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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做錯的事情,但是不能失去你……”
說著說著,她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道:“孩子,我真傻,為什麼一定要找到你爹呢?我們倆在一起,不是更好嗎……”
她這種心理上的轉變,連凌千羽也不明白,章珠活佛根本不清楚艾雯的遭遇,自然更加迷糊了。
他見到艾雯跪在舒玉潔面前說些痴話,不禁驚詫道:“凌大俠,她是怎麼啦?”
艾雯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吵什麼?沒看見我的女兒在睡覺?”
章珠活佛發現她的眼光是那樣的駭人,彷彿兩道冷箭,使得他駭然退了兩步,趕緊側過頭去。
頓時,他又為自己這種行為而感到羞恥,沉聲道:“你瘋了?她明明……”
艾雯沒等他說完話,身形一動,已飛撲過來,朝他的面頰一掌摑去。
章珠冷哼一聲,大袖飛起,袖角如錐,朝她的掌心刺去。
他的力勁未發,便見到—條人影浮現,接着一道洶湧的勁道疾涌而至。
那股力道是如此的強大,逼得他無法不退讓開去,否則,他就面臨了心脈裂斷的厄運。
這時,站在一旁的兩個喇嘛,一見到章珠活佛受到攻擊,也從側面朝凌千羽攻來。
凌千羽沉喝一聲:“章珠!”
章珠活佛退開之後,發現是凌千羽現身阻止他出手,心裏的感覺才稍稍舒服一點。
他聽得凌千羽的喝聲,已看到瓦格愣和夏諾力兩人出手。
他深知凌千羽的神功蓋世,瓦格愣兩人絕非對手,心頭一凜,還沒來得及開口,瓦格愣和夏諾力兩人已被震得倒飛而出。
也就在這時,他見到艾雯摑出的一掌,被凌千羽封住。
凌千羽的動作是那樣的優美,彷彿不是在與人交手,而是在寫一行字,繪一幅畫,瀟洒之極。
艾雯的武功修為,章珠活佛從那一掌中可以看得出來。
他見到凌千羽竟能同時抵擋四人攻擊,動作揮灑自如,顯見他的武功之深,已超過了自己的想像之外。
比起當年的白帝,眼前的凌千羽尤要厲害得多。
就算他想要進軍中土,若有凌千羽阻擋,只怕他也無法達到願望。
章珠活佛一剎之間,覺得心灰意冷,竟然連瓦格愣和夏諾力兩人跌倒,都懶得管。
他見到他們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跟着看到凌千羽腳跟微旋,已把艾雯的手腕抓住。
艾雯一愣,駭然盯着凌千羽,好似看到了什麼怪物似的,半晌,方始道:“你……你是雨蒼?”
凌千羽皺了皺眉,未及說話,艾雯滿臉驚喜之色,道:“雨蒼,你回來了,你回來看我們的兒子?”
凌千羽輕嘆口氣,道:“艾雯,我……”
艾雯道:“你不高興?我……只跟你生了個女兒……”
她似乎惟恐凌千羽不高興,拉着他的手道:“你看,她睡得好熟……”
凌千羽心中的感覺,真是說不出來。
他暗忖:“只怕天下沒有比她更可憐的人了,但是,在這一刻,她卻認為她最幸福,我怎能破壞她的幻想?”
他柔聲道:“我知道……”
艾雯拉着他道:“你來吧,來看看她,她長得好漂亮……”
凌千羽跟着她向舒玉潔走去。
當他的目光投視在她那蒼白的臉上時,他的心中是如此的苦澀。
但他卻機械地說:“我知道,她很漂亮。”
艾雯痴痴地笑了笑,鬆開他的手,俯身下去,摟着舒玉沽低聲道:“孩子,快醒醒,你看看誰來了?快看!是你爹回來了,他沒有不要我們……”
她一連說了幾遍,都沒有聽到舒玉潔回答,不禁有些焦急起來。
凌千羽見到她這副神態,心中正在考慮,是否要點住她的穴道,免得她發現舒玉潔的死。
這個意念剛自心中浮起,她便聽得艾雯尖叫一聲,轉過頭來。
艾雯的眼中,充滿着驚駭,凝望着凌千羽,道:“雨蒼,她……她怎麼不說話呢?”
凌千羽道:“她睡著了。”
“哦!”艾雯道:“她……她沒有死?”
凌千羽道:“當然沒有。”
艾雯轉過臉去,將舒玉潔抱在懷裏,又輕輕地哼起歌來。
她的歌聲沙啞,在這深夜裏聽來,格外的凄涼。
章珠活佛覺得有些凜然,低聲問道:“凌大俠,這是怎麼回事?”
他站立一旁,看着白髮蒼蒼的艾雯把死人當成睡著了,已夠詫異,此刻又聽到凌千羽隨聲附和着她,更加迷糊了。
尤其是艾雯言語之中,表示凌千羽是舒玉潔的父親,這更是荒謬絕頂。
若非凌千羽眼神清澈,神色凝肅,章珠活佛真以為自己遇到兩個瘋子。
凌千羽苦笑了下,沒有回答章珠的話。
其實,他也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
因為這裏面牽及到帝後宮的秘密,以及一段很曲折的故事,就算他要說,也得花一段時間。
何況他根本沒對章珠活佛說明的必要。
凌千羽嘴唇嚅動了一下,道:“章珠大師,你們可以走了。”
“走?”章珠活佛道:“洒家走到哪裏去?”
凌千羽道:“當然是回到藏土去,莫非你……”
章珠活佛道:“洒家不想就此返回藏土……”
凌干羽道:“那麼你的意思是……”
章珠活佛道:“洒家此次東來,是應青后之邀,為了失魂幫之事,如今既知白帝未死,自當……”
他的話被艾雯打斷:“你們不要吵,我的孩子在睡覺!”
