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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只是他們沒有料到,我會無意中洞悉他們的陰謀……”

雷剛想了下道:“可是,你就算已經知道他們的陰謀,卻仍然沒有用!”

凌千羽頷首道:“不錯,白帝決不會聽了我的解釋,便放手不管這趟鏢,我勢必跟他一拼!”

雷剛不安地道:“這個……”

凌千羽道:“這就是盛名之累,白帝為了維護他的聲譽,不能不插手,同樣的,我為了這塊招牌,也不能罷手……”

雷剛道:“也許事情不至於如此,因為到現在為止,白帝並沒有趕來,等一會兒我們把鏢交了,白帝就算已經趕到,也沒有理由找上我們……”

凌千羽道:“無論他是否能趕到,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肯不肯放過我們。”

雷剛道:“白帝成名武林數十年,聲譽之隆,只有幾個人能夠及得,他總不能耍無賴吧!”

凌千羽輕輕嘆了口氣,沒有作聲。

雷剛道:“我這就去找人把崔百萬的管家找來,拖延下去總不是個辦法!”

凌千羽道:“雷兄,這不需要,無論如何,就算白帝不找我,我也要找他,如今他能趕來最好,否則我還要費一番工夫。”

雷剛道:“凌兄,這又是為什麼?”

凌千羽道:“這場武林大劫,每一個江湖人都會牽連進去,白帝雖已多年來未出江湖,他仍是武林一分子,我必須趁早辨別他的立場……”

他的話還未說完,楊晉淮匆匆行了過來,道:“雷兄,有人找你!”

雷剛望了凌千羽一眼,問道:“誰?”

楊晉淮道:“是許潛龍,他說有事找你相商。”

雷剛道:“他在何時回家的?”

楊晉淮道:“他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好像剛趕回來。”

雷剛冷哼一聲,道:“他的消息可真靈通。”

凌千羽道:“雷兄,你別跟他起衝突,有什麼事,都由我來應付。”

楊晉淮道:“凌大俠,潛龍只是一個孩子,你……”

凌千羽道:“楊兄請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

雷剛道:“凌兄,我們走!”

他們三人跨着大步向前行動,還未走到樓前,只聽一聲沉喝傳來,跟着一條人影騰空飛起,跌翻開去。

凌千羽走在最前面,他的視力也最銳利,只見樓中站着一個白衣儒土,僅是袖袍一揮,那搶先出手的七虎神抓成竹便跌翻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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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武林秘密

那白衣儒士出手的勁道極是巧妙,七虎神抓成竹的身軀離空摔下,竟是頭下腳上之勢。

從他的身軀騰空之式看來,他這一栽下,根本沒有機會在虛空中扭轉身軀,眼見頭顱着地,必然會把樓板砸破一個大洞。

凌千羽的身形極快,還沒等成竹的身軀落地,已閃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手腕微振,發出一股無形的潛力,在成竹落地的一剎,虛虛一托。

成竹那碩壯的身軀回空打了個轉,輕輕巧巧地雙腳落地,他微微一愣,怒吼一聲,五指箕張,便待朝那白衣儒士撲去。

凌千羽左手一搭他的肩膀,道:“成兄,且慢。”

成竹的力道已經蓄起,但在凌千羽一搭之下,根本無法發出,他急怒交加,道:“凌大俠!”

凌千羽微笑道:“成兄,這件事由我來應付。”

雷剛和楊晉淮這時也已趕到,楊晉淮皺眉道:“潛龍,你這是做什麼?”

許潛龍抱拳道:“楊大叔,請恕小侄無禮,不過這是師令,小侄也是身不由己。”

凌千羽道:“令師此刻人在何處?”

許潛龍打量了凌千羽一下,躬身抱拳道:“這位便是凌大俠,晚輩許潛龍奉了師命來此,他老人家今晚之前將趕到。”

凌千羽虛虛地抱了抱拳,道:“在下不敢當得許少俠如此尊稱……”

許潛龍沒等凌千羽說完這句話,衣袂騰飛,身形一晃,倏地向後退了三步。

他第一步退出,腳下只傳出“格格”聲響,等到退到第二步,那隻左腳已陷入樓板里。

第三步一跨出,只聽“格”的一聲,整隻右腳已洞穿樓板。

他滿臉通紅,將右腳從洞裏拔了出來,道:“凌大俠,如果有機會,晚輩尚要請你指教幾路劍法。”

凌千羽淡然一笑,道:“刀劍出手無情,最好還是不讓它出鞘……”

在樓中的全是武林高手,每一個人都明白許潛龍趁抱拳之時,已發出真力向凌千羽攻到,卻被凌千羽壓了下去。

由於凌千羽發出的勁道遠遠超出對方,以致許潛龍抵擋不住,為了卸下那股反擊之勁,逼得他連退三步。

他本來不願這樣做,結果匯聚的力道愈來愈強,以至退到第三步,把樓板都洞穿了。

任何一個人,無論他是否學過武,都可以從雙方的神態,看出優劣之勢。尤其是在雷剛等人看來,凌千羽一副從容之態,許潛龍卻把樓板都踩穿了,故可見雙方的功力相差甚遠。

最使他們佩服的還是,凌千羽在發出反擊氣勁之時,還在說話之中。

談笑之際,便能夠使得白帝之徒立身不住,這等功力,怎不令人嘆為觀止?因此當凌千羽淡然地說出那句話時,沒有一個人會認為凌千羽太過驕傲。

放眼天下,夠資格對白帝之徒說這句話的人,大概還數不出五個人!

許潛龍聽了這句話后,臉上更加掛不住,一陣青,一陣白后,咬牙道:“凌大俠,恕晚輩要求過分,尚請一併成全。”

楊千羽微笑一聲道:“你真的要跟我比劍?”

楊晉淮忙道:“凌大俠,所謂大人不計小人過,你……”

許潛龍沉着臉道:“楊大叔,請你別……”

楊晉淮叱道:“潛龍,你的膽子好大,敢跟紅衫金劍客比劍?”

