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一二三

123.一二三

“小姐姐,你昨天真那麼晚才回來啊?”

“嗯……還好沒遲。”見小姑娘的個子已經快到自己鼻子了,石曼生很有些感慨。

“我都以為你要不來了呢。大人好可憐的,坐在那兒就像快哭了一樣……”回生捧着臉看着她。

石曼生摸了摸她的腦袋,“其實,他後來確實哭了。”

“真的?”回生詫異地睜大眼睛,“大人真哭了?”

“噓——”她做了個輕音的手勢,“別告訴別人,他會生氣的。”

“嗯嗯!”回生重重點了兩下頭,而後眨巴眨巴眼看向了石曼生正在忙的活計,“小姐姐,你這埋的是什麼呀?”

“百鬼草。”石曼生小心翼翼將手中的幾株小草苗埋進了土裏,末了還澆了點水。

“這就是百鬼草?”回生感慨地看了半天,“就這麼種下去養得活嗎?”

“應該吧。”說實話,石曼生也不確定,她種這些東西向來比不過余夏。

其實,她真不是故意那麼晚回來的,她之前真沒看到告示。

為了尋找百鬼草,石曼生離開青州后就隨着一艘漁船出了海,只因為有人說在一處偏僻的海島上曾見過百鬼草。雖然辨不清真假,但這是她最後的希望。

也許是老天爺動了善心,又或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經過兩個月的海上漂泊,倒真叫她尋見了百鬼草。雖然那個時候,石曼生整個人都已經瘦得脫了形,紫癍也已經擴張到了半個後背,但是……她還是尋到了,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尋到了。

短時期內服外用了大量的百鬼草,她的狀態終於穩定了下來,但背後的紫癍卻再也消不掉了。

等到石曼生坐船回來,再看到那張天下皆知的告示時已經是八月十七了。剩下短短十幾日,她風雨兼程,一路往回趕。

石曼生知道——柳木白那個瘋子,絕對會說到做到。

回來的路上,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自己此次再出現在柳木白面前意味着什麼。

她只知道——她還活着,他怎麼能死?

好在……她趕上了,在最後的時間前趕上了。

……

“在聊什麼?”帶着笑意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

回生驚喜的轉過身,“大人!你是來找小姐姐的吧!”

“嗯。”柳木白雙手攏在袖子裏慢悠悠走了過來。

“呀……我起太早了,要回去再睡睡。”回生笑着甩出個蹩腳理由,樂呵呵地離開了,將圍牆腳的這片天地留給了石曼生與柳木白。

昨天夜裏,石曼生回來沒多久就趕忙沐浴睡覺了,趕了十幾天的路,她實在是累得夠嗆。

所以,兩人根本沒來得及好好講話,有些事情自然是還沒有挑開來說明……

——他是來找自己攤牌的?

背對着他,石曼生低着腦袋繼續用小鏟子壓着土。

沒了回生在邊上,她的心裏不覺有些緊張。

“睡得好嗎?”柳木白走到了她身邊,微微彎了身子,似在看她正在種的草苗,又似在看她。

感覺到頭頂的視線,石曼生壓土的動作都僵硬了幾分,“還不錯。”

昨天晚上回來,她便發現以前自己的屋子已經被柳木白佔了,就隨意睡到了師叔的屋裏頭,反正是秋天,只要有一床薄被就可以了。她還記得,當時自己打着呵欠進屋的時候,柳木白站在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會再困了?”他的聲音又近了幾分,幾乎碰到了她的發頂。

石曼生驚得偏頭,立刻站了起來,舉着滿是泥的雙手笑得有些刻意,“我去洗下手。”

柳木白很自然地走在了她的邊上,“正好我有些口渴。”

水在廚間,洗手、喝水都能去那兒。

兩人一同往廚間走。

一路上,柳木白沒再說什麼,與她隔了約莫一步的距離,就那麼不緊不慢地跟着。

進到廚間,剛舀了水洗了手,石曼生正準備轉身去拿布擦乾,柳木白就拿着帕子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愣神的瞬間,輕輕地擦乾了她手上的水。

等石曼生想着要收手的時候,柳木白已經很自然的拿走了帕子,“你還有旁的事嗎?”

看着他輕笑而言的模樣,她的雙手忽然就不知如何擺放了,胡亂想了一通,“還有些衣服要洗,包袱里的東西還沒理……”

“不急在一時。”柳木白稍稍歪了腦袋看她,似有不滿,“昨日……我贏了的。”

“嗯。”她的聲音悶在鼻子裏,耳朵尖有些發紅,雙眼盯着他的衣襟,故作鎮定,“是有這麼個事。”

“那好。”話音落,他便牽過了她手,“我要獎賞。”

十指相扣,他走近了一步,她便聞到了他身上的青竹香氣,臉頰微微熏熱了起來,“哪有什麼獎賞……”視線無措地飄向一邊,石曼生掙了掙,沒有掙開他的手。

“累我擔驚受怕地等了一年,總該有些甜頭。”柳木白低頭,湊近她的臉頰,卻又停在咫尺的距離,笑着看她,“石頭,好不好?”

