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完結番外：破曉X臨淵·下
“OK,完全沒有問題，你的身體完全健康得很！”
“多謝了。”月例檢修結束，臨淵從修理台上緩緩坐起，長發掃過台邊。
“不用謝。對了,凌曉是不是這幾天又總在煩你了？”
發尾被祁戚順手撩起來，拿工具箱裏的鬆緊圈扎了起來：“你啊，平常就夠辛苦的了。千萬不要委屈自己,要是不開心，是可以跟大家訴苦的。”
“畢竟，你可是有‘娘家’人的，我們都在你身後呢,不要一個人死撐哦？”
娘家人……臨淵愣了愣,輕輕“嗯”了一聲。
……
回到房間，剛一開門，就看到凌曉翹着大長腿佔着他的書桌,嘎吱嘎吱邊啃餅乾看宇宙地圖。
那人最近真的已經把他的房間當成了家,不打招呼就自由出入。
“咦，你回來啦！”
總覺得，凌曉的運動神經好到不像普通人類。撲過來的速度根本躲閃不及,直接就身上身下沖他一通猛力亂揉。
“嗚……”
反射性掙紮根本沒什麼效果，凌曉向來力氣大得嚇人,修長的手指觸摸肌膚,衣服瞬間被弄得亂七八糟。
“拜託,請不要……”
“可是,不應該很舒服嗎？”視線很近，男人的笑容一如既往地邪氣，“而且，‘人類’肯摸你，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天大的好事么？你就像這樣~乖乖的哄我開心，說不定哪天心情一好，真的收了你哦？”
“……真的？”
纖瘦的腰身，被一把抱起，往床上一丟，男人的體重壓上來：“當然，只要你肯乖乖地讓我……”
“真的嗎？不是騙我的？”
聲音，有點和平常不一樣。破曉低下頭，對上了一雙有些迷茫、叫人心疼的黑瞳。
“……”
有一件事，臨淵一隻沒有說。
那一天，他本來是想去找蝕夜的，路過迴廊時，正巧看到凌曉正在跟祁戚在一起，邊走邊很激動地說些什麼。
“臨淵的事情，你以為我不想有辦法嗎？可畢竟已經過去一百多年了，配件什麼的，全部都無法替換，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不止是我，連肖先生都做不到，除非——”
“除非，去找‘那個人’！”
“……”臨淵輕輕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肘。
澀澀的，有些不順暢。
但明明……明明每次檢修都笑着說“很好”，都說“沒事”的。
那個人，是“神”，“神”是不可能“幫助”他的。
因為，“神”是沒有慈悲的。
更不要說，對方還是曾經敵國的議會長、如今戰後下落不明的通緝犯。就算活着……
“還有凌曉你，”祁戚停下來，正色跟某人說，“他的時間可能真的所剩不多了，你就好好對他，不要再整天欺負他了好不好？”
“明明根本就‘不可能’成為他的主人，總是逗他、給他不切實際的期待，他多可憐？”
“……”
臨淵其實，並不知道該對哪句話感到更難過。
是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還是凌曉“不可能”成為他的主人。
……
對於低端機械人來說，“人類”高高在上。
被印刻在最基本的代碼里，永遠像是逃不開的魔咒。總是想要被某個人佔有，想要被愛、被喜歡、被珍惜，哪怕只有一瞬間也好。
臨淵閉上眼睛。
而他，好像從來就沒有這方面的運氣。
曾經的大小姐，留下一跟硃紅色的發繩綁在他黑色的長發上。隨着幾百年的歲月，褪色，發灰、湮滅。他也終於日復一日地，服侍着一個又一個主人。
像是活過，又像是沒有活過。
幸好最後，一個人的出現，讓他一直以來波瀾不興的日子終於變得不一樣起來。
雖然，看起來好像是整天在“欺負”他。
雖然，有時候他也被惹毛了，也會真的生氣發火。
但是每一天的日子畢竟變得不一樣了，變得不再那麼一成不變，變得有那麼一點點值得期待。而且，雖然愛找茬、愛欺負人，有的時候卻也會抱着他、對他溫柔。
……到底為什麼，就“不可能”成為他的主人呢？
總不至於只是單純的“玩弄”。
他一個墨守成規、無趣的古董機，哪有那麼好玩。
……
凌曉：“操！”
本來已經脫了他衣服一般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茶色的眼睛帶着驚怒，犀利得有點嚇人。
臨淵不明白，同時也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視線里……好像紅了一片，有什麼機油一樣黏膩的東西從眼眶漏了下來。
他那個時代，100年前，是真的很早了。