章珠一愣,只見艾雯抱起了舒玉潔,喃喃自語,道:“乖兒,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去,這兒太吵了……”
艾雯一邊吟著兒歌,一面行走而去。
她的行動極快,腳尖在水面一點,便已越過大河,到達對岸。
章珠活佛真想不到這個瘋老太婆有如此高的武功修為,他心念一動,又改變了原來的主意,抱了抱拳,道:“凌大俠,既是如此,洒家就此返回藏土……”
凌千羽道:“大師……”
艾雯站在對岸,高聲叫道:“雨蒼,你快來嘛!”
凌千羽望了艾雯一眼,揚聲道:“你等等,我馬上來。”
他略一沉吟,對章珠活佛道:“大師,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應?”
章珠活佛道:“大俠請說,洒家一定儘力去做。”
凌千羽道:“在下此刻需要去照顧她,並且還要到神女宮一趟,故無法抽身,留在此處的幾位死者,都是各派弟子,還請大師照顧……”
章珠活佛苦笑了下,道:“大俠要洒家如何照顧,若是被各派中人發現,不免……”
凌千羽道:“當然,這點在下明白,不過在下之意是請大師到鎮上去買幾具棺材,將他們盛好,然後找個小廟存放起來,再派人送信到少林寺去,通知一下就行了……”
章珠活佛問道:“洒家要不要等少林派的人趕到之後,再動身返回藏土?”
“這倒不必,”凌千羽道:“到那時也許會發生誤會……”
章珠活佛頷首道:“好,這點洒家一定為大俠辦到。”
凌千羽道:“還有一點,請大師委屈一下,最好改變一下裝束……”
章珠活佛道:“這個……”
凌千羽道:“大師!錯誤不能一犯再犯,如果你們的裝束不變,在江湖上將要引起多大的風波?”
章珠活佛苦笑一下,道:“大俠說得也對,反正洒家尚有衣物留在鎮上,就這麼辦吧!”
凌千羽抱了抱拳道:“大師,多謝了。”
“不!”章珠活佛道:“該洒家多謝才對。”
他的意思是凌千羽本可將他們全部殺死,用不着放他們回返藏土,所以要向凌千羽致謝。
其實凌千羽是不願因此再惹得天龍派喇嘛,由於章珠活佛的喪生中原,而傾派來犯,致使中原武林又起了一次大難。
他知道自己假如不能在失魄幫發動武林大劫之前,設法消弭這場大禍,那麼中原各派元氣大傷,絕不可能再有力量抗拒藏土喇嘛的東來。
他如果放了章珠活佛,雖然對不起悟性大師等死者,然而站在整個武林大計上,他的做法卻一點沒錯。
章珠活佛如何明白他的用心之苦?
凌千羽不再多言,頷首道:“大師,再見了。”
章珠活佛道:“大俠再見。”
凌千羽飛身躍起,越過了大河,只見艾雯滿臉笑容地望着他,道:“雨蒼,你看,孩子睡得真熟,我跟她講話,她都一直沒醒。”
凌千羽看到她那滿足的笑容,心裏便很難過。
這種難過的感覺,一方面是為了艾雯的身世而悲哀,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自己。
他一直把父親當作神一樣,如今,由於艾雯的一再表示,舒玉潔的父親是凌雨蒼,這使得他對父親的神化,受到了很大的污辱。
當然,他曉得艾雯神智不清,當時帝後宮發生的事,也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依照凌雨蒼的為人來看,絕不可能是暗中姦汙艾雯的人,這點還需要求證。
可是凌千羽雖這麼想,心理上難免受到影響。
他勉強地點了點頭道:“她既然睡著了,你就別吵她。”
“對!對!”艾雯道:“我不吵她。”
現在,只怕是她一生中感到最愉快的時刻了,凌千羽不願打破她的美夢,只好陪着她繼續“演戲”了。
只是他不知道要陪她多久,如今他有許多事情要辦,絕不可能老是這麼陪着她。
但他絕不能置她於不顧,別說她有恩於凌千羽,就是看在她是親人的面上,他也不能就此讓她自生自滅。
何況她的神智不清,武功又那麼高,若是任她隨意行走,很可能闖下大禍。
凌千羽沉吟了一下,道:“她睡著了,你總不能老是這樣抱着她吧?”
艾雯一愣,道:“不抱着她做什麼?我好久好久都沒有抱她……”
凌千羽道:“我看還是找個地方讓她好好地睡吧!”
“哦!”艾雯道:“是要讓她找個床睡,可是……”
她突然道:“雨蒼,你看我們帶她回神女宮好不好?”
凌千羽愣道:“神女宮?”
艾雯道:“對,神女宮,我要抱着她給師妹看看,她跟我最要好了……”
凌千羽道:“你說的是劉心痕?”
艾雯道:“是呀!你不記得她了?她一天到晚纏着你,老是大師兄、大師兄的,若不是她的年紀太小,我們早就氣死了,不過她對我真好,老是幫着我,還替我出主意對付姐姐呢……”
凌千羽心中一動,道:“劉心痕那時候有多大了?”
“哦,你不記得了?”艾雯道:“她才十五歲,你最喜歡她了……”
凌千羽皺了皺眉,暗忖:“劉心痕那時那麼年輕,難道便已經懂得愛人了?否則單憑她小小年紀,絕不可能為了奪取青后的繼承位置,便使出如此惡毒的計謀……”
艾雯笑道:“雨蒼,真奇怪,你一直最喜歡小師妹了,從小都是你抱着她,教她念書、練武,怎麼現在倒忘了她?”
凌千羽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判斷,若沒有找到劉心痕,決不可能證明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他問道:“你知道神女宮在哪裏?”