許潛龍道:“小侄久仰凌大俠劍法無雙,今日相見,有此機會向他請益,就算舍掉這條性命也是甘心的!”

“好!”凌千羽道:“到底是白帝之徒,不同凡響。”

他的臉色一整,道:“許潛龍,你看着……”

楊晉淮還以為凌千羽要拔劍,臉色大變,忙道:“凌大俠,請你手下留情。”

凌千羽笑道:“我不會為難他的。”

話聲未了,也沒見他如何作勢,金劍已經出鞘,但見金光乍閃,便又插回鞘里。

他這拔劍收劍的動作快得超出人的想像之外,龍行劍楊晉淮也是劍道好手,卻沒能看出他是如何動作。

彷彿凌千羽根本就沒有動,方才他們所看到的那道金光只是幻覺而已。

酒樓之中一陣靜寂,凌千羽沉聲道:“許潛龍,你假如能夠照樣來一次,我便認輸了。”

許潛龍愣了半晌,道:“凌大俠,這便是劍法?”

凌千羽大笑道:“你以為拔劍收劍算不得劍法?運劍之道最重要一個快字,你跟人比劍,連劍都來不及拔出,便已被殺死,劍法再好又有什麼用?”

許潛龍似是如夢初醒,抱拳一揖,道:“凌大俠,多謝您老教誨,晚輩告辭了。”

凌千羽道:“你等等。”

許潛龍道:“大俠還有什麼吩咐?”

凌千羽道:“你老遠地趕來此地,總不是找我比劍就走吧?”

許潛龍好似從夢裏醒了過來,道:“哦!晚輩倒忘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封書柬,雙手捧着遞給凌千羽,道:“家師命晚輩把這封信函交給大俠,並且還交待了兩句話。”

凌千羽道:“哦!他說什麼?”

許潛龍道:“家師根本沒有劫取九龍夜光杯之意,只是江湖傳言家師有劫鏢之圖,所以家師不得不出面;由於他老人家知道你跟雷總鏢頭是多年好友,因此指定要由你出面,跟他老人家當面解決此事……”

雷剛打斷了他的話,道:“白帝的意思是要跟凌大俠作一場決鬥?”

許潛龍道:“他老人家倒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說要跟凌大俠切磋一下武技,無論勝負,他老人家都不會要那兩隻九龍夜光杯,但是在此之前,絕不許雷總鏢頭將夜光杯交出去,否則便是跟家師有仇。”

雷剛嘆了口氣,道:“唉!這又是何苦呢?”

許潛龍道:“雷總鏢頭不必擔心,方才在下已經吩咐崔家謝總管回去稟復了,要他們明午到鏢局去取回玉杯。”

凌千羽趁他們說話的時候,已打開書柬看了一遍,道:“許少俠,你跟令師是在何處分手的?”

許潛龍道:“這個……”

凌千羽道:“在下之意是令師能否及時趕到?”

許潛龍道:“家師既然定下時日,必然能夠及時趕到無誤,這點請大俠放心。”

凌千羽道:“好,在下按時赴約就是。”

許潛龍似乎還想要說什麼,望了望雷剛,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拱了拱手,道:“凌大俠,別了。”

凌千羽還了一禮,道:“不送。”

楊晉淮道:“潛龍,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他跟許潛龍一起行下樓去,樓上的人還聽得他道:“潛龍,你好久沒有回來,知不知道家裏的情形變了?”

許潛龍道:“大叔,有什麼事嗎?”

楊晉淮的話聲被嘈雜的人聲所掩蓋,直到不復可聞,雷剛才笑了笑,道:“晉淮是個聰明人士,他這次到許家去,一定可以……”

他見到凌千羽沉肅無語,話聲一頓,道:“凌兄,白帝約你在什麼時候‘切磋武技’?”

凌千羽道:“就在今天晚上初更敲過。”

他把手裏的書柬遞了過去,雷剛默然看了一遍,道:“凌兄,我陪你一起去。”

凌千羽道:“他指名要我一個人去!”

雷剛道:“這件事關係飛龍鏢局的存亡,我怎能不去?”

凌千羽道:“雷兄,我看你還是留在這裏的好。”

雷剛道:“不,我非去不可,這件事是由我而起,我若不到,還算什麼人?”

凌千羽沉吟了一下,道:“雷兄,我答應你跟我一起去,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雷剛道:“你說吧!”

凌千羽道:“不論我是勝是敗,你都只可以站在一旁,絕不能插手進來。”

雷剛想了一會兒,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凌千羽道:“雷兄,不是我小看你,白帝的武功神奇莫測,我也根本沒有把握能否取勝,如果你插手進來,恐怕……”

“這個我知道,”雷剛道:“我插手進去,反而礙事。”

他滿臉歉疚之色,道:“凌兄,都是我連累了你,萬一……唉……”

凌千羽微笑道:“雷兄,事情絕不至像你想像的那樣壞,我自信絕不會敗在白帝之手。”

雷剛驚訝道:“凌兄,可是你……”

凌千羽道:“我沒有把握可以贏得了白帝,但是同樣的,他也沒有把握可以贏我,可是我方才耍了手小小的手法,相信勝算要比他大幾分。”

雷剛道:“哦!凌兄,你且說來聽聽。”

凌千羽沒有答他的話,道:“成兄,方才你是如何跟許潛龍發生衝突的?”

七虎神抓成竹道:“那小子真是橫不講理,方才崔家謝總管帶人來此,正要上樓,卻被他攔了回去,我聽到爭吵之聲,想要下樓,卻被他……”

他的臉一紅,道:“若非是大俠你適時趕到,我真要丟醜了。”

凌千羽道:“些許小事算不了什麼。”

成竹道:“凌大俠,你對他太過寬厚了,換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懲罰他。”

凌千羽微笑道:“我那樣做是有用意的。”

雷剛詫道:“凌兄,這個我就不懂了,你剛才明明是傳授他運劍的要訣,還有什麼用意不成?”

