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此為防盜章太子妃跳崖自盡,肅王為營救太子妃,亦不慎墜崖,死生不明。這消息傳入皇宮,頓時引起軒然大波。崇元帝和太子立刻放下正在商議的朝政,親赴玄冥觀。茲事體大,朝廷眾臣聞訊也都紛紛趕至。
親臨那小樓窗戶看了看,深淵中盤旋而上的勁風撲的崇元帝一個踉蹌。
“父皇小心!”他身邊的李憫忙扶住了他:“父皇,求父皇節哀!您可是兒子的主心骨啊!”
一個得用兒子凶多吉少,面前這活蹦亂跳的,就順眼不少。崇元帝拍怕他的手:“你也別太傷心了。”又吩咐下去:“派人下去搜!禁軍、京兆尹、巡防營,都調人過來給朕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遵旨!”眾臣工忙領命去了。該調人的去調人,不幹系的,也絞盡腦汁參合一腳。
李憫見崇元帝如此垂憐,心中得意竊喜,面上愈發要裝的像。正在醞釀著,這姿態合該略傴僂又不能難看,這面色當悲痛還得能看出忍悲,這雙眸應該盈淚卻又不能失了男兒氣魄......突然就聽雜亂腳步聲響起,接着一道洪亮而急切的聲音響起:“找到兩位殿下了,兩位殿下無恙!”
“......”李憫一口氣噎在了嗓子眼,噎的他翻白眼。
用力按了按胸,轉頭望去,先聽樓梯板咯吱作響,不一時門口便湧來一群人。那為首的,可不是正他的眼中釘李憶,與嫌棄到不行的方錦安?雖是形容狼狽了些,然而都還活的好好的——這是怎麼回事兒?!李憫扭頭惡狠狠看向一旁的鴻明。
鴻明更是目瞪口呆:這,這不可能啊!
驚異中的崇元帝沒有察覺他們的眉眼官司。他雖面上沒顯露什麼,卻是忍不住前行迎了他們兩步。“這是怎麼一回事,肅王?”也不等他們行禮拜見,崇元帝便急急問到。
“回父皇,太子妃娘娘遭奸人加害,幸而兒臣在此,及時救了娘娘。”李憶不動聲色地道,眼角餘光卻輕輕掃過太子與鴻明。
鴻明頓時渾身一顫,手中拂塵差點掉落。太子心中一緊,轉念一想:這事兒做的機密,並沒有任何把柄留下,決然牽扯不到自己。於是面上只一片坦然。
而眾臣工已然一片驚嘩,崇元帝亦陰沉了臉色。
不是說是太子妃輕生帶累肅王嗎?竟是另有內情?崇元帝看向方錦安的目光便柔和許多:“竟有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太子妃,你細細道來。”
方錦安便搖搖晃晃跪倒,風流婉蘇的身體仿似風一吹立時便能羽化飛升而去——這般人品委實是醉心尋仙問道的崇元帝的心頭好,他的臉色不由得愈發和緩:“啊,起來說話便是,德生,與太子妃賜座。”
“謝父皇。”方錦安扶着德生站起落座,捂着胸口緩緩開口:“昨日兒臣奉父皇旨意,至此為母后做法祈福。夜間便歇於此處。豈料半夜三更,卻有人出現於兒臣床前,挾持於兒臣!”
她眼眸一轉,盯住了鴻明:“便是國師!”
這一聲引得皇帝及眾臣又是一陣愕然:怎會?世外仙人一般的國師怎會做如此宵小行徑?不過,太子妃的人品,倒是比國師更加的出塵脫俗、不食人間煙火,更不像是能信口雌黃、污衊他人,這......
“太子妃,你此話當真?”崇元帝沉聲問。到底是素日愛重的人,太子妃雖身份貴重,在崇元帝心裏的地位卻遠遠比不上鴻明。
“陛下,娘娘!”見崇元帝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鴻明鎮靜下來了,他行個稽首:“怎會有這種事,想來,是娘娘體弱,一時睡中夢魘也未可知。”
眾人聽了,心中大悟:唯有這樣才能的說得通!
李憫亦頷首:“太子妃近來是常常夢魘的。”
“哦?是嗎?”方錦安看李憫一眼,微微冷笑:“臣妾倒也想着這不會是一場夢魘吧?世上怎會有如此可怕之事,如此險惡之人呢?臣妾好歹也是一國儲妃,竟會遭逢這樣的大難,實在匪夷所思!”
