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三更
凡事講究個急緩輕重,像冰箱這麼奢侈的玩意兒,現在暫時還不在謝春生購置的名單上。前頭答應過肖逸的汽車,還不知道要打多少場拳賽才能賺回來。
他的壓力一點都不小。
“沒計劃就算了,我就說說而已。”肖逸很會看人臉色,他看到謝春生沉默就知道是怎麼個意思。想着也不是非買不可,買冰箱只是圖個享受。
“暫時不買,等有錢了再說。”謝春生說道。
這件事談到這裏就算結束,到了出租屋,兩個人提着東西下了車。
什麼牙膏牙刷杯子呀,都是嶄新的。
床上用品,前幾天買好了,心眼多的肖逸還拆下來洗了枕頭套毛巾,被單,這些東西。
當初定傢具,要了兩張床。
肖逸把曬好的床上用品鋪好,晚上就能睡覺:“謝春生,主卧室的電風扇梅姐還沒給補上呢,我把次卧的電風扇給你拿過來,晚上你就在這睡。”
待客廳拆包裝的謝春生:“你睡哪?”調子慢悠悠地。
“我睡你隔壁的房間。”這不是明擺着嗎,要不買兩張床干甚,浪費錢不是。
肖逸放好了風扇走出來,突然異想天開:“大佬啊,你會做飯不?”這些天總在外面吃,也不是說外面的東西不好,就是少了那麼點家常的味道。
想着廚房也是現成的,要是有人做飯就好了。
“你覺得呢?”丟下手裏的東西,謝春生抬頭看着肖逸:“你是不是還沒弄明白,我留着你是為了什麼?”
留着一個陌生人在身邊,供他吃供他喝,這是吃飽了撐着嗎?
“怎麼了這是,突然地?”肖逸心裏打鼓,不清楚對方又怎麼了:“你有話直說,我有時候挺笨……”
“裝傻還是笨?”謝春生那調調兼眼神,無端讓人發憷。
“當然是笨……”肖逸結結巴巴,堅持了十多秒鐘還是沒能堅持住:“那這樣吧,隔壁房間用來當書房,客房,我隨你睡大床。”還有做飯的事:“我不會做飯,不過我可以學……”
“做飯就免了。”過了約莫幾秒鐘,謝春生撿起地上的東西繼續拆:“我怕吃出個好歹來。”他邊說邊笑,笑容還挺邪乎的,就跟妖精似的。
“行……”不用肖逸做飯當然好,說實話他也不相信自己這雙手能夠做出好吃的東西來。
蹲下|身子,幫忙把地上的包裝袋一個一個地收拾起來,用一根玻璃繩綁住。
做這一切的肖逸,安靜乖巧得不像話,謝春生的眼睛頻頻往他身上注目,忽然要求道:“叫我一聲。”
“……”肖逸抬頭,左眼寫着‘變’字,右眼寫着‘態’字,這詞兒送給自己面前的少年:“我出去扔垃圾。”他站起來走了。
穿着寬鬆的布褲和白汗衫,腳上踩着一雙布鞋,肖逸手持垃圾,一派悠然地下了樓。
鐵皮垃圾桶放在這老社區的角落,新來的住戶一時還真找不到,問了同社區的鄰居才知道放在哪。
一來二去耽擱的時間就有點長,肖逸小跑着回到樓下,無意中抬頭,看見三樓陽台杵着一個黑影——他嚇了一跳,原來是謝春生。
那個人用一雙黑沉沉的眼珠子,正在目不轉睛盯着自己。這畫面太恐怖了點,讓人瘮得慌。
肖逸趕緊低下頭,小跑進了樓道,蹬蹬地上樓敲門。
家裏的鑰匙現在只有一副,他出來的時候沒有帶鑰匙,想着下次去市場的時候一定要配多兩副……
“剛才在樓下找垃圾桶,找半天沒找到。”門一打開,肖逸就朝謝春生抱怨道,也相當於解釋了自己在外面耽擱的緣故。
“進來。”謝春生二話不說握住肖逸的胳膊,把他拉進門內,然後迅速地關上門。
肖逸有點着急:“真的,我就是找垃圾桶。”
謝春生:“你着什麼急,我又沒說不相信你。”
不過剛才確實耽擱得有些久,那麼久見不到肖逸回來,他多疑的病就犯了。不由自主地走到陽台,要是發現肖逸已經離開了附近方圓五百米,他會馬上下去逮人。
