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再逢故人(三,大修)

7.再逢故人(三,大修)

崇元帝的神色冷了下來,眼光一掃,他在座的兒子們都坐不住了。“想來是哪裏有誤會,兒子們定不能行如此禽獸之舉。”李憫帶頭,所有的皇子都離座跪倒。

“你且細說說。”崇元帝與福王道。

福王撇着嘴:“就今兒晨響,天兒不熱,小仙女在屋子裏呆不住,叔叔啊,我就帶着小仙女兒,出去飛一飛......”

“飛一飛?”崇元帝聽了這話,略一思考:“小仙女兒,莫不是只鳥兒?”

“是只銀環紫羽的鴿子,陛下你是沒看着,它那翎毛,有這~么的長,鳳凰一樣的!”福王瞬間又歡喜起來。

聽了這話,皇子們一個個吐氣的吐氣擦額頭的擦額頭。崇元帝也是哭笑不得,揮揮手示意皇子們回席。

“然後小仙女就飛起來了,越飛越高,越飛越高,誰飛的也沒她高!”福王手腳並用比劃着:“然後許是飛累了,我就看着她飛進一家人家裏,我在外面喚了半天沒見它出來,反出來一群惡仆攆我走,還罵我老叫花子!可叔叔我是誰啊,他們擋的了嗎!叔叔我就翻了牆進去——就碰上陛下你兒子了!他死活抱着叔叔我的小仙女不撒手!我去跟他理論,他不但不還我,他那不講道理的娘還叫人來打我!——陛下你要替我做主啊,縱是你的兒子,也不能護短的!”

崇元帝聽明白了:“看來王叔這鴿子,是進了朕的皇子們的家宅。”他指向皇子們:“朕在京的皇子皇孫,差不離都在這兒了,是哪個對皇叔無禮的啊?”

福王昏花老眼在皇子們身上掃過,卻是直奔八皇子那兒。把個老實敦厚的八皇子嚇的不輕:“我說叔爺,天地良心,侄孫對您老向來敬重,您大壽的時候我還送了您一對黃鸝......”眼見着福王並沒理他,卻是仔細去打量他的兩個幼子,嚇的他臉都白了:“莫不是,莫不是這兩個臭小子乾的渾事?”

福王擺擺手:“還要再小一點。”他拿福王兩個孩子比劃:“比這個大的要小點,比這個小的又要大點。”他扭頭對崇元帝道。

崇元帝嘴角微翹:“皇叔,你可是委屈朕的兒孫了。朕的兒孫里,可沒有你說的這般大小的了。”

“怎會沒有,怎會沒有!”福王大驚:“陛下莫不是騙我?”

“當真沒有。”崇元帝耐心道:“話說皇叔你怎就認定那娃兒是朕的兒子了?”

“一定是陛下在護短,那分明是陛下的兒子!”福王並不解釋,而是氣呼呼地道:“陛下可敢給我一道聖旨,讓我把人揪了來與陛下當面對質?”

崇元帝知道福王這老小孩兒脾氣,若是不依他,這壽宴都能給他攪混了。因此道:“便依皇叔,來人,喚禁軍統領前來,皇叔與他說說那家人家在何處,讓他把人給你抓來對質!”

“我帶他去!我去!”福王一蹦三尺高:“別讓陛下你糊弄了你老叔叔!”

崇元帝看福王精神頭這般好,想來是給揍得並不打緊,便由着他去了。

謝岫自福王出現后就覺着奇怪,畢竟前世也沒這一樁事。

她的目光落在八皇子幼子身上:大的約莫五六歲,小的約莫兩三歲,在這中間的,那就是三四歲......一道亮光劃過腦海:紫蘇的兒子煥兒,現如今可不是這個年齡嗎?!

難不成,這是個設給太子的局?她心中一顫,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李憶。

這次李憶也看向了她。他的面上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而手中酒杯,微微向她一舉。

謝岫又是大驚:他,他知道她是重生的,他絕對看出來了!對啊,她能看出他的不同,那他如何看不出她的......

不過小半個時辰,殿外傳來喧囂,福王抓了人回來了。

當真是紫蘇並煥兒。

紫蘇身穿赤紅牡丹紋褙子,發簪一支寶石銜珠鳳釵,一副富貴人家正室的妝扮。煥兒現今方三歲半,養的粉雕玉琢伶俐可愛,眉宇之間和李憫像了個十成十。

紫蘇被這虎狼一般的兵士破門而入,揪拿出來,駭了個魂飛魄散,形容好不狼狽。煥兒到底初生牛犢不怕虎,瞪着圓滾滾的眼珠子四下張望,一眼看見李憫,就要喊叫,給紫蘇一把捂住了嘴。

謝岫不禁又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紫蘇入宮可不是這個時候,更不是這般狼狽。

那時,紫蘇由李憫保着,婕妤儀仗護着,宮女太監迎着,聲勢浩大地入了東宮,好不風光。

謝岫還記得,打扮的雍容華貴的紫蘇抱着煥兒到方錦安面前耀武揚威:“原來在章華宮中服侍的時候,覺着這裏的一磚一瓦,都是再華貴也沒有了。現如今和殿下賜臣妾的錦蘭堂比比,卻也尋常呢。殿下說了,爍兒是未來的儲君,萬不能委屈了他!”