凌千羽道:“成兄,你剛才有沒有看見跟隨許潛龍一起來的那個人?”

成竹道:“凌大俠,你說的是那個穿白衣的中年僕人?”

凌千羽道:“不錯。”

成竹不解道:“那個僕人一直站在樓梯口,難道他……”

凌千羽道:“他便是白帝。”

成竹驚愣地道:“他……”

他深吸口氣,道:“凌大俠,你以前見過白帝嗎?”

凌千羽搖頭道:“我從未見過他。”

成竹道:“可是你卻……”

凌千羽笑道:“我在走向許潛龍時,看了他一眼,當時他是垂着頭的,可是我卻知道他便是白帝。”

雷剛不解地道:“凌兄,你並沒有看到他的臉,如何知道他便是白帝?”

凌千羽道:“雷兄,你是學刀的人,一定能夠辨識寶刀吧!如果有一柄寶刀擺在你的面前,你需不需要試過之後,才肯承認它是一柄寶刀?”

雷剛道:“這個當然不用了,寶刀一看便知,還用得着試嗎?”

凌千羽微笑道:“這就是了,無論白帝穿什麼衣服,他終究是白帝,是用不着考驗他的。”

雷剛撫掌道:“對!這就跟你一樣,無論你穿什麼衣服,甚至變了樣子,你終究是凌千羽,天下獨一無二的紅衫金劍客。”

成竹詫異地道:“凌大俠,白帝既然來此,他為何又扮成僕人模樣……”

凌千羽道:“這就是盛名之累,他逼得非跟我動手不可,但是心裏對我實在很忌憚,所以先來探一下虛實,好決定如何對付我!”

雷剛不解地道:“他看那麼一下,就能夠把你看透了?”

“單憑一眼之功,當然無法看透一個人的造詣深淺。”

凌千羽道:“可是憑白帝的經驗和武功,只要看我一個動作,便可以估計我的實力如何。”

雷剛恍然道:“哦!原來許潛龍出手也是出於白帝之意。”

凌千羽點頭道:“對了。”

雷剛想了一下,道:“可是你既知道白帝的目的是來探你的虛實,為何還要出手呢?”

凌千羽微笑道:“你是說我拔劍收劍的那個動作?那正是我要白帝看的。”

成竹道:“凌大俠,你那一手的確天下無人能敵,出劍之快,恐怕跟閃電差不多。”

凌千羽道:“我那一手已是全身功力之極,想必白帝也不會快過我。”

雷剛恍然道:“哦!我明白,你是要讓白帝知難而退!”

凌千羽搖頭道:“他絕不會退的,就如同我不會退縮是一樣的道理。”

雷剛摸了摸頭,道:“那我就不明白你的用意了。”

凌千羽道:“一個人的武功到達了某種程度,便很難有所進步,往往窮盡一生之力,都無法進入更深一層,尤其在練劍的人來說,要想到達無上境界,更是困難,這跟年齡並沒有很大的關係,主要在於一個人的天資和努力的程度,最重要的還是一個悟字,因而有些人到老都是庸庸碌碌,永遠是個三流劍客!”

他的話聲一頓,道:“至於白帝來說,關於他的武功,見過的人不多,因此他能保持崇高的地位,由於他有一層神秘的外衣包圍着他,故而他永遠居於優勢,沒人會是他的敵手!”

雷剛點頭道:“凌兄你說的不錯,就算武功跟他一樣高的人遇見了他,恐怕懾於他的聲譽,最後也只有落敗一途。”

成竹詫異地道:“凌大俠,在下有些不明白,白帝既然佔了這個優勢,他為何又要現身出來呢?”

凌千羽微笑道:“白帝和青后雖是神秘莫測,但在他們的心目中,我也是神秘莫測,這足可’以抵消他們的優勢,所以他必須先察看一下,他只是沒料到我會一眼就看穿他而已。”

的確,凌千羽出道以來只有數年,聲望便直追白帝和青后,甚而跟成名數十年的仁心聖劍齊名,成為天下四大奇人之一。

關於他的出身,師門來歷,武功造詣等等,都無人知道,他一出道便單身向四大神魔挑戰,把名動天下數十年,連白帝、青后都不願對付的四大神魔一齊殺死。他在武林中是夠神秘的了,否則他也不可能被稱為武林第一大奇人。

就算他的朋友,包括雷剛在內,也不知道他的出身來歷,也不明白他這一身武功是如何學來的。

因此他說了這句話,雷剛和成竹不禁點頭不已。

雷剛笑道:“凌兄,若是論起神秘來,只怕白帝和青后都比不過你,我們認識這麼久,連我都不知道你師父是誰?”

凌千羽道:“總有一天,我會把我的身世公佈於天下的,不過無論如何,我總不會像白帝、青后那樣,永遠保持年輕……”

成竹道:“對了!我方才看見白帝的年紀只有四十左右,他成名武林已達數十年,聽說當初他和青后成名時,也只有這個年紀,他們如何能夠保持年輕?”

凌千羽道:“這也是武林的最大神秘之一,遲早我總會揭穿它!”

雷剛道:“你不相信一個人的武功練到某種程度,便能夠駐顏葆元?”

凌千羽道:“我相信有這個可能,但是白帝的造詣卻還沒有到這個程度,所以他們一定有另外的秘訣……”

成竹道:“聽說帝后宮裏有一株兜天金芝,服了可以永葆青春!”

