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風雪山莊(十六)
?“怎麼找?”陸小鳳懷疑地問。他雖然不相信方五就是李解鞍,但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少年確實很奇怪。他竟能發現陸風腦內的解命針,而且總有出人意料之舉。可即使如此,又怎麼可能先他們一步找到李解鞍?
非是陸小鳳自負,他以為天下能當李解鞍對手的,也不過三五個了。
方五在神識打開系統空間,查找李解鞍的位置。
“對不起,由於您目前的等級過低,不能查找該定位。”
方侵竹簡直想吐血。不能查找該定位?這不是天驕系統嗎?總該為天驕之路提供點幫助啊!
“宿主,請問是否購買建議?”
購買購買!
方侵竹立刻花了現世五百兩銀子購買了系統建議。
“建議您在以下地點尋找李解鞍:李長青的卧室、李長青的書房、地牢。”
方侵竹:“……”你直接說尋找李長青得了!
陸小鳳見方五又陷入了呆傻的狀態,搖了搖頭。
“阿彌陀佛,陸施主,事已至此,依貧僧看,還是先安置好陸風陸少俠,再掩埋了這容川的屍身。畢竟人死如燈滅,生前的事,已用死亡來做償還了。”
陸小鳳道:“大師說的不錯。”現在確實不宜再追究李解鞍,畢竟,花滿樓的狀態不好,也需要休息。
百里千手捧着金絲蠱,愁眉苦臉地走過來道:“陸小鳳,就不該聽你的話,絲絲自從吃了解命針之後,就一直蔫頭巴腦的沒什麼精神,不會是中毒了吧?”
“這個……”陸小鳳還真沒想到,他瞅了眼絲絲,金絲蠱蜷縮在百里千的手掌心,連手鐲都懶得裝了,果然非常沒精神。
“我們家絲絲要是有什麼事,我為你是問!”百里千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走開了。
這時,原本呈傻了的狀態的方侵竹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慧音大師以為他想問題想得走火入魔,憐憫地道:“方施主,凡事不宜太過糾結,否則容易傷身啊。”
“大師,陸小鳳,”方侵竹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又看向花滿樓:“我知道李解鞍在哪了。”
“在哪?”陸小鳳照舊很懷疑。
花滿樓聽到這話,挺直了身子。
“跟我來!”
方侵竹身形一動,就要朝外走。可是他的腳步剛剛一動,肩頭卻忽然被人扣住,陸小鳳如鬼魅般緊跟在他身後,問:“這是去哪?”
方侵竹無論怎麼轉動腳步,陸小鳳都擋在他的面前。一時間,連向來對名利武功很淡薄的方侵竹,也起了好勝心:“你若跟得上我,便知道是去哪!”他足間一點,人若風箏一般倒飛出靈堂,又有兩道影子追了上去,在門外幾個起落就消失在眾人眼中。
“好厲害的輕功!”慧音大師贊道。
“確實,這踏雪無痕的功夫,恐怕在場的只有陸小鳳能追的上了。”百里千撫摸着絲絲說道。
“不,花滿樓也跟在後頭!”齊智道。他已經從方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看了圈靈堂,並沒有發現白飛飛的身影,心下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百曉生更是兩眼發亮:“這江湖輕功榜又該更新了!方五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人物,不光會小李飛刀,輕功竟然如此厲害!不過讓人刮目相看的還有花滿樓,他的輕功不在方侵竹和陸小鳳之下!而且從剛剛的劍法看,他還隱藏了不少實力……”
他們的談論,自然沒有傳到一逝而過的三人耳中。
“好個方五!沒想到你還藏了這麼多小貓膩!”陸小鳳不禁有些見獵心喜,又要把手搭在方侵竹的肩頭。方侵竹肩膀一錯,竟是又和陸小鳳拉開了幾步,陸小鳳自然不讓,兩個人幾個起落,已經越過數重山莊的屋檐,轉眼就來到罰惡廳前。
方侵竹在門口停住腳步,神色凝重地掏出武器:青竹竿。陸小鳳緊接着落下來,他的腳步極輕,就像一片羽毛落在雪花上,一隻手終於如願以償地搭在方侵竹的肩頭。他看到方侵竹從袖子裏掏出一根竹竿,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花滿樓跟在二人身後,始終保持差不多的距離,此時也長袖一展,飄落在地。他並不知道方侵竹拿在手裏的是什麼,只聽陸小鳳道:“這……就是根普通的竹竿?”
方侵竹點點頭。
“沒有藏什麼暗器?”
方侵竹搖搖頭。
陸小鳳臉色一變:“小方啊,人在江湖,最忌諱的,就是自大自傲。你雖然輕功不錯,飛刀技術更好,但是……要對付李解鞍這種人,一根竹竿怕是不夠的。”
方侵竹嘆了口氣。他怎能不知道?可是這是他目前唯一的武器啊!
