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9
時間緩緩流過,很快就已到了三月初,科舉考試開始,整個皇城都為之沸騰起來,考試的場地實在皇城的貢院,三天的考期,完結之前都不得離開。
“少爺,考籃的上層是您用到的筆墨等用具,第二層是甜麵餅和饅頭,肉餡的不好存放,您想吃等考試出來,大娘給你做,最下層放的是你愛吃的糖丸子。”賀大娘念叨着,那緊張的勁兒,在外人看來還以為是母親送兒子進考場。
其實,賀大娘是心疼着童禱君的,先不說他年紀還這麼小,就沒有了母親,就那侯爺也真是太過分了,整天兒的與西苑那不要臉的水氏沒羞沒臊的,還將那丟人的私生子當寶貝,對自己髮妻所出的嫡子卻是不聞不問,哼,少爺這麼和善的人,侯爺不疼着,他們做下人的疼着。
“謝謝大娘。”童禱君笑着道謝。
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展善主動的將考籃接過去。
考試的三天侍從是不能在旁伺候的,但現在是可以幫主人將物品送進去,等開考時再離開。
就當童禱君領着展善走入貢院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出現,是影二。
“簡公子,這是主子讓屬下給您送來的。”影二的手上托着一個油紙包,遞給童禱君。
童禱君輕輕挑起眉角,在展善伸手去接的時候,已經快將油紙包接過去,打開油紙一角,一股濃郁的肉香味瀰漫開來,裏面包著的是皇宮御廚所做的菊花蜜雞絲。
這個是小零嘴,有一次邵黎瑜出宮,翻牆到侯府找童禱君,發現見他嘴角上沾了點醬汁,就突然親了他一下。
次日,邵黎瑜讓影二給他送吃的時,就多了一份菊花蜜雞絲,每次送來都夠童禱君吃好幾天。
這油紙包着的雞絲很顯然是剛做好的,還帶着溫熱,掌心的溫度流淌入心中,讓童禱君的心不自覺的跳了跳。
將雞絲收到考籃里,他尋了筆墨寫了什麼交給影二。
“這個交給你主子,我要進考場了。”然後,轉身跨入貢院大門,展善快步跟上。
貢院內的考場都設置了獨立的隔間,每人一個,在監考官檢查過學子所帶來的物品確定無任何問題候,就會在學子文書上寫下一個編號。
童禱君按着編號尋到隔間,非常幸運,剛好就在中間。
“這位置的風水可真不錯,這得考三天,你和賀大娘也不要在貢院外等着了,這風吹熱曬的。”
展善沒有應答,給自家少爺將考籃里的筆墨等物品都擺上,直到開考時間到了,才離開。
開考時間已到,很快就已經清場完畢,整個貢院內都變得安靜起來,落針可聞,與別的心情緊張的學子比起來,童禱君顯然是要愜意的多,歪歪斜斜的坐着,以手肘支撐在桌面上,一手捏着雞絲放入嘴裏嚼着,帶着菊花的香甜刺激味蕾,口齒留香,贊!
正嚼的津津有味,監考官突然的一聲高聲吆喝:“大皇子到——”
眉角一挑,童禱君嘴裏還咬着半根雞絲,轉頭看去,就見身着杏黃綉四龍錦袍的邵黎瑜走入,幽深星眸正好與童禱君四目相對。
童禱君鳳眸微彎,對他眨了眨眼,然後將咬着的半根雞絲吸入嘴裏,慢悠悠的嚼着,然後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
邵黎瑜的黑眸微微閃爍了一下,然後就移開了,監考的官員開始給學子們介紹邵黎瑜,說他這三天會在貢院負責監考。
在眾學子們起身跪地對邵黎瑜行禮的時候,童禱君的心裏正樂開了花。
【七兒啊,你說邵黎瑜是不是因為想我,所有跑到這裏來當監考官的。】
V587時刻監控着整個位面,自然也是知道邵黎瑜被皇帝任命為這次科舉的總監考,其實他完全不用跑到貢院來跟他們在這裏三天的,只要偶爾過來轉個兩圈做做樣子就好。
【明明是你撩他的。】V587的語氣充滿鄙夷。
因為童禱君在進入貢院時給影二拿回去給邵黎瑜的那張紙上寫了一句話“對你,思憶已成狂”。
【我沒撩他,我實話實說而已,誰讓他那麼貼心的給我送了一大包雞絲來打發時間。】
對於考試的課題,童禱君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擁有原主簡鴻舒所有的記憶,當然也繼承了他的學識淵博,再加上他精神力強悍,能過目不忘,還有個V587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位面監控,要加載一篇讓皇帝滿意的卷子,完全沒有問題。