艾雯笑道:“我當然知道,你……”
她的話聲一頓,道:“我忘了你沒到過神女宮,走,我們同去,讓她們看看。”
凌千羽隨着她奔馳在岸邊的亂石堆里,發現她沿河而下,隨着蜿蜒曲折的大河行去,到達一片濃密的樹林邊。
艾雯到達林邊,腳下一頓,愣愣地望着那片密林,似乎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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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十面埋伏
凌千羽問道:“怎麼啦?”
艾雯道:“奇怪,這裏怎麼會有一大片樹林?”
凌千羽道:“你的意思是本來沒有這片樹林的?”
“對曬!”艾雯道:“我記得這裏是一片山坡,山坡後面是兩塊好高的大石頭,中間有一條小路可以進入谷里,神女宮就在那兒,怎麼現在……”
她說到這裏,啊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神女宮前面有一條水道,可以通到外面,我們坐小船從河裏去也是一樣……”
凌千羽道:“現在從哪兒去找小船?這樣吧,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查看一下。”
艾雯想了一下,點頭道:“好吧,我在這裏等你,不過你要快點回來。”
凌千羽道:“我找到了路,一定儘快回來。”
他見到艾雯抱着舒玉潔坐在一個樹樁上,這才飛身躍起,上了樹梢。
艾雯見到這片樹林,以為是迷路了,可是凌千羽心中一點也不奇怪。
因為艾雯的記憶還停留在二十七八年前,那時神女宮初建,這兒自然是一片開敞的山坡地。
大概後來青後為了要使神女宮隱蔽起來,所以在山谷之前,遍植樹木。
經過了二十七八年,自然這些樹木都已長成一片茂密的樹林,難怪艾雯會弄不清楚了。
凌千羽飛馳在樹梢上,不一會兒工夫,便已見到兩座高聳有似屏風似的崖壁展現在密林的盡端。
遠遠望去,那兩座崖壁跟整座大山是一體的,有一條小道可通入谷中。
凌千羽躍下樹梢,沿着小道飛奔而去,到達兩座屏風似的崖壁之前,只見穀道僅只一線,蜿蜒而人,形勢極為險要。
他一面向前緩步而行,一面暗忖:“如果青后在此處設下埋伏,真箇千軍萬馬都難以經過。”
一念方了,他突然聽到壁間一陣軋軋聲響,接着從山壁之中,突然伸出兩道鐵閘,一前一後地將他夾在中間。
緊跟着而來的是一塊巨大的石板覆蓋而下,朝他頭頂壓下。
這些變化極大,顯然完全由機簧所操縱,凌千羽還沒來得及閃開,已被困在一個長方形的“鐵盒”里。
隨着巨大的聲響,石板已經覆蓋好了,凌千羽立刻處身在一片漆黑之中。
但他卻沒有一點慌張,凝神靜氣,等候着應變。
果然,沒有一會兒,他聽到了一個低郁的聲音傳進耳里:“你是誰?”
這個聲音好似從山壁里發出,又像從地底傳來,在“鐵盒”里響起,聽來更加沉鬱。
凌千羽知道那操縱機關的人,必然是藏在山腹里,經由一條事先埋好的鐵管傳話的。
由此可見,青后早就防備到有人會侵入神女宮,所以才費了如此大的功夫,挖通山腹,設下機關埋伏。
或許她所防備的人,便是老夫人吧!
凌千羽運起一口真氣,道:“在下凌千羽,特來拜訪青后。”
他的話聲是以內力逼出,一定傳得老遠,凌千羽倒希望能傳到青后的耳里。
說完這句話后,他便凝神諦聽,只聽到山腹里有一陣低低的騷動之聲,好似裏面的人正為他而吃驚、議論。
他等了一下,只聽得那人又道:“你說你是紅衫金劍客凌千羽?”
凌千羽沉聲道:“不錯。”
那人道:“尊駕來此有何目的?”
凌千羽道:“在下有事要與青后商量,你們如此待客,豈不是有失道義?”
那人道:“大俠黑夜來此,使我們誤以為盜賊之流,難免……”
凌千羽大笑道:“江湖上有什麼不長眼的盜賊,敢闖進神女宮?”
那人道:“大俠說的極是,但我們不知道大俠來此……”
凌千羽道:“如今你們既知是凌某人,總該將機關撤去了吧?”
“對不起,”那人道:“青後有令,無論捉到任何人都得待她老人家親自見過才行,奴婢等不敢做主。”
凌千羽冷哼一聲道:“那麼你們快去請青后出來!”
那人道:“實在非常失禮,她老人家正在睡覺,我們不敢打擾。”
凌千羽怒道:“你們的意思是要凌某人在此等到天亮?”
那人道:“請大俠原諒。”
凌千羽冷哼一聲道:“你們快去稟告青后,就說在下為了失魂幫之事而來……”
那人道:“青後有令,晚上不能吵她睡眠,請恕我們不能……”
凌千羽大怒,道:“你們把凌某看成什麼人了”
他深吸口氣,道:“如果你認為單憑一點機關埋伏,便可以困得住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話聲一了,他只聽得“喀”的一聲,接着便沒有聲音傳來了。
顯然那藏身在山腹機關室內的人,已把傳音筒蓋關住了。
凌千羽等了一下,仍然不見他們撤去機關,心中怒火上升,忖到:“看來我非得自己想辦法出去不可,否則被困在此,豈不讓青后笑話?”