凌千羽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當初秦始皇派人出海尋取長生不老丹,結果怎樣?所以我相信世上絕無使人青春不老的丹藥。”

雷剛道:“凌兄,聽了你一番話,真是使我茅塞頓開,現在我也覺得白帝並沒有什麼可怕,相信你一定可以擊敗他。”

凌千羽道:“要擊敗他並不很容易,但我相信他絕無法擊敗我。”

“為什麼……”

雷剛道:“凌兄,你剛才使的那一手是……”

凌千羽頷首道:“我的目的便是使他誤解,以為我只是以一個快字取勝,其實劍道之學,深奧至極,豈是個快字便能包括?而有時取勝之道卻是一個慢字,這需看對手如何,當時的局面情況而定,無法一概而論。”

雷剛道:“凌兄,你說得太深奧了,我的資稟愚鈍,無法了解,不過我倒想知道,你露那一手的用意如何?也好讓我放心。”

凌千羽微笑道:“這很簡單,白帝面對我時,必須分神注意我的劍,就這一點,足可減弱他的威脅,就算他的武功高於我,只要我不出劍,他終究無法擊敗我。”

雷剛疑惑地道:“凌兄,你不拔劍,又如何能跟他比劍?”

凌千羽道:“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劍即是心,心即是劍,拔不拔劍又有什麼關係?”

成竹的武功差得太多,聽了這番話,真像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傻傻地望着凌千羽,還以為他在說什麼偈語。

雷剛出身少林白眉長老的座下,深受佛門的薰陶,武功的造詣也不淺,因此聽了這番話后,真是如痴如醉,全部心神都放在上面,顯然正在體會這等深奧的武學至理,上乘的劍道奧秘!

凌千羽微笑地望着雷剛,忖到:“他只要能領悟我這句話,功力自會更進一層,等到晚上看見了我跟白帝交手之後,他必然獲益不少,從此就可以躋身武林一流高之中。”

他想到這裏,見到七虎神抓成竹想開口說話,連忙低聲道:“成兄,你別打擾雷兄,我們來喝酒吧!”

成竹望了雷剛一眼,只見他兩眼定定地望着牆壁,好似中了邪,不禁有些詫異,低聲道:“凌大俠,雷總鏢頭怎麼啦?”

凌千羽道:“他想到了武學訣奧,一時絕不會醒過來。來,我們幹了這杯。”

成竹迷迷糊糊,干盡了杯中的酒。

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漬,輕聲道:“凌大俠,在下還是有些不明白,難道他是為了你那句話?”

凌千羽面對這種人,真是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他笑了笑道:“成兄,我們幹了三杯之後,我再解釋好嗎?”

成竹想了想,道:“好。”

他們連干三杯之後,凌千羽正在為要如何解釋那句話而感到為難,已聽得雷剛突然敞聲大笑。

成竹駭得幾乎把手裏的酒壺給摔了,霍地站了起來,道:“雷總鏢頭,你……”

雷剛沒有理會他,朝凌千羽抱拳深深一揖,道:“凌兄,多謝你指點迷津。”

凌千羽含笑道:“雷兄,你已經完全領會了吧?”

雷剛道:“武學之道,何等深奧,就這一會兒工夫,哪能完全領悟,不過小弟自信獲益匪淺。”

他霍地拔出九環金刀,道:“所謂打鐵趁熱,凌兄,請你指教幾招。”

凌千羽微笑道:“雷兄,請。”

雷剛擺了一個架式,刀刃一斜,陡地揚起,朝凌千羽疾劈而至。

成竹不知他們在玩什麼花樣,一見雷剛拔刀,本想出手攔阻,卻被一股湧起的強烈刀氣,逼得無法立身,趕緊退開數尺。

他目光閃處,只聽得環聲急響,刀氣流瀉,金刀一道直奔坐在椅上的凌千羽而去,不禁駭得臉色都為之發青。

他的武功較之雷剛要差,卻也算得是江湖上的高手,這份眼力還是有的。

因此當他見到雷剛出刀之際,氣勢威猛,刀風涌射,幾乎把凌千羽全身罩住了,禁不住為凌千羽擔心。

他剛一退身而去,陡地見到凌千羽坐式不變,右手持着一根竹筷,緩緩伸出。

他距離並不遠,凌千羽出式又不快,因此看得清清楚楚,但見那一枝竹筷伸出,正好是雷剛刀法乍展之時。

雷剛刀勢方盛,出手的角度也很有利,但這一枝竹筷伸來,卻正好擊中要害,假如他不變式的話,右手腕門將會被竹筷洞穿。

到那時他的鋼刀距離對方頸項還有數寸,力道已經毫無,絕難傷害得了對方,甚則會遭到對方變式之後的奇招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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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一神刀

因而他不得不在刀法未使全之際,趕緊收刀變式。

成竹明白雷剛那一招乃是少林十八路羅漢刀法中的第二式“降龍於谷”。

少林十八路羅漢刀法,乃是武林中最具威力的刀法之一,以刀勢深厚,沒有破綻出名。

但是成竹卻見到雷剛一出手便露出破綻,不禁使他深為駭異。

若非親眼看見,他絕不會相信羅漢刀法是如此容易便能破得了的。

就在驚詫之際,他只見雷剛刀勢乍變,剎那間連發五刀。

這五刀連出,樓中充滿了錚錚的鐵環敲擊之聲,刀氣瀰漫,連站在數尺外的成竹都覺得心神震懾,遍體生寒……

然而他只見凌千羽仍然坐在那兒,手持一枝竹筷,從容挪移,揮舞之際,竹影閃動,自有一種尖細的聲響發出,竟似有無數枝竹筷,以致使得雷剛的金刀劈不勝劈。

成竹看得有些目眩,霍地只見刀光一斂,雷剛已經收刀入鞘,然而那股煞厲的刀氣卻仍然是那樣濃郁。

他的心中一跳,彷彿覺得有一把無形的鋼刀正對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又退了幾步,直到背部靠到牆壁,這才無路可退。

他駭然忖到:“雷總鏢頭的刀法,何時變得如此犀利,彷彿他整個人都是一柄刀。”

一念未了,他只聽凌千羽道:“雷兄,恭賀你的武功又進一層了。”

雷剛哈哈大笑,道:“凌兄,這是承你所賜,請受我一拜。”

直到雷剛的笑聲一起,那股煞厲的刀氣才無形地消失,成竹也才有緩一口氣的時候。

他吁了一下,只見凌千羽站了起來,道:“雷兄,你我兄弟,還要客氣什麼?”