那時候的古董機設定還是不會哭的，所以……這並不是掉眼淚什麼的，果然是……快要壞了的徵兆吧。
“你起來！愣着幹什麼快起來，抓住我的肩，”凌曉的聲音很急，一秒將他抱起，“怪，你別怕，我馬上帶你去找肖先生他們。”
也許是語氣中難以掩飾的焦急，讓臨淵升起了一點點的勇氣。
“到底為什麼？”他輕鬆問他，“為什麼，不肯當我的主人？”
凌曉像是被問到了一個極難回答的問題，臉色更難看了：“你別說話了，浪費電。卧槽疼疼疼，你怎麼還漏電？”
臨淵臉一熱，有點羞愧，漏電可是很低端的故障了，順帶着機油眼淚掉得更凶了。
凌曉：“你別哭！別哭！祖宗！”
還是那句話，並不是在哭。都快一百歲的老爺爺了，從來很淡定的。
“是不是……凌曉先生你……也像夏耶少爺那樣，其實已經有真正心愛的東西了，就……只要那一個就好了？”
“而我，不配做你想要的東西？”
視線開始恍惚，他聽到了凌曉不客氣的咒罵聲。
好像是說他笨、說他蠢。
繼而他親了他，咬了他的嘴唇……有點鐵鏽的滋味。
真的是要壞掉了，眼也花了。
凌曉先生變成銀色的了，跑的好快，還會飛呢……
……
……
“別看了，你還沒壞。”
再度醒來，居然是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臨淵懵懵的。凌曉坐在旁邊，正擰着個銀色的小玩偶的頭：“已經修理過了，我把你弄回來的，你睡了一天了！”
“還給我！”
那可是他很寶貝的、銀色的破曉限量版玩偶。用了他一輩子的運氣才抽獎抽到的！
“幹嘛那麼寶貝這玩意，”凌曉皺眉，略顯不爽，又莫名帶了點意味不明的笑。突然伸過頭，不要臉地把自己的臉跟小玩偶湊一排，“哎說真的，你不覺得我跟它挺像的嗎？你這麼喜歡這個破曉的話，也該挺喜歡我才對啊~”
臨淵臉一紅：“你們才不像！”
凌曉保持邪魅笑：“問你啊，要是哪一天，這個‘破曉’出現在你面前，讓你跟他走，你會怎麼做？”
“哎？”
“代價是，你要跟他在一起，也就是這一輩子都不能有‘主人’了哦？”
“……”
“也就是說——主人和破曉二選一的話，你選哪一個？”
臨淵被他盯得低了頭：“我、我、我是很崇拜破曉，但是……”
“等等，”聽到他這話鋒，凌曉立馬打斷，“再給你加個碼。‘主人’的話，不一定對你好，不一定把你當成唯一的寶貝。而破曉可是很喜歡很喜歡你，想要每天把你按床上、瘋狂摩擦的那種喜歡，再給你機會考慮一次？”
臨淵的臉更紅了：“破曉他……不可能是那樣的。”
“假設就是那樣的呢？”
臨淵低頭：“機械人和機械人在一起，也從來沒聽說過那樣的事……”
凌曉一把奪走娃娃：“都是假喜歡！葉公好龍！所以，你們低端機就那麼死腦筋是吧！又帥又強愛你不會變心又能保護你的男朋友不想要，無論如何就想要個喜新厭舊的笨蛋人類做主人是吧？”
臨淵被吼得一哆嗦，抓了抓被子，垂眸搖頭。又想了想，凌曉這麼生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希望他……去喜歡別的AN，而不要對他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其實，我現在，已經……不想要主人了。”
他只好磕磕巴巴，可憐兮兮地撒了謊。
因為，反正說什麼也不要緊了，他又不會要我。
反正，我也不會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多久了。
……
那之後的日子，各種戰後會談，各種重建是項目，凌曉似乎有些繁忙。
即便如此，還是每天往他屋子裏鑽。
“老爺爺，你最近超級冷漠啊。”
臨淵：“因為……不會做我主人了的話，你就跟我沒關係了，不是么？”
凌曉青筋突突突：“意思就是，不願意當你主人就不理我了？所以以前咱們一起甜甜蜜蜜的日子就都算了？呵呵，就沒見過你這麼‘勢利’的機械人，不愧是久經世故的老爺爺！”
臨淵暗自腹誹，哪來的什麼甜甜蜜蜜的日子。
然後坐在床上，就被凌曉大咧咧“順便”膝枕了。
這……這也算……甜甜蜜蜜？
“我可憐死了，”男人大喘氣躺着，一臉委屈地玩着臨淵的辮子，“這幾天那麼忙那麼累，一心想着怎麼給你、給大家重建家園，你卻只想着把我一腳踢開。”
“……”
“真不愧那個時代的機械人啊，情感模擬系統形同虛設。”
“……”
“不是，我在誇你呢，你怎麼又漏油了！我真的是在誇你啊！你們那個時代多優秀啊，機械人只遵守代碼，從來不會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天職就是服從、有着簡潔而整齊、讓人賞心悅目的“秩序”！”