......

謝岫的位子在李憫身後,她看不到李憫的神色,只看到自他們出現后,李憫猛地坐直了身體,背綳的筆直。

有好戲要上演了。謝岫滿心的煩亂慌張神奇地化為烏有,她甚至微微笑着,向李憶舉了舉杯。

“皇叔手腳倒快。”崇元帝尚有心思與福王說笑。

“再快也沒有用了!”福王哭喪着臉道:“小仙女兒已經給這壞娃兒掐死了,我到的時候已經褪了毛要上鍋煲湯了......陛下啊叔叔這撕心裂肺的疼啊,你怎能養出這般的好兒子來呢!”

“這如何就是朕的兒子了?”崇元帝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不禁有點不悅。

“那這是什麼!”福王拉着紫蘇娘倆走到御前,氣鼓鼓地抓起煥兒胸前的玉佩:“陛下倒說說,這不是先帝賜給陛下的江山永固玉佩嗎?這壞娃兒不是陛下的兒子,這佩怎能到了他身上?”

崇元帝之前還沒看見,這一看,神色凝固了,他如何能不認得這塊自己貼身帶了數十年的玉佩。他目光陰沉沉地看向李憫:當年李憫即太子位時,他便把這塊玉佩賜給了他。

“臭要飯的!放開我!”煥兒現下不過三歲,正是最頑皮好動的時候。給她娘約束了半天早不耐煩,再給福王這一拉扯,許是把他拉扯痛了,當即一個使勁兒,便從他娘懷中掙出了小手小腳去踢打。福王一個沒留心,就給他踢中了下巴,哎喲一聲捂住了嘴。

“放肆!”崇元帝怒喝。

冷峻帝王的威儀豈是常人能承受,紫蘇腿一軟,癱倒地上,煥兒更是哇哇大哭。一扭頭看見李憫,伸手向李憫:“爹爹爹爹抱煥兒,煥兒害怕!”

這一身頓時引起滿殿的驚嘩。

李憫還沒想好如何應對,此時也不得不上前,按着煥兒跪下:“父皇息怒。”

崇元帝強忍着怒氣,打量下煥兒的眉眼,轉瞬間已明白了是怎回事:這女子看來是太子置的外室了。再沒想到孩子都有這般大了,太子捂的倒嚴實……看看孩子這歲數,怕正是太子妃剛入宮之時太子就這女子勾搭上了,怪不得要養在外面.....此時此地被這福王這般抖了出來,想給他遮掩一二都不好辦......太不成體統了......

“原來是太子的兒子啊。”福王還在火上添油:“陛下你看,陛下你說過不護短的,你說今天這事兒怎麼辦吧!”

崇元帝臉色陰沉:“太子,你太不像話了!”

李憫深深一拜再拜:“請父皇息怒,請叔爺爺息怒!侄孫,侄孫願置辦一百對極品鴿子,為叔爺爺賠罪。”

“再好的鴿子也都不是小仙女了!”福王不依不饒道:“你只說說,拿你這壞娃子怎麼辦?他娘打了我,你要怎麼辦?”

李憫還沒說話,而煥兒搶先叫了出來:“鴿子是煥兒的,不給臭要飯的!就打你就打你!”說著竟是昂起頭,向福王大大地“呸”了一聲。這還不算完,他又看向崇元帝:“壞老頭兒!”又是呸一聲。

李憶都沒來得及攔。

崇元帝何曾受過這個,頓時臉色都青了。滿殿的人更是都給這小小娃兒震住了。

李憫心膽俱裂:“父皇叔爺爺息怒,兒臣萬死!”

他連連叩首,向崇元帝投去乞求的目光。他生得那般容貌,這樣的目光等閑人見了都要軟了心腸。

崇元帝雖是冷峻的性子,但到底是上了年歲,不比從前殺罰果決。被李憫這樣目光瞅着,到底緩了緩氣,思忖着他是太子,不能不顧全他的顏面。孩子還小,還是太子當下唯一的兒子,且別跟他計較......

便在此時,李憶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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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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