雷剛笑道:“大德不言謝,凌兄,來,我們喝一杯。”

他坐在椅子上,這才記起成竹,目光一閃,道:“咦!成兄,你站在那兒做什麼?”

成竹聽他們這麼說,才知道方才是凌千羽在指導雷剛的刀法,他不禁吁了口氣,道:

“雷兄,你真是把我嚇壞了。”

雷剛笑道:“成兄,請恕我一時忘情,倒把你嚇着了。”

成竹道:“雷兄,恭喜你的刀法精進,放眼天下,只怕在使刀的高手裏,你已居於第一之席。”

“哪裏!成兄誇獎了。”

雷剛道:“我怎敢當得這個尊稱?山西董家的刀法才是天下第一!”

凌千羽道:“雷兄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現在的修為,董家刀法決不可能勝得了你,不過……”

他的話聲一頓,道:“你若是想要成為天下第一刀法名家,恐怕還要練上一年才行,等到那股無形的刀氣消失后,功德自然圓滿。”

雷剛頷首無語,成竹卻不解地問道:“凌大俠,據在下看來,雷兄凝聚的那股刀氣,煞厲之極,幾有無堅不摧的氣勢,為何還要讓它消失?”

凌千羽道:“雷兄如今就跟一柄無鞘的鋼刀,隨時都能傷人,刀氣所聚,確有無堅不摧之力,可是遇上絕頂高手,這正是他致命之處,因為至剛之物容易折斷,至利之刀,鋒刃也容易變鈍!”

雷剛點頭道:“凌兄說得有理!”

成竹搖頭苦笑道:“這個我還是不懂。”

凌千羽道:“我且拿許潛龍作個比較吧!他站在那兒,是否像一支出鞘的劍?使人覺得他隨時都會傷人?可是白帝卻不一樣,他站在那兒像個僕人,一點鋒芒都不露,這正是他可怕之處!”

成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還沒有說話,已聽得樓下傳來一陣聲響。

雷剛道:“是楊兄回來了。”

話聲未了,楊晉淮已步上了樓。

雷剛站了起來,道:“楊兄,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楊晉淮道:“我那個寶貝親家病了,我沒見着他,自然回來了。”

他笑了笑道:“不過凌大俠交託的任務,在下可沒有忘記。”

凌千羽道:“楊兄,請坐下休息一會兒再說。”

楊晉淮笑道:“就跑這麼一趟有什麼累?凌大俠,我這次去,發現一件怪事。”

凌千羽道:“哦!楊兄請說。”

楊晉淮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許潛龍帶來的那個僕人?”

雷剛笑道:“楊兄,是不是許潛龍對他很尊敬?”

楊晉淮一愣,道:“雷兄,你如何知道?”

成竹搶着道:“楊兄,你還不曉得,那人便是白帝!”

楊晉淮驚得幾乎跳起來,失聲道:“他便是白帝,這就怪不得了……”

雷剛道:“楊兄,怎麼啦?”

楊晉淮道:“我一路上還問他跟隨許潛龍多久了,是否帝后宮裏的仆佣?”

成竹似是很感興趣,問道:“他如何回答?”

楊晉淮道:“他根本沒有說話,許潛龍當時還說他是個聾子……”

他搖搖頭道:“真奇怪,他既是白帝,為何要那副打扮?並且我根本就沒有看出他會武,我當時只是詫異他的面貌不像是仆佣!”

雷剛道:“這點凌兄方才分析得很對,至於楊兄沒看出他會武,那是因為他的真力已經到了真元內斂,返神還虛的地步,比如凌兄來說,走在路上,誰不以為他只是個文採風流的雅士?”

楊晉淮頷首道:“雷兄說得不錯,是小弟眼力不夠,可是他方才並沒上來,凌大俠如何知道他便是白帝?”

凌千羽微笑道:“楊兄,請你先說說到許家后的情形,等會兒在下自然會將所察之事告知。”

楊晉淮頷首道:“在下隨許潛龍回去之後,許潛龍立刻吩咐下人把上房收拾好給白帝住,然後他就跟着進去沒有出來,我的目的是查探鄭青艷,也沒去注意許潛龍做什麼,於是就往堂房裏跑!”

他停了一下,繼續道:“因為管家說是許剝皮生病,正由青艷照顧,所以我就藉着這個理由要去探望他的病,不料管家進去稟告后,卻說那女人不讓我人內探病!”

雷剛笑道:“楊兄,你正可以借題發揮,從管家那兒探聽出有關鄭青艷的事呀?”

“雷兄說的不錯!”

楊晉淮笑道:“當時我大發牢騷,果然被我問出鄭青艷的來歷。”

他說到這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慢慢地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裏。

雷剛笑道:“楊兄,你是在吊胃口是不是?”

楊晉淮大笑出聲,幾乎把嘴裏的肉吐了出來。

凌千羽笑道:“雷兄,你別急,楊兄總該休息休息。”

楊晉淮擦了擦嘴,道:“凌大俠,那鄭青艷確實是從平康里而來,她是許剝皮以三千兩銀子迎來的,到今天為止,只有九天,但是甚得許剝皮的寵愛。”

凌千羽沉吟一下,問道:“楊兄,你有沒有問到她原先在平康里多久?”

楊晉淮道:“據沈管家說,許剝皮在去年到過平康里一趟,當時便看上鄭青艷,不過那時鴇母索價太高,要五千兩銀子才准她贖身,許剝皮一時捨不得,因此直到最近才接回來!”

凌千羽問道:“既然原先要五千兩銀子,為什麼過幾個月工夫,便降為三千兩呢?”

楊晉淮道:“我也這樣問過沈管家,據他說是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鴇母終於答應以三千兩銀子成交,那其中一千兩還是青艷自己的私蓄!”