“方氏,既是夢魘,就回去命太醫好生診治,不要在這裏讓父皇煩憂了!”李憫冷臉道。
“如是夢魘,臣妾怎會記得這般真實呢?”方錦安扶腮疑惑道:“臣妾清清楚楚地記得,國師是從一道秘門中出來,就在那邊牆上。”她伸手一指。
眾人隨她手指看去:這不分明就是一道白牆嗎?太子妃果然是在做夢。便有人忍不住輕哂。
“方氏,別再胡言亂語了!”李憫喝道。
“殿下且慢,這牆,的確是有些不妥。”然而禁軍統領趙嘉越眾而出——他熟諳機關暗室諸如此類的東西。他在牆壁上四下一摸索,手一按,一塊牆壁悄無聲地彈開,露出後面黑漆漆的密道。
剛才笑的人,此時都倒吸了一口氣。而李憫,原本放鬆了的面容,瞬間額上綳出兩道青筋。
鴻明心中方寸已亂,而面上還強撐着:“這,我道家的房屋,原是多多設置機關暗道,這沒什麼奇怪的!定是太子妃於此留宿期間,發現了這密道,便藉機誣陷於貧道......”
“就你也配!”方錦安舒散地扶扶鬢角,又與崇元帝繼續說道:“這鴻明挾持著兒臣到窗邊,說天下人皆知,晉原方氏有仙丹與法寶,逼著兒臣交於他,否則便要把兒臣推下去。兒臣既是晉原方氏之後,這點血性還是有的,豈能屈從他的逼迫!糾纏之中,便被他推了下去。”
“一派胡言,血口噴人!”鴻明此時的叫屈,卻是真心實意的了。
方錦安按按肩膀:“現如今,兒臣這給他抓拿的肩膀還生痛。兒臣自幼體弱,身體與常人不一樣,略用力磕了碰了,便會留下清晰的淤痕。昨日給國師這麼一抓拿,便在肩上留下個手掌的痕迹,父皇自可命宮人查看,與國師手掌比對!”
如此的峰迴路轉跌宕起伏,不由得眾人驚駭莫名。
一直沒出聲的李憶,此時略垂了垂眼眸,手握了握。
的確嬌弱。給她強迫着按下那一掌之時,他好生不忍呢。
而崇元帝此時目光全傾注在方錦安身上:一直聽說方氏有仙丹寶器,原來當真?並且還珍稀到國師都要起貪念么?
“太子妃身份貴重,怎好行此查驗之事。”崇元帝咳嗽聲道。
“陛下,陛下貧道冤枉啊!”鴻明只看崇元帝臉色,便知他已起了疑心,他再撐不住,撲通跪倒:“若真如娘娘所說,貧道把娘娘推了下去,這懸崖壁立千仞,娘娘哪裏還能生還?”
這倒也是。眾人又把疑惑目光投向方錦安。
方錦安昂昂頭,面上神色愈發的淡定飄渺:“這便不瞞陛下和諸位了,關於我晉原方氏藏寶的那個傳言,嗯,倒也並不虛妄。”
崇元帝雙目圓瞪:“太子妃是說,仙丹和法寶,太子妃的確是有的?難不成,難不成被推下后,是憑仗着仙家法器,飛了起來?”
父皇你這是愈發老糊塗了。李憫面無表情地想。
而方錦安一隻手支頜,看着崇元帝笑的高深莫測,另一隻手朝着旁邊花瓶里的花兒一招,一朵芍藥便飛到了她手中,五指輪換,那芍藥便懸浮在她手掌上方。
崇元帝眼睛瞪得要掉出來。
李憫與眾臣亦再次震驚失色。
鴻明更是顫抖不已。
方錦安歪歪頭看看鴻明,心道:呵呵,裝神棍什麼的,鴻明你以為就你會嗎?出了一個神仙的我晉原方家,才是這本事的集大成者呢。
他附耳上去:“是太子殿下命人攔了下來,太子殿下下令,不許任何人接觸太子妃。”
崇元帝原本興高采烈的神情冷了冷。
“父皇?”方錦安喚道:“您剛才說有一問,是何事?”
“啊......”崇元帝恢復如常:“朕是想問,太子妃體弱多病,這先祖賜下的仙丹就不管用嗎?”
方錦安幽幽嘆息一聲:“不敢相瞞父皇,兒臣這身子,倒不是生病,卻是孽報。”
“何為孽報?”崇元帝就愛聽這些玄乎的東西。
“兒臣的兄長方錦繡,雖是一心為民戰功赫赫,然而終究殺孽太過。兒臣的祖父擅占卜,在世時曾算過,兄長造下的殺孽,怕是要一一報回來的。兄長英年早逝,以及兒臣這般福薄命淺,都是孽報。故而兒臣縱然服下再多的仙丹,也不管用的......”方錦安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