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他來了
利安走後,蘇薩屹立在見客廳的落地窗前。
他的手中是琉璃酒杯,杯中是上好的葡萄美酒。他並不是要目送那個婦人,只是從自橄欖樹枝的縫隙中,凝望懸吊在半空中的滿月。
樹枝的陰影搖拽舞蹈,帶着凄白的月光映入他的藍色瞳中,更顯鮮艷。
滿月是另夜空充滿光明的,朔月只能留下無盡的黑暗,就像無聲的枷鎖,漆黑的巨手讓人掙脫不開。
下一個朔月之日,才是真正的開始!
利安的聲音在耳邊回蕩着,蘇薩的唇角微微一橫,那信口開河的‘預言師’,當真以為他自己是無法預見到的么?
那可真是大錯特錯!
然而,即便如此,又是如何?曾經,利安警告過他活不過十四歲。然而六年後的現在,他活得很好!
想到此,蘇薩的藍眼驟然收緊,強勢的眸光似是挑戰着半空中那神秘的一月孤輪。總有一日,不僅僅是拜凌,這片胡斯邊境的土地,甚至是整個西方,只要是這月光可以普照的,都會是他的!
只要是他想要的,一定是志在必得!
蘇薩的薄唇酷然一抿,握着水晶酒杯的手驟然收緊,晶瑩的琉璃酒杯忽然消失了它的光澤,細碎的裂痕滲入了美酒的紫紅色。
此時,窗外一片橄欖樹葉,緩緩地掉落了它的長枝。從自本被遮掩的視野中傳來了微弱的火光。
蘇薩微眯雙眼,從那窗外的景色里,他看到了一縷光明。
那是碩大行宮數不清的窗子,只有一扇最高層的窗子還是明亮的。蘇薩很是清楚,在這座行宮裏,除了蘭德等人住在一層之外,只住着一個女人。
蘇薩的藍眼掃過放在長桌上的藥包,還有在那不遠之處的油燈。
油燈之火已是越來昏暗,看來,它的燈油已經所剩無多了。那燈中的火光一明一暗,似是枯萎前的掙扎一般,激烈地晃動着。
蘇薩的長睫微微一沉,落下了弧度完美的陰影。他思緒了片刻,便從那火光移開了眼神,跨步,向行宮的走廊行去。
“治癒...之手。”
利安走後,幾個女奴為紫月清洗了身上的藥膏,又裹上了乾淨的麻紗。之後,她閉眼休息了一會兒,卻又由於永無止境的噩夢而再次清醒了起來。
每一次在她睡着的時候,她就會夢到讓她窒息的水底,即刻將她吸走得無底黑洞,還有...一雙冷血的藍色眼睛。
那才是真正令她害怕的。
咕嚕嚕嚕。
肚子沒出息的叫了起來,紫月的右手摸索着,從床頭的矮桌上取來幾塊點心放到了嘴裏,然後便靜靜的躺在床上,伸出白皙的雙手凝視着。
利安告訴她,她可以成為拯救這殘忍世間的治癒之手。這是她的夢想。
“這是真的嗎?我還可以用我的力量去幫助別人嗎。”
窗外樹葉碰撞的沙沙聲響,似是在回應她的迷茫。
“活下去,不要忤逆他”。紫月記得利安的忠告。
利安說的沒錯,她已經嘗盡了苦頭!那雙寒冷如冰的雙眼,沒有任何的感情存在。那樣的人,是可以做出極其可怕的事情吧。
想起利安似是憶起某一個過去的場面,紫月並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她只是猜得到,那個男人一定做過另世人都無法想像的可怕事情。
“他,為什麼要找我。”
紫月喃喃得向自己問道。難道是那個男人深藏頑疾么?可是,又怎麼可能呢?那惡魔般的男人是那般的強勢,堅硬如鋼的身體強勁迅敏,怎麼可能隱藏着病痛。
那個人,到底要讓她為他做什麼?
就在她那深邃而美麗的黑瞳因為迷茫而微微顫動之時,她聽到了間隔均勻的腳步聲。那是軍靴踩踏地面的聲音。
紫月那被覆蓋在溫暖被褥里的身體,驟然失去了它的溫度。她猜得道,是誰來了。
那人走得很快,不等片刻,她的房門便被推開了。
紫月反射性的身子猛然一跳,她蜷縮在床榻的一角,小手緊緊握住了被單,眼看一個高大俊朔的身影踏入她的房間。
“你...你要幹什麼?”
紫月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帶着一種別樣的挑逗誘惑。這種與生俱來的魅力,她自身是不會懂得的。
“你醒了。”
蘇薩踏近了她的床前,晃動了一下他手中的酒杯,醇厚美酒般的低音輕聲道:“真是倔強得很。你被我折磨成這樣,都不會前來迎接我,說上幾句動聽的話么?”
蘇薩的藍色眼眸很是危險,讓紫月恐懼的指尖開始顫抖。她的頭皮發麻,漆黑帶紫的圓眼,就像受驚的小鹿。
“我,我不會說什麼動聽的話的。”
看,她還是做不到所謂的服從。紫月的心中一凜,悔恨的握緊了拳頭。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又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