雷剛道:“天下哪有這種事?她既想從良,又有一千兩私蓄,找誰不比許剝皮好?”

凌千羽頷首道:“雷兄說的不錯,這裏面有很大的疑問。”

雷剛道:“凌兄,我回去立刻派人上平康里調查,無論她隱瞞得多麼好,總有破綻露出來的!”

凌千羽思忖了一會兒,道:“雷兄,若是派人去調查,可能拖延過久,何況她既以紅妓的身份出現,佈置一定很縝密,若是打草驚蛇,反而不妙,到時候要找她,可就更難了。”

雷剛道:“凌兄,那依你之計呢?”

凌千羽道:“我今晚辦完了事,如果來得及,準備去探望她一趟!”

成竹在旁聽了半天,這時才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插嘴道:“凌大俠,那鄭青艷以前既是跟你相識,大可以設法跟許剝皮買過來!”

雷剛瞪了他一下,道:“成鏢頭,不得胡說。”

成竹訕訕道:“凌大俠,在下並沒有惡意!”

凌千羽微笑道:“這個在下知道!”

他端起酒杯,道:“楊兄,多謝你了。”

楊晉淮道:“哪裏,在下沒有盡到力量,深感慚愧……”

他的話聲一頓,道:“哦!我還忘了一事,我在離去之時,見過她一次,當時我只見到她的背影,她是朝內廂行去,走路之時步履極為輕盈,好像身具武功!”

凌千羽道:“那就錯不了,準是她無疑,不知她剛才有沒看到我?”

楊晉淮道:“凌兄,在下非常奇怪,她既是身懷武功,又是你的舊日相識,如何會身陷平康里?”

雷剛知道凌千羽難以回答這個問題,連忙舉杯道:“凌兄,過去的事情,別再去想它了。來,乾杯吧!一醉能消千愁。”

楊晉淮喝完了酒,卻有些擔心,道:“凌大俠,白帝找你比劍,你可絕不能喝醉,尤其不能挂念那個女人,不然……”

凌千羽苦笑了一下,真不知要如何說才好。

雷剛乾咳一聲道:“楊兄,多謝你的關懷,我想凌兄絕不會的。”

楊晉淮道:“這場比劍定然轟動江湖,只可惜我們無法參加,不然的話……”

雷剛道:“楊兄,白帝的信中不許別人相陪,便是為了他自己的聲譽着想,惟恐失手之後,難以做人,所以若是有人偷窺,只怕會遭到他的毒手!”

楊晉淮頷首道:“雷兄說得有理。”

雷剛道:“楊兄,為了免得有人送命,希望你能保守這個秘密,別讓外人得知!”

楊晉淮道:“這個當然。”

凌千羽在一旁自斟自飲,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們所說的話。

他此刻真想就此一醉,忘卻那麼多的煩惱事情,尤其是忘記羅盈盈的影子。

然而他卻無法讓自己就此麻醉,他知道,就算喝醉了,也無法忘記羅盈盈。

他從未嘗過這種滋味,平時還不覺得,此時喝了幾杯酒下去,一切的煩惱都湧上心頭,使他感到胸中好似塞了什麼,難過之極。

他突然覺得在這兒喝酒,實在是受罪,猶疑了一下,道:“雷兄,我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哦!”雷剛望了他一眼,道:“凌兄累了,我們走吧!”

他們四人下了樓,那胖胖的掌柜一見到雷剛,立刻便迎了上來。

凌千羽跟楊晉淮等人緩步而行,聽得那個掌柜在跟雷剛說著客氣話,語言之間處處透着尊敬,他的心裏不禁為雷剛高興。

他們走到門口,雷剛才趕了出來,道:“楊兄,恕我不請你到鏢局去了,凌兄晚上還有事情,要早點休息……”

楊晉淮笑道:“這個當然,凌兄……”

他抱起雙拳,話還未來得及說完,雷剛突然眉一皺,望着遠處,道:“好像是那裏失火了。”

凌千羽抬頭望遠,只見遠處衝起一股濃煙,接着便是一陣嘈雜的鑼聲傳來。

這時街上的行人也紛紛停步向失火之處望去,有那好事之徒則加快腳步趕了過去。

楊晉淮仰首望了望,道:“從這股濃煙看來,像是城西靠近劉拐子酒坊失火……”

雷剛臉色一變,失聲道:“劉拐子酒坊?別是……”

成竹一愣,道:“總鏢頭,絕不會是鏢行着火的,弟兄們那麼多……”

這話還未說完,雷剛只見一個健壯大漢,敞開了胸膛,從大街的彼端飛奔而來。

那些駐足的路人,一見這個大漢像是煞星樣地急沖而至,紛紛走避開去,惟恐會被撞倒。

雷剛一見那人,也顧不得向凌千羽打招呼,急步迎了上去,高聲道:“漢城,怎麼啦?”

那個大漢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總鏢頭,鏢行……失火了。”

雷剛怒喝一聲,道:“好好的,怎麼會失火?”

那個大漢喘了兩口氣,還未說話,成竹已一個箭步躍了上去,道:“董師傅,弟兄們呢?”

董漢城道:“弟兄們正忙着救火!”

雷剛道:“是誰闖的禍,查出來沒有?”

董漢城道:“好像是有人縱火,大廳里都是硫磺味……”

雷剛怒道:“該死的東西!”

他那碩壯的身軀霍地騰空飛起,朝着失火之處奔去,成竹和董漢城也忙不迭地跟隨他飛奔而去。

凌千羽一聽飛龍鏢行失火,便待飛身上馬,跟隨雷剛前去。

可是他卻被楊晉淮一把拉住,道:“凌大俠,你等一等。”

凌千羽道:“楊兄,做什麼?”

楊晉淮道:“凌大俠,現在鏢行已經着火,我們趕去也沒有用,自是先追查縱火者為要!”

