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第二天,在明媚的陽光中池靜去了舒氏集團。
早上路況不好,車子走走停停行駛了近二十分鐘才到地方。
眼前這時代感濃厚又氣勢磅礴的大樓池靜十分熟悉。以前,她也經常這樣仰望着這座建築,但是從來沒有上去過一次。
她站在正門前綿長地舒了口氣,然後拎着包,踩着三寸高跟鞋走了進去。
“等一下!”
電梯門合攏前,被池靜伸手擋開。
裏面只有一個年輕男人。他的目光毫不避諱,將池靜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視線在那雙又直又長的腿上停留良久。
最後略感可惜地收回目光——這麼美的腿應該穿裙子才對啊。
池靜嘴裏那聲“謝謝”在看到他的表情後果斷地咽了回去。
電梯緩緩上升,男人電話響了。
狹小的空間裏響起玩世不恭的聲音:“後勤部不挺好的嘛?挺適合我。非要這麼做?得……我等會兒去找他。”
電梯停在三十樓,男人走了出去;池靜忽然想起來他是誰了。
又二又痞的樣子一點都沒變。
昨天通電話時,洪特助讓她直接到三十九樓。
電梯門一開,就看到洪特助恭敬地站在一旁,那樣子彷彿在迎接什麼重要人士。
“池小姐你好。”
“你好,洪特助。”
他溫和地笑了笑,右手一抬:“總經理在等你。”
池靜點頭,跟在他身後。
走廊里很安靜,這一路走過來幾乎沒見到什麼人。厚實的地毯將腳步聲吸收掉,氣氛嚴肅且莊重。
池靜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
總經理辦公室很快就到了。厚重的紅木門緊緊關着,顯得冷硬又疏離。就像坐在裏面的人。
洪特助敲敲門,示意池靜進去。
舒律正垂首看着桌上的文件。池靜進來后,他抬眸淡淡一瞥隨即看回原處。
“稍等幾分鐘。”
池靜不以為意,在他對面坐下。
辦公室里很冷清。池靜默默地觀察一圈,對這種性冷淡風覺得索然無味。慢慢,她將視線定在舒律身上。
他低着頭,偶爾眼睫微動。從池靜的角度可以更好地看到他鼻樑的線條。從眉骨一直向下延伸,筆挺鋒利。
舒律一直很忙。以前兩人約會時他經常會接工作電話看一些文件。有時候池靜生氣,他就會把她摟在懷裏親。過後,她軟成一灘水,他依舊自若地我行我素。
她鬧過幾次,慢慢也就習慣了。
他們相處的細枝末節她都記得很清楚。他寵她哄她,偶爾也會因為她的無理取鬧生氣。
彷彿所有的事她都記得,只有他懷裏的溫度漸漸變得模糊。
在池靜的深思中,舒律忽然抬頭。隔着一張辦公桌,與她無聲對視。
曾經那個生動的男人如今對着她彷彿永遠只有一種表情。池靜心裏莫名生出一股火。
“舒總忙好了?”
“這裏是合同,沒有問題就簽字。”
舒律將一個藍色夾子遞給她。全盤公事公辦的口吻。
他運籌帷幄,是一個掌握全局的領導者。眉宇間那份淡定自若早已不是幾年前可以相比的。
池靜接過合同並沒有打開看,而是直接放到一邊。
她看着他,心裏那股不甘又騰空而起。
“我……”
池靜的話被敲門聲打斷。
“總經理,舒先生……”
洪特助被進來的人撥開:“親愛的堂哥,我只不過請個假,為什麼從人事部被調到了後勤部?”
舒航大喇喇地走進來。他見到池靜意外地挑了挑眉頭,一屁股坐到她身邊的椅子上。
“公司內部正常調動。”
“正常調動?正常在哪?”
舒律吩咐洪特助:“去把他近一年來的工作文件調出來。”
接着舒航聽見他對自己說:“既然你覺得不正常,去寫一份報告給我。將你這一年來的工作做一個總結,我們再商討‘不正常’的地方。”
舒航無語凝噎。
他這一年除了插科打諢,基本沒什麼做什麼正事。他總結個球啊!