還好肖逸沒走遠,很快就回來了。
中午十二點左右,白梅敲響了出租屋的門,給他們帶來了一台縫紉機。
“喲,還有布料?”肖逸看了看,有不少種類的布料,都是這年頭檔次比較高的,看起來還過得去。
“你不是要做衣服嗎,我就給你送來了。”白梅其實不當一回事兒,半大的小夥子,會做什麼衣服啊。
肖逸:“那這台縫紉機多少錢,還有這些布料,梅姐,你得給我說實話。”他可不想占白梅的便宜。
“行。”白梅說了個數,估計是真實的,她知道他們不差這幾個錢:“那我走了,陪洪爺吃飯去。”
“好,我送送你。”經常聽白梅提起洪爺這個名字,但是肖逸還沒見過,估計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小謝哥呢?”白梅轉身走,眼睛順帶瞟了屋裏。
肖逸跟着看一眼:“他昨晚沒睡好,補眠吧,我也不知道。”
把白梅送到樓下,目送她的車子離開,肖逸倒回樓上,這次帶了鑰匙,不用謝春生來開門。
看見縫紉機他興緻勃勃,抄起工具慢慢搗鼓。先給自己量身,各項數據記在本子上,打算做兩套日常家居服。
挑選的是手感舒適的布料,因為款式簡單,兩套很快就做完了。
“謝春生。”用皮尺敲敲門,肖逸走進來:“我在做衣服,給你量個身。”
謝春生掀了掀眼皮子,把四肢舒展開:“量。”
“你這樣我怎麼量,你就不能站起來?”
謝春生:“愛量不量。”
肖逸顧忌他,不好意思翻臉,心想成吧:“那你把腰抬一下。”他爬上床,整個人跨上謝春生的身上,距離之近。
謝春生,呼吸一急,隨着抬腰的動作,下面迅速支起,
除了量腰圍,還要量胸圍肩寬臀圍等等,肖逸的手指所到之處,酥麻……
“好了沒。”
“量仔細點,給你做幾套帥的。”肖逸相信自己的手藝,低着頭超認真,淡定的模樣確實有幾分時尚大師的氣派。
謝春生看着他。
“好了。”得了數據,他高興地跳下床:“你繼續睡,我去忙一會兒。”
這一忙就忙到傍晚,肖逸的手指停不下來,前面給謝春生做了兩套居家,接着又做了兩套外出。
做完之後胳膊都酸死了,明天再做自己的。
“謝春生?”
屋裏沒人,肖逸走到大門,用手拉了拉發現門被反鎖着,用鑰匙從外面鎖死了。
他的臉是黑的,慌中帶怒。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了十來分鐘,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肖逸望過去,看見謝春生提着一些吃的東西,竟然是食材。
他直接略過肖逸,進了廚房。
肖逸站起來跟上去,看見他淘米做飯,洗菜切菜,全程表情冷淡肅然,不像做飯像在殺人。
“你竟然會做飯?”這項技能點亮在謝春生身上很不合常理哎。
謝春生過了會會,還是回答了:“沒有會不會,只有想不想。”
“那倒也是。”這種氣勢,肖逸自覺不如。
感覺謝春生有點不耐煩,他磨蹭了一下,在旁邊默默打下手。
吃完飯當然是肖逸刷碗刷鍋,做完這些瑣事,他獻寶似的,拿幾套衣服給謝春生試試:“衣服做好了,你穿一下看看。”
謝春生放下手裏擺弄的收音機,直接在客廳脫了上衣,當著肖逸的面試衣服。
褲子如法炮製,沒有節操一類的顧慮。
“真好看。”肖逸誇的是自己的傑作,不過不得不承認,衣服穿在謝春生身上才更好看:“你感覺怎麼樣?”他眼睛亮亮地追問。
謝春生:“還不錯。”
“哪裏不錯,款式啊,舒適度什麼的,給點說法嘛?”