凌千羽道:“楊兄,你的意思是……”

楊晉淮道:“凌大俠,你不覺得這太湊巧了嗎?,雷兄才出來接你,鏢行里便有人縱火!”

凌千羽頷首道:“嗯!楊兄之言有理!”

楊晉淮道:“在下認為這場火跟白帝有關係!”

凌千羽搖頭道:“白帝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楊晉淮道:“他這是警告雷兄!”

凌千羽道:“他用不着這樣做,倒是……”

他的話聲一頓,忖到:“倒是謝巧玲有此可能,可能要讓雷剛沒有立足之地。”

意念方起,他倏地瞥見一蓬銀針分散成半圓形飛射而至。

一時之間,他根本不及思索,大袖一卷,發出一股無形的潛力,將那射來的數十根銀針一齊卷在袖裏。

就在他收起這蓬銀針的一剎,他陡然發現在對街的人群后,站着一個綠裳女子。

那個女子打扮得非常樸素,夾雜在混亂的人群里,毫不起眼,但是凌千羽一眼便認出她來。

他全身一顫,忍不住脫口道:“羅盈盈!”

羅盈盈居然也到了嘉興,並且還在這大街之上,向凌千羽施以暗算,這對他來說,真是難以相信之事。

他的心裏浮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彷彿在剎那間被人推落在萬丈深淵裏。

一愣之下,他的耳邊響起了羅盈盈的聲音:“凌公子,小心暗算。”

凌千羽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已覺察到身後湧起一股寒芒,逼膚而至。

出自於本能地,凌千羽護體的罡氣在寒刃刺體的一剎,也湧現而出。

但是那暗算他的人,跟他所站的距離是如此的近,加上所用的短刃是鋒利無比,凌千羽的護體罡氣剛一布起,竟也擋不住那股犀利的鋒刃,他只覺肌膚一痛,尖刃已割破他的背部。

在這生死一發之際,凌千羽整個身軀宛如充了氣一般,倏地飛騰而起。

那個暗算他的人,似乎也料到了這一點,一劍刺空,身形立刻騰展掠起,原式不變地連發三劍。

這三劍交疊,寒氣凜冽,始終控制着凌千羽的背心,不讓他有回頭反擊的機會。

凌千羽心頭凜駭,這時才知道那暗算自己的人,劍術之高,已經超出他的想像之外。

這時他真懷疑那暗算他的人,竟是龍行劍楊晉淮。

因為龍行劍楊晉淮在江南雖是頗有名望,然而在整個武林來說,他卻只是一名二流劍手。

比起九環金刀雷剛,楊晉淮的名望還差得太遠,而在江湖中,一個人的聲譽高低跟他的武功是有密切關係的,很難出現名不副實之事。

而這個暗算他的人,劍法的凌厲,功力之深沉,卻較之九環金刀雷剛猶要高出一籌。

若非是凌千羽知道,除了龍行劍楊晉淮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在如此短暫的距離中對他施以暗算,他真不相信那人便是楊晉淮。

這一剎那,他的腦海里湧起了無數的疑問,不知楊晉淮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麼?他為何要突然暗算自己?

但那煞厲的劍勢已不容他仔細思索這些問題,他的性命仍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必然設法先解除危機。

這時,他的身軀已騰空丈許,楊晉淮飛舞着一枝短劍,漾起一泓劍光,仍然籠罩着他,眼見他只要一口真氣接續不上,便將命喪那枝短劍之下。

凌千羽身在空中,突覺一切的嘈雜之聲,都已自耳邊消失,他已置身在無邊的空寂里。

這種特殊的寂靜,使得他的眼前彷彿現起一個老人的身影。

意念閃現,比電光還快,他的身軀仍在繼續升高,已能看到城西的一角冒起的熊熊火焰和衝天的濃煙。

倏地,他覺得胸口一窒,這股真氣幾將用竭,而那尖銳的劍鋒又再度侵膚而入。

但聽他“嘿”地一聲,吐出胸口的濁氣,頎長的身軀不墜反升,彷彿在虛空裏找到了升天之梯,只見他左右雙腳交互移動,倏然又騰起丈許。

在他吐氣開聲的一剎,那支插在鞘里的金劍有似靈蛇一般,騰射而起,在他的身外繞了一圈,向後疾射而下。

這些描述極慢,然而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如此地快速。

楊晉淮本來有如凌千羽的影子一般,緊躡在對方的身後,一直以劍刃控制着對方,但在凌千羽一口真氣用竭之時,他的真氣也接續不上。

就在那一剎,他眼見凌千羽又再度往上騰升,自己卻無法再挪升半寸,矮壯的身軀急速地墜落而下。

他的頭仍然是仰着,以致當他看見凌千羽有似步登天梯一般升高時,他禁不住失聲道:

“平步青雲!”

話聲一出,他也看到了那道矯夭的金光疾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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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倩女幽情

楊晉淮的臉色一變,趕緊撩劍揮臂,想要擋住那條金龍一般的金劍,卻因為力道已竭,動作緩慢,手才抬起,那道金芒已從他的胸口穿破而人。

他的嘴裏吐出一股血箭,跟着發出一聲慘厲的呼叫,矮壯的身軀隨着金劍射落之力,斜斜地墜落而下。

就在金劍射入他體內的一剎,一蓬銀針也自下疾射而上,一齊沒入他的體內。

因此楊晉淮的身軀在空中,便已死去,他整個人就像一堆爛肉樣,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摔得頭顱破裂,鮮血混着腦漿,灑得一地都是。

這時,那些仰着頭,張着嘴不出一聲,如同着了魔的路人,全都驚醒過來,駭得大叫出聲,慌忙地走避開去。

剎那之間,街上混亂至極,有那駭得暈倒的人,遭到了無數雙腳的踐踏,只怕醒過來之後,肋骨最少也斷了兩根。

凌千羽在拔劍回擲之時,雙臂張開,有如一隻火鳥,在空中層着雙翅,已扭轉了身軀,斜斜滑翔而落。

因此他眼見楊晉淮在中劍之時,羅盈盈飛身射出銀針的情形。

他的目光一閃,正好跟羅盈盈投來的視線相交,在這一剎,他看到了那黑眸里有着許多的情緒。

他能看出那瑩澈的眸子裏混雜着駭懼,關切,擔心等等感情。

接着,他只見羅盈盈的面色一變,失聲道:“神劍回龍!”