他的氣息撫在臉上,她能聽到自己有些慌亂的心跳。

第一次看到告示的時候,石曼生是驚到了的,她萬沒有想到柳木白會做到這一步。他將自己逼到極致,只是為了喚她回來,若是她不回來,他便敢去黃泉再尋了她……

柳木白,聰明至極,狠絕至極,情深至極,卻又讓人慾罷不能。

自從遇見了他,她便再也歡喜不了旁的人了。

微微仰頭,正對上他的眼睛,那裏有着她最喜歡的墨色,而今這墨色里正倒映着她,只有她。

他的手緊緊握着她,似乎也在緊張,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面上神色,生怕被她拒絕。

……望着這般的他,石曼生的心底似柔了一角。

“好。”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的,帶着些許顫意。

墨色的眼眸中綻開如花般的喜悅,卻還有幾分患得患失,“你是應了我了?”

“是。”

“那以後……也都應了嗎?”

“應了。”她答得越來越堅定,“都應了。”

這輩子,都應了。

~~~~~~~~~

一年之期過了。

就在舉國上下都在猜測那剛被卸下的告示究竟結果如何之時,金樹院換了顏色。

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喜慶的紅綢拉滿了屋檐。

拜了天地,遙拜高堂,夫妻對拜之後,柳木白終於娶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兒。

回生一整天忙裏忙外,樂得都合不攏嘴,“丁澤丁澤,小姐姐好漂亮啊!新娘子衣服真好看!真羨慕啊……”

“等你嫁人了也能穿。”丁澤隨意回了一句,回生卻突然紅了臉。

“什麼嫁人,我,我才不嫁人呢。”

丁澤點了下頭,“不嫁也挺好。”

回生面上表情一僵,抬腳就沖丁澤踢了過去,“壞人!”

白白挨了一腳的丁澤莫名其妙的側過臉,卻看到本來站在身旁的回生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他皺皺眉頭,不和她一般見識——小丫頭,就是陰晴不定。

…………

新房內,剛喝完合龕酒的兩人,相對坐在床沿。

“很緊張?”柳木白牽着石曼生的手,好看的雙眼微帶笑意。

“嗯。”

打從拜天地開始,她就變得有些僵硬,手腳都不知如何安放。此時被他摸着手背,石曼生只覺得剛喝下去的酒彷彿燒了喉嚨,讓人口乾舌燥。

“我也是。很緊張。”

柳木白邊說邊坐近了幾分,眼底似有火苗漸漸竄起,“不如……我們先滅了燈?”

石曼生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隔着厚厚的嫁衣彷彿都能感到他身上傳來的微微熱氣——為什麼她一點都覺不出他在緊張,只覺出他很雀躍。

“也好。”還是滅了燈吧。

……

吹滅的紅燭散着淡淡蠟香,忽然暗下的屋子將心跳都放大了幾分。

湊近的氣息,微微觸碰了她唇瓣,他輕聲說道,“石頭……我很高興。”

“我,我也是。”

他復又低下頭,在黑暗中尋了她的唇,淺吻輕咬,聽得她漸漸重了呼吸,柳木白也有幾分壓抑不住。本就是最最歡喜的人兒,如今就在身邊,讓他很是……忍不住了。

雙手靈巧地攀上了她的腰間,解去了繁複的腰帶,順着敞開的衣襟悄悄滑入。感受到手下身軀微微輕顫,柳木白不覺又用力了幾分,沿着身側的曲線緩慢而又堅定地向上攀去。

察覺他的意圖,石曼生有些驚到地往後縮了縮身子,卻叫他一手扣了腰間緊緊固住距離。

“別退。”他的聲音帶着誘人的暗啞。

“你……唔!”

唇上的觸感加重,那吻漸漸兇狠起來,撬開齒縫,他擒了她的舌。

糾糾纏纏間,她驟然軟了身子。

摟着她順勢倒向床鋪,眸色一深,他在她衣襟中的手終是攀到了高點。

衣衫盡退,抵死纏綿……

破繭成蝶的那刻,她疼得倒吸涼氣。

柳木白緊緊環住她的身子,暫時停了動作,在她耳邊安撫,“等會兒就不疼了。”

“你……怎麼知道?”

“書上看的。”

待她漸漸習慣,他便又輕輕推送起來,食髓知味。

……

石曼生從不知道,這一年來,柳木白竟是將身子養得這般好了。

“你的身子……唔!”

他只管用唇舌封了她的話,身下繼續深入淺出地動作着,時而加快,時而緩慢,細細碾磨之下,叫人統統化了春水。

正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

春雨暫歇,她攀着他的身子,觸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指尖微微發緊,尤其是胸口那處,就在他的心跳之上。

“怎麼?心疼了?”柳木白輕蹭她的臉頰,將人攬入懷中。

她安靜地依着他,“你活該。”

“嗯。”他輕笑地啄了下她的額頭,“娘子說得是。”

緣深緣淺,抵不過以死相求。

情起情重,終修得百年好合。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相思閻羅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相思閻羅
上一章下一章

123.一二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