他拔出金劍,在鐵壁上敲了一下,發現那兩座鐵壁最少厚達六寸,他若是憑仗着手中金劍,強行突破,只怕會傷到劍刃。
除了這兩面鐵壁之外,他若想脫困,便只有從山壁和那塊覆蓋的石板上設法了。
凌千羽飛身掠起,附在石板之上,運用真力試探了一下,這才重新躍回地面。
他運起一口真氣,緩緩揚劍上舉。
剎那之間,四周響起一陣“嗤嗤”的聲響,劍氣凌厲地激蕩而出,使得那塊石板上有無數的碎片剝落而下。
緊接着凌千羽一旋劍刃,連人帶劍飛掠而起,那塊厚約六寸的石板已“嘭”地一聲,爆裂開來,變成數十塊碎石,飛濺裂散。
淡淡的星光下,一條閃爍璀璨的劍光,裹着凌千羽,脫出那個“鐵盒”,向峽谷里飛掠進去。
凌千羽一施出馭劍之技,擊碎石板,脫困之後,谷里立刻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鐘聲,緊接着無數的飛箭從山壁兩側射出。
可是那些飛箭,一觸及劍光,立刻便斷為數截,落在地上。
等到凌千羽走完這段險厄的峽道,進入谷中時,他的身後已落得一地無數的斷箭。
站立在一片寬闊的山谷中,凌千羽只見那座矗立在谷中的高樓,和大片綿延而開的房屋中,無數的燈光被燃亮。
鐘聲仍然不停地響着,可是谷里卻沒有一個人影。
除了鐘聲之外,凌千羽只聽到潺潺的水聲,卻沒聽到有人驚擾的聲響。
燈光明亮,照耀得半個山谷都如白晝。
凌千羽只見谷里雜花生樹、綠草如茵,彷彿世外桃源,神仙勝地。
他沒有到過帝後宮,但是在他的觀感里,神女宮所在的這個山谷,一定要比帝後宮美得多。
從他站立的地方,距離那位於谷中的大廈,最少還有二十丈遠。
大概青後為了避免衣衫沾到泥灰,所以在谷口直達大樓的中央,鋪了一條寬闊的大路。
那條路全是以五色瓷磚鋪砌而成的,在燈光的輝映之下,美麗之極。
沿着路旁兩邊,遍植着無數的花木。
那些花木在栽種之時,便已下過功夫,除了顏色不同之外,三五成簇,構成了許多的圖案。
凌千羽的目光在五色的瓷磚上掃過,立即落在路旁的花木上。
他對於陣式的變化,得自父傳,懂得不少,因此一眼便看出兩旁的花木看來美麗,其實利用地形和花木的種植,已經佈下了極可怕的陣圖。
他凝神望了一下,只見左邊的花圃所蘊藏的陣圖是五行大陣,右邊的則是子母連環八卦陣。
這兩個陣式並不怎麼深奧,凌千羽也曾排演過,但是這裏面的生克變化,顯然與他所學的又有不同,可見青后在裏面另外加了其他的埋伏。
凌千羽皺了皺眉,忖到:“如果青后不是要用來對付老夫人的攻擊,為何要布下如此厲害的陣式埋伏?”
他在這時也暗暗明白,為何沈家莊距離神女宮如此之近,為何老夫人會沒有侵犯這兒。
或許老夫人已經試過神女宮的厲害,於是便利用凌千羽來激使白帝、青后出山,好在外加以一網打盡。
總之,從這些佈置中,凌千羽可以推想到,青后是早已防備到老夫人會攻擊她,這才將神女宮佈置得如此嚴密。
他站在那兒,正在沉思之際,只聽得鐘聲已經停歇,整個谷里又恢復到一片寧靜。
夜風拂來,帶着一股芬芳,沁人肺腑。
尤其是隱隱傳來的潺潺水聲,使得這個山谷平添不少詩意。
站在這個位置,看不到哪條河流流經谷里,不過凌千羽由此可以相信艾雯所言不差,谷外那條大河,必然有支流行過山腹,到達谷中。
凌千羽暗忖:“我是否要回去,把她一起找來?或許她知道谷里有什麼埋伏……”
但他立刻決定,由自己單獨去見青后,要比較好得多。
因為到現在為止,青后並不知道他已了解到她的陰謀。
假使青后見到了舒玉潔,她一定會懷疑舒玉潔已把她的秘密泄露出去,可能立刻與凌千羽以兵戰相見。
至低限度,凌千羽單身來此,站在江湖道義,青后也不會立刻將他視為仇敵。
凌千羽決定好了之後,邁步向前行去。
他才走出幾步,不知踏了那一塊瓷磚,發現地面一沉,險些使他墜落下去。
他提氣轉身,飄到一塊白色的瓷磚上,立刻凝住了身軀。
到了這時,他才知道這些美崙美奐的瓷磚都隱藏着埋伏。
他冷哼一聲,正待再度施出馭劍之術,朝大廈飛掠過去。
這兒距離大夏將近二十丈遠,凌千羽相信憑着真氣的運行,要想凌空而度,對別人或許不易,卻也難不倒他。
他的意念方動,只見那座大廈的大門已經洞開,從裏面出現了兩排紅燈。
兩盞、四盞、八盞!