所以,考試輕而易舉,邵黎瑜那一大包的菊花蜜雞絲,正好夠他用來消磨時間,嚼個三天。
哎,他的大皇子,簡直就是一貼心的暖棉襖,讓他怎能不想這個人。
邵黎瑜在上位落座后,捧着錦盒的監考官員上前一步,公開考題,文舉考試正式開始。
文舉考試三天匆匆而過,在別的學子們奮筆疾書的時候,童禱君只用了半天就已經完成考題,剩下的兩天半就是三點一線,無聊了就對着主考官大皇子拋媚眼,餓了就吃雞絲填肚子,累了趴在桌子糊糊大睡,負責巡查的監考官員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露出“爛泥扶不上牆”的表情。
嘖嘖嘖,還皇城有名的才子呢,果然是別人吹噓出來的。
考試結束,學子們神色憔悴,頭髮鬆散,衣衫凌亂,步子虛浮的走出貢院的大門,被早已等在外面的家人、侍從給接回去休息。
“少爺怎麼還不出來?”賀大娘伸長着脖子張望着,滿臉憂色。
“莫要着急,少爺是個謙讓有禮的,定然是讓人先走的,哎,小展,你眼睛好使,看着點,別錯過了。”陳管事嘴裏雖然這麼說賀大娘,其實他心裏也在急。
當初,那一紙簽下那一紙賣身契,他的心中是非常猶豫彷徨的,但與簡鴻舒相熟之後,發現他這個主子性格極好,聰敏博學,對待他們這些下人從不擺主子架子,甚至有時還會拿着書來向他討教。
他原本是西北偏遠山區的教書先生,因為大旱才逃到皇城來,在逃難途中,妻兒都已經死了,就剩下他獨身一人,了無牽挂,本想着就這麼過的一天的,因為簡鴻舒的出現,重新點燃了他對活着的希望。
等學子們差不多都已經出來,童禱君滿臉紅光的走在最後,已經等得滿心焦急的三人見他出來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
“少爺,在貢院三天,累了吧,已經在家中燉上了滋補的湯,快回去補補。”賀大娘扶着童禱君,小心翼翼的樣子。
“我不累,這三天過的還不錯。”吃飽了睡,睡飽了撩心上人,小日子別提過的多滋潤的。
這不把人給撩急了,剛考完試就被拖到偏僻的角落,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少爺,考試雖然重要,可也要注意身體,看您這都急上火,嘴唇都破了,老奴這去給您尋大夫開些散火的葯。”
“啊?我沒急上火。”童禱君用舌尖舔了舔下唇上的傷痕,鳳眼微彎,勾魂攝魄,讓從旁經過的幾個學子忍不住的紅了臉。
這可是他身為男人榮耀,不過散火的葯還得喝上一碗,因為他現在還覺得有些熱,都怪邵黎瑜那個小妖精。
童禱君帶着三人回靜安侯府,剛走入大門,正好就遇上一身華美輕甲,氣勢凌厲的簡建仁迎面走來,擋住了他的路。
走在最後的展善見到簡建仁就想上前護着童禱君,卻被他抬手擋住了。
簡建仁正要開口說什麼,童禱君就先他出聲,道:“好狗不攔路,你擋道了。”
考試三天累死人了,怎麼一進門就遇上些牛鬼蛇神擋道,真是太糟糕了,等會兒得多喝兩碗賀大娘的燉湯才好。
童禱君才不理會他心裏有多鬱悶,直接繞過簡建仁帶着三人往自己的南苑去了。
簡建仁被童禱君的話氣得整張臉都綠了,他身上的這身輕甲是因為要考武舉,簡楚青為他精心所做的,這剛換上就見簡鴻舒回來了,就想要過來顯擺一下,沒想到簡鴻舒這賤人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上次罵他“野種”,這次居然還當著下人的面說他是“狗”!!
回到南苑,童禱君心滿意足的喝了兩碗燉湯,對賀大娘道:“大娘,又得勞煩您給我准別些麵餅饅頭。”
賀大娘不解,道:“少爺,您在貢院吃了三天這些,還沒吃夠嗎?既然考完了試,就該吃些好的。”
因為有水氏的刁難,侯府中的那些惡仆面對簡鴻舒侯府嫡子總是露出不耐的表情,反而圍着那不光彩的私生子轉悠奉承,真是太噁心人了。
侯爺雖然不喜嫡子,但月例倒給的充裕,南苑現在有陳伯管事,又有她掌廚,少爺衣食上倒是從未短缺,這聽着童禱君又讓她準備麵餅饅頭,才會覺得詫異。
“啊,我沒考完啊,還有武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