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夢中她坐在篝火邊，小王坐在她身邊，從隨身攜帶的背包里取出肉食放在火上烤，新鮮的雞肉在火上烤的吱吱冒煙，小王神色淡漠，手上卻時不時在肉上面放些調味粉，讓肉類的香味飄散的更遠。

諸小小吧唧吧唧嘴，忍不住被饞醒過來。

剛睜開眼，就見吳達在廟宇里走動着，鼻子時不時嗅一下，雙眼冒光的轉頭看向洛可可：“老大，是烤肉味！”

諸小小本來還模模糊糊的意識，立刻被這話給驚醒過來。

烤肉，是烤肉！

天知道她牧場倉庫里有那麼多肉，偏偏沒調料。現在就算土地冰化，但每個基地還是有專門的地方設置溫室大棚，大棚里種上易活多子的食物，就算供不上所有人，但供基地大半人餓不死足夠。因此，調味料反而比糧食和肉類更加精貴。因為，現在很多調味料，已經沒有原料可以製作了。

因此，烤肉這種東西，現在即使有，也不像末世前那般酥香，因為少了很多調味料。但現在他們聞到的烤肉，卻很香，比末世前聞到的還香。

諸小小咽了咽口水，屁.股挪了挪，想要去嗅嗅是哪個地方傳來的味道。

洛可可一把扯住她的手，眉間帶着厭惡：“別去。”說著，喉頭一哽，連忙轉過頭去，捂住嘴乾嘔了好幾次。

——懷孕了！

這是洛可可第一個想法。

但很快她就推翻了這個念頭，洛可可這個人，對她自己可狠着呢，每天看她忙忙碌碌恨不得把自己往死里折騰的樣子，就知道暫時不是個在談戀愛，或者隨便找個男人想要生個孩子的人。

難道……

鼻尖的烤肉香愈來愈濃郁，隨着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她瞪大眼，一臉不可思議。

洛可可對她點點頭，驗證了她的猜測。

於是，諸小小一個沒忍住，跑到牆角開始乾嘔，白天沒吃什麼東西，胃裏吐不出什麼，口中瀰漫著從喉中吐出來的酸味。

是人肉！

她一直知道末世那些怪物吃人肉，不久前也碰到了吃掉自家親生兒女的夫妻倆。但那些她都沒有親身經歷過，即使是想像，也非常有限。

而如今，她嗅到的的的確確是烤肉，是有人切割了人肉，拿出末日前的調味料烤人肉。

腦海中蹦出血腥的畫面，就在離他們非常之近的地方，有屍體被切割成無數塊，翻着血跡的肉塊被串在支架上，被火烤出茲茲熱油，熱油一滴一滴往下掉，隨着翻烤，上面撒下調味料，兇手一臉享受的享受着烤肉的滋味，一旁被砍掉的人頭死不瞑目的放在地上，死死的看着她！

“嘔——”

洛可可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諸小小脫力的靠在她肩膀上。忽然腦海中響起那個吃掉親身兒女的母親說過的話。

那女人的神情猙獰可怕：“有罪的不是我們，是這個世界，是這個突然到來的末世！如果不是那場該死的隕石，這個時候我的孩子們還在學校里高高興興的上學，和他們的同學們一起打鬧玩遊戲！有罪的是上面那些不管不顧的領導，這種時候還在爭權奪利，不顧我們的死活，害死了那麼多人，只要認了錯，就該每個人都原諒他們，就該擁有美好明亮的明天！”

她的聲音越來越響，神情瘋狂，連什麼時候臉上落滿了淚都不知道。

而那個讓末世到來的罪魁禍首之一，正是現在正安撫着她的女人！

想到這裏，反感的情緒滋生而起，愈發濃郁。

吳達靠在一面牆上，眼白泛着紅血絲，他興奮的瞪着牆，忽然就跟瘋了似的開始砸牆：“是在這裏，是在這裏面！老大，這裏面有烤肉，有烤肉啊，我好想吃，我快饞死了，啊啊啊我要吃，我一定要吃烤肉，啊啊啊放我進去，放我進去！”

凄厲中帶着激動興奮的聲音破開黑夜，傳遞到周圍蠢蠢欲動的怪物以及敵人耳中，吳達的拳頭一下一下的砸在那面牆上，牆面被砸出了一些凹痕，凹痕中佈滿斑斑血跡。但他就跟感覺不到痛般，整個人陷入了癲狂。

洛可可發現不對勁兒，看到吳達現在的情況，立馬掐起忽然間沉默的諸小小的下巴，對上她的那雙眼，平日裏清澈的眼睛中只有漫不經心，而現在，卻充斥着對眼前人的厭惡和憎恨！

這兩個人都像是中邪了那般，但諸小小的情況似乎更輕一些，她似乎正在掙扎着跟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對抗，所以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渾身肌肉緊繃，像是隨時都會撲上來啃食獵物的兇猛獸崽。