一共是八盞紅燈,分成兩列,由八名青衣女子高高地挑着,接着是一座敞轎出現,冉冉而來。
可能是埋伏在地底的機關已經停止,那些挑着紅燈的女子緩緩行在瓷磚鋪成的道路上,全都非常平穩。
雙方的距離太遠,凌千羽只見到八盞紅燈之後,是由四個青衣女子抬着一座敞轎,轎上斜靠着一個女子。
至於轎上坐着的那個女子,長得什麼樣子,凌千羽卻看不清楚,他只見到她頭上梳着高高的髮髻和髻上搖晃着的釵頭風。
當然,能夠如此豪華地在神女宮裏乘轎而來,除了青后之外,沒有別人了。
那列紅燈女子緩步行來,遠望過去,有似從雲中冉冉而降的仙女,使人惹起無限的遐思。
但是凌千羽卻凝神地注視着她們,一口真氣運行不懈,緩緩地舉步向她們迎去。
果然,機關已經關閉了,凌千羽行在上面又平穩、又舒適。
他沒有回頭,一直向前行去,長劍仍然握在手裏,那種凝肅的氣勢,使得那手持紅燈的青衣女子,在到達他前面丈許之處,已不敢向前再走。
凌千羽的目光從她們的面上掠過,落在敞轎上的青後面上。
青后原本是斜靠在綿墊上的,這時一見到凌千羽,上身已經仰起,兩眼凝望着凌千羽,眼中充滿了驚疑之色。
顯然,她也是因為凌千羽長得太像他的父親而感到吃驚。
不過,這種吃驚的神態,很快便從她的眼中斂去,她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微笑,走下了轎,到了凌千羽的面前,微一襝衽,道:“凌大俠大駕光臨,妾身有失遠迎,尚請原宥。”
凌千羽在一見到青后時,便吃了一驚,因為出現在他面前的青后,顯得太年輕了。
他從艾雯嘴裏知道,劉心痕是父親最小的師妹,當帝後宮發生變故時,她只有十五六歲。
但是那時距離現在,已有二十八年了,依照推算,她最少也有四十三歲。
然而出現在他面前的青后,卻是那麼年輕,她的臉上沒有一點皺紋,單從容貌上看來,頂多只有二十五六歲的模樣。
尤其是她笑起來,更有一種美艷迷人的少婦韻味,跟羅盈盈、趙玉蓮比起來頗另有一番風味。
凌千羽明知帝後宮沒有長生不老之術,但他也不禁為青后能夠駐顏有術而吃驚。
他定了定神,抱劍道:“豈敢,青後過謙了,在下夤夜來此驚擾,尚要請青后恕罪才對。”
青后道:“玉蓮來此時已經說過,大俠不久便會前來,不過妾身不知大俠今夜中趕來,以致守宮奴婢無知,冒犯大俠虎威!”
凌千羽道:“哪裏,全是在下的錯……”
青后道:“方才妾身已經傳下令去,將那兩名婢子依照宮規處置。”
凌千羽道:“青后,此事萬萬不可,否則在下更加難以安心……”
青后道:“不!奴婢無知,得罪貴賓,理該受罰。”
凌千羽抱劍道:“青后,請看在在下面上,放過她們兩人一次,不然在下仗劍毀壞貴宮機關,也該接受處罰……”
青后微笑道:“大俠說笑了,妾身怎能如此無禮?”
凌千羽道:“還請青后寬恕那兩位高足之罪,不然在下實難安心……”
青后道:“既然大俠替她們求情,妾身就饒過她們一次。”
她的目光一閃,道:“白鳳,傳我之令,釋放那兩名奴婢。”
一個白衣女子自轎后應聲而去,行動快速無比。
這時,凌千羽才發現,還有四個白衣勁裝的女子緊跟在敞轎之後。
看她們身佩長劍,穿着勁裝,武功很高,顯然是青后訓練的近身護衛。
這些女子一個個都很年輕,可說沒有一個人超過二十五歲以上,而且每一個都長得不錯。
凌千羽真不知道青后是從何處找來這麼多的年輕女子,聽她使喚。
他並且想到了所見到的全部是女子,這個谷里會不會有男人?
而且這些女子都是這麼年輕,她們年老之後,又如何安排?是出宮去擇偶?還是……
凌千羽想到這裏,立刻停止意念的繼續運行。
他只聽得青后輕笑一聲,道:“凌大俠,你看妾身只顧着說話,倒忘了請你到大廳去休息用茶,真是失禮。”
凌千羽微笑道:“以下面對青后,仍然持劍在手,也是失禮之舉……”
青后笑道:“如此說來,你我扯平了?”
凌千羽插劍回鞘,道:“但願在下插劍回鞘之後,不要再拔劍而出。”
他這句話是另有用意,青后自然也聽得出來。
她淡淡一笑,道:“凌大俠身為本宮客人,有誰敢在此冒犯大俠,妾身第一個就不答應。”
她揚了揚手道:“大俠,請。”
青后揚聲道:“紅燈帶路。”說著又回到了軟轎。
那八個手持紅燈的青衣少女一齊躬身道:“凌大俠,請隨奴婢來。”
她們轉身過去,在凌千羽面前略一停頓,便裊裊婷婷地向大廈走去。
凌千羽隨着她們,緩步向前行去,不一會兒,便已上了石階。
那八個少女站立在廳內兩旁,凌千羽略一側身,只見青後下了敞轎,緩緩地走了過來。
青后道:“大俠請……”
凌千羽也不再客氣,走進大廳。
廳里的佈置極為華貴,不過在凌千羽的眼中看來,脂粉氣是濃了些。
他坐定之後,道:“青后,你方才提到玉蓮,她此刻……”
青后道:“她於兩閂前來此,等了一天,沒有見你趕到,於是便急急忙忙地出宮了……”
凌千羽道:“哦?她是回家去了?”
青后道:“她說是去找你,妾身還派了兩個人跟她一起去。”
這時有侍女奉上香茗,凌千羽欠了欠身,繼續問道:“據玉蓮相告,白帝被你救回,不知他此刻如何……”
青后皺眉道:“他身中一種怪異的毒藥,神智全失,妾身配製許多不同藥方,都無法將他救醒……”
“哦!”凌千羽道:“他此刻還是昏迷不醒之中?”
