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殺青
一部電影出來了，反映不好。
是編劇的鍋，是導演的鍋，是剪輯的鍋，反正不是反正不是演員的鍋。
秦惟女朋友被曝光的檔口，我們的林菲大明星最新力作的爛片上映了。
結果票房實在感人，各種影評人，操着從娘胎出來以來最惡毒的話擠兌了電影裏所有的人連賣水的大娘也不放過。
成功讓秦惟和杜衡消失在眾人眼前。
朱晃砸吧着嘴，不知道是感謝林菲還是要怎麼樣。
林菲也是銀河的人，這次被罵的狗血淋頭，公關部沒有及時公關，看來是有意引導各種料來讓眾人淡忘被粉絲狂追十幾條街的秦惟和杜衡。
杜衡心裏一口氣也沒有松，現在她所有的工作都已經暫停了。
剩下的就是寧漢的電影還剩鏡頭補掉就可以殺青了。
原本定的節目通告全部撤掉了。
杜衡是真的消失了，秦惟是假的消失，他依然有電影，有節目，杜衡卻像是蒸發一樣。
今天是杜衡殺青，她捧着鮮花從黯淡的片場走出來，身邊人臉上溢滿笑容，呂鵬就像是中了□□，掰扯寧漢非要來張合影。
三個在在鏡頭前笑的燦爛。
轉眼人去茶涼，收拾器械的收拾器械，清場的清場，喊號子的喊號子。
呂鵬看着寧漢走了，嘆了口氣道：“沒什麼挨不過去的，杜衡你的人咱們看在心裏，別太想着網上那些人說的話，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成。”
歡樂喜慶的氣氛陡然僵住，沒有想到這平時和和氣氣劇組，到頭來只有一隻取笑她的呂鵬還願意安慰安慰她。
杜衡忍不住扭頭擦了擦眼睛，笑道：“謝謝呂哥！”
呂鵬沒說話，遞了一支煙給杜衡，然後轉身離開。
杜衡坐進車裏面，搖上車窗，緊緊攥着呂鵬遞過來的煙，緊咬着嘴唇。
那隻平時聲音尖利的系統，今天也給外的安靜，乖乖的坐在杜衡身邊。
邊上坐着的小助理看着杜衡的樣子，轉頭也紅了眼睛。
林菀在以前學校邊上的飯館裏訂了一大桌，硬是把杜衡拉出來。
說一定要給杜衡慶祝慶祝，畢竟和秦惟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得吃上一頓好的。
桌上來了好些人，都是以前熟悉的朋友同學，狗子也來了，臉色並不多好，坐在角落裏孤單單的喝着酒。
有人站起來，拿着酒杯開腔了，“咱們多久沒見了？”
“得有十年了吧！”
“那可不是，要不是林菀，咱們今天還真不一定能聚在這裏！”
林菀搖頭，“哪裏是我！托我們的大明星杜衡才請到你們這一群人！”
杜衡笑，“哪裏是我哦！我就台前的一個小角色！大家才是真本事！”
狗子依舊坐在那裏，不顧桌上歡樂的氣氛，一杯杯喝着手邊的白酒。
杜衡皺眉，提醒道：“你等會還要開車呢！別喝那麼多酒！”
狗子不說話，悶悶不樂的。
邊上有人立即開始講笑話，調節氣氛。
“杜衡，你接下來要怎麼辦？”忽然狗子開口問道，目光灼灼的看着杜衡。
杜衡被看得心頭一悸，繼續笑道：“能怎麼辦！不就是接戲演電影唄！我不是現在和寧漢合作嗎？回頭電影出來你們就知道這電影有多好了！就算不獲獎我也能提名！到時候劇本肯定不缺，獎盃也就來了！大家說是不是！”
杜衡是個好演員，當她笑嘻嘻的一口氣把話說完，仰頭喝了一大杯酒，愣是沒有一個人看出來異樣，反而覺得她說的沒錯。
狗子半信半疑，心裏想着這也許是個契機，便放心道：“你這樣想，我就不擔心了。”
一頓飯下來，菜沒人吃幾口，酒卻喝了個飽。
杜衡自認為自己夠理性，絕對不是年輕時候那種暴躁的毛頭孩子了，可是面對現在這種境地，她的心隱隱作痛，恨不得掀了桌子，砸了酒瓶。
費勁千辛萬苦走到的這一步，一張照片就能毀了的事業，杜衡木訥的站起來，往外面去。
她忽然發現當一個演員的夢想竟然那麼那麼遠，大概不止一個筋斗雲的距離，或許這輩子都沒辦法實現了。
秦惟和朱晃結束了一天的磨嘴皮子的工作，剛剛回到家，電話就響起來了，這幾天幾個人被電話鈴聲嚇得半死，這麼一響，兩個人眼瞪眼，就是不敢接。
最後鈴聲停了，信息過來了。
“我是杜衡的朋友，現在杜衡喝多了，誰也勸不來！”
秦惟趕緊打回去。
“你是秦惟不是？杜衡正發酒瘋呢！你快來！”林菀好不容易找到秦惟的手機號，正打着電話，就看見杜衡一隻手提溜着鞋子，一隻腳跨進灰不溜秋的水塘裏面。