謝春生抬眼:“挺舒服。”
“那就行。”肖逸叫他脫下來,自己拿去洗一洗,明天幹了就能穿。
縫紉機擺在客房,這間房就順理成章成了肖逸的個人工作室,謝春生一般不進來。
這幾天肖逸就迷上了做衣服,從簡到繁,給自己和謝春生做了不少,還估摸着尺寸給白梅做了一條連衣裙,白色的。
皮膚白皙的女人,特別適合穿白色。
兩天後,當白梅再一次見到肖逸,她發現眼前一亮,這小弟弟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腳上穿着一雙白球鞋,身上穿着簡單又好看的衣服,顯得清清爽爽地。
“梅姐,送你的。”肖逸把一個袋子遞給白梅。
“這什麼呀?”白梅打開看看,拿出來,居然是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喲,我的天,你真的會做衣服?別說你身上的衣服就是自己做的啊。”
“就是自己做的。”肖逸望了下門口,讓謝春生進來:“大佬,給梅姐看看你。”
謝春生陪他來送裙子,表情百般無聊。不過修長的身影,還是走到白梅視野之內,不用看那張臉,就能讓人看了又看。
“真是俊俏的小哥。”白梅看直了眼,可是一想到謝春生才十六七歲,她連忙甩甩腦袋:“我去試試裙子。”
兩人坐在中介所大廳,屋裏待着幾個小青年。
謝春生的視線往他們那兒一瞟,他們頓時收回窺探的眼神。
“換好了,你們看看行嗎?”白梅笑得合不攏嘴,因為裙子上身很適合,布料也很舒服,這款式和做工一看就是高檔貨。
“好看。”肖逸站起來瞧了兩眼,笑道:“這條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裙子,很適合梅姐你。”
白梅笑得更加開心,對他們說道:“走,我帶你們見洪爺去。”
之前就有這個想法,可是一直沒實際行動。擇日不如撞日,今天白梅心情好,穿着肖逸新做的裙子就出門。
“梅姐,不好意思,您不能進去,洪爺正在見客人。”
來到洪爺的地方,白梅幾個人被攔在門外。
“見什麼客人?連我都不能進去?”如果是以前,白梅就會乖乖地離開,可是最近跟洪爺打得火熱,那老男人有收心的趨勢,她道:“讓開,我們進去找個地方自己坐着。”
“梅姐……”
另外一個人插嘴:“算了,洪爺知道是梅姐也不會怪罪的。”
順利進了洪爺的地盤,三個人在書房外面的會客廳坐下來等待。
屋裏並不止他們三個人,還有兩個西裝革履的洋人,白皮膚黃頭髮,大鷹鉤鼻。
看見一個漂亮的Z國女人帶着兩個男孩進來,他們曖昧地笑了笑,其中一個道:“約翰,你猜他們是什麼身份?”
約翰迅速瞟了他們一眼:“情人?”語氣充滿輕視。
肖逸對上艾德蒙曖昧的視線,對方說了一句:“漂亮可口的男孩,你的小屁股還好嗎?”
“……”沒有人能聽懂這個洋人帶着口音的英文,可是偏偏肖逸英文很溜,他想聽不懂都難:“謝謝你的問候,也替我問候你那根還沒有熱狗粗的袖珍小弟弟。”
“……”艾德蒙傻眼,去看自己的同伴約翰。
一個會英文的Z國小男孩?
約翰聳聳肩,然後嚴肅地看着肖逸:“既然你們有會英文的翻譯,為什麼故意說沒有?”
現在洋人跟Z國人做生意,都要自己學中文。
肖逸坐下來,對上白梅驚訝的眼神,他搖搖頭:“你們搞錯了,我可不是翻譯。”這句話顯然是跟那兩個不尊重人的老外說的。
約翰站起來,過去敲響書房:“BOSS!這裏有一個翻譯。”
坐在裏面的老外商人,還以為自己的人去找到了靠譜的翻譯,他終於不用再自己親自上陣:“親愛的約翰,幹得好。”然後看着對面的Z國男人,用一口不標準的外國腔中文道:“洪老闆,你介意讓翻譯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