青后道:“他的病情時好時壞,有時昏睡終日,有時醒來,又大叫大嚷,所以逼得妾身無法,將他囚禁在地下室中。”
凌千羽道:“這樣對他是太殘酷了……”
青后道:“的確是這樣,不過我也沒有辦法,那老夫人煉製的毒藥如此厲害,看來非得找她要解藥不可……”
凌千羽沒有吭聲。
他的心中非常懷疑青后的話,因為青后既能把舒玉潔派遣到老夫人的身邊,並且得到了老夫人的信任,那麼她不可能找不到解藥。
尤其是據凌千羽所知,舒玉潔上次以鄭青艷的面目出現,如今突然回到神女宮,受命去帶領章珠活佛來此,可能便是為了解藥之事,而回到青後宮的。
那麼,白帝所中之毒,獲得了舒玉潔提供的解藥,一定可以痊癒。
如果他到現在還是昏迷失魂,只有一個可能:
那便是青后沒有把解藥給他服下。
青后見凌千羽沒有說話,道:“凌大俠,你跟失魂幫交手過幾次,有沒有發現什麼?”
凌千羽道:“在下就是為此而來!”
青后道:“大俠有何見教?”
凌千羽道:“在下有許多疑問,想要請青后解釋,不知……”
青后道:“大俠請說,妾身知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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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喇嘛東來
凌千羽略一沉吟,道:“那失魂幫真正的首領是誰,在下到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我卻知道負責此事的老夫人是誰。”
青后道:“是誰?”
凌千羽道:“青后,據家父所說,她也是出身帝後宮,對不對?”
青后默然望了凌千羽一下,道:“令尊已把本門的秘密,全部告訴你了?”
凌千羽道:“沒有,這只是在下以後探悉出來的,家父雖被逐出帝後宮,他卻依舊對師門尊敬不減,所以一直沒有對我說起帝後宮的秘密。”
青后道:“那麼是玉蓮告訴你的?”
凌千羽道:“不是。在下是藉着許多的線索,才了解帝後宮的事情,本來這些事,不是在下應該知道的,但是事關整個武林,在下需要知道得更詳細一點……”
青后輕嘆口氣,道:“好吧,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你問吧!”
凌千羽道:“青后,請恕在下放肆了。”
他整了一下思路,道:“青后,家父凌雨蒼……”
青后頷首道:“果然不錯,你便是大師兄的兒子,難怪你長得那麼像他……”
她似乎惟恐凌千羽會打斷她的話似的,趕緊又道:“凌大俠,令尊此刻在……”
凌千羽道:“家父已經去世了。”
青后似乎受到利劍所擊,整個人震了一下。
她凝目望着凌千羽,似乎難以置信,道:“他……他已經死了?怎麼會呢?”
凌千羽道:“人皆有死,家父並無長生不老之葯,自然難以逃脫命運。”
青后喃喃道:“真想不到,他還那麼年輕,便已經故世了……”
凌千羽道:“家父的確是死得太早了點,但是他的死,是受到了兩種影響。”
青后道:“哦?”
凌千羽道:“第一個原因是他老人家以前曾中了人的暗算,服了劇毒之葯,後來雖然仗着絕世功力,抑住藥性的發作,據在下所知,他老人家一直沒有能把劇毒完全排除!”
青后道:“誰?有誰會讓他中了毒而不知道,他的武功在我們師兄妹中最高了,有誰能暗中害他?”
凌千羽道:“當然這是他老人家沒有提防到的事,比如說他的同門師弟妹……”
青后道:“哦!你懷疑……”
她搖了搖頭,道:“這不可能,有誰會毒害他呢?他是那樣好……”
凌千羽道:“就因為家父待人太好了,以致受人暗算而不知道,否則他也不會被逐出帝後宮。”
青后道:“那是因為他不願繼承白帝之位所致,此外……”
凌千羽道:“此外便是因為我的出世,對不對?”
青后頷首道:“不錯,當時師父和師伯都非常震怒!”
凌千羽道:“青后,你能否告訴我家母是誰?艾雯還是艾翎?”
青后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
凌千羽道:“當時你沒有在場?”
“沒有!”青后道:“當時兩位師姐生產的時候很近,師父不許我們接近她們……”
她頓了頓道:“難道大師兄沒有告訴你令堂是誰?”
凌千羽搖頭道:“沒有。”
他咬了咬嘴唇道:“青后,據你的看法,家父果真跟他的兩位師妹……”
青后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當時兩位師姐都喜歡大師兄,並且為此還以兵刀相見。”
凌千羽道:“這個我也知道……”
青后道:“你既然知道了這些事,妾身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奉告……”
凌干羽道:“那麼你知不知道艾翎離開神女宮后,改嫁給誰?”
青后道:“這個……”
凌千羽問道:“是不是樂無極?”
青后道:“你是說仁心聖劍樂無極?”
凌千羽點了點頭。
青后苦笑了下,道:“看來你知道的事,比我還多,這些年來,我難得出宮一趟,所以不清楚……”
凌千羽見她神態自然,不禁暗暗地咒罵。
青后道:“剛才你說令尊身故,是由於兩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是……”
凌千羽道:“第二個原因是由於家父太過思念家母,由於心情鬱結,以致……”
他嘆了口氣,道:“我到現在才發覺家父對家母的用情之深,他沒有把別的女子看在眼裏,終身只思念家母一人……”
他暗暗地注意着青后,只見她眼中射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
他暗忖:“由她的神情可以想像到,連她在內,對於父親也有……”
青后冷澀的話聲打斷了他的思潮。
她說:“如果令尊終生只思念一個人,為何當初我兩個師姐都為他懷孕?”
凌千羽道:“因為其中一個是受到別人的污辱,而把責任推在家父的身上!”
青后霍地立起,道:“哦,有這種事情?”
她的目光冷厲,凝望着凌千羽,道:“凌大俠,你別胡言亂語,破壞本宮名譽!”
凌千羽道:“在下有證據!”
青后驚訝道:“證據!什麼證據?”
凌千羽道:“人證。”
青后道:“誰了”
凌千羽道:“舒玉潔!”
