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果照
狗沒帶回來,還讓疑似小情敵看了笑話。
張思遠窩着一肚子火,垂頭喪氣的回了家,做什麼都沒勁。
晚飯的時候,徐敏發現兒子好幾次都差點把筷子戳到鼻子裏去,明顯情緒不對,就關心的夾了塊他最愛的糖醋排骨放到他碗裏,問:“小遠,你有心事?”
張思遠楞了楞,才反應過來,連忙扯出一張乖兒子的笑臉,把排骨往嘴裏送:“哪有。”
徐太太明顯不信,又打量了正在誇張嚼排骨的張思遠幾眼,突然明白了什麼,停下筷子,和緩着聲音,小心的、驚喜的刺探兒子內心世界:“告訴媽,你是不……是不是談戀愛了?”
這個命題很吸引人,連一直低頭扒飯的小鄭都抬起了頭,兩隻小眼睛亮晶晶的。
“媽你想多了,快吃飯吧。”
徐太太並不氣餒,繼續猜測:“那你這是失戀了?”
張思遠無語的幫徐敏舀了勺蒸蛋羹,給小鄭夾了塊炒肉,又給自己夾了塊排骨,才邊吃邊否認,“媽,你兒子天天踩點上下班,談都沒時間談,又怎麼個失戀法。”
想想兒子的作息時間,徐敏就捏着筷子怒兒子不爭了,用唱歌般的吳音軟語埋怨他:“啊喲,小遠啊,你看你年紀也不小了,卻連女朋友都沒一個,媽都着急了,要不去報個相親……”
張思遠只能一臉無奈的停下筷子:“媽~,您兒子今年才剛剛二十!”
不靠譜的媽盯著兒子的臉想了想,才微不可查的哦了聲,打消了催婚的念頭,繼續吃飯。
飯後,他回房開了電腦打遊戲,心情又慢慢低落了,自虐似的把角色開去反覆跳崖,血槽一遍遍清空,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折騰是為什麼。
王老虎很快過來,這可是半個知情人,張思遠不想這損貨看出端倪奚落自己,立刻裝出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在世界上喊話組隊刷副本。
誰知道這人根本沒注意到小弟的強顏歡笑,一臉輕鬆的告訴他說李如玉那事完美解決了!
張思遠立刻真的來了興趣,興奮的問:“怎麼操作的?”
王老虎一臉高深莫測的把人招呼過去,還謹慎的拿手遮着嘴附在他耳邊,弄得張思遠也很緊張,俯過來,以聽國家機密的謹慎態度洗耳恭聽,結果就聽到這**輕飄飄的說了這麼欠揍的幾個字:“我也不知道。”
張思遠立刻丟下鼠標反手就把他搡到沙發上,以手比槍頂着他腦門逼供:“你的,八路的幹活,老實的交待,不然死啦死啦的。”
王老虎也配合著怪腔怪調的舉手投降:“太君饒命,太君饒命,我的良民的幹活,確實不知道她怎麼解決的,”
鬧夠了,兩兄弟又各占沙發一頭,認真說事。
王老虎說他真不知道,李如玉就打電話告訴了他結果,卻對過程隻字不提。兩兄弟分析了各種原因,也沒個定論,也就懶得想了,這人又朝兄弟擠眉弄眼,喜滋滋的說:“你哥要結婚了,快恭喜我。”
張思遠毫不客氣的咒他:“今天結明天離!”
王考慮很贊同他這個惡毒的咒語,撇着嘴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又一臉期待的問:“你就不想知道我跟誰結婚?”
張思遠覷着人就是不開口,憋死他丫的。
果然,這人只憋了一分鐘,就實在忍不住不打自招了:“李如玉!想不到吧!”
然後他就得償所願看到兄弟一臉的錯愕,王老虎辛苦鋪了這麼久的路,終於爽得哈哈大笑,然後就流里流氣的哼起了他那個時代的歌:“小時候的夢想,從來都不曾遺忘,找個世上最美的新娘……”
“你夢中情人?”
王老虎枕着雙臂靠在沙發上,一臉懷念的遙想當年:“嗯,小時候的,沒彎以前的……我們當年可是門對門啊,真正的青梅竹馬,只可惜,造化弄人——我彎了,她搬了,哎——這次她義務幫我,騙完開發商的錢就分。”
秦柯直到夜裏十點多才回了電話。
張思遠正組隊刷副本,見是他,就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不想理,只開了免提有氣無力的哼了聲,金主就在話筒里抱歉的笑着說:“公司出了點事,被老頭子十二道電話召回了總公司,你打電話來時,我正和一幫高層被罵得腦仁疼。”
張思遠眼睛盯着屏幕,嘴角卻翹了起來,愉快的幸災樂禍:“活該。”
“消氣了?”秦柯在電話那頭笑得溫和又促狹。
沮喪了一晚上的張思遠立刻被治癒了,剛好副本也結束,他費了不少藍葯紅葯,死了無數次,卻什麼裝備也沒爆到,也沒心情繼續打遊戲了,關了電腦,往床上一攤,跟人煲電話粥。
“……早上說那事你是怎麼操作的?”
“山人自有妙計,你就等着瞧好吧。”金主明明智珠在握,卻小氣的不想跟人分享。
張思遠怎麼問這人都死守口風,只能問別的事,又覺得有點難以啟齒。
他和秦柯什麼都算不上,最明確的關係也不過就是包養二字,好像沒權利干涉他的私生活,所以“你你”你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問出口:“那~,那小帥哥是你新寵物?”
秦柯聽完就笑出了聲:“又吃乾醋了?”
張思遠惱火的哼哼,聽在秦柯耳朵里就是不打自招。
“你說你這小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秦柯在電話里用寵溺的語氣指責他,“你也不想想,你的水餃在我這裏,我一天到晚忙得連你都沒時間寵幸了,又哪有空去投喂它——這小帥哥是鐘點工,他們是兩兄弟,專門幫我喂狗溜狗的。”
原來如此!
張思遠苦惱的捶了捶床,他怎麼就沒往這方面想呢,害他又在金主面前丟了臉,心裏那點酸意卻蒸發得無影無蹤,徹底舒坦了,但是又懷疑他另一句話:“你真有這麼忙?我也沒見哪個上市公司的老總忙得連性生活都戒了呀。”
他一時話沒過腦子,秦柯給撩得哈哈大笑,
“看來是我冷落你了,”這流氓找到癥結所在,又開始了他慣常的聊騷大業,用帶着鼻音的曖昧語氣低笑着問:“寶貝,你是不是想了?”
張思遠立刻臊紅了臉,覺得自己這大半夜問那種問題,就是給這流氓送話口的,惱羞成怒的朝着手機怪腔怪調:“對呀,我好想好想,都想看你**自丨慰了。”
那邊半晌沒回消息,張思遠還以為自己的奔放嚇到他了,轉念一想,這人如此不要臉,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正琢磨着呢,一條消息過來了,是張圖片,他沒怎麼在意的點開,立刻楞住了。
卧槽,那真的是一張秦流氓的裸丨照!
他在床上玉體橫陳,只在腰間搭了塊被角,堪堪遮住重要部位。
這人身材結實、體格健美,是經常健身才有的效果,看着很是讓人血脈賁張,張思遠臉騰的發起了燒。那人又用繾綣的語調跟他**:“要不要我把被角掀了?”
那帶着鼻音的曖昧尾調就像是貼着耳膜繚繞,怎麼聽怎麼勾人,逗得張思遠面紅耳赤的低聲罵:“你要點臉。”
那邊的人才不想要臉,還反過來向他索求裸丨照,張思遠想了想,還真挑了張美照發過去。
滿腦子裸丨體美少年的秦流氓點開一看:Q版的豬八戒正嘟着血盆大口捏着胸跟他秀大奶,旁邊還配着幾個字:奴家饑渴難耐,請官人正面上我!
秦柯日理萬機位高權重,是個沒人敢跟他發這種搞笑表情的老可憐,所以很是辣了辣眼睛,越發覺得這小寵物很好玩。
第二天,還有半個小時下班,張思遠就覺得煎熬了。他跟秦柯約好了要回公司去拿劇本,根本無心在餐廳里多呆。可他着急,某些賤人就喜歡上趕着給他找麻煩。
張思遠心不在焉的給客人上主菜時,又給人絆了!
他自己扶住椅子好險沒摔下去,可菜碟子啪的一聲稀里嘩啦,這座的外國佬也跟着倒了大霉,一道香濃的紅酒慢燉牛臉頰肉全扣在他身上,牛肉和各種醇香醬料把他衣服和臉荼毒得慘不忍睹,連高冷的金邊眼鏡上都掛着條香噴噴的牛肉,造型滑稽到可笑。
嚇得對面穿抹胸的洋妞,抓着她肉感的大胸脯,驚呼:“Oh,youscaredme!”
經理過來了。
他先用自己冰綠的眼珠子瞪着這位冒失的員工,用眼神禮貌的表達了他的不滿,然後再禮貌的把客人請走了,受害者這才有空去尋仇,然後就看到了他十分討厭的人!
周正凡沖他挑着眉,舉着杯,笑得十分欠揍:“哈漏,張思遠,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
這人可能是給乾爹折騰狠了,臉色還有點蒼白,再加上他其實五官不錯,看着有種羸弱的美。不過,他們仇人相見,張思遠當然不可能會欣賞他的美,反而還嫌棄得要死。特別嫌棄他那挑得老高的眉毛,很有想幫他把眉毛捋回原位的衝動。
秦柯做這個動作,要麼是性感的優雅,要麼是優雅的壞笑。
無論他想表達什麼,都讓人覺得剛剛好。
眼前這個曾經的床伴把主子的動作學了個皮毛,內涵底蘊都不夠,直接學成了東施效顰。
他眉挑得太高,加上臉長一米八,直接把眉毛挑成了半崖上一篷草,優雅絲毫不見,臉的比例更加失調,成了個長驢臉,徒增難看。
這人那晚給乾爹好好S丨M了一把,在特護病房躺到現在,剛能見人了,又跟着乾爹出來惹人嫌。他旁邊坐着有一面之緣的謝頂老鹹魚,這個人正頂着一頭鳥窩要笑不笑的盯着自己,鬆弛的眼瞼里寒光時而一閃,如同吐信的毒蛇盯上了獵物,顯出些興味來。
回想起那天周正凡撕心裂肺的慘叫,張思遠頓時覺得渾身哪都疼,一對上這人的眼神,就有種生理上的恐慌,那種揮之不去的驚恐感如鯁在喉,他其實膽子一向都不小,連秦柯那麼霸道凌厲的人,他都不曾虛過火,但唯獨對上這人,也不知怎麼的,總有種怕到骨頭裏的恐懼感,一見人就丟臉的覺得腿軟。
當下他連刺兩句周正凡的小心思都收了,敷衍兩句,轉身躲了,垃圾都是找捲毛去清潔的,自己轉身去了衛生間,捧着水洗了把臉,順着頭髮往後攏,一看鏡子,頓時心被什麼攥住似的,全身從裏到外一陣陣的散着冷意。
景伯溫跟縷鬼魂似的,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鏡子裏,正陰陰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