話聲一起,羅盈盈在空中一個轉折,斜斜掠向對面的屋脊。

凌千羽知道她也像楊晉淮一樣,認出了自己在危急時所施出的身法和絕技。

就算他本來無意找她,此刻他也絕不能放過她,何況凌千羽尚要從她的身上追查出那份武林的大秘密。

但見他像蒼鷹般低掠而過,在楊晉淮的屍身上拔出金劍,僅是腳尖在地面一點,便又騰空而起,撲向羅盈盈而去。

羅盈盈並沒有躲避他,一直等他的腳尖踏上瓦面,這才說了一聲:“凌公子,請跟我來。”轉身向城外飛奔而去。

凌千羽沒料到羅盈盈會對自己說這句話,微微一愣,已見她躍出丈許。

他猶疑了一下,打了個呼哨,緊躡在羅盈盈的身後,飛掠前去。

那被系在酒樓前的銀霜,一聽這聲呼哨,倏地人立而起,用勁地一掙,已把韁繩掙脫,朝城外急奔而去。

羅盈盈連越數十重屋脊,已出了東門,向城外的僻靜之處奔去,距離她的身後不足數尺,緊緊地追躡的是凌千羽。

而在凌千羽身後不足丈許的,則是四蹄飛揚,宛如銀駒。

大約奔了一盞茶光景,羅盈盈已來到一片竹林之前,她的身軀陡地一頓,停了下來。

沒等她轉過身來,凌千羽已來到她的身邊,他左手疾伸,迅似電閃地扣住了羅盈盈的右手脈門。

羅盈盈秀眉微皺,並沒有掙扎,或許她知道就是掙扎也沒有用,她只是默默地望着凌千羽。

凌千羽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溫馴,反倒不知道該不該按照原先的主意,封住她的穴道再說。

他略一怔愕,道:“你為什麼不掙扎?”

羅盈盈默默凝望着他,沒有說話。

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幾乎有點痴迷的樣子,看得凌千羽全身為之一顫。

他的心湖泛起了無數的漣漪,真想將她擁抱人懷,可是他立刻想起了她的立場與自己是對峙着的,立刻抑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他挪開眼光,只見銀霜已經奔到了竹林邊,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竟然放開了羅盈盈,轉身朝着銀霜行去。

他在放手轉身的時候,似乎已忘了羅盈盈可能暗算他,竟然一點戒備都沒有。

銀霜奔到他的面前,發出一聲輕嘶,伸長了頸項在他身上不住挨擦。凌千羽伸出手去,輕輕撫摸着它的鬃毛,還未決定該如何出口向羅盈盈詢問那個神秘集團之事,羅盈盈已柔聲道:“凌公子,你的傷勢怎樣?”

凌千羽聽她這麼一說,才記起自己背上的劍傷。

他緩緩轉過身去,道:“傷勢很輕,不要緊。”

羅盈盈道:“要不要奴家替你包紮一下?”

凌千羽搖頭道:“不用了。”

羅盈盈道:“凌公子,假使你剛才不把奴家發出的銀針收起,也不會受傷的!”

凌千羽道:“我那時以為你要對付的是我!”

他的話聲一頓,問道:“羅姑娘,那楊晉淮是跟你同路人?”

羅盈盈點了點頭道:“他是我們的人。”

凌千羽默然望了她一下,道:“羅姑娘,既然你們命他暗算我,為何你又要救我?”

他此刻衡量一下當時的情形,真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因為以楊晉淮的武功之高,而他又在根本毫無覺察的情形下,若非是他為了擋開羅盈盈發出的銀針,向前踏出了一步,只怕當時便被楊晉淮自背後刺死。

他方才身在空中,眼見羅盈盈再度發出銀針射向楊晉淮,因而仔細地衡量當時的情形,可以想見羅盈盈第一次發出銀針,所對付的是楊晉淮。

當時楊晉淮可能已經拔出短劍,正準備出手,羅盈盈眼見凌千羽性命危險,這才一面傳聲警告,一面發出銀針……

若非他誤解了羅盈盈的意思,恐怕他根本就不會受傷,楊晉淮在驚懼之際,定然無法逃過銀針之厄……

羅盈盈似乎不敢看他,低聲道:“我……”

話聲一頓,她的面色泛起一絲紅暈,緩緩地垂下頭去。

凌千羽雖然沒有在情場上真正地歷練過,他卻不是個獃子,當然明白羅盈盈這個神情的含意。

他的心裏彷彿湧起一股熱流,踏前一步,幾乎想要擁抱她,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

他略一沉吟,道:“你這麼做,若是讓你的師父知道,豈不要受到懲罰?”

羅盈盈凄然地一笑,道:“她不會的。”

凌千羽道:“她千方百計地想要取我的性命,你救了我,等於是違抗她的命令,她怎會不懲罰你?”

羅盈盈低聲道:“她不會的,因為她負欠我太多了!”

凌千羽道:“哦!”

他這時倒要重新估計羅盈盈的地位了,原先他以為她是因為師命難違,逼得這麼做,如今聽她的口氣,她跟那老夫人的關係不淺。

那老夫人到底是誰?她又虧欠羅盈盈什麼?

凌千羽拭探地問:“我已經知道你不是青后的徒弟,那麼你是何人的弟子?那個老夫人又是誰?”

羅盈盈道:“凌公子,請你不要問我這個問題,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凌千羽道:“你不告訴我,我終有一天會打聽出來的,到那時,你我還是敵對的立場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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