他的話未說完,地面突然塌了下去,整個人連同椅子一齊陷進地下。
凌千羽在面對着青后時,一直沒有鬆懈下來。
尤其是當他準備說出那句話后,他的真氣已經佈滿全身,提防着青後會隨時攻擊。
然而,他沒料到青后從一開始便已設好陷阱在等着他,而且在他所坐的椅子下,會有特殊的機關佈置。
當地面陷落的一剎,在椅背和椅腿之處,彈出兩道弧形鋼條,剛好把他的上身和雙腿箍住。
他連人帶椅墜下的時候,神智非常清醒,首先便想到這個陷阱里可能有暗器在等着他。
他沉吼一聲,真力運行如珠,雙臂雙腿往外一綳,但聽數聲脆響,整張太師椅裂為數截。
那箍在他身上的鋼條,受到這股強大真力的反擊,從接口之處裂開,向外彈出。
數截鋼條似乎彈射在空中的鐵筒上,發出數聲震耳的金石鳴聲。
凌千羽雙手一得到自由,出自本能地伸出手掌,護住了眼睛要害。
他的護身真氣,能夠抵擋得了任何的暗器攻擊,不怕受到傷害,惟獨眼睛無法運氣,如果青后在章個陷阱里佈置有銀針之類的歹毒暗器,他很可能會受到傷害。
所以他首先防範的便是雙眼要害。
但是隨着四周傳來的巨大聲響,震得他的耳鼓幾乎都要破裂,使得他又慌忙地捂住耳朵。
他這一剎手忙腳亂,尷尬難堪的處境,使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所幸他最大的長處是無論居於任何惡劣的環境,任何危險的情況下,都能夠保持頭腦的冷靜與理智的清醒。
這個長處,使得他在許多危險至極的困境中,扭轉了不利的情勢,獲得最後的勝利。
當鋼條反彈在鐵筒后,墜落下去,凌千羽已判明了自己所處身的環境,是在一個鐵筒里往下急墜。
他的反應極快,一面提氣輕身,一面把雙手雙腳急撐開來,想要止住下落之勢。
但是那條鐵筒是經過特殊的設計,專為對付像凌千羽這種高手而鑄的,豈能沒設想到這點?
凌千羽的手腳一撐開來,馬上便發現鐵筒上好似塗了一層油,手腳根本無法着力。
他在滑落數寸之後,雙掌猛地伸得筆直,朝鐵筒插去。
他的手掌已經運起真力,這一插下,不啻是兩支利刃,儘管那個鐵筒是精鋼所鑄,也被他的手掌刺了兩個洞。
頓時,凌千羽的身軀懸空在筒中,沒有繼續墜落下去。
不過就在這一剎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忖到:“我若是想要從劉心痕的嘴裏知道當年之事,她決不會坦白告訴我的,不如我自甘受困,讓她以為穩操勝券,自然會說出當年之事。”
他這是以自己為餌,誘使青后說出當年之事,雖說他是仗着有削鐵如泥的利劍在身,無慮被困,但他不知青後到底擺什麼機關對付他,這種做法也有點冒險。
但他這次到神女宮來,並不是要殺死青后,而是要從她的身上追查出所有問題的答案,否則他便不能消除這場即將發生的武林劫難。
為此,他寧願冒點險,也認為是值得。
意念既決,凌千羽縮回雙手,順着那條鐵筒向下急墜而去。
僅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便已通過一道圓形的小門,進入一個鐵屋之中。
他的雙腳一落實,立刻聽到一陣機簧聲響,一具圓蓋已經密合起來,頓時將他關在鐵室里。
凌千羽自幼練成了虛室生目的本領,此刻雖是置身在一片漆黑之中,依然可以看清四周的情景。
他的雙腳落定之後,凝目四下察看了一下,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座丈許見方的鐵室之中,除了合蓋之處有幾個小孔之外,其他地方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他不知那幾個小孔是留下來給被困人呼吸空氣,還是為了可以從外面灌進什麼毒氣之用。
無論青后要利用那幾個小孔做什麼,總之她設計的這種鐵屋是很聰明的。
因為被困在鐵屋中的人,無論功力有多高,也無法憑着赤身空拳,便能破困而出。
任何人陷入鐵屋之中,便有如待宰的羔羊。還可以將通風小孔塞住,任由被困者活活餓死,就算三五天內餓不死人,等到鐵室里的空氣一用完,裏面的人也必死無疑。
由此可見當初青後設下這個陷阱,着實費了不少腦筋,並且她要對付的人,還是她自認無法力敵的武林絕頂高手……
凌千羽用手指彈了彈鐵壁,嘴角卻浮起一絲微笑。
此刻青后若是看到他的神情,必然不明白他處於這種絕境裏,為何還有笑容出現?