還沒等他辯解,花滿樓已經走進了大廳。
陸小鳳和方侵竹顧不上閑聊,連忙走了進去。大廳里的守衛已經倒在地上,看樣子是穴位被制。花滿樓的衣袖一閃,消失在地牢入口。
陸小鳳和方侵竹對望一眼,都得出一個結論:今天的花公子很不高興。
地牢內十分狹窄陰暗。花滿樓的速度很快,因為黑暗對他來說形同光明,可是後面兩個就不行了。陸小鳳隨手摘下牆邊的火把,火光照耀下才勉勉強強跟住了花滿樓。沒走一會,卻見花滿樓伸指頭一彈,滅了火把。
“前面有人。”他悄聲道。
前面正是沈浪的牢房。此時牢房內閃着朦朧的亮光,兩個人站在沈浪身前。
一個是“不敗神劍”李長青,一個是“氣沖斗牛”連天雲。
“小方,你帶我們到這來,是懷疑他們三個人中有一個是李解鞍?”陸小鳳用密語傳音的方式問。
“不是三個,是兩個。”方侵竹道:“我大哥絕對沒問題。”
陸小鳳嗤笑:“那可不見得,萬一他也是李解鞍易容的呢?”
方侵竹正待爭辯,卻聽花滿樓道:“你是怎麼判斷的?”
方侵竹竟有些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狗屁推理說出來:“那個……我大哥沈浪,做事絕對不會沒有理由的。我想,他呆在地牢裏,說不定也是放餌,在等對方上鉤。你們不是說過,李解鞍這人極其惡劣,做事最喜歡損人不利己嗎?這次,他是不是盯上大哥了……”
陸小鳳搖搖頭:“你對沈浪還真是死心塌地,信了你的我也是瞎了。”
他說這話,並沒有在意這裏有個真正的瞎子。
花滿樓面色凝重。
他對方侵竹道:“你推斷的不錯,李解鞍確實是這樣的人。”那個已經不能稱作人,簡直是惡魔,總是想方設法,要看盡人間陰暗,把一個原本善良的人,逼進絕望無助的境地,深陷泥潭,再也爬不起來。
方侵竹第一次被花滿樓肯定,不禁有些得意,笑了起來。
“噓,我們聽聽他們說什麼!”陸小鳳豎起一根手指,道。
事發不過一天的工夫,可沈浪覺得在這裏已呆了很久。他實在不喜歡地牢,若能夠選擇,他一定不會呆在這裏。
聽到腳步聲,原本閉目養神的他抬起了眼。陰暗狹長的走道里,兩人一前一後,執着火把走了過來。
來人是李長青和連天雲。沈浪和他們打交道的機會很多,對這兩個老人也非常了解。果然,他看見李長青拖着一副病體,彎着腰,幾乎要扶牆才能站好。連天雲虎背熊腰,火把在他手裏就像一根木棒。
李長青顫抖着手開了鎖,鐵鏈嘩啦一聲響滑了下來。他彎着腰走進了鬧房。
連天雲也緊跟着進來。他就像李長青的尾巴,無論李長青走到哪裏,他就絕不會離開他半步。
“賢侄,你受苦了。”李長青顫抖着手,半蹲下來,飽經滄桑的眼睛裏閃過淚光。
沈浪輕輕一笑。他的笑容總是那麼多,此時,那笑容又是多麼無奈。沈浪握住李長青顫抖的手:“前輩。”
一聲“前輩”,道盡二人的關係,既不近,也不遠。
可李長青卻不這麼看沈浪。這是九州王沈天君的兒子,原本應該繼承他父親的一切財富、名聲、武功、勢力,成為站在江湖最頂端的人,可是他卻拋棄了原本唾手可及的一切,成為一個江湖浪子。
“孩子,為什麼會這樣?”李長青問。他不相信沈浪殺了人,可是也不明白沈浪為什麼在這裏。
沈浪道:“清者自清,請前輩不要擔心。”
“如何不擔心?若是九州王知道,定是要怪罪於我,若不是我當年不顧你年幼拿走了那所有錢財……”眼看李長青眼淚又要落下來,沈浪連忙道:“那時我自願資助仁義莊,和前輩有什麼關係?”
連天雲在李長青的身後皺了皺眉。
李長青知道這話不宜再說下去,用衣袖拭淚:“如今我已是個老人,不能再為你做什麼了。我原本想趁着自己身體還撐得住,撮合你和飛飛,卻沒想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對飛飛……”李長青再說不下去,長嘆一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分,只是我和白姑娘之間,卻沒有這緣分罷了。”
連天雲怒道:“沈浪,你別不知好歹,飛飛哪裏配不上你!”
沈浪淡淡地道:“是我配不上白姑娘。”
“三弟!”李長青一邊咳嗽一邊道:“這是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我們……咳咳……本不應該插手。”
沈浪凝神一看,道:“前輩,你……”
李長青咳出一口血來。他看着那青袖袍上的血跡,慘淡一笑:“我是中了小人的奸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