水塘是不深，但也能淹死人，林菀趕緊把她拖回來。
杜衡似乎真的喝多了，打了個飽嗝兒，屁顛顛的在滿是淤泥的岸邊打了幾個滾，笑道：“林菀！快來啊！”
林菀急了，吼道：“秦惟你是不是男人！你他么給我過來啊！！！”
秦惟氣急敗壞，恨不得鑽進手機里，“你沒說你們在哪裏呢？”
“我們在第二中學邊上中央公園，就東門進來的水塘里。”
這邊杜衡忽然站起來，揮舞着兩隻白花花的肘子，喊道：“林菀！咱們去游泳啊！快來啊！”
林菀一看，臉都綠了，也顧不及電話，猛地撲過去，把正在往水塘跳的杜衡死命的按住。
“你瘋了！”
“沒瘋啊！我這是要去天國！我都在這裏混不下去了！剛剛有個頭上有個圈的天使過來了，告訴我有天使，我要去趙找天使！”
毛球：“······”
林菀其實本來就是怕杜衡不開心，找來同學讓她開心開心，結果事情的結果的確如預期一般，杜衡的確敞開心扉了，但是半瓶白酒也下肚了。
五月的風已經開始慢慢暖起來，但是林菀不知道為什麼她碰到的杜衡卻是冰冷一片。
當秦惟火急火燎的趕來的時候，林菀使勁摁着杜衡在地上躺了一地的淤泥。
秦惟跑過去，接過杜衡。
杜衡見到秦惟老實了三秒，忽然站起來，秦惟怕的要命，伸手要去拽她。
卻看見杜衡一臉的淚水。
“別哭！”秦惟語噎，脫下外套裹住杜衡的上身，抱在話里輕輕哄道：“別哭了。”
“怎麼辦？我以後怎麼辦？”杜衡抱着秦惟的胳膊，淚如雨下，“我好害怕，我以後要是不能演電影了怎麼辦？我拿不了獎盃了怎麼辦？媽媽，我要怎麼辦？”
杜衡起初只是小聲的哭，後來越哭聲音越大，到後來都開始喘氣。
秦惟抹去杜衡臉上的淚水，又抱緊了她。
“誰來救救我···”
秦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只會抱着杜衡，不知不覺，自己也是滿臉淚水。
林菀打從認識杜衡開始，就沒有見她哭過，但是她現在靜靜的聽着哭聲，忍了忍卻沒有忍住，兩行清淚直下。
杜衡是個要強的人，雖然人前笑的像花一般燦爛，但是喝醉卻暴露了她的脆弱無助，她一直都害怕，一直都自卑。
她所有的堅持和夢想忽然粉碎，看不見的前方全是黑暗，每一聲哭泣里都是壓制不住的絕望，帶着五月和煦的暖風，卻讓人忍不住感到寒冷。
第二天一早，微博又翻天了，這次翻的比較厲害，也比較有趣。
一段模糊不堪的視頻從一個中學生的微博上立即引發了無數人轉載評論。
視頻的主角就是秦惟和杜衡，開頭是幾個初中生髮現秦惟了，緊接着就是杜衡耍酒瘋的聲音，然後便是那一段任誰看了都紅眼的控訴。
微博上反水的不明吃瓜群眾越來也多，表示十八線真是不容易，又開始反打一耙，說中國鍵盤俠雙手打字都能害死人，你沒有夢想，人家還有呢！
隨後鋪天蓋地的洗白通告就出來了，秦惟和杜衡立馬被奉上了一個高度。
娛樂至死的人民群眾被打臉打的啪啪啪的，李純君的粉絲被撕的片甲不留，連帶着林菲也被各種群嘲。
秦惟點開視頻給杜衡看。
杜衡只是看了一眼，立馬白眼一翻，仰頭就倒。
朱晃砸吧嘴，一連串的計劃不用實施了，中國人就是多變，“我總覺得你們是走着狗屎運了。”
杜衡哽咽，“你把手機拿遠點，辣眼睛。”
秦惟好笑，黑着臉瞪了一眼朱晃，又趕緊安慰杜衡，“沒事的。”
“我這麼丑的樣子！還在鼻涕橫流的哭！你看看那樣子！那泥！那口水！那···”
杜衡掩面，只覺得人生轟然倒塌。
秦惟又好好安慰一番，才和朱晃走人，最後剩着的劉姐二話沒說，見人走了，自己提着包也走了。
所有人走後，毛球扇着翅膀湊到杜衡邊上。
杜衡找了張紙巾，擦擦自己的臉，輕輕問道：“一千塊錢給那兩個學生了嗎？”
“給了。”
“她們沒有問什麼吧？”
毛球照實道：“沒，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出現，按你說的，我還跟了一大段路，她們小孩子拿了錢立即走去肯德基了。”
杜衡滿意的點點頭，欣賞着模糊的視頻，嘴角翹起來，溫順的像只大白兔，“這次辛苦你了。”
毛球看着伸懶腰的杜衡，只覺得什麼心機婊都弱爆了，自己的宿主簡直快要統治地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