因為這個鐵箱是青后親自監督設計成的,無論武功內力高強到何等程度,也無法突破鐵壁,脫困而出。
凌千羽置身其中,應該是為自己的處境而擔憂才對,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其實青后使用這個陷阱來對付凌千羽,在她說來,是一種錯誤。
就是說,她對凌千羽的估計太低了。
她絕未想到凌千羽目前的造詣,已經超過了老夫人。
並且她忽略的一點,是未能注意到凌千羽所佩帶的金劍。
凌千羽的金劍是凌雨蒼親手所鑄,犀利無比,若在常人手裏,都能夠斬金斷鐵,何況在凌千羽章種高手的手裏,更是無堅不摧。
凌千羽以手指敲擊鐵壁,便是測驗鐵壁的厚度,當他發現憑着手中金劍就能切割鐵壁,脫困而出,他的臉上便浮起了笑容。
可惜青后沒有看到他面上的這絲笑容,更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
否則她必然會另外設法來對付凌千羽,也不會如此篤定地認為自己已經贏得勝利,以致遭到徹底的失敗。
此是后話不提,且說凌千羽微笑着拔出長劍,緩緩地盤坐在鐵室中間。
他既不為出困而擔心,心境便已完全平靜下來。
目前,他所要等待的便是以這種有利的機會,設法套出他所要知道的事情。
惟有這樣,青后才會毫不顧忌地把她所知道的秘密說出來。
時間在靜寂之中,過得似乎特別的慢。
凌千羽抱着金劍,盤坐在鐵室之中,等待着青后的話聲,許久都沒有聽到動靜。
他仰頭望了望頂端的小孔,把長劍平放在腿上,繼續等待下去。
就在這一剎,他突然想到了等候在山谷外的艾雯。
假如艾雯久候凌千羽未見,貿然闖進神女宮來,憑着青后的武功造詣,艾雯已不是對手,更何況神女宮裏的機關佈置如此之多,艾雯絕對無法逃脫……
心念一動,凌千羽忖思:“為了艾雯的安全,看來我得設法脫困而出……”
他剛剛想到這裏,便聽得頂端傳來一絲輕響,接着一道圓形的光線射了進來。
他仰首望去,只見上面露出一個拳頭大的圓孔,顯然是用來跟鐵室內被困者通話的。
目光閃動之際,他只聽得青后在上面道:“凌千羽,你把蠟燭接住。”
話聲一起,一條火光緩緩落下。
凌千羽只見一條燃亮的蠟燭懸在一條細線上,被人從外面垂了下來。
他冷哼一聲,不但沒有伸手接住那根蠟燭,反而一口氣把火焰吹熄。
青后叱道:“凌千羽,你這是做什麼?”
凌千羽道:“劉心痕,我既已落人你的陷阱,只怪我自己大意,隨你如何處置,但是你若想再施什麼陰謀,那就別怪我罵你了。”
青后輕笑一聲道:“凌大俠,你太過慮了,我只是要好好跟你談談而已。”
凌千羽道:“我也想要跟你談談,不過我喜歡在黑暗裏談。”
青后笑道:“你以為蠟燭里有花樣?”
凌千羽冷哼一聲道:“你的花樣太多了,我還是小心點好。”
青后冷笑道:“凌千羽,你已落在我手裏,我若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我又何必再玩什麼花樣?你太過慮了。”
凌千羽道:“我就是考慮得太少了,不然怎會落進你的陷阱?”
青后輕笑一聲,道:“凌千羽,你放心,我並沒有要取你性命的意思,因為你跟我是站在同一立場……”
凌千羽道:“哦!我們的立場是相同的?”
“當然!”青后道:“你我都是武林的主要人物,面對着失魂幫的威脅,自然要合力對付失魂幫……”
凌千羽冷笑一聲道:“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合作?”
青后道:“惟有我們兩人合作,才能遏止住失魂幫的勢力擴展,安定整個武林……”
凌千羽冷笑道:“你便是用這個辦法來要我合作?”
青后道:“這只是暫時委屈你,等我們談妥之後,我自然會放你。”
凌千羽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青后略一沉吟道:“你方才提到在路上遇到了舒玉潔,不知她此刻……”
凌千羽道:“她已經死了。”
青后哦了聲道:“是你殺的嗎?”
凌千羽道:“不錯。”
青后道:“為什麼你要殺她?”
凌千羽道:“因為我要自救……”
他的話聲一頓,道:“青后,這也是我要問你的一點,為何舒玉潔把我當作仇人看待?”
青后道:“哦!有這種事?”
凌千羽冷笑一下,暗忖:“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釋?”
青后問道:“我不明白她對你怎麼說的?我卻沒有對她說過什麼話,因為你的來歷我都不清楚,為何會告訴她,你是她的仇人?”
凌千羽冷笑一聲道:“青后,你真的不知道我的來歷嗎?”
青后笑道:“你的出身來歷,在武林中是一大秘密,連老江湖都不知道,我罕得踏人江湖,又如何曉得?”
“不錯,”凌千羽道:“也許舒玉潔說的話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
青后道:“哦!她說了些什麼?”
凌千羽道:“她說家父在她很小的時候,曾經動念要殺她,結果在她臉上留下很深的痕迹,所以她視我如仇,這種事你難道不知道嗎?”
“哦!有這種事?”青后道:“我確實不知道,她是帶藝投師,在我門中也沒有幾年,所以對於她的身世我也不太清楚……”
她的話聲一頓,道:“凌大俠,你……”
凌千羽暗罵一聲,忖到:“好狡猾的東西,到現在還不說一句實話。”
他冷冷一笑,道:“青后,這只是小事一件,如果你不願計較,我也不想追究,我想我們該談談你邀請藏土喇嘛到中土來的事……”
青后道:“關於這點,我想你不會誤會我吧!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對付失魂幫,希望能藉助天龍派的力量,替中原武林解除一大浩劫……”
“哦!”凌千羽道:“你認為中土武林絕不是失魂幫的對手?”
青后道:“不錯。”
凌千羽道:“青后,你這樣做,也太小看你自己了!”
青后道:“凌大俠,你不了解失魂幫的厲害,他們蓄念對付中原各大門派,已有多年,甚而已在各大門派中潛伏有姦細,只要一旦發動,整個武林不足半月,便都落人他們手裏……”
“哦!”凌千羽道:“難道帝后聯手,再加上樂無極跟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青后道:“不是我滅自己的威風,單從上次你跟白帝交手,身受重傷的情形,便可以看出失魂幫的厲害了……”
凌千羽道:“你知道我上次受了重傷?”
見青后並未接腔,他哦了聲又道:“趙姑娘跟你說過這件事?”
青后道:“她不僅跟我說過,並且還跟我要了本門的丹藥,這個你不知道吧?”
凌千羽笑了笑,道:“這麼說來,在下這條命還是蒙你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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