洛可可二話沒說，直接扣住諸小小的雙手抱入懷中，緊扣着她來到吳達身邊，距離他兩米遠停下來，低聲喝道：“吳達，吳達！”

吳達一愣，轉頭看她，眼中激動興奮之色褪.去了一些，他開始掙扎，看看牆壁，像是整個人都要貼在牆上，又看看自家老大，又掙扎着從牆壁上把自己撕下來，繁複幾次后，才掙扎艱難的喊出一聲：“隊……隊長，打……暈……我……”

洛可可單掌成刀，一手刀披在男人後頸。

看着暈倒的男人，又看看懷中拚命壓抑自己的諸小小，洛可可眸色暗沉，螳螂捕蟬，誰是螳螂，誰是蟬，而誰又是背後的那隻黃雀。

現在戰鬥力只剩下她一個人，如果這個時候出了什麼事，她不一定保得住諸小小。

想到這裏，她走到邊上，把諸小小塞進草堆里，低下頭對上諸小小憎恨的眼睛，嚴肅道：“控制住自己，記住，不要出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來！”

草堆覆蓋，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看不到洛可可，那種憤怒憎恨厭惡情緒緩緩消退，諸小小漸漸掌控自己身體的主動權，鬆開緊握成拳的手，手掌心有幾個半月牙的掐痕，那是她拳頭握得太緊掐到了掌心。

她沉默的待在草堆中，一動不動，沒有了火堆的照耀，即使被一層層乾燥的稻草覆蓋，也像是在身上戳了無數冰稜子般寒冷。

她聽到廟宇內傳來野獸的嘶吼聲，人類的打鬥聲。

吳達已經暈厥，現在能戰鬥的，只有洛可可一個人。而打鬥的聲音，顯然不僅僅是洛可可一人。

諸小小又開始掙扎，她知道，洛可可雖然利用她，卻從來沒有想過殺了她，不僅如此，遇到事情還會優先保護她。她不知道對方的腦迴路是怎麼走的，只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明明知道日後還是會因為任務的原因撕破臉皮，可還是做不到，讓對方一個人在外面對戰，而自己躲在裏面，毫無作為。

更何況，覆巢之下無完卵，洛可可一死，接下來，就該輪到她了。

諸小小還不想死，她想回家。

手中再次出現一把平底鍋，她猛地揮開層層疊疊的稻草，諸小小舉着平底鍋沖了出去。外面的情況很糟糕，不管是怪物還是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對付的都是洛可可。

諸小小咬牙，舉起平底鍋對着沒防備身後的人，“哐”的一聲巨響，那陌生女人渾身一震，腦海和耳朵中還回蕩着“哐哐哐”的回想，兩眼一翻，還來不及去看身後的“真兇”，就倒在了地上。

很好，這個聲音成功引起了各位大佬們的注意。

諸小小扯扯嘴角，拿着平底鍋衝著他們晃晃：“嗨，各位老大們晚上好啊。”

眾：“……”

戰鬥再次炸開，只不過這一次，分出了一半人和怪物沖向了諸小小。

諸小小唯一慶幸的是，雖然不知道那些怪物為什麼像是跟敵人們商量好了般合作，但怪物們就算夜裏有人類的智慧，可滿腦子都是飢餓和食慾的他們，總有那麼一兩個控制不住會對身邊“盟友”下口。

鬧得那些“盟友們”不得不一邊對付諸小小和洛可可，一邊又不得不分心戒備自己的“盟友們”。

諸小小不像洛可可，擁有絕佳的優勢，末世一開始又專門進了軍事基地訓練，憑着不要命的狠勁練出了一身堪比多年打架小能手的身手。她只有一把子末世練出來的力氣，和空間裏上百把平底鍋……

她一個人用平底鍋砸，大多數都是砸一下砸不暈，她只能拚命的砸好幾下，這個時候就是別人對付她的好時機。打着打着，身上就出現了好幾個傷口。

這時，被諸小小砸了一下的怪物暈乎乎的打着轉，卻還沒暈過去，看樣子大概還是要補上那麼兩三下。而就在這時，那暈乎乎的怪物正巧轉到了洛可可身邊，洛可可順手一刀刺進了怪物心臟。而那一下，怪物竟絲毫沒有掙扎沒有反抗。

同樣看到這個情況的諸小小一愣，和洛可可面面相覷，這一瞬間，二人前所未有的默契起來，諸小小迅速向洛可可靠近，另一隻手也出現了一個平底鍋，雙管齊下，一手一個。洛可可則直接對準被諸小小砸過的人或怪物，一刀一個，十分輕鬆。

二人合作，效率快了許多。

而這時，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人，身材高挑，神情淡漠，諸小小對上那人視線，只聽那人說：“我來了。”

這一瞬間，諸小小恍惚，這一瞬間有些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