜靜地聽着她的琵琶曲,默默不做聲,一曲終了,他才微微一笑,不急不忙地道:“在下孑然一生,身無長物,唯有,畫技可稱一二。”
“但是本姑娘從來不接客,你是知道的吧?”唐畫悠悠地笑了起來,伸手將琵琶交給旁邊的婢女。
我聽見那男子微微一笑,“沈述願成琉華帳中之人。今日,述便捧着錦被相邀,不知琉華可敢?”
嘖嘖,沈述是我見過第一個把求歡說得這麼文藝的人了。
很明顯,唐畫並不討厭他,她只笑笑地搖頭,“不願。”
“為何?”沈述一笑。
唐畫懶懶地道,“不為何。”
“既然這樣,沈述明日不能再陪伴琉華了。”沈述狀似遺憾地站起身,“日後只怕很久不能來陪伴琉華了。”
這下唐畫倒是有些急了,拉住他的衣袖,“為何?”
“沈述這些天日日陪琉華,聽琉華的曲兒。只是如今已無多少盤纏,科考又要開始了,沈述無銀兩在耗在青梅樓。”他說話不疾不徐,而後低頭,看着唐畫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琉華捨不得我。”
“我……”唐畫沉默了一下,“你若想來便來吧,不必擔心銀兩。”唐畫這麼說,很明顯,她對沈述也是有意思的。
沈述聽他這麼說,伸手握住了她瑩白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他額頭靠了靠她的額頭,再開口時,語音裏帶着幾分戲謔,又帶着幾分歡喜,“看來,琉華的心裏住着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