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波平波起
霍思瑤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蒼白冰冷的牆壁,第二眼看到的,就是旁邊床上一動不動的安向遠。
她動了動,立即感覺□□疼得要命,皺着眉頭愣了半晌,這才想起來都發生了什麼。
霍思瑤進產房之後,安母立即給霍母打了電話,霍母本來已經訂好了來祝市的機票,一聽霍思瑤要生了,再顧不得別的,立即訂了兩張最近的票和霍父一起來了。
親家們連寒暄都顧不上,看着自己的孩子就心疼的要命。可是心疼歸心疼,怎麼上午打電話時還好好的,說早產就早產了呢?
霍父霍母得搞個明白。霍思瑤從產房出來就一直昏睡不醒,安向遠除了產房就又進了手術室,動完手術也是一直處於昏睡狀態,四個人在病房裏嘰嘰喳喳的,安向遠麻醉藥效沒過,大概沒什麼妨礙。但是霍思瑤可是實實在在的在睡覺啊,霍父霍母怕吵醒了她,便把安父安母請出去說話了。
所以當霍思瑤醒來,四下除了安向遠再無一人的時候,她喊了一聲:“向遠?”
安向遠沒有反應。
她再喊一聲。
安向遠依舊沒有反應。
她急了:“向遠你怎麼了?”
安向遠沒有回答她。倒是霍父霍母聽到了,急急地便衝到了病房裏,關切道:“瑤瑤,你醒了啊。”
霍思瑤皺着眉頭,“向遠他怎麼了?我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醒。”
安父安母沒說話,霍父便冷着臉開了口:“你也真是的,向遠才動完手術,你怎麼能由着他跟你進產房?”
霍母拉了拉霍父的袖子,還沒說話,安母卻先開了口:“這事兒怪不得瑤瑤,瑤瑤當時羊水都破了,哪還有功夫管他?老婆生孩子,向遠進去陪着也是應該的,怪就怪這事兒發生得不巧,偏在向遠剛動完手術瑤瑤就生了,好在沒出什麼大事兒。”
霍母走上前去幫霍思瑤掩了掩被子,一邊掩一邊問她:“你這孩子也真是不讓人省心,不是一直說挺穩的嗎?怎麼就早產了?”
霍思瑤嘿嘿一笑:“可能是孩子太皮了。”
霍母想想霍思瑤上午的那一通電話,直覺沒有那麼簡單,可是眼下安父安母在,也不好直接問。再說安向遠還躺着,就算是霍思瑤真的從安向遠那兒受了什麼委屈,他們也不能怎麼著。
不過聽安母的意思,安向遠術后不管不顧地陪着瑤瑤進了產房,還讓瑤瑤把手咬得血肉模糊,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會欺負瑤瑤的。
“他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會醒?”霍思瑤看向安向遠。
“一個小時之內應該就會醒了,”安母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霍思瑤,也顧不得霍父霍母都在場了,直言道,“醫生說,麻醉一過,會特別疼。瑤瑤啊,媽不知道你倆發生了什麼,但有什麼事情,等兩人都養好了,咱們再談,好嗎?”
霍母立即嗅出了些危險的味道,安母的話音剛落,她便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霍思瑤搖了搖頭,“誤會。”
霍母還想說什麼,霍思瑤卻笑了,“孩子呢?我都還沒見到孩子呢!媽,你看我多厲害,一下子生了倆!”
後來虞姝趁大家都不在,來跟她解釋接電話的事情的時候。霍思瑤在她剛剛開口便打斷了她:“阿姝,你不用說了,我相信向遠。”
“你能想通最好,”虞姝笑了,不過想起霍思瑤的脾性,還是又問了一次,“真不想知道?”
情人眼裏不是容不進沙子么?瑤瑤你不是最介意向遠的小青梅么?瑤瑤你不是向來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么?
霍思瑤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我相信向遠。”
“我們經歷了那麼多,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也太可悲了。”霍思瑤看着還昏睡着的安向遠笑了笑,“阿姝,是我糊塗了,當初向遠便在舒維和我之間選了我,現在,又怎麼會背着我和她……他大概就是怕我介意,所以才沒告訴我舒維回來了,沒想到反而因此讓我……向遠?向遠你是不是醒了?”