“不需要了。我覺得後勤部挺適合我。我就去那裏發揮餘熱吧。”
洪特助瞪了他一眼,一臉無語地關上門。
舒航並不在意去什麼部門。如果不是他家老頭子威脅,他也不會來走這一遭。
相比這些,他對別的事更感興趣。
“我說堂哥,你這生意越做越大,真不打算投資個影視圈?這方面我人脈多,保准你穩賺不虧。”
這賣假藥的口吻讓池靜看了他一眼。
舒律不為所動:“沒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舒航往左邊一瞧,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耽誤你們事兒了是吧?這美女是誰啊?怎麼沒見過。”
池靜拿起合同,沒理他;舒律明顯懶得再應付,下顎一抬。
這麼不受待見!
舒航訕笑兩聲,頂開椅子走了。
室內又恢復安靜。直到池靜把合同看完。
“有問題?”舒律看她。
她雙腿交疊,靠向椅背。就這麼一瞬不瞬地與他對視。
池靜原本想問讓她進舒氏除了因為當年答應過文幕山,還有沒有其他原因?是不是他所希望的?
然而轉念一想,酒會那天他不是已經給了答案。
沒必要再多此一問。
池靜笑着搖了搖頭。“沒問題。”
她拿起筆痛快地在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下筆的力道險些將紙張劃破。
“我需要Zing品牌所有的香水發佈企劃案,越詳細越好。”
舒律看着右下角簡潔雋秀的兩個字,應到:“我會讓洪特助把資料拷到你的電腦里。以後有什麼要求你可以直接聯繫他。”
池靜離開后,室內陷入寂靜。
開門聲再一次響起,是去而復返的洪特助。
“已經把池小姐帶到工作室了。那麼大的地方就她一個人……要不要給她選個助理?”
舒律沉吟:“你幫她安排一個。”
——
工作一周,池靜將舒氏集團的發展史摸了個透。
舒氏能做到今天的地步除了舒若舟和梅芳華夫婦的手藝,他們一個個致命的抉擇也是成就舒氏的原因。
更讓池靜意外的是,他們夫婦二人跟文幕山在國外早就認識。池靜琢磨了半天,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內.幕。
她放開鼠標,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看到時間后利落起身。
來這幾天,除了工作室池靜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食堂了。
一個公司的待遇如何,除了薪水,食堂就是最直觀的體現。舒氏在這方面真是一點都不吝嗇。
天天變着花樣,八大菜系應有盡有。
池靜打完飯,第一件事就是拍照發到朋友圈。看着極有食慾的照片,她瞬間感覺到了自己的喪心病狂。
果然沒過多久,評論下面全都是要拉黑她的留言。
——什麼鬼?一天三頓不落的發!欺負我們吃不到是不是?
——不想再看見你,已拉黑!
——請不要荼毒我的屏幕,已拉黑!
——沒什麼可說的,江湖不見!
只有一個人問她:好吃嗎?
池靜笑着回了一句:非常好吃!
而對於忽然多出來的這麼一個美女,一些員工也開始私下談論。
她出現得突兀,每次都是一個人。從來也沒見過有人跟她打招呼。
這人到底是誰啊?
洗手間裏,池靜正解決完開始穿褲子,聽見了外面兩個女人的對話。
“聽說那女的就是把陳總監頂下去陪舒總去酒會的人。”
“你說那個新來的?真的假的?”
之前那女人說:“陳總監的禮服是我退回去的,你說真的假的!”
“她什麼背景啊?難怪每次見她都一副拽上天的樣子。”
“誰知道啊!”那人不屑地說,“只知道是個空降兵。”
話剛落,兩個女人聽見隔間裏有聲響。扭頭一看,頓時一臉尷尬。
池靜淡淡掃了她們一眼。走到洗手池邊擰開水龍頭。
那兩個女人則若無其事地分別進了隔間。
池靜是真不知道舒律有什麼打算。
上班第二天起她就像是被扔到了孤島上。沒有工作也沒有任何通知,完全就是流放的感覺。她賭着一口氣不去問,一直等了一個星期。
這熟悉的煩躁感就像一個正在充氣的氣球,越來越鼓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達到極限。
池靜心裏有氣,以至於下班時已經走出大堂她才發現門鑰匙留在上面沒帶下來。
她只好上樓去拿。意外的在等電梯時遇見了剛下來的舒律和洪特助。
她瞥了他們一眼,扭過頭,繼續等。一時間覺得那邊電梯上“專用”兩個字好刺眼。
“池小姐,不是下班了嗎?你怎麼還要上去?”
洪特助一如既往熱絡地跟她打招呼。
這時電梯也來了,池靜走進去,回了他一個假笑:“降落傘忘在上面了,我回去拿。”
電梯合攏。洪特助一頭霧水。
“降落傘是……什麼意思?”
舒律看着鋼化門,一臉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