“嗯，我確實，沒有情感模擬系統。所以……很奇怪啊。”臨淵拿袖子抹了抹臉，抹得袖口和整張臉都臟髒的，“陸凜主人也說過，我有點奇怪。我們那個時候的機器，不應該是這樣的。”
“行行行，祖宗！你別哭，別哭！”
……
這麼一折騰，分分鐘又斷線了。
臨淵再次醒來的時候，所在的地方……就有點奇怪了。
好像是在一艘……冰極特製的太空小戰艦上，正由凌曉指揮，在大氣層外告訴移動航行？
“這是要……去哪兒？”
“把你這種無情、愛哭又會蹭臟別人衣服的古董機，帶去中新帝國賣掉！”“
臨淵：“？？？”
凌曉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露出牙尖尖：“實不相瞞，冰極政府忙着建設最近沒錢了。反正你也都要壞了，把你賣給中新人傻錢多的大富豪，還能充點軍費什麼的。”
破曉就笑了。
“你還笑！是真的！”
沒辦法不笑。
他畢竟是有娘家的人……賣掉也太扯了。更何況，凌曉氣呼呼的樣子很有趣，平時只看過他死皮賴臉，從來沒見過他那麼緊張。
“謝謝你，這麼麻煩還帶我過來。”
應該多少也有點捨不得他吧，這麼想來，凌曉果然也挺溫柔的呢。
知道他要不行了了，才帶他回家的吧。畢竟他最初是在中新帝國被製造的，一百年來也是在中新帝國生活的……
至於為什麼不願意當他主人，他已經不願意深究。
這一刻他願意為他做這些。這樣，已經夠了。
“你啊，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身子被勾過去，靠在凌曉的肩膀上，“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壞掉的。”
“……嗯？”
“畢竟，修好才能賣個好價錢呢，你說是不？呃……”
真的是猝不及防，凌曉怎麼都沒想到，老爺爺會突然投懷送抱。
開、開竅了？
古董機終於枯木逢春、老樹開花了？
懷裏的聲音悶悶的，好像說了些什麼讓人血壓陡然升高的話，凌曉手抖啊抖：“就算、就算你討好我，我也要把你給賣給富商老頭的！”
“……嗯。”
“你！怪怪的！就算不會做你主人，也還是喜歡我嗎？你們的程序不是這樣設定的吧？”
“所以我……好像確實是壞掉了。”
老爺爺抬起頭，露出了有些莫名病弱、又十分無辜勾人的懵懂表情。
凌曉：“……”
等你好了，我再對你下手！
……
……
某無名近地私人衛星。
這兒原來是陳微以夏耶洛蘭名義購買的私人星球，經過綠化和氧氣圈製造，已經有了自己的河流、綠洲，小小的宜居生態圈。
“……最初會對他感興趣，是以為百年前、情感模擬系統不完善的古董機多少會有點不同。但是，他和我見過的所有低端機、跟您所製造NO.1他們……都沒有任何必然的區別。”
“渴望被愛，渴望稱為某人的唯一。”
凌曉公式化地彙報了半天，最後一句卻是感慨：“好像，所有的機械人和AN，就只有我一個異類。”
“你？異類？”燦爛的陽光下，綠色眼睛的男人捧着茶笑了，“你也……只在以前是個異類吧。不然，為什麼會帶他來找我？”
破曉無話可說。
在這座近地衛星，現在住着某個人，曾經被人們稱為“神”。
——對於所有機械人和AN來說，高高在上的、美麗而偏執、瘋狂又愚蠢的“神”。
“神”的愛與恨，無論是在聖經上還是在傳說里，都沒有必然的道理和邏輯可言。這一點在夏緹洛蘭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無論是在對弟弟夏耶的瘋狂控制欲、還是對深愛他的NO.1的態度中都可見一斑。
一度，所有的造物，達不到理想，神想要毀滅他；而超過了理想，神也想要破壞他。
這麼多年，只有銀色的破曉，是那個例外的“寵兒”。
唯一的、擁有獨立自我意識的存在，甚至背叛了神，也沒有被懲罰。
起風了。
NO.1拿過來披肩，給綠眼睛金髮的青年披上，一臉的溫和。
凌曉默默看着他。
很久很久以前，他和他都一樣，生活在唯一的“神”身邊。面對歇斯底里的神明，NO.1的選擇是跟神一起墮入深淵，而NO.2的破曉卻轉身而去。
隱名埋姓、遠離紛爭，獨來獨往不跟任何人為伍。剪掉銀髮、眼睛也弄成平凡的棕色，以“凌曉”的身份開始了“普通人”的新生活。
可是……那真的“自由”嗎？
還是說，僅僅只是逃避。因為無法看着摯愛的神明一步步走向瘋狂，所以刻意封閉了自己的情感，強迫自己無限理性、自私，強大到特立獨行、再也不用在精神上依靠何人。
他想，他心底是知道答案的。
“神”也是知道的。
所以，神從不認為他的離開是“背叛”，而是一直對他極盡縱容，在最為幽暗的深淵裏，留下一絲清明的、對這個世界的愛。
而他，也經由這份包容，經由時間的洗禮，最終成為了“人”。
雖然也許有些缺點，少許的幼稚、自大、目中無人，可那終歸不再是冷冰冰的“銀色的破曉”，而是神明希望看到的，他自由成長出的“普通人類”的樣子。
然後，這樣的普通人類，也想很多普通人類一樣，喜歡上了一個有些特別的低端機。
甚至和普通的戀愛一樣，磕磕絆絆的，不算太順利，不算太不順利。
……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時至今日，仍舊是神的寵兒。
神明偏愛他，不忍心看他難過。不過畢竟是神，網開一面也還是嚴苛的。
“所以現在，你都明白了？知道我為什麼不能當你主人了？”
臨淵動不了，也喊不出聲音。
只能一直掉機油，整個工作枱被染得髒兮兮的。而他的臉，則簡直像是大型謀殺現場。
凌曉的眼睛、頭髮，變成了漂亮的銀白色。他知道他長得帥，卻沒想到變成銀白色之後會那麼帥——他太笨了，早該想到的，這個人就是和破曉的臉一模一樣的啊，怎麼會一直沒有看出來？
他想求神，不要那麼殘忍……不要拿走破曉那對漂亮的銀色大翅膀。
他也想跟破曉說，拿大翅膀換一百年的古董機，肯定是不值得的，我又不能替你做什麼。
更何況，好像還很疼。
“不疼！”破曉咬着牙抖抖抖，“你有本事哭，你有本事回去肉償啊！”
“還有，還想着要主人嗎？主人會想我一樣對你好，你給我聽好了，你以後，就不準有主人！”
“是我找‘神’修好你的，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東西！只能對我好，只能對我笑，只能給我一個人做飯吃，不準在想着讓別的人類趁虛而入！”
“能做到嗎？”
臨淵很感動，是真的很感動——儘管如此，古董機設定都是很誠實的，雖說他也可以騙人，但並不習慣於騙人，所以……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不一定。”
夏緹·洛蘭手一抖：“啊哈哈哈。”
臨淵一直都聽說，“神”很可怕。夏耶少爺，蝕夜，司湛，他們都談之變色。
可是，這不是笑了嗎？看起來還挺可愛的呢。
……
“咦……”
破曉的大翅膀是沒了，可臨淵……倒是多了一對。
黑色的，超級大。平常看不到，一展開簡直華麗麗的遮天蔽日。
臨淵：“這個是不是有點像……以前店裏常來叼後院果子的大烏鴉？”
雷晴：“你說什麼呢，明明特別好看！像大天使！”
臨淵不明白，大天使是黑的嗎……
破曉：“行行行，看差不多別看了啊。都演示一個下午了，能不能有點眼色，我這等着回房呢。”
雷晴：“行行行，不打擾你們大翅膀play。”
破曉：“……”大翅膀play，聽起來是個好東西。
還別說，回了房間，老爺爺還挺自覺的。自己脫，這讓破曉很是意外，以前明明扒個外衣就扭得跟他強X民男似的！
“怎麼了？”想起走之前，夏緹·洛蘭好像跟臨淵說了什麼……“神他沒灌輸你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臨淵臉一紅：“不是。只是……以前皮膚很難看，關節什麼的都露在外面，現在……終於不怎麼難看了。”
確實，畢竟是神的製作手筆，襯衫里若隱若現的肌理無比誘人。但破曉真心覺得，之前那種活動關節小木偶樣兒的也很有萌點啊！
“所以，你覺得我就是那麼膚淺的人？看上的只是你的肉體？”
臨淵搖頭，對方一把撈過他，額頭抵了過來，氣息很近。橫在腰間的另一隻手輕輕一滑，他狠狠抖了一下。
走的時候，神說：“為了寶貝‘兒子’，特意幫你升級了超高的敏感度。不用謝我。”
欲哭無淚。
而他畢竟是知道破曉有多色|魔、多邪惡的，只能努力強忍着一切反應，不敢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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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就把坑填了（其實是被威脅了=w=。。。）
新文《有錢君與裝窮君》，31日開，老狗嗶受X小奶狗攻，望支持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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