虞姝看過去,安向遠一動不動,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霍思瑤卻執着地盯着他,“向遠,你如果醒了的話,最好趕緊吱一聲,要是敢裝睡偷聽我說話,我就讓倆孩子都跟我姓。”
安向遠依舊一動不動。
霍思瑤繼續,“好啊,你就裝吧。有本事一直裝着別動,明天我就帶着孩子回娘家住,一住就住個半年,你剛好可以跟你的小青梅……”
“瑤瑤,你不是說了信任我?”一動不動的安向遠依舊一動不動,卻是突然開了口,“我跟舒維真的沒什麼。”
虞姝悄悄溜走了。
正笑嘻嘻地把房門關上,臉頰側邊便傳來了溫熱的感覺,她聽到岱梓風一本正經的八卦聲在自己耳邊響起:“怎麼?他們在裏面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聊天唄。”虞姝白了他一眼,繼續拉着把手關門。
岱梓風卻擠着身子往裏面望,“他倆誤會還沒解開,別聊着聊着吵起來了。”
虞姝把他往外拉,“咱們就別去打擾他們了,他們自己能搞的定。”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岱梓風繼續作勢往裏面擠。
虞姝繼續往外拉,“你這人怎麼一點情調都不懂?人家這叫談情說愛,你去幹什麼?審訊?把談情說愛變成談情說案?”
岱梓風反手一握,便抓住了虞姝的手,他帶着笑意看她,“中午回我家吃飯?”
虞姝心裏一滯,微微垂下頭來縮了縮手,“不去。”
“那……我們也去談談情、說說愛?”
“你!”虞姝聞言猛地將頭抬起,剜了岱梓風一眼,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了兩個字,“流氓。”
“唔,”岱梓風微微低頭,湊近了一點笑道,“夫人你給我取的愛稱可真是……別具一格。”
岱梓風的臉湊得很近,虞姝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眉毛的紋理,以前只覺得他的眼睛深邃,現在這樣笑着,怎麼就覺得像只狐狸呢?而且這伶牙俐齒與恬不知恥的結合體……虞姝覺得,她道行太淺,此時唯一的選擇只能是此處無聲勝有聲。
但她不說話,岱梓風也不動作,她掙一掙手,岱梓風就緊一緊手。她怒意漸起,正待發作,岱梓風卻已經直起身來,往前一帶,她沒有防備,登時便被拉着往前走了。“走吧!”
“去哪兒?”她冷冷出聲。
“難道要在這兒當電燈泡?”他一本正經。
虞姝抬步跟上,“你鬆手,好好走路。”
岱梓風聞若未聞。
虞姝掙扎,“你放手——”
岱梓風好心提醒:“噓——你這樣被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們小兩口吵架。”
虞姝自知自己在言語上占不了上風,索性直接動手。可她的手還沒掐上,岱梓風得意地笑了,“怎麼?要謀害親夫?那可得使點勁兒,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試試碰瓷,多謝夫人成全。”
虞姝覺得自己要瘋了……
虞姝滿腔怒火一臉冷漠地跟他走了。這個走的意思,當然只是指走出醫院。虞姝沒打算跟他回家,除非他把她打暈了。
結果……岱梓風跟虞姝回家了。
這一路,虞姝做了一路的冰山美人,任岱梓風怎麼逗弄引誘,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在岱梓風的身份暴露之前,她還以為自己找到了個天造地設的結婚對象,沒想到是個冤家,還是這樣風格百變、恬不知恥的冤家。
若是《西遊記》是真的,虞姝真懷疑岱梓風是孫猴子拔掉的猴毛變的。
能不能麻煩如來佛祖摁個指紋把他定住啊……
岱梓風看着虞姝怒火中燒卻故作淡定冷漠的樣子,眸里的歡喜便化開了。這樣主動出擊,進展比之前快太多了。最重要的是,虞姝雖然面上不喜,但是,終究沒有拒絕不是?
而且,他們這樣,好像是在打情罵俏啊……
岱梓風心情頗好,眼中的笑意經久不衰,一直都沒有散去。
直至到了虞姝家裏。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岱梓風不要,虞姝要。所以虞姝鬥不過他。
知道甩不掉他,虞姝索性不徒做掙扎了。開門進去,換了鞋子,聞着從廚房飄來的飯菜香便徑直朝着廚房去了。
岱梓風意氣風發地換着鞋子,對現在的狀況格外滿意。至少,虞姝家裏都有他專門的鞋子了不是?
當然,如果虞姝的態度能再好那麼一點點就更好了。
他換好鞋子,才剛剛邁出一步,便聽到虞姝焦急的聲音